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盲，還是能判斷美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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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臉盲這個詞，大家都顧名思義，會理解為只要不認臉就屬於臉盲。

比如有人說：「我臉盲，就是根本分不清誰漂亮不漂亮。」的確，分不清楚自己的太太的美貌，的確讓人覺得惋惜。不過，臉盲等於不認得面孔嗎？臉盲真能盲到無法辨別貌美與否？今天，我們就走進科學一下吧。先看看臉盲究竟是什麼。

判斷面孔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項任務。我們的大腦實在是太過於擅長於識別面孔，以至於我們意識不到判斷的存在。但是，總有些意外情況下，我們認不清楚別人對面龐。

當你分不清楚流量「鮮肉「們的那些面孔的時候，當你分不清外國演員的時候，當你搞不清楚是「照騙「還是」照片「的時候，你可能會垂頭喪氣地說「我臉盲」。 對於臉盲，很多人對於臉盲的直覺性認知可能就是「認不出臉」。不過，真實的定義要嚴格很多。

臉盲，是面孔失認（Prosopagnosia）的大眾化說法。隨著社交媒體的發展，更多人都開始關注這個問題。其實臉盲並不如大眾印象中一樣定義模糊，其實有嚴格的定義。按照Barton教授的定義（2016），臉盲有如下幾個定義：

1. 排除寬泛的視覺和記憶問題（比如眼神不好，什麼都看不清，肯定臉也看不清），
2. 排除寬泛的認知問題（比如本身自閉症者對面孔的認知有失調，這也不算臉盲），
3. 無法回憶和再認之前遇到的面孔，哪怕是熟人的面孔，或者剛剛遇到的面孔。

同時，我們日常生活中有時候記不住他人面孔的幾種情況其實是屬正常，比如分辨不清楚長相接近的明星並不是臉盲（難度太大了），分辨不清楚外國人也不是臉盲（這叫作異族效應）。真正的臉盲，應該是沒法通過面孔本身判斷出熟悉的人，朋友，親屬，甚至自己的照片。

在這裡稍稍插一句，去年在一席上我的演講就是關於面孔失認的：華沙|一席演講：研究面孔究竟在研究什麼。 我大致介紹了下面孔失認的定義，還介紹了下科研工作者怎麼通過面孔失認來理解大腦工作的原理，歡迎一看。

按照多項研究的數據，臉盲在人群中的比例其實不算低，約佔2.5% （關於中國的數據，參見劉嘉教授的研究Zhao et al., 2017; Barton et al., 2016, Duchaine & Nakayama, 2006）。其實，面孔失認主要有兩種：第一種稱之為獲得性面孔失認（accquired prosopagnosia），原因是大腦損傷，比例非常之少；第二種稱之為先天性面孔失認（developmental/congential prosopagnosia; Behramnn & Avidan, 2005），其原因暫時不明。我們日常生活中真正的臉盲者基本都是第二種。畢竟腦損傷患者的存活率不是那麼高，而且問題僅限於面孔的更是極少。這類人群問題的本質其實在於是無法識別面孔的身份，也就是無法分清誰是誰。

但是，臉盲真的沒法識別美貌么？

很可惜，目前的科研發現並不太支持「臉盲會認不出他人美貌」這個觀點（當成帽子還是有可能的）。雖然說一個個體具體的感知可能有各種因素影響，不過總體而言，臉盲，盲得不在美貌。

按照Bruce 和 Young的面孔認知模型，按照不同的損傷情況，其實有不一樣的結論。畢竟面孔的身份信息和面孔上傳遞的吸引力都是屬於長期信息。

早在2004年的視覺會議上，Duchaine和Nakayama （Sadr et al., 2004）在研究腦損傷患者時候，發現他們相比普通人，識別面孔吸引力的確有所不同。當然，針對大多數面孔失認者，這些腦損傷的例子不見得能代表所有人的表現：腦損傷的例子往往極為複雜，說不好人家損傷了大量腦組織不是么。

果不其然，通過嚴格的研究，Iaria和同事們（2008）用腦成像技術嚴格分析了一些獲得性面孔失認者對於美貌的判斷。的確，他們不能識別面孔，但是稍稍能判斷美貌。而且，對於美貌判斷能力和面孔識別能力直接相關。也就是說，對於這些腦損傷者，臉盲程度越嚴重，越不能判斷清楚一張面孔的美貌。不過，再不能判斷美貌，也比判斷身份的能力要好。

畢竟面孔身份信息和吸引力信息都通過梭狀回面孔區（FFA）進行處理(Fox et al., 2008)。所以，損傷了梭狀回面孔區之後，這些個體只能依賴顳上溝（STS）等區域判斷美貌（Chatterjee et al., 2009; Fox et al., 2011）。打個比方的話，相當於汽車壞了氣缸，那自然開起來不順暢。所以說，腦損傷的確會干擾到判斷面孔吸引力的能力。他們應當還有殘留判斷的能力。倘若不是腦損傷，判斷美貌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腦損傷的案例還是太少了。我們絕大多數人生活中遇到的臉盲者，還都不是這樣的。他們往往由於未知的基因或者成長過程中原因，沒有和常人一致的面孔識別能力。

回到面孔吸引力之上，這類人群還是有能力判斷面孔美貌。研究先天性面孔失認症研究中，Le Grand的團隊（2006）發現，絕大多數臉盲者還是可以判斷美貌的：當普通人和面孔失認症一起給若干張面孔的吸引力打分的時候，兩個團體的差異可以忽略不計。Carbon 團隊（2010）的結果也支持這個觀點。

從原理角度看，絕大多數的先天性面孔失認症的臉盲，其問題來自於FFA和掌管和面孔記憶有關的前顳葉（AT）鏈接問題。也就是處理的信息沒發和記憶匹配。好比說，你知道你需要找的人長什麼樣子，但是你沒法和照片庫溝通順暢。自然，找不到這個人的具體身份信息。因此他們還是有完整的處理面孔美貌的神經區域，處理起來自然和常人無異。所以，如果不是罕見情況，絕大多數面孔失認者還是可以與常人有一樣的美貌判斷能力。

不過，現象不是絕對的：對於太過獨特的容貌，臉盲可能確實判斷不了美貌。Carbon和同事們還是發現（2010），臉盲者沒法準確地判斷出一張面孔是否獨特（distincitiveness）。其實判斷面孔的身份，就是利用面孔在內心中與模版的差距來表達（Valentine, 1991），因此獨特性其實是身份判斷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臉盲的人判斷不了）。但是我們也知道，美貌有時候存在於獨特之中，比如安吉麗娜朱莉的嘴唇其實是獨特於常人的。所以，有些極為獨特的面孔，可能在面孔失認者那邊品不出美貌。

總而言之，臉盲在於無法用面孔來判斷熟悉的人的身份。至少在極為罕見的情況外，大多數人認可的美麗面龐，哪怕是臉盲也能識別出來。畢竟，臉盲，盲得不在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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