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麼名字稱呼你?用什麼溫情?」| 那些詩歌和散文中一言難盡的兄妹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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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t "ya Sis | Juliana DeFrance

古今中外關於

兄妹

的故事不在少數,最早甚至可以追溯至神話時代。在十九世紀的西方文學史中,兄妹之情更是成為當時作家熱衷的素材:「歌德在他的《威廉·邁斯特》中使迷娘成為兄妹孽戀的產物,雪萊和拜倫也分別在《羅莎琳德與海倫》、《伊斯蘭的叛變》、《該隱》和《曼夫列德》中描寫這一題材。」(吳以然)而被稱為「浪漫主義開山之祖」的法國作家夏多布里昂,其《勒內》便是直接以兄妹畸戀為核心而寫就。與之相對,也有華茲華斯兄妹、羅塞蒂兄妹這樣在現實中保有純粹親情的兄妹存在。

飛地在此搜集了七對兄妹相關的詩作與散文,以謝閣蘭的詩作為引,看詩人與作家如何跨越禁忌生死與世態炎涼,或傾心相伴、或愛恨交織,將血濃於水的兄妹之情融於筆端。

女子有行,遠兄弟。

曖昧的妹妹

[法] 維克多·謝閣蘭

用什麼名字稱呼你?用什麼溫情?不期而遇的妹妹,乖巧無邪的夥伴。說你是我的情人?不,你不會答應。我的親戚?我們之間或曾有過這種關係。我的戀人?你我那時還不懂得愛……曖昧的妹妹,不詳的血緣!——現在,你該滿意了:昔日那親愛的自由無定,不是妹妹,不是女友,不是情婦,不是戀人,習俗,禮儀和命運給你定了終身,使你有了稱謂(失去了你青年時代的名字)。滿意吧,你出嫁了,浸透了得到許可的歡樂。你是女人了。

原文註:此詩的漢語題詞見於《詩經》,在「鄴風·泉水」、「鄘風·蝃蝀」、「衛風·竹竿」這三篇中都出現過「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或「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的句子,這裡的「行」是出嫁之意。謝閣蘭在他的詩中描述了和一個身份未定的姑娘的曖昧關係,並因女友成婚破壞了這種朦朧而慨嘆不已。

# 選自《碑》,[法] 維克多·謝閣蘭 著,車槿山、秦海鷹 譯,重慶大學出版社,2015年


01

普希金 & 奧爾茄

亞歷山大·謝爾蓋耶維奇·普希金

(Александр Сергеевич Пушкин),1799年6月6日 / 俄歷5月26日)出生於沙俄莫斯科,1837年1月29日逝世於聖彼得堡,是俄國著名的文學家、偉大的詩人、小說家,及現代俄國文學的創始人。19世紀俄國浪漫主義文學主要代表,同時也是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人,現代標準俄語的創始人。

普希金被譽為「俄國文學之父」、「俄國詩歌的太陽」(高爾基),

《給妹妹》是在外求學的普希金寫給當時居住在聖彼得堡的妹妹奧爾茄·賽爾蓋耶夫娜·普希金娜的。

給妹妹 [1]

珍貴的朋友啊,你願意我——這年輕的詩人,和你在紙上談一談心,並展開幻想底羽翼,拿起被擱置的豎琴,離開這孤寂的寺院;這兒有永不斷的平靜悠悠沒入一片幽暗,只有它和沉鬱相伴。統治著無聲的修道院。你看我正迅如飛箭要到涅瓦河邊去擁抱我金色的春天的知交,就象柳德密拉的歌者[2]——那幻想底可愛的俘虜,我登上祖先的門庭,要拿給你呀,不是黃金,我本是貧寒的苦修僧,只有以一束詩歌相贈。我偷偷走進休息間,儘管拿起筆,但也為難:啊,我親愛的妹妹,我將怎樣和你會談?我不知道在今晚,你以什麼作為消遣?是在讀盧騷,還是把讓利斯[3]擺在面前?或是跟著漢密爾頓[4]一起嬉戲,笑個不完?或隨著格雷,湯姆孫[5],浮游於幻想之翼,到那綠原,去聽輕風正從樹林吹人谷中,而林梢的密葉在低語,伴以山上泉澗的喧騰?或者你正把老獅子狗放在枕上,裹在圍巾中,並且輕輕愛撫著它,好叫它和夢神相逢?或者,象是斯維蘭娜[6],你正站在涅瓦河上沉思鬱郁地望著遠方?或者,以輕快的手指你彈著悠揚的鋼琴,使莫扎特復生[7]?或是正在以清歌仿效皮欽尼和拉莫[8]?但無論如何,就這樣,我和你已經在十起。你的朋友心花怒放,好象明媚的春光無言的喜悅在充溢。分離之苦已被遺忘,悲哀和厭倦了無痕迹。唉,但這僅僅是夢想!我仍是坐在寺院對著一支暗談的燭光,獨自和妹妹筆談。幽暗的禪房一片寂靜,鐵閂緊緊插在門上,歡樂被寂靜監視著,還有無聊在站崗。我醒來環顧,只見有搖晃的床,一張破椅,盛水的杯子和蘆笛。幻想啊,那不過是你賜給我幸福的片刻;是你把我帶去啜飲迷人的希波克林[9]使我在禪房也能歡樂。女神啊,要是沒有你,我不知該怎樣生活。我本習於繁華的夢,卻被命運誘到遠方,又突然處於四面牆中,象是站在忘川岸上[10],永遠被埋葬和幽禁;欄門在身後吱嘎一響,大千世界的美景啊從此和我兩茫茫!……從此,我象個囚人,望著外界,望著晨光,即使太陽已經升起,把金色的光線投進小窗,我的心還是幽暗的,它沒有一點歡愉。在黃昏,當天空的光被暗雲冉冉吞食,我只憂鬱地望著夜幕,嘆息又一天的消逝!……我一面數著念珠,一面含淚向欄外望去。然而,時間不斷流去了,石門的閂將會跌落。英俊的馬兒就要越過山峰,越過山谷,奔向繁華的彼得堡。我將離開幽暗的小屋,奔向田野和自己的園地,奔向我快樂的新居;我將拋開禁錮的僧帽,甘願被貶出僧籍,直投進你的懷抱。

穆旦(查良錚) 譯

譯註:[1] 本詩是寫給詩人的妹妹奧爾茄·賽爾蓋耶夫娜·普希金娜的,她和父母當時住在彼得堡,而普希金在皇村中學,並戲比自己為苦修僧。[2] 指俄國詩人B·A·茹科夫斯基(1783-1852),《柳德密拉》是他的一篇民歌。[3] 讓利斯(1746-1830),法國女小說家,寫有許多訓世題材的小說。[4] 漢密爾頓(1646-1720)法國作家,寫有許多東方的神話和故事。[5] 格雷(1716-1771)和湯姆孫(1700-1748),英國詩人,作品富於感傷的情緒。[6] 斯維蘭娜,是茹科夫斯基的同名長詩的女主人公。[7] 莫扎特,十八世紀奧地利作曲家。[8] 皮欽尼(1728-1800),義大利作曲家。拉莫(1683-1748),法國作曲家。[9] 希波克林,希臘神話中靈感的泉水。[10] 忘川,神話中冥府的河水,人飲其水便忘記生前一切。

02

北島 & 姍姍

北島

,原名趙振開,1949年8月2日生於北京,香港中文大學客座教授 。中國當代詩人,為朦朧詩代表人物之一,是民間詩歌刊物《今天》的創辦者。北島是當代影響最大的中國詩人之一。著有詩集《北島詩歌集》、《太陽城札記》,散文集《失敗之書》和小說《波動》等,代表詩作有《回答》《一切》。

圖右為北島的妹妹

姍姍

(1953年-1976年),她因救助落水女孩不幸逝世,年僅二十三歲

。北

島為妹妹寫下的詩有:《小木房的歌》寫於姍姍23歲生日,《黃昏:丁家灘》 寫於

姍姍

1975年的最後一次回京;《界限》 為1976年7月

姍姍

逝後所作,而《安魂曲》為 1998年護送

姍姍

骨灰從湖北回京,北島寫在墓蓋上的詩。

小木房的歌

為了你,春天在歌唱草綠了,花紅了小蜜蜂在酒漿里盪槳。為了你,白楊樹彎到地上松鼠竄,杜鵑啼驚醒了密林中的大灰狼。為了你,烏雲篩了篩星廊雨珠落,水花飛灑在如痴的小河上。為了你, 風鼓雲帆去遠航潮兒涌,波兒碎拍打著河邊的小木房。為了你,小木房打開一扇窗長眠的哥哥醒來了睜開眼睛向外望。為了你,小窗漏出一束光他蘸著心中的紅墨水寫下歪歪斜斜的字行。

黃昏:丁家灘

黃昏,黃昏丁家灘是你藍色的身影黃昏 黃昏情侶的頭髮在你的肩頭飄動是她,抱著一束白玫瑰用睫毛撣去上面的灰塵那是自由寫在大地上殉難者聖潔的姓名是他,用指頭去穿透從天邊滾來煙圈般的月亮那是一枚訂婚的金戒指姑娘黃金般緘默的嘴唇嘴唇就是嘴唇即使沒有一個字呼吸也會在山谷里找到共同的回聲黃昏就是黃昏即使有重重陰影陽光也會同時落入他們每個人心中夜已來臨夜,面對四隻眼睛這是一小片晴空這是等待上升的黎明

界限

我要到對岸去河水塗改著天空的顏色也塗改著我我在流動我的影子站在岸邊象一棵被雷電燒焦的樹我要到對岸去對岸的樹叢中掠過一隻孤獨的野鴿向我飛來

安魂曲

那一年的浪頭淹沒了鏡中之沙迷途即離別而在離別的意義上所有語言的瞬間如日影西斜生命只是個諾言別為它悲傷花園毀滅以前我們有過太多時間爭辯飛鳥的含義敲開午夜之門孤獨象火柴被擦亮當童年的坑道導向可疑的礦層迷途即離別而詩在糾正生活糾正詩的回聲

03

宮澤賢治 & 敏子

宮澤賢治

(日語:宮沢賢治,1896年8月27日-1933年9月21日),日本昭和時代早期的詩人、童話作家、農業指導家、教育家、作詞家,也是一名虔誠的佛教徒與社會活動家。生於日本岩手縣。畢業於盛岡高等農林學校。著有童話《銀河鐵道之夜》、《風之又三郎》,詩歌《春天與阿修羅》《不輸給雨》等。

妹妹

敏子(とし子)

是家中最能理解他的思想、欣賞賢治才華的親人,卻因病早逝,這對賢治而言是個沉重的打擊,

他為妹妹寫下了三首詩:《永訣之朝》、《松之針》以及《無聲慟哭》——這份哀情無疑更加深了他對永恆世界的懷想。

永訣之朝

今天就要去遠方的 我的妹妹呵屋外正下著雨雪 異常明亮(請取雨雪來)[1] 從淡紅色的 更加陰慘的雲雨雪滴滴答答飄落下來(請取雨雪來)為了在有著藍色蒓菜花樣的這兩個破陶碗里裝取你將食用的雨雪我就像射出之後扭曲行進的子彈飛奔到這陰暗的雨雪裡(請取雨雪來)從泛紅深銀色的陰暗的雲雨雪滴滴答答飄落下來啊 敏子值此臨終之際為了使我一生光明你向我要求如此冰清的一碗雪謝謝你 我勇敢的妹妹呵我也會勇往直前的(請取雨雪來)在高燒與急劇的喘息之中你向我要求從被稱為銀河或太陽 大氣圈等等的世界的天空所降下的最後一碗雪…………兩片花崗岩石材上雨雪正寂靜地堆積著我顫顫巍巍站立其上松枝上滿是 保有雪與水這兩種純白固體與液體的晶瑩剔透的冰涼雪水滴就從這閃亮的松枝取走我那溫柔妹妹的最後的食物吧在我們一起成長的時光中已經看慣了的這碗的藍色花樣今天你也要與它永別(我要一個人走)今天 你真的就要永別啊 在那禁閉的病房的黑暗屏風和蚊帳里溫柔而蒼白地燃燒著的我勇敢的妹妹呵這雪無論選擇何處都極為純白這美麗的雪從那樣可怖而混亂的天空而來(重生為人時不再如此只為自己的事痛苦)對著你將食用的這兩碗雪我現在由衷祈禱願這雪變為兜卒天[2]的食物不久之後 為你和大家帶來神聖的資糧以我所有的幸福祈願

顧錦芬 譯

譯註:[1] 妹妹敏子說的話。[2] 兜卒天為佛教用語,指彌勒菩薩成佛前所在的空間。

松之針

是取來了剛才的雨雪的那美麗松枝喲哦 你簡直像是撲上似的將熱烘烘的臉頰貼附上那綠葉甚至奮力將臉頰扎人那植物性的綠針之中你那近乎貪婪的模樣多令我們驚訝啊你是那麼想去森林當你那般被病熱燃燒在汗水和疼痛中痛苦掙扎之時我卻在日照之處愉悅地工作邊思考著別人的事 邊在森林中漫步﹝啊 真好 真清爽 像是來到森林裡〕[1]像小鳥 像松鼠般地眷戀著森林的你不知有多羨慕我啊 今天就要去遠方的妹妹呵你真要獨自一人去嗎懇求我和你一起去哭著對我那樣說吧你的臉頰今天反而有著難以言喻的美麗我也來放這新鮮的松枝到綠色的蛟帳上吧現在雪水滴大約也將滴落天空也會飄漾著清香的松節油味道吧

顧錦芬 譯

譯註:[1] 敏子說的話

無聲慟哭

如此這般被大家守護著你還得在這受苦嗎啊 更加遠離巨大的信仰力量又失去純粹以及小德行的數量當我走在藍黑色的阿修羅道上時你要獨自一人寂寞地走上自己所被決定的道路嗎當與你擁有相同信仰的唯一旅伴的我由於在光明而冰冷的精進道上悲傷且疲累而飄蕩於毒草與熒光菌的黑暗原野之時你獨自一人要去哪裡(我的模樣很難看吧)[1]你以一副無以言喻的絕望且悲痛的笑容邊緊盯著我所有細微表情邊勇敢地如此問母親(不 非常好 真的是那樣今天看起來真的非常好)真的是那樣即使頭髮也是更加烏黑而臉頰簡直像是小孩的蘋果臉請保持著這美麗臉頰到天上重生吧〔但 身上還是有異味吧〕〔不 一點也沒有〕真的沒那回事因為這裡反而充滿了夏天原野的小白花香味只是我現在無法說(因為我正走在阿修羅道上)[2]我的眼神之所以看來悲戚是因為正凝視著自己的兩顆心啊 不可那樣悲哀地移開目光

顧錦芬 譯

譯註:[1] 敏子問母親的話。[2] 詩人內心的話。

04

華茲華斯 & 多蘿西

威廉·華茲華斯

(William Wordsworth,1770—1850年),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曾當上桂冠詩人。其詩歌理論動搖了英國古典主義詩學的統治,有力地推動了英國詩歌的革新和浪漫主義運動的發展。他是文藝復興運動以來最重要的英語詩人之一,其詩句「樸素生活,高尚思考(Plain living and high thinking)」被牛津大學基布爾學院用作格言。

詩人柯勒律治曾經不無欣羨地說起詩人和摯友華茲華斯與妹妹

多蘿

西

·華茲華斯

的關係: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All in each other)

。在自己的家中感受不到溫暖和愛的柯勒律治羨慕的不僅是這對兄妹之間的親情,更多的是這對兄妹在詩歌創作上的默契與合力,更準確些說,是多蘿茜對詩人兄長的助力:

多蘿西終身未嫁,將一生奉獻給了哥哥和他的創作事業,兄妹彼此扶持——如華茲華斯在詩中所言,他們幾個「孤獨地抱在一起,一起面對這無依無靠的世界」。

麻雀窩

快瞧,這綠葉濃陰裡面,藏著一窩青青的鳥蛋!這偶然瞥見的景象,看起來像迷人的幻境,閃爍光彩。我驚恐不安彷彿在窺視別人隱秘的眠床;這個窩靠近我們的住室,不分晴雨,也不問乾濕,我和艾米蘭妹妹總是一道去把它探望。她望著鳥窩,好像有點怕:又想挨近它,又怕驚動它;她還是口齒不清的小姑娘,便有了這樣一副好心腸!我後來的福分,早在童年便已經與我同在:她給我一雙耳朵,一雙眼,銳敏的憂懼,瑣細的掛牽,一顆心甜蜜淚水的泉源,思想,歡樂,還有愛[1]。

楊德豫 譯

譯註:[1] 這首詩中的「艾米蘭」是指詩人的妹妹多蘿西。為詩人兄妹作傳的人們曾指出:多蘿西對自然景物和人事的感受比詩人更銳敏,觀察更細緻,體會也更精微;有時是在她的啟發和引導下,詩人才加深了對事物的理解和領悟;一些優秀詩篇的寫成,也是首先由她觸發了詩人的靈感。在這首詩中,詩人說他的妹妹給他以眼、耳、心等等,就是指多蘿西使他目明耳聰,心靈開竅。

孤獨的割麥女

你瞧,那孤獨的山地少女!那片田野里,就只她一個,她割呀,唱呀; 停下來聽吧,要不就輕輕走過!她獨自割著,割下又捆好,唱的是一支幽怨的曲調;你聽!這一片清越的音波已經把深深的山谷淹沒。夜鶯也沒有更美的歌喉來安慰那些睏乏的旅客當他們找到了棲宿的綠洲,在那阿拉伯大漠;在赫布里底天邊的海島[1],春光里,聽得見杜鵑啼叫,一聲聲叫破海上的沉靜,也不及她的歌這樣動聽。誰能告訴我她唱些什麼?也許這凄婉的歌聲是詠嘆古老的、遙遠的悲歡離合,往昔年代的征戰?要麼是一支平凡的曲子,唱的是當今的尋常小事?常見的痛苦、失意、憂愁以前有過的,以後還會有?不管這姑娘唱的是什麼,她的歌彷彿沒完沒了;只見她一邊唱一邊幹活,彎腰揮動著鐮刀;我一動不動,悄悄聽著;後來,我緩步登上山坡,那歌調早已寂無聲響,卻還在心底悠悠回蕩。

楊德豫 譯

譯註:原詩抑揚格為主,每節8行,除第4行為8音步外,其他7行均為4音步;譯詩各行頓數與原詩音步數相同。原詩每節韻式為ababccdd(但第1節、第4節的第1行與第3行不押韻),譯詩依原詩(但譯詩第1節bd同韻,第4節ac同韻)。[1] 赫布里底群島,在蘇格蘭以西,由500多個大小島嶼組成。(可見本詩與妹妹多蘿西《蘇格蘭遊記日誌》相對應。)

紐瓦克古堡的遺迹。[1]

讓童年在此開花吐蕊;讓少年在此遊樂;讓壯年在此歡娛盡興;讓老年在此消磨!那邊素淡無華的村舍彷彿是洞天福地,佑護著溫婉慈惠的思想,孳育著純真的情誼。多麼愜意呵,趁秋高氣爽,把林間野果採集,把一枝石楠花當作華簪,插上伊人[2]的髮髻!要是我自己戴上個花環,也不算違情悖理;你看群山也裝扮一新,迎候來臨的冬季。雅魯呵,我看到(不單憑視力)你已經讓我贏得;遐想的明輝並沒有消隱,還在你上空閃射!

楊德豫 譯

譯註:[1] 「邊境」,指靠近蘇格蘭與英格蘭邊界的地方,塞爾扣克城以西。[2] 「 伊人」,指多蘿西。

05

特拉克爾 & 格蕾特

格奧爾格·特拉克爾

(Georg Trakl,1887-1914),奧地利著名詩人,1887年2月3日出生於奧地利的薩爾茨堡,這也是莫扎特的故鄉。

從少年開始特拉克爾就陷入和妹妹格蕾特不正常的愛情關係中,以作為對冷若冰霜的母親的愛的移情

,後者唯一而狂熱的愛好就是整日關在一間收藏有很多古董的小屋裡沉思冥想。相比之下,忠厚老實的父親,一位勤勉的五金商人,給了特拉克爾兄妹最溫暖的關懷。這樣,對父親的熱愛,對母親的痛恨(也許仍然是一種愛),對妹妹的罪惡的意識交織成特拉克爾黑暗的,終生揮之不去的情緒。

特拉克爾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自殺於戰地醫院,在其短暫的一生里,特拉克爾塑造了一種無比獨特的詩歌風格:

晦澀而優美的語言、神秘的節奏、深重的死亡與毀滅的意向,傳達出那個黑暗時代的表象與本質。

特拉克爾深受海德格爾和維特根斯坦的重視,被認為是20世紀上半葉最重要、最有影響力的德語詩人。

致妹妹

你去的地方將是秋天和黃昏,藍色的野獸在樹下沉吟,寂寞的池塘靜卧黃昏。群鳥的飛翔悄聲沉吟,憂鬱印在你的眉間。你淺淺的微笑也在沉吟。上帝彎曲了你的眼瞼。夜裡,耶穌受難日的孩子,星星搜尋著你的額間。

林克 譯

三窺亞麻布[1]

——致E·布施貝克

1

窺視亞麻布:葡萄的枯藤和烏雲的沉靜盤繞著村莊,黃色的磐石山崗和傍晚泉水的清涼:攣生的明鏡鑲著影子和滑膩岩壁的鏡框。秋天的路和十字架走進傍晚,歌唱的香客和血跡斑斑的亞麻布。孤獨者的形象於是轉向內部,他穿過,蒼白的天使,空空的林苑。焚風起於黑暗。苗條的少女鍾情薩蒂爾;[2]色情的僧侶蒼白的祭司,他們的癲狂綴滿百合花,美麗而陰沉,朝上帝金色的聖櫃合掌敬禮。

2

沾濕了聖櫃,一滴玫瑰色的露珠掛在迷迭香上:風吹過氣味像醫院和墳墓,混有高燒的狂叫和詛咒。骸骨爬出祖墳陰森又腐爛。藍色的泥濘和面紗里老翁的女人跳舞,污穢的頭髮沾滿黑色的淚水,乾枯的柳樹上男童迷失在夢裡,麻風使他們的前額粗糙而禿露。傍晚沉入窗門多麼溫和。一位聖人步出他黑色的傷疤。紫色的蝸牛爬出粉碎的硬殼,吐血於編扎的刺藤僵硬可怕。

3

瞎子把香煙灑入潰爛的傷口。紅金色衣裳;火炬;吟唱的詩篇;少女們像毒蟲纏繞主的身軀。蠟制的人物踏過烈火和硝煙。患麻風的布穀領跳子夜的輪舞枯骨一般。非凡奇遇的花園;黑色刺叢中的扭曲物;花的鬼臉,笑聲;巨形怪獸和滾動的星宿。哦,貧窮,乞丐的湯,麵包和香蔥;樹林前的茅棚里生活的夢想。黃色田野上灰色變硬的天空,一陣晚鐘按古老的風俗吟唱。

林克 譯

譯者註:[1] 特拉克爾詩中的「亞麻布」大概有兩層含義:耶穌的裹屍布或女人(妹妹)的亞麻衫。[2] 希臘神話中耽於淫慾的森林之神,有尾巴和山羊腿。

死亡七唱·安息與沉默

牧人曾經在光禿禿的樹林埋葬落日。漁夫用魚網打撈冰湖的月亮。藍色的水晶里住著蒼白的人,臉貼著他的星辰;或者垂首在紫色的睡夢裡。但群鳥的黑色飛翔始終觸動著觀望者,藍花的聖潔,思念著被遺忘之物的近寂,殞滅的天使。在朦朧的岩石里前額再度入夜;一位神采奕奕的少年妹妹出現在秋天和黑色的腐爛里。

林克 譯

基督受難(第三稿)

當奧爾弗斯奏出銀色的樂章,哀悼一隻暮園的死獸,巨樹下的安息者,你是誰?秋天的蘆葦瑟瑟哀怨,藍色的池塘,在抽綠的樹下死去追隨妹妹的影子;陰暗的愛情屬於一個野蠻的種族,白日乘金輪喧然離它而去。沉靜的夜。陰沉沉的樅樹下兩隻狼曾以僵硬的擁抱混合它們的血液;一隻金色的獸雲彩早已失落在小橋的上空,童年的忍耐和沉默。柔軟的屍體在海神的湖畔再度相遇沉睡在自己風信子般的長髮里。願清涼的頭顱最終粉碎!因為一隻藍獸,幕沉沉的樹下的張望者,始終追隨著———這些更昏暗的小徑上醒著,被夜的諧音驅使著,柔和的癲狂;或者讓琴聲更幽暗沉醉地鳴響在冷漠都市那懺悔的女郎清涼的腳邊。

林克 譯

06

尼采 & 伊麗莎白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德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1844年10月15日—1900年8月25日),德國著名哲學家、語言學家、文化評論家、詩人,被認為是西方現代哲學的開創者,對於後代哲學的發展影響極大。妹妹名為

泰蕾茲·伊麗莎白·亞歷山德拉·福斯特·尼采

,比尼采小兩歲,童年時二人十分親近,成年後(尤其是在尼采陷入對露·莎樂美的愛情之後)兄妹關係變得緊張,而伊麗莎白嫁給了一個名叫貝爾哈特·福斯特的反猶主義者,此人於1889年服毒自殺。

1889年尼采精神崩潰,從此再也沒有恢復,在母親和妹妹的照料下一直活到1900年去世。

伊麗莎白積極傳播尼采思想,創建了尼采檔案館並整理出版《權力意志》。

伊麗莎白於1935年去世,德國報界稱其為「歐羅巴第一女性」,希特勒也親臨葬禮獻上花圈。

尾聲:對她的禱文

今夜我來找你微笑從我頭上的釘子懸下上帝的母親上帝的母親,自從童年以來我就不承認,甚至現在處在這種非常屈辱的時辰中,我也不承認你想必聽到我,因為那位生我的女人不曾成為我的母親今夜我必須有一個母親 不然就失去我在時間中的身份。如果那個認同這張邋遢又難聞的床的影像是一位擦鞋匠的影像我現在就必須兩手兩膝著地在它前面爬行喊著要求我所需要的慈悲,用以強迫進行這趟瞞跚又透露不祥預兆的旅程如果世界上有任何的慈悲(為什麼不應該有?因為自從它第一次被倒進「無限」之中——滿滿的一桶——後幾乎就沒有被使用過)它想必包含在某種影像之中偶然留給我去發現與崇拜在今夜。我雙腳在前,把自己投射進這個象徵「假設性的休憩」的怪誕之網中緊緊閉起眼睛,不去看那些本來要被人看到的東西,以及那些本來是看不到的東西不顧一切下降到那些甚至墳墓中的死者也羨慕的人的無夢睡眠中看到我緊緊閉起眼睛像小時候的撒母耳在睏倦中顛躓走到上帝神殿的甬道像小時候的撒母耳緊抱著好人「以利亞」那寬闊的背部像小時候的撒母耳在上帝沉重的手還沒有放在他孱弱的肩膀之前。黑夜之中一陣聲音傳到我耳中像一隻狗的吠叫又傳來第二次然後第三次第三次傳來時,我根據聲音的溫和性質知道它想必是真正的聲音而且也許是為了我而傳來。我要再度被人呼叫嗎?我的喉嚨因為四周那些無聲的聲音的呼叫而變得沙啞我要在沒有路徑的道路上長途跋涉到烏有之處我的通行證是用那種會消散的墨水寫成,是用一位族長的血封住,這位族長整個一生都住在黑色橄欖樹上……然後,—件事情發生在時間與空間的混亂中,我在其中狂熱地四處滾動它散發掉了,像最後一分鐘的慈悲行為我醒過來,俯卧著眼睛緊盯著我床上方你的形象在舒慰中感到極度興奮因為我能夠在沉默中把自己提升到最溫和的神性境地在經歷他沉重的手放在我疲倦的肩膀那種感覺之後,下回我一定無法存活下來。我曾做過什麼事,是那個最謙卑的吉普賽人一星期中的每天與每夜所沒有做的?我吃玉米麵包,以它的快感觸碰我的嘴唇我看著草兒,好像它是特別為了我的愉悅而成長我的情況就像約伯的情況每個新的洞都必須被填滿所有的舊洞都等待著一個舊洞總是讓我想起一個新洞。我曾自稱是一個自由的人兒這難道會引起不悅嗎?我曾高聲反對我的時代的民主傾向,因為這種傾向把人類固定成一大堆皺縮的最低級人民你要我對如此可恥的事情保持沉默嗎?我曾否定所有謙卑美德的價值,要求重新說出那些維持人類的正直的自然美德不這樣做難道會是很榮譽的事嗎?我曾經指出,大自然就像上帝一樣,是—位虛假的神祇,並證明我們可以很確實地認為,宇宙只有在最暖昧的時刻才會被統御我所有的心志都專註於此事。我曾痛責所有維持現狀的情人們願他們的那個朋友——魔鬼——聲明這些情人是他自己的。我曾以所能表現的一切兇猛模樣,揭露推理的基本謬誤——「否」可以變成「是」,「是」總是有可能變成「否」。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要眼睛做什麼?接納每一種信仰吧,我請求他們,但是,一旦你喘了第二口氣,就要反叛每一種信仰,因為「反叛」跟「活著」一樣是必要的而我仍然等著你眷顧我。只有一種頹廢,相信我,那就是有意識地放鬆權力我的膝蓋無法支撐我……

# 選自《我妹妹與我:尼采佚失的最後告白》,[德] 尼采 著,陳蒼多 譯,文化藝術出版社

07

倪匡 & 亦舒

亦舒

,原名倪亦舒,1946年9月25日出生於上海,已移居加拿大,職業作家、小說家,代表作有《喜寶》、《玫瑰的故事》、《她比煙花寂寞》等。其兄

倪匡

(原名倪聰)1935年5月30日出生於上海,是著名小說家,與金庸、黃沾和蔡瀾並稱為「香港四大才子。他寫作面十分廣闊,眾體皆備,小說則包括偵探、科幻、神怪、武俠、言情各種,曾在金庸出國期間代寫《天龍八部》連載。「衛斯理」為倪匡所著科幻小說「衛斯理系列」中男主角之名。

《我哥》

一書的題材來源於亦舒的生活,將亦舒多年的散文作品中有關哥哥倪匡的文章集結出版,正如亦舒本人所言:

「少年時黑白世界因這位兄長添上許多色彩。永遠感激他帶我入行,我確比別的寫作人幸運。」

哥哥

珍芳達在一次訪問中說,「爹爹(指亨利方達)的事,我都是在報章雜誌上知道的,我與他很少來往,至今尚有隔膜。」我與哥哥也這樣。哥哥倪匡與我見面機會極少,一年不超過十次,見了也沒什麼話說,要知道他近況,唯有讀報上他寫的稿子。在英國唸書的時候,看一本周刊,才知道他與香港市政局合辦一個貝殼展覽,穿套白西裝,接受訪問與拍照——天下有這樣的事,哥哥的事,妹妹要板報才能知道。在英國四年,他寫過三封信給我,至今尚留著。他在專欄責備共產黨無恥,坐視越南難民與柬埔寨問題,我便知道他心情不好。他在報上談音響設備,我便知道他最近挺開心。他比我長十一年,雙方有半個代溝。多年來留著溝而不填,順其自然,因為君子之交淡如水,人與人之間,無論什麼關係,能夠淡便耐久,這是不變的道理。我非常的尊重他,時間過去,距離拉近之後,敬畏之心減卻,地位比較平等,但我還是情願在報上了解他,而不企圖接近他的本人。人人都說明星熟絡之後,也就是凡人,我不願意與他混得爛熟,哥哥每人有,明星哥哥,不是每人有。

一家子

衛君在一篇序文中說:他在小時候,替哭鬧的我落街買方糕吃。並不記得有這樣的事。經他提起,坐在那裡苦苦思索,不禁會心微笑。逢有姪女兒特別愛鬧脾氣、哭叫、不聽話,兄嫂愛置評曰:像姑姐。一日不服,反問嫂們:你們如何知道?所以,醜事傳千里。一切都被蓋過,先知在本家並不吃香。然而沒有兄弟姐妹更寂寞吧,血濃於水,沒有手足的人永遠不會明白打死不離親兄弟這種話。自幼鬧得鬼哭神號,要團結起來,仍是一家子。現在這一輩很少有人具資格站出來說:我有四個哥哥一個弟弟。這是與生俱來的不動產。

體貼

在茶樓,鄰座一年輕男子一直絮絮安慰他母親,聲音不高,但清晰入耳。「……你以為是在香港嗎,現在住的地方大,東西隨便一擱,隨時忘記,不要說你年紀大,連我都這樣,貴重之物,至好放保險箱里,其餘的放當眼之處,隨時應用……」無限體貼,又不嫌其煩,真是好兒子,他母親漸漸平和,嗯嗯連聲。片刻親友抵座,他又介紹:「普洱是發過酵的老茶,香片是新綠茶……」我們家老二也是這樣的人,善解人意,大方疏爽,故母親至喜歡他,愛與他聊天,看到他就高興,餘子就沒這項天賦。老大、老三、還有弟弟,口才認真馬虎,脾氣也比較僵。我最差,毫無談話藝術,不是悶聲不響,就是專門抬杠,聖經上說,動聽的話,好比金蘋果裝在銀網路內,可見多麼難能可貴。那年輕男子一直主持大局,結賬人恐怕也是他,每個家庭都需要一個這樣的長子或長女,大人生養死葬,都由之承擔,弟妹但聽吩咐即可。

厭世者

老匡堪稱最快樂的厭世者。每隔一段時間,他會為文證明他十分厭世,並且,對生命觀點充滿悲慟,好朋友像古龍與高陽都離他而去了,他更感到寂寥。又自十多年前,就老聽他說:最最理想的事,乃系即晚壽終正寢,第二天不用再起床云云。可是他還是起來了,嬉笑怒罵,遊戲人間,大吃大喝,不知多快活,不知羨煞幾許旁人。這樣矛盾的雙重性格可以並存嗎?大概可行吧,已經相安無事數十年了,故名之日最快樂的厭世人。因為真正厭世,深恨人生無常,故此更加要行樂及時,兩種情緒循環不息,交替演出。另外一種,叫厭世的快樂人,似乎更慘,生活十分正常,表面上並無任何不愉快因素,歸根究底,亦無傷心事,但是長年累月,情緒低落,提不起勁來玩耍,看到旁人天真活潑,只覺擔心。又特別喜歡發掘歡笑後的眼淚:這件事恐怕沒有那樣簡單吧,他必須當心提防這個那個……永遠悲觀,看淡世情。這是誰?

黑色笑話

某一年,倪匡有煩惱,想跳樓,文人的衝動感情,可見一斑。洪金寶告訴他一個故事。當年洪做武師,導演要求他自一艘貨船甲板跳下海,一個鏡頭直落。洪氏跑去現場視察,認為難度雖高,可以做得到,甲板離海面約十米左右,於是一口答應導演。待正式拍那日,他一上去,嘩一聲,呆住,原來船卸了貨,輕了,往上浮,此刻甲板離海面足有廿米,但一言既出,什麼馬難追,只得硬著頭皮跳。他的忠告是:「倪匡,不要跳樓,好久都沒到地,真恐怖。」老匡的結論更令人駭笑:「自廿五樓往下跳,落到十七樓後悔了,那可怎麼辦?」當然不可以跳。真是黑色笑話。聽的人有什麼感想?當然是深覺做人難,微時為著生活,非跳樓不可,可是名成利就之後,一樣煩得想跳樓。勇敢的人當然知道什麼時候跳,什麼時候不跳,所以大明星是大明星,大作家是大作家。

衛斯理

「衛斯理」簡直不像一個具氣候的筆名,可是你別管,有麝自然香,一朵玫瑰,無論你叫它什麼?還是一朵玫瑰,這個名字下產生的科幻小說,叫我廢寢忘餐。日常生活是這麼沉悶,你總不能告訴我,叫我把精神寄托在工作上吧,我又只有一樣嗜好,我喜歡閱讀,於是下班回到家,喝杯礦泉水,開了檯燈,愉快而緊張地握著衛的小說,看至眼倦。第二天上班,又帶著它搭渡輪:形影不離。毫不諱言,我是我兄弟的忠實書迷。

# 節選自《我哥:亦舒系列294》,[加拿大] 亦舒 著,天地圖書有限公司,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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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寧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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