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後入殮師,她第一個服務對象竟是她爸爸 | 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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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彤連夜趕回瀋陽,開始她第一次入殮工作,對象是……
她逝世的父親。
她顧不上身體疲憊,戴上白色橡膠手套,熟練打開化妝箱,從中拿出一隻毛刷,準備為父親美容,一如在學校練習過的那樣。
父親生前最疼愛她……這份職業,也是因父親才做起……
她想起晚上接到母親電話「你快回來吧,你爸爸快沒了」,還以為是在做夢,她還沒來得及為父親盡孝,怎麼能說走就走。
眼下的張彤卻來不及悲戚,她要親手為父親進行遺體美容,送父親最後一程。
張彤是瀋陽某公墓的 90 後入殮師。
從小到大,她能歌善舞,還會古箏,
喜歡可愛發卡,
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女孩。
誰都沒想過她會做這一行,
她也未曾想過。
張彤成為入殮師,
是「巧合」與「叛逆」相互作用的結果。
張彤進入殯儀專業,其實是父親的想法。
那年高考,張彤的成績不是很理想,恰逢父親最好的朋友去世,父親帶她去葬禮。
父親朋友是出了意外,外形完全受損,當地的殯儀館並不能做到對屍體的修復處理,打開棺材面目全非,父親心裡難受:
為什麼我們這裡沒有給死人化妝的職業?
某天張彤爸爸看電視,
正好看到有人介紹「入殮師」這個職位,
便鼓勵張彤報相關專業,
張彤答應了。
起初只是一時興起,
真的接觸後,張彤特別害怕。
老師上課時講了很多鮮活的案例,
配上很多遺容前後對比的照片。
張彤用手捂住眼睛,不敢多看一眼。
照片太真,死亡太近。
死亡是不美好的,而且血腥恐怖,
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實在有點太過了。
張彤在開學第二天打起了退堂鼓,
告知母親不想學了,母親滿口同意。
母親早就想讓女兒換個專業了,
因為這個職業不好找對象。
真到學校調劑專業,
抽籤決定學生去留時,
張彤卻不肯走了。
父親糖尿病犯了,張彤回家照顧,
待到返校時,
她卻被告知排除在了專業名單之外,
不能再在學校的殯儀技術專業學習。
不服氣的她找到學校,
幾經交涉下堅持留在了本專業。
她的想法依舊天真:
「我剛開始會覺得,
化妝每個女孩子都會,很容易。」
但後來張彤發現,「死人與活人化妝完全是兩回事。」
有一次,張彤跟幾個女生被老師叫去「接活」,上車沒往殯儀館跑,也沒往醫院跑,而是直接上了高速公路。
張彤以為這是要去玩,還很高興,到了地方才發現,是要服務車禍中死去的喪者。
地上是一灘血,腥臭味瀰漫四周,喪者面目全非,張彤需要跟其他人一起抬喪者,她別過臉,不小心摸到喪者的腳,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2012 年,張彤畢業了,成為了父親期盼的「入殮師」。
可父親卻在當天因糖尿病去世,張彤連夜回到瀋陽,在殯儀館見了父親最後一面。
張彤堅持自己給父親做遺體美容,盡最後一份孝。她說自己無法忘記那個場景,爸爸是她第一個真正進行遺體美容的人。
當死亡如此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邊,我們才會透徹明白,「死」之一字的沉重。
而我們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背負這樣的沉重。
入殮師這份工作讓張彤感受到活著的價值:
「如果通過我們的技術,
能讓逝者在人生謝幕時依然美麗,
讓他們充滿尊嚴、體面地離去,
讓他牽掛的家人得到心靈的安慰,
我認為這一切都有意義。」
張彤已經工作了整整六年。
她明白這個行業難免招致偏見。
工作初始,她遇到過一位母親帶兒子出殯,母親為管教兒子,將她視作反面教材,嚇唬孩子:
「你要是不好好學習,以後就只能像這個姐姐一樣,給死人化妝。」
同樣的例子還出現在一位工作幾年的入殮師身上。
當時她在外地工作租房,房東了解她做的工作後,急忙打電話說不租了,她氣得跟房東吵了起來,甚至反問房東:
「你難道不死嗎以後?」
日本在 08 年出了部電影,叫《入殮師》。
電影中有講述,
入殮工作者如何為亡者還原容貌:
主人公大悟跟隨做入殮工作的社長,
驅車趕到喪者家中,
因遲到五分鐘備受家屬責罵。
擺在大悟跟社長面前的是男子的亡妻。
生前的她溫柔親近,
在疾病折磨下離開人世後,
她的軀體蒼白枯槁,面目恐怖可憎。
社長先是撫平逝者的面目,
在蔽體布下莊嚴地為女人擦拭身體,
再梳好她一縷縷頭髮,
按照她生前樣子化妝,
在社長的打扮下,
女人的臉越發如生人般。
此時,社長鄭重地抬頭:
「還有她生前的口紅嗎?」
哀傷恐懼的女兒,
終於敢望向變回往日柔和的母親,
立即起身拿來口紅,
讓社長為她塗上。
原本罵罵咧咧的丈夫,
凝視棺材中的亡妻,
忍不住失聲痛哭,
「這是她一生中最美的一次。」
死亡不再冰冷僵硬,
而是變得光彩柔軟。
這一刻,
我們感受到社長所說的入殮師的意義:
把失去的人重新喚回,
賦予永恆的美麗。
電影感動了很多人,
有許多人對入殮師這個職業充滿好奇,
也有很多年輕人,
因此一腔熱血選擇進入殯儀行業。
只是他們都沒來得及細考,
電影勾畫了最理想的生活,
可生活遠沒有電影那麼美好。
張彤一開始委屈憤怒,如今卻完全看淡,生死面前,金錢、名利真的算不了什麼。
她依舊彈琴跳舞,甚至參加了跳舞的比賽,為自己有限的人生增加一抹亮色。
入殮師是離死亡最近的工作,他們常常目送死亡,以手下畫筆為逝者修飾死亡留下痛苦,體面地送他人最後一程。
見過死的無助可怖,以及「死」對活著的人之折磨,入殮師們更能了解,能活著,能與身邊的人一起活著,是多麼美好。
馮磊也曾是萬千入殮師中的一名,
他說起自己的工作。
中午 11 點,他正準備下班出去吃飯,
殯儀館裡突然送來需要馬上做修復的屍體,
是一位一個被渣土車碾過的,
上身擰了三圈的阿姨。
由於處理難度非常大,馮磊跟同事從中午工作到下午才完成。
然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兩具屍體,當時天氣特別熱,加之操作間不夠封閉,有蒼蠅聚集,處理兩個小時後,屍體開始生蛆,繁衍速度極快。
在當時情況下,馮磊跟同事輪番工作,一人縫十幾針再換下一個,才將屍體處理好。
《入殮師》中也有類似的情節:
大悟第一個入殮的人,
是一個家中死了兩周的老婦人。
屍體放的時間久腐壞,
甚至生了蛆。
死屍的臭味經久不散,
周圍到處是蒼蠅。
大悟第一次工作就遇到這樣的情況,
實則有些難受。
結束工作後,
大悟在澡堂洗了很久才回家。
看到妻子在廚房做飯,
大悟突然衝去緊緊抱住妻子。
瘋狂親吻妻子,
一處一處細細地愛撫。
「性」與「死」就像是硬幣兩面。
性,代表著生的延續,
而死,則是生的終結。
在面臨過死亡之後,
大悟前所未有地渴望起「鮮活」,
妻子跳動的心臟,身體的溫度,
使大悟第一次感受到活著的意義。
有人常說自己不怕死,直至喝醉後開車上路,晃晃悠悠險些與其他車相撞,從死亡邊上走過一遭,方才明白惜命。
有人直至抽煙抽到身體出了毛病,去醫院檢查出癌症,要做大型手術,方才知道珍愛身體。
死亡是滲人的,是灰暗的,是恐怖的,多數時死能帶來的,不過一地雞毛。
入殮師們深知這一點,更加懂得珍惜自己與身邊的人,面對過死,才能更好地活。
最早的一批 90 後也年近 30 歲,身邊的親人開始逐漸離去,喜歡的人也一個個逝世,面對生死,他們有了更切身的體會。
他們學會敬畏死亡,理解沉重,從而更加熱愛生活。
你雖改變不了既定的死,但你仍可掌控未知的生。
本文由公眾號簡族專欄作者 @池九 創作。文章首發公眾號 簡族(ID :jianzu1126),歡迎搜索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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