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前,那群中國少年!

97年前,那群中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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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五月,27歲的毛澤東去找章士釗借錢。

借兩萬銀元,供那一群」中國少年「去法國勤工儉學。

毛澤東拿著恩師楊昌濟的手書去拜見這位北洋大佬,章士釗很看得起這個年輕人,當即號召上海工商界名流籌資,很快籌集到了2萬銀元,全部交給了毛澤東。

並且約定——這筆錢資助的年輕人,不能成為傳統意義上不事生產的士大夫,他們必須半工半讀,體驗勞動者的生活。

1920年前後,中國的優秀青年,幾乎都飄洋過海去了法國,「少年中國」的趙世炎、「陳氏雙壁」陳喬年、陳延年、周恩來、蔡和森、陳毅、李富春、李維漢、聶榮臻、蔡暢這群日後激蕩風雲的人物,被時代的洪流驅動著,又驅動著時代的洪流,匯聚在了自由和革命的故鄉法蘭西。當年年底,年僅16歲的鄧小平,也踏上了他的旅歐求學之路。

蔡和森帶著新民學會的同學們上船之前,問毛澤東:「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去?」毛澤東笑著說:「我國內的問題還沒有研究好,你們去就好了。」

「七、八個月來,毛澤東的全部時間和精力都耗費在留法勤工儉學的宣傳、組織和準備的工作上」。可到了臨行前,毛澤東卻決定不去法國了。毛澤東做了解釋:「我覺得我們要有人到外國去,看些新東西,學些新道理,研究些有用的學問,拿回來改造我們的國家,同時也要有人留在本國研究本國問題。我覺得關於自己的國家,我所知道的還太少,假使我把時間花費在本國,則對本國更為有利。」

1920年6月,毛澤東送走了旅法少年之後,他特意去拜訪了自己心中的偶像陳獨秀。然後回到了湖南長沙,當了一師附小的校長。

你沒看錯,他當了小學校長,還當了兩年的小學校長。

在那個年頭,省城的小學校長,加上楊昌濟的高足,《湘江評論》的主筆、書店老闆,他身兼教育家、媒體人、商人,已經是社會名流,可以和軍閥督軍大佬們談笑風生了。

毛澤東這個校長當得奇特,他不止教讀書,還教實踐,一師附小設置了園藝、畜牧、印刷等實習課,學生在課堂學習之外種菜、養殖,印製信紙、信封、作業本,既增進了對社會生產的了解,又提高了生活能力。他擔任小學校長的同時,還搞了個工人夜校,給工人上課、掃盲,普及知識。

在教學過程中,毛澤東身體力行,與學生一起參加勞動。在毛澤東的大教育觀中,學校與家庭、社會是一個整體:「學生出學校入社會,若社會之分子無知識……則學生在學校所得之知識與之枘鑿。其結果亦只有兩途:或為所融化,或與之分張。從來之柔懦姦邪,皆前一種之結果。從來之隱士,皆後一種之結果。」所以,就如他所說——中國的問題更複雜,所以他開始致力於從實際出發,去解決問題。

最重要的是——27歲的毛澤東,已經正式從一個無政府主義者,轉變成了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他從陳獨秀那裡,從馬克思和列寧那裡,看到了真理的火種。

1920年的毛澤東還入了黨,下面就是他的入黨憑證,比中國共產黨的公開建黨時間還早一年。

1920年這個時候,也是陳獨秀先生和李大釗先生緊鑼密鼓推進建黨的時候,,從五四運動開始,他們就激烈討論著中國的未來,終於,他們也認為,只有以俄為師,只有最廣大的布爾什維克才能救中國。

陳獨秀先生,是當時真正的精神領袖,他的言論和行動震動天下,激昂人心,他是個天生的演說家和行動派,身體力行,鼓舞著當時的年輕人去改變世界。他在1920年發表的《談政治》一文中指出:「我承認用革命的手段建設勞動階級(即生產階級)的國家,創造那禁止對內對外一切掠奪的政治法律,為現代社會的第一需要。」表明了陳獨秀運用社會主義改造中國的堅定態度。

而李大釗先生,更像是個盜火的普羅米修斯,他發表的《法俄革命之比較觀》、《庶民的勝利》、《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等文章,介紹馬克思主義學說和歌頌俄國十月革命。到了1920年,李大釗先生更是超前地看出了,中國的系統問題本質是經濟問題,《由經濟上解釋中國近代思想變動的原因》一文,深得馬克思經濟學的精髓。

1920年3月,李大釗在北京發起了中國最早的一個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團體——馬克思學說研究會,把經過五四運動鍛煉的優秀青年組織起來,進一步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學說。在他的教育和影響下,很多青年接受了馬克思主義,走上了堅決的革命道路,促進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更大範圍的傳播。

陳獨秀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方面,注重馬克思主義的實用性。因而在宣傳馬克思主義學說時,提倡要多做實際工作。他說:「道理真實的名詞,固然可以做群眾運動的共同指針;但若是離開實際行動,口頭上的名詞說得如何好聽,如何徹底,試問有什麼好處?」陳獨秀認為中國人「最缺乏」的,不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而是馬克思主義的「實際研究的精神」和「實際活動的精神」。

在上海期間,陳獨秀把極大的注意力投向工人群眾,他創辦《勞動界》、《夥友》等工人刊物,在他們中間宣傳馬克思主義。他到碼頭工人中了解罷工情況,去中華工業協會、中華工會總會等勞動團體做調查。他還不斷到工人中間進行演講,啟發工人和組織工人,在向他們宣傳馬克思主義的過程中,積極開展建黨工作。

陳獨秀積極呼籲:「社會中堅分子,應該挺身而出,組織有政見的有良心的依賴國民為後援的政黨,來掃蕩無政見的無良心的依賴特殊勢力為後援的狗黨。」

在那個黎明之前,南陳北李,就是中國新青年的燈塔和火炬。

1920年8月的時候,中國共產黨的早期組織正式成立了。參加者有陳獨秀、李漢俊、李達、陳望道、俞秀松等,陳獨秀任書記。

1920年10月,由李大釗、張申府、張國燾3人發起成立北京共產黨早期組織,李大釗為負責人。羅章龍、劉仁靜、鄧中夏、高君宇、何孟雄、繆伯英、范鴻劼、張太雷等先後加入。

同年秋天,董必武、陳潭秋、包惠僧等在武昌正式成立武漢共產黨早期組織,施存統、周佛海等在日本東京建立旅日共產黨早期組織。毛澤東、何叔衡等在長沙,以新民學會骨幹為核心秘密組建共產黨早期組織。王盡美、鄧恩銘等在濟南建立共產黨早期組織。

1921年春,在與無政府主義者組織的「共產黨」分道揚鑣後,陳獨秀等重新組建廣州共產黨早期組織,成員有譚平山、陳公博、譚植棠等,陳獨秀、譚平山先後任書記。同年,張申府、周恩來、趙世炎、劉清揚等在法國巴黎也建立了由留學生中先進分子組成的共產黨早期組織,張申府為負責人。

這些共產黨早期組織的名稱不一,有的叫「共產黨」,有的叫「共產黨支部」或「共產黨小組」,後來被通稱為「共產主義小組」

1921年6月,共產國際派馬林等到上海。他們建議召開黨的全國代表大會,正式成立中國共產黨。上海黨的發起組在李達的主持下進行了全國代表大會的籌備工作,並向各地黨的組織寫信發出通知,要求各地選派兩名代表出席大會。來自北京、漢口、廣州、長沙、濟南和日本的各地代表7月23日全部到達上海。

由於當時是盛夏,中共一大代表們紛紛搖著蒲扇,滿頭大汗地疾筆寫作,直至深夜才休息。而他們的處境也頗為險惡,馬林等人一到上海就被不明人士跟蹤,陳公博帶著妻子住進酒店,卻因為情侶自殺,驚聞夜半槍聲,可以說險象環生,難免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所以大家行事都極為謹慎。

1921年7月23日,中共一大在上海秘密召開。因突遭法國巡捕搜查,會議被迫休會。7月底,中共一大代表毛澤東、董必武、陳潭秋、王盡美、鄧恩銘、李達等,由李達的妻子王會悟做嚮導,從上海乘火車轉移到嘉興,再從獅子匯渡口登上渡船到湖心島,最後登上王會悟預訂的遊船,並在遊船中宣告中國共產黨的誕生。

一大代表中,年紀最小的是湖北人劉仁靜,他才19歲,卻與張國燾、鄧中夏並稱為「北大三傑」,其人天賦極高,辯才無雙,能夠整段整段引用馬克思原著,和學問極高的李漢俊唇槍舌戰,口若懸河,令旁觀者汗顏。他力主把「無產階級專政」寫入黨章。

何叔衡是代表中年紀最大,48歲,他是個清末秀才;董必武是一大代表中年齡第二大的,他已經35歲了,他是一位辛亥革命的參與者,還加入過同盟會,參加過反袁世凱的鬥爭,曾經被捕入獄。在場的這些青年少年,和他相比,都還是「孩子」。

28歲的毛澤東也令人印象深刻,有人回憶:「他身材高大,走路搖搖擺擺,頭髮很長,大熱天穿著長跑,彷彿一個農村來的道士。」還有人說他「很少講理論知識,辯論能力卻極強,善於把對手拉到他的陷阱中,然後得意地笑起來,」。

在嘉興南湖的遊船上,他們通過了黨的第一個綱領和決議,正式宣告中國共產黨莊嚴誕生。 綱領規定:黨的名稱是「中國共產黨」;黨的性質是無產階級政黨;黨的奮鬥目標是推翻資產階級,廢除資本所有制,建立無產階級專政,實現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黨的基本任務是從事工人運動的各項活動,加強對工會和工人運動的研究與領導。大會選舉產生黨的領導機構——中央局,陳獨秀為書記,張國燾負責組織,李達負責宣傳。

旅法的少年們,也得到了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他們奔走相告,也開始建立他們的組織。

1922年6月18日早晨,巴黎的西郊的布羅尼森林,陽光灑落在草地上,18個中國少年,每人租了一把鐵摺椅,排成一個圓圈,他們坐下後,開始討論建立統一的中共旅歐共產主義組織。

趙世炎、周恩來、陳延年、陳喬年、鄭超麟、尹寬、劉伯堅、王若飛、李維漢、李富春、袁慶雲、王凌漢、任卓宣、佘立亞、肖子唪、 熊銳、蕭朴生、一起表決,成立了「中國少年共產黨」。

這就是「中國少年共產黨」(即旅歐社會主義青年團)第一次代表大會。趙世炎主持會議。會議選舉趙世炎任書記,周恩來為宣傳部長,李維漢任代理組織部長。

自此,中國共產黨,和旅歐中國少年共產黨都成立了。

在接下來近30年的歷史風雲中,這些英武、理性、稚嫩、成熟、熱血的年輕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到了自己的信仰和事業中去了,他們許多人,都沒有走到最後,有的走了歧路,迷失在歷史的沙塵中,有的拚命奮戰,倒在了黑暗時刻的血泊中,沒有能見到那日出時候的曙光。

但當我們回顧往事的時候,總能會想起他們眼中理想主義的神采。

千古之下,令人神往。

後記:

我最討厭的,就是歷史虛無主義。

世界的文明,一向是由理想主義者推動的,你可以在千百年後嘲笑他們天真、衝動、幼稚,但站在歷史制高點上的質疑和鄙薄無法掩蓋他們身上超越人性的光輝。

沒有理想主義者的推動,就沒有整個現代文明。

今天的讀書人可以對羅伯斯庇爾的刻薄、拿破崙的狂妄、對巴黎公社的幼稚、對斯大林的殘酷、對革命洪流中芸芸眾生的衝動、盲目、虛偽、自私、殘酷、愚蠢品頭評足,乃至於發出「十年兵甲誤蒼生」的浩嘆,輕輕鬆鬆說一句——做得這麼糟,死了那麼多人,還不如不做。那你是不知道文明的目的,不懂得進化的意義,保守主義的冰山,只能讓軀體保鮮,卻不能讓思想長春。

進步——需要一顆浪漫主義的、無私的、毫不利己的火種。

去用自己,點亮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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