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書|龍應台，《天長地久》終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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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號原文鏈接在此--龍應台，《天長地久》終有時。

剛過去的周末，7月22日，原本只是為了和朋友約飯，因為她順口提及她需要去香港的書展參加《書劍恩仇錄》的讀書會，我就順便也跟著去書展湊熱鬧去了。

書展的人流實在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到了灣仔，一路黑壓壓排隊排了半個多小時才進到展廳。閑逛的時候經過了天地圖書的攤位，作為一個龍應台的老粉絲，而且這麼辛苦才進到展廳，不買書有點說不過去，就買了龍應台新出的《天長地久》和很早以前出版現在再版的《美麗的權利》。

這個時候，才從朋友口中得知，原來下午還有龍應台的讀書會和簽售會。於是上午聽完幽默搞笑的馬家輝，簡單吃過午飯就排隊去聽下午的龍應台了。

沒有想到龍應台讀書會現場非常之火爆。因為朋友已經提前在網上登記報名過讀書會的活動，所以她憑著郵件排的是一個隊，沒有登記過的排的是另一個從樓上排滿到樓下重新開始排的隊。

朋友進了會議廳的主講廳後，還給我留了個位子。但是我卻跟著大部隊被帶進了另一個演講廳，說會議廳2千人已經坐滿，我們只能在演講廳看直播。朋友說，她那邊還有人陸續進場，轉給我她的郵件後，讓我趕緊過去，因為她有留位。

當我出場後，赫然發現會議廳已經不放行了。外面已經登記過的人如果沒有排在對的隊伍里，也不放行了。有不同的工作人員時不時帶著一些排隊的人往演講廳看直播的方向走。

我跑來跑去，看看情況不對，想再回演講廳看直播的時候，發現也不讓進了，因為人家不知道我之前是排隊進了演講廳又出來的。。。崩潰的想，我去，不會連直播都看不了了吧。趕緊拿出郵件跟工作人員說我登記過了，前面在演講廳，出來上洗手間，沒想到就進不去了。

在旁邊又焦灼的等了會兒，才重新跟著小分隊進了2號演講廳。。。是的，開了2個演講廳，看直播的有1千人。據介紹，場外還有1千人等著，直播都看不到。。。。。。

不過其實呢，牆外的觀眾還是可以看到高清的錄製回放的。

YouTube鏈接在此（龍應台2018香港書展讀書會--天長地久），牆內的觀眾如果有興趣想辦法用VPN看吧。

龍應台最早是初中的時候看過她的《野火集》，針砭時事，看得酣暢淋漓，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痛快有的一拼！再後來，就是很多年以後溫情款款的《目送》了。經歷過顛沛流離，和生離死別的人，終究是會把鋒芒和刺收好，變得溫情。

雖然在讀書會的間隙，龍應台曾經自嘲，馬家輝笑話她的讀書會搞得像讀經會。因為龍應台真的現場抽選章節，她自己讀一段，再讓大家一起讀引號部分的內容。但她娓娓道來的魔力，真的引人入深，並且讓人深深為之感動。

我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甚至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語文老師，章風正。想到她當年曾經在我心裡種下的那些追求文學、思辨和哲學的種子。想到她說過因為上山下鄉，而布滿老繭的手，當家裡拿來新買的高檔絲綢，要給他們這一輩孩子做裙子的時候，她的手輕輕划過面料，鍛料卻開始抽絲。她的尷尬、自卑和自我封閉式的保護，讓她憤而說，我才不要做，有什麼了不起。

龍應台說，很多人心裡都有個黑盒子，不願意打開，因為打開太痛苦了。而且，如果是面對一個無所謂的人打開，其實是對自己的侮辱。對你而言，最脆弱，最珍貴，最細膩的部分，對無所謂的人而言，什麼都不是，那又何必。

所以，如果想要讓自己在乎的人打開那個黑盒子，就需要真正去理解他們曾經的經歷和環境，去理解「沙漠玫瑰」的前世，才能真正的明白和欣賞現在。

為了能更好的陪伴她的母親--美君，龍應台從2017年8月搬去了屏東一個叫潮州的地方，過起了農村生活。龍應台的母親，已經不認得身邊的人了，但是龍應台希望日夜相伴，她還是可以感受到女兒真實的關愛和照料。

你好嗎？

龍應台在現場讀過的一個片段是描寫她舅舅輾轉收到家鄉回信的故事。因為台灣和大陸曾經多年中斷聯絡，便通過在美國的她寫信給家鄉，美君的兒時玩伴--香凝，而後又通過龍應台收到了香凝的回信。

「「自君別後，」香凝的筆記端整，每一筆一畫都均勻著力，「倏忽三十載...」三十年中，比當年戰爭和離亂更暴虐、更殘酷的國史開展，香凝在人性崩潰的爛泥里多次動念自殺，「念及君猶飄零遠方，天地寂寥，無所依靠，乃不忍獨死」

分手時，香凝二十歲，寫信時已五十歲。「與君別時，紅顏嫣然，今歲執筆，凝已半百，疏發蒼蒼，形容枯槁。」但是三十年前在祠堂前分手那一刻的誓言，她做到了，香凝終身未嫁。

我以為，接下來香凝要問的，當然是可憐的余舅舅是否也守了信約。我們知道他沒有。余舅媽就是同一個小學的語文老師。我們小輩去喝過他的喜酒，這表示他晚婚。

但是香凝的信，結束的太讓我意外了。交代完她自己的別後三十年，最後只有兩行字：「得去月書，雖遠為慰，過囑。卿佳不？」」

也就是借著王羲之的《初月貼》，說：上月收到你的來信，雖遙遠卻甚是欣慰，勞你牽掛萬端--你好嗎？

余舅舅手裡拿著信，當著美君，還有龍應台一眾小輩的面，全身發抖，抱頭痛哭。

對個人而言，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十年，而那三十年一海之隔的人又曾各自經歷了怎樣的種種。而如今，千言萬語，也只能匯成一句，你過得好不好？

「我相信「初月貼」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在某一個月亮從山頭升起的夜晚，當江水蕩漾著銀光，蘆葦中蛙聲四起，那時那刻，他們還深信人間的愛和聚，可以天長地久。」

母獸十誡

我詫異於龍應台的坦誠，她直接在書里說，當小兒子有了一個「看起來非常認真地女朋友」以後，她覺得在兒子和自己中間，有了「小三」，甚至還曾對兒子說，我想毒死她呢。。。

龍應台曾經飛去歐洲出差，想約小兒子菲利普飛去她所在的城市會合。兒子說要帶女朋友一起，龍應台說，可是我們半年才見一次，我想跟你獨處幾天，不難理解吧？

「最後兒子開口了。

「媽，」他說，「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容易，但是你必須學習接受。要不就是我和她一起來，要不就是我也不來了。你決定。」

我在電話里安靜了片刻。母獸受傷情緒一時調整不過來，想對著電話掉幾滴眼淚，但是對兒子的尊敬是油然而生的。傷心的同時我在想：是的，孩子，如果倫理變成壓迫，親情變成綁架，你就應該是那個站起來大聲說「不」的人。」

看到《母獸十誡》的時候，我突然可以開始有點理解「婆媳」這一難題中，婆婆的感情了。

受再多再好的教育，博士，教授，寫那麼多感人肺腑文章，追求自由和理性的知識分子，跨國山川和海洋，在不同的國家和地區生活、工作過的龍應台，面對兒子的女朋友，還是攔不住那個直白的「小三」念頭。因為她生育、撫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就這麼跟著另一個女人走了，能大度想開的婆婆真心少的可憐。

但是為了雙方的和平共處和長治久安，中間的男人恐怕就要搞清楚雙方的價值觀和底線，堅定的設好防線，學會說不，學會打哈哈，學會陽奉陰違。對於上一代，或是下一代，除了疼惜和體恤，還需要彼此平等的尊重。

「絕對不要

四年的「母獸自我再教育」下來，又看到一些其他母獸的行為，我已經有些心碎的體會可以分享了，主要是你「絕對不要做」的十件事：

一、絕對不要對兒子說她的壞話；那是道德壞榜樣，而且，別以為他不會在枕頭上一一告訴她。

二、絕對不要指揮她怎麼帶孩子。孩子是她的。別忘了她也是全權母獸。

三、絕對不要事先不約就突然出現在他們家門口。你或許以為是驚喜，在她是驚嚇。

四、絕對不要在偶爾幫他們看小孩時「順便」移動他們的傢具。女人和貓一樣，傢具換位置會抓狂、得內傷。

五、絕對不要在家族聚會拍合照時對她揮手說，「你走開一下，這張只要原生家庭成員」。

六，絕對不要期待他們所有的假期都來你這裡過。因為，如果你是她媽，你會希望每次放假她都帶著你的兒子回她的家。

七、絕對不要說你兒子多好——他的好與不好，難道她不知道嗎？你只不過在酸酸地暗示，她沒你兒子好。唉，何苦呢？

八、絕對不要給「金玉良言」。你喜歡過你婆婆的「金玉良言」嗎？

九、絕對不要認為她應該伺候你的兒子。如果你是她媽，你會希望她的男朋友伺候她，剝好蝦子光溜溜地一隻一隻送到她嘴裡。

十、絕對不要問兒子：「如果我跟她都掉到水裡，你先救誰？」兒子若是誠實作答，你要傷心。」

有時

死亡和衰老是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情，而失去珍愛的人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不是因為我們見證了其他人的死亡，就上過課，就可以有所準備的。

現場有人問，怎樣醫治失去母親、孩子的痛苦，怎樣可以緩解那種無力又盤旋不去的思念。

龍應台說，花開就有花謝的時候，可是花的香氣和顏色，留在心裡，就是一種天長地久。她說，可以嘗試寫作，把心中的感情和思念，一筆一筆寫出來。可能這就像她的兒子所說，作家都是內心有一塊很痛苦的地方，因為有濃烈的感情需要傾訴，所以才成為作家。而他只要快快樂樂，才不要當作家。

活在當下，要珍惜。

（順便紀念第一本從頭到尾讀完的，繁體字，豎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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