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老闆娘的客棧里，半夜出現離奇的咒語
置頂大唐雷音寺
換個角度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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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音師 | 小胖
文丨呂輕侯
大唐元和年間，碎葉城有個叫趙季和的書生。
碎葉，大致在今天的哈薩克托克馬克市附近，詩仙李太白就是在這裡出生。
二十二歲那一年，趙季和打起行囊，一路跋山涉水，到洛陽趕考。就像大多數讀書人那樣，他落榜了。
從碎葉到洛陽，萬里迢迢，走一趟一年多。趙季和第一次落榜沒有灰心，乾脆在洛陽住下來，又參加了幾次科考，但次次名落孫山。
寒來暑往，十年過去了。趙季和灰了心，泄了氣，終於明白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心裡裹著酸，眼裡流著淚，把那幾本破書付之一炬，帶著幾件破衣裳，形影相弔地回鄉去了。回鄉路上，因機緣巧合，他得了幾件寶貝，但他不曉得用寶貝的法門，又捨不得扔掉。儘管一有閑時候他就把寶貝拿出來琢磨一番，卻一直不得要領。
卻說這一天，趙季和離龜茲還有十幾里路的時候，天黑了。
趙季和記得，許多年前進京趕考時，在龜茲東邊的戈壁灘上見過一個驛站，憑著記憶，他尋摸了不大一會兒，就找到了驛站所在。
安史之亂以後，安西都護府就漸漸荒廢了。當年進京趕考時，驛站還稍微有些煙火；時至今日，這裡已是雜草叢生，斷壁頹垣，沒有一絲兒人氣。
趙季和怕草里有蛇，用鞭子敲打著草叢，牽著毛驢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驛站大廳，他把驢子拴在柱子上，生起一堆火，吃了些乾糧，又把那些個寶貝拿出來左看右看。
「好寶貝。」
我的媽呀！趙季和嚇得差點翻個跟頭。
黑暗的牆角里出來了一個老人，挪到了篝火邊。這老人鷹鉤鼻、藍眼睛、黃頭髮，說一口流利的官話，看裝束像個胡商。
「別怕，我是人。」
「既然是人，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不是人？」老人又指了指牆角，「我比你來得早，一直在那裡，你進來不說話，我以為你不想搭理我。」
「哪裡哪裡，在下眼拙，剛才沒看見。」趙季和說完，又加了一句，「老丈剛才說好寶貝，可是知道用這寶貝的法門？」
趙季和手裡的寶貝是什麼呢？幾個木製小人、小牛、小犁杖，看著像孩子的玩具。
「在我們扶菻國，有些巫婆會用這邪性的東西，我略微知道用它的法門，想不到唐國也有，卻不知你這東西從何而來？」
趙季和說，「撿來的。」
老人擺擺手，「雖說世上這樣的東西還有一些，但用法各異，特別是你得知道用它的時辰。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個時辰八刻，一天九十六刻。時刻對不上，那就不成，除非問問原主，否則在你手裡放著也是放著。」
趙季和說，「時辰我倒是知道的。」
「既是撿來的，又怎麼知道時辰呢？」
趙季和訕笑著，臉紅了。
「郎君，你告訴我實話，說仔細些，我才能知道這寶貝怎麼用。」
偷來的？搶來的？騙來的？趙季和心裡頭顛來倒去想了幾個來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寶貝從何而來，於是說道，「東西怎麼來的，不太好說，我且如實說來就是。
去年露月，也是一個晚上，我經過秦州，在城東一個叫板橋店的客棧借住了一宿。我去投店的時候，已經快客滿了，只有緊著南牆根還有一個草榻。客棧老闆娘沒有大名，客人都叫她三娘子，是個寡婦。三娘子面目好，讓人看了還想看，多看一遭就有多看一遭的美，而且她性子爽快，做買賣不計較蠅頭小利。那天晚上，我看有那客人手頭不寬裕的，她贈出去的吃喝，倒比賣出去的還要多些。
到了二更天，客人陸陸續續睡了。我客居洛陽許多年，一點兒功名都沒掙下，心裡惆悵，輾轉難眠。子時快四刻的時候，我忽然聽見隔壁有響動，好似術士念咒。那牆是木板子夾泥磚砌的，不嚴實，縫隙里透著亮，我湊到牆縫裡一瞧，立馬嚇出了一身汗，你知道我看見什麼了？」
老人脫口而出，「什麼？」
「三娘子跪在地上，面前鋪著一塊六尺見方的白綢，上頭擱著木人、木牛、犁杖、碾子，做得跟真的一樣，只是小許多。我連大氣也不敢喘，只是悄悄看著，只見三娘子燒了幾張黃裱，嘴裡念念有詞，把紙灰撒到白綢上，那些木人、木牛竟然活了，就在泥地上犁地、播種，一眨眼麥子就熟了。小木人割了麥子，又在碾子上磨了面。我的天，看著就一把麥子，碾出來的面卻裝了滿滿兩斗。
做完這些，三娘子又念了幾句咒，把那些個小東西收起來，放到榻下的一個匣子里，然後把火燒歡了，做了許多麵餅。
第二天早上，客人都起來吃早飯，三娘子端上來的，就是我瞅見她做的麵餅。我知道這麵餅裡頭有蹊蹺，一口也不敢吃，推脫說自己帶了乾糧，著急趕路，就匆匆離開了，但我趁大伙兒不注意，偷了一張餅。
出了客棧，我走了一段，趕快悄悄折回來，躲在暗處一看，嚇得魂魄沒飛了。你知道怎麼的？吃了麵餅的那些人，全都變成驢子，被三娘子趕到後院的圈裡了，客人們的資財，也一併被她搜了去。」
聽到這裡，老人說道，「原來她有一本萬利的神通，難怪做買賣不計較蠅頭小利。」
趙季和點點頭，「過了幾天，我又去板橋店住了一宿。說來也巧，那天晚上除了我，再也沒有別的客人投店。第二天早上，三娘子端來麵餅給我吃，趁她沒留神，我把從別處買來的一塊餅放到木盤裡，當著她的面吃了幾口，說你這麵餅味道不好，我的比這個好吃許多。三娘子說，麵餅是小店招牌，遠近有名，怎麼會不及你的好吃。我拿出上次偷走的麵餅給她，說不信你嘗嘗。三娘子沒有起疑，當即吃了一口，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她忽然就變成了一頭驢子。後來，法寶就到了我手裡。」
老人大笑，「你這不算偷，不算強，算是……智取吧，那三娘子後來如何了？」
趙季和指了指拴在柱子上的驢，「那就是。」
「三娘子支應客棧不知多少年，害人不知凡幾，你破了她的邪術，也是除了一害。她受了這番教訓，以後也就廢了。」
驢子哼哼幾聲，像是聽懂了老人的話。老人走到它跟前，掀起兩片嘴唇一撕，扒下了一張驢皮，三娘子從皮子里爬出來，臉色病懨懨、白花花，好似害了一場大病，輕輕淺淺說了一聲謝，連抬眼看一下老人都不敢，就急匆匆地走了。
趙季和撲通一下跪倒，一句話不說，只是叩頭。
「但凡用邪術取財的可得富貴，但也必遭七大現世報，鰥、寡、傷、殘、無後、牢獄之災、非命之死，但最兇險的，莫過於邪術被破，一旦如此，那就是生不如死了。即使沒有你，三娘子也必有別的劫數。學邪術的人何嘗不知如此，但他們往往心存僥倖，總以為自己會平安無事。唉，蒼天饒過誰，報應只是來得早晚而已。」老人從袍子上撕下一塊布，撿起一塊木炭，在布上寫了幾句咒，交給趙季和，「用法寶的咒，我就寫在這布上，學不學，郎君自己斟酌吧。」
說完，老人揚長而去。
學，還是不學呢？趙季和拿著那塊寫著咒文的布，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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