【大西洋月刊】最精彩的遺言是什麼？

來自專欄英語閱讀-高階

Ann Patchett, novelist

安·帕契特，小說家

Oscar Wilde』s last words were reportedly 「This wallpaper and I are fighting a duel to the death. Either it goes or I do.」 That would be funny, except I once had a hideous case of food poisoning in Paris at L』Hotel, where he died. Truly, the wallpaper was as bad as the oyster I had eaten.

據說，奧斯卡·王爾德的遺言是：「我和牆紙正在殊死搏鬥。不是它死就是我亡。」這句話聽起來挺有趣的。但曾經在他去世的巴黎酒店(L』Hotel)里，我有過一次嚴重的食物中毒，那裡的牆紙的確和我當時吃的牡蠣一樣噁心。

譯註：愛和美可以一文不名，孤寂終身，卻讓人樂在其中，即使受苦也心甘情願，就像失去了所有寶石的快樂王子所具有的至上美，這是一種超越了價格，超越了掌聲和目光的存在。王爾德一向以愛開玩笑和對美挑剔而著稱，他去世的時候，關於他的臨終遺言，一個廣為流傳的版本是：王爾德盯著阿爾薩斯旅館裡那間簡陋的出租屋的牆紙抱怨到，要麼牆紙消失，要麼我消失。《巴黎，我愛你》這部電影中那個發生在拉雪茲公墓王爾德墓碑前的故事中，女主角對男友講的就是這個版本。去世後，按照王爾德的遺言，他的墓碑被雕刻成斯芬克斯的形狀。這源於他的一首名為《斯芬克斯》的詩。在拉雪茲公墓的王爾德墓碑前，斯芬克斯雕像下，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讀者們獻上的玫瑰和唇印。住在沙漠里的斯芬克斯，和這個世界一樣古老，什麼都知道。《快樂王子》中的小燕子這樣說到。在巴黎的三年，王爾德經常出入的咖啡館是歌劇院廣場 1 號的和平咖啡館以及卡普辛大道 4 號的卡普辛高級咖啡館。伏爾泰大街 19 號的伏爾泰酒店曾是他租住的地方，這裡也是以寫作「丑」著稱的波德萊爾創作出《惡之花》的地方。後來王爾德轉住阿爾薩斯旅館，旅館裡王爾德租過的房間也仍在對外出租，牆紙則換了又換。美和漂亮不一樣，漂亮是試圖討人喜歡取悅他者的，投機世故，不較真兒，也不在乎真。美卻是個死心眼兒，偏偏要和真相在一起，偏偏相信真相的盡頭就是那脫俗的愛與自由，因此在當時當刻，往往是難以討人喜歡的，甚至會讓人誤解和厭棄。

Margalit Fox, obituary writer, The New York Times

瑪加利特·福克斯，《紐約時報》訃告專欄作家

Those of John Adams before his death—fittingly, on July 4—in 1826. To reassure his compatriots and, one assumes, himself, that the fledgling nation remained in good hands, he was reported to have said, 「Thomas Jefferson survives.」 Unbeknownst to Adams, however, Jefferson had died about five hours earlier.

說到經典的遺言，不得不提美國前總統約翰·亞當斯的遺言。他於1826年7月4日離世。據說為了讓國人（或許還有自己）相信新生的美國會得到良好的治理，亞當斯遺言是：「還有托馬斯·傑斐遜。」但他不知道，在五個小時前，傑斐遜就已經去世了。

Robert Greene, author, The 48 Laws of Power

羅伯特·格林，《權力的48條法則》作者

When you are Richard Feynman, theoretical physicist and seer of the biggest and smallest things, it』s terribly fitting that, upon glimpsing the void of death, you』d be unimpressed. 「I』d hate to die twice—it』s so boring」 were his reported final words.

如果你像理論物理學家理查德·費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麼你對死亡的虛無應該非常不感冒。也難怪他的遺言是：「還好人不會死兩次，太無聊了。」

譯註：「如果一個人學會了用簡單的語言解釋複雜的東西，也就理解了科學本身。」1988 年 2 月 15 日，費曼罹患癌症辭世，僅 69 歲。那天他從昏迷中醒來說：「還好人不會死兩次，太無聊了。」接著又陷入昏迷，這便是他的臨終遺言。多麼樂觀豁達！之所以他如此樂觀豁達，緣於他看清了事物的本質！

Scott Simon, host, NPR』s Weekend Edition

斯科特·西蒙，NPR周末版主持人

My mother, Patricia Lyons Simon Newman Gelbin (three marriages resulted in what she called her 「railroad car of a name」), said to my wife and me on her deathbed, 「You don』t have the children with you. Stop for a quickie!」

我的母親帕特麗夏·里昂·西蒙·紐曼·格爾賓（在經歷了三次婚姻後，母親說自己的「名字像火車一樣長」）死前對我和妻子說：「你們現在還沒有孩子，好好造人，別再匆匆完事了！」

T.C.Boyle, novelist

托馬斯·博伊爾，小說家

「Will somebody please get this fucking cat off my chest!」 —Filéncio Salmón (1932–96), a Puerto Rican writer of speculative fiction, on his deathbed.

波多黎各推理小說家Filéncio Salmón（1932-1996）死前說：「能不能把這隻該死的貓從我身上拿下去！」

Sandra Martin, author, Working the Dead Beat and A Good Death (April 2016)

桑德拉·馬丁，作家，著有《訃告集》《最好的告別》

O. Henry appeared to have stopped breathing, but was he really dead? Touch his feet, suggested one of the mourners clustered around his bed: Nobody ever died with warm feet. Whereupon, the short-story writer raised his head from the pillow, mumbled 「Joan of Arc did,」 and fell back dead. The story is almost certainly false, but that doesn』t diminish the pleasure it gives me. After all, most last words are constructs.

歐·亨利好像停止呼吸了，但他真的死了嗎？床邊一個送葬的人說，摸摸他的腳，還有溫度，過世的人的腳是不會有溫度的。這時，這位短篇小說家抬起頭，咕噥道：「聖女貞德去世時腳是有溫度的。」然後便躺下咽了氣。這個故事肯定不是真的，但這完全不影響它讓我發笑。畢竟，大多數遺言都是設計好的。

Marilyn Johnson, author, Lives in Ruins

瑪里琳·約翰遜《廢墟生活：考古學家和斷壁殘垣的魅力》作者

Bob Hope』s, in response to his wife』s question about where he wanted to be buried: 「Surprise me.」 I wonder if those were really his words, or if he slipped one of his writers a little something extra to script a good send-off.

美國喜劇演員鮑勃·霍普的遺言是告訴妻子自己死後想被埋在哪裡：「給我個驚喜吧。」我懷疑這並非他真正的遺言，他只是給了作家們一些「甜頭」，讓他們把這一幕寫得好看一些。

譯註：瑪里琳·約翰遜曾經為黛安娜王妃、傑奎琳·奧納西斯、伊莉莎白-泰勒、凱瑟琳·赫本、約翰尼·卡什、鮑伯·霍普和馬龍 白蘭度等著名人物撰寫訃告。很多讀者以閱讀她寫的訃告為樂，並評價說：「如果她可以給我寫上一段訃告，我即便現在死了，似乎也值得了。」甚至還打趣道：「我一定不能讓她比我先死，不然就找不到更適合的人給我寫訃告了。」

Mark and Jay Duplass, film directors and producers

馬克·杜普拉斯和傑伊·杜普拉斯，導演和製片人

「I don』t know, maybe it was Utah.」 Even after a series of disastrous heists, H.I. McDunnough, the felonious hero of Raising Arizona, remains sure that he can find happiness somewhere—even if the details are vague. His closing line encapsulates what we love most about the Coen brothers and the hapless American dreamers who inhabit their films.

在電影《撫養亞歷桑納》中，窮凶極惡的主人公麥克多諾即使屢屢偷盜失敗，但他仍相信能找到幸福，雖然一切都那麼不明朗。科恩兄弟和他們電影中所塑造的那些懷有美國夢但時運不濟的人為何深受我們喜愛？從麥克多諾最後一句台詞便可見一斑：「我不知道，也許是在猶他州。」

譯註：美國猶他州帕克鎮的聖丹斯電影節是美國獨立電影最重要的旗幟性盛會，時至今日，已經成為世界最有影響力的五大電影節之一。雖然帕克鎮的人口只有8000人，但在僅僅2017年1月下旬，在聖丹斯電影節舉辦的十天時間裡，帕克鎮的參會人數就高達7.16萬人，產生1.51億美元的收入，僅稅收一項高達1400萬美元。由於名氣的不斷累加，如今，每年來帕克鎮度假的遊客總數高達1700萬人，每年創造的產值超過5億美元，占整個猶他州收入的三分之一還要多。

Reader Responses

讀者專區

Charles Langs, New York, N.Y.

查理斯·朗，紐約

Dylan Thomas: 「I』ve had 18 straight whiskeys. I think that』s the record.」

狄蘭·托馬斯（英國作家、詩人，代表作《死亡與出場》、《當我天生的五官都能看見》等）：「我已經喝了十八年威士忌了。我覺得這應該破紀錄了吧？」

Eleanor Hall, Chicago, Ill.

艾琳諾·哈爾，伊利諾亞洲芝加哥

「They couldn』t hit an elephant at this distance.」 — Union Major General John Sedgwick, reprimanding his men for ducking for cover, just before he was killed at the Battle of Spotsylvania.

在斯波特瑟爾韋尼亞戰役中，北軍將領約翰·塞奇威克將軍在被殺之前正在訓斥俯身找掩體的手下：「這麼遠距離他們連大象都打不中。」

譯註： 約翰·塞奇威克將軍是美國內戰期間，在戰場上身亡最高級別的工會官員。援引塞奇威克在內戰期間跟其他軍官說的話，「這麼遠的距離，他們絕對不能射擊成功。」當然，他是被南方的狙擊手打死的。與20世紀的其它戰爭一樣，美國內戰因為當時的戰爭性質，特別是對軍銜較高的軍官來說是致命的。高級軍官是敵軍襲擊的主要目標。

Jim Rettig, Williamsburg, Va.

吉姆·瑞特格，弗吉尼亞州威廉斯堡

Beethoven』s: 「I shall hear in heaven.」 A poignant wish, much deserved.

貝多芬：「到了天堂，我就能聽見了。」一個令人心碎的願望，但他值得。

Gary Vallely, Sharon, Mass.

加里·威勒里，馬薩諸塞州沙倫鎮

The final lines of a letter the poet Arthur Rimbaud wrote to his sister as he lay dying in a hospital: 「Yes, our life is a misery, an endless misery! Why do we exist? Send me the news.」

詩人阿爾蒂爾·蘭波（19世紀法國著名詩人，早期象徵主義詩歌的代表人物，超現實主義詩歌的鼻祖）死前在醫院的病床上給姐姐寫的信中的最後幾句話是：「是的，我們的生活充滿了悲哀，無窮無盡的悲哀！我們為何而活？告訴我。」

譯註：蘭波是一個很早就顯露出非凡才華的少年詩人。14歲他就用拉丁文寫出60行詩作，16歲發表第一首法文詩，20歲以前蘭波已經完成了《醉舟》、《母音》、《地獄之季》、《彩圖》等流傳後世的詩歌傑作。蘭波生性叛逆，鄙夷世俗，他曾寫下「何必懷念那永恆的驕陽，既然我們已決心發掘神聖之光，——遠離死於季節輪迴的人群。」蘭波更因為寫下「殺死上帝」而離開了他的學業生涯。蘭波是個同性戀者，17歲他遇到已婚且大他十歲的詩人魏爾倫，熱戀的蘭波描寫對方的眼睛是「奧米茄眼中紫色的幽光」，他們的戀情很短，以魏爾倫酒醉爭吵，開槍打傷蘭波手腕而告終，19歲的詩人也從此放棄了對文字的摯愛。蘭波是個怎樣的人似乎難以一語界定，因為20歲後，他開始了另一種傳奇人生，他遊歷亞、非，先後當過軍人、咖啡商人、地下武器販賣商等，最後因膝蓋生腫瘤回國截肢，37歲病亡。蘭波被稱為象徵派和超現實主義詩歌的代表，也被貼上「垮掉的先驅」這種標籤，但他就是他自己，就像他的詩里說的：「我是任何人」，也譯作「我即是他者」，這種類似哲學的神思，擊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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