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祝見聞錄：民間頗有盛名的「仙姑」，向道士發出挑戰（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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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說，毛仙姑在做飯，您有急事？跟我過來吧。

我趕緊站起身帶著中年男子到廚房找毛仙姑，毛仙姑正在切菜，回頭說，是么子事？

中年男子焦急地說，學校開運動會，我伢子參加的長跑，我也去學校看了，跑完了他說有點累，就坐著休息一會兒，坐了沒一支煙的功夫就暈過去了。校醫過來檢查了一下，說可能是中暑，敷了個冰袋就讓同學幫忙抬著送到醫院去了，結果到了醫院做心電圖和血尿常規檢查，醫生說不是中暑！

毛仙姑放下手裡的活兒，說，先別急，現在情況怎麼樣？

中年男子帶著哭腔說，醫生說什麼生命體征不穩定，他媽媽在醫院陪著，我想著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來找您了，你說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啊！

毛仙姑沒說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神堂里，匆匆上了三支香，磕了幾個頭，走到那張神秘的紅布蓋著的桌子前，伸手扯去了紅布。

桌子是一體的，蓋著玻璃板，桌子中心有一個凹下去的圓洞，洞的形狀像一個碗，碗的邊沿一圈都有標註刻度，碗邊有游標尺，旁邊還整整齊齊擺著直尺、圓規、三角板、量角器，還有一沓半透明的白紙。

我一下愣住了，這是什麼東西？毛仙姑這是要做數學題嗎？這會兒人命關天還有心思研究這個？

我說，毛仙姑，咱們這會兒就抓緊想辦法救人吧！

毛仙姑說，我現在就是在想辦法，你別添亂，去給我舀一瓢水來，趕緊！

我扭頭奔廚房舀了瓢水出來遞給毛仙姑，毛仙姑已經打開了玻璃板，讓我把水倒進那個圓洞里。

毛仙姑從香筒里抽了六支香出來，點著了，開始往圓洞裡面抖香灰，這會兒我才看明白，原來毛仙姑是在照水碗。

撒了一會兒，香灰不繼續落了，毛仙姑抓起茭杯拋了一下，落地時是個「勝卦」。毛仙姑收起香，把玻璃板往水碗上一蓋，墊了一張半透明的紙在上面，拿出各種工具開始量。

我也很焦急，問道，水碗看出什麼來了？

毛仙姑皺著眉頭說，你別吵！

說著，一邊拿著筆在紙上畫。

我原地踱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那中年男子，你伢子在哪上學？

中年男子說，就在鎮上的中學裡，鎮上就一個中學的嘛。

我說，你家在哪個位置？

中年男子說，村北口，鎮子往東。

我問道，你伢子平時不住校，都是從家裡走著去的？

中年男子說，家裡離學校也不遠，

我說，咱們村去鎮上，大家都是從西南口出去的，路挺近，過往車輛也少，你伢子是不是從北口出村去學校的？

中年男子說，從我家去鎮上就是走北口最近了，我和他媽媽都是走西南口，樹多也涼快一些，年輕娃娃喜歡走近路，每次要去鎮里都是我們兩個走西南口，伢子一個人走北口，到了鎮上再匯合。

我說，你伢子路上貪玩嗎？有沒有聽過他在以前村北口下面被拆掉的老廟處玩耍？

中年男子說，他有時候撿一些破破爛爛的東西回來，好像就是那個廟裡的東西，我讓他不要撿，他不聽。

我說，糟了！

正說著，毛仙姑突然抬起頭問中年男子，說，你家北偏南，大約二十三度，距離800米的地方是什麼？

中年男子想了想，說，就是這個道長剛才說的那個被拆掉的廟，現在地上還有個大坑。

毛仙姑說，就是犯到了這裡！你伢子是不是拿了那裡的一個陶片或者瓦片？

中年男子說，是有拿過一個陶瓷片片回來，他說覺得蠻好看的，那現在怎麼搞？

我和毛仙姑異口同聲道，去賠罪！

毛仙姑匆匆忙忙拿起一個塑料袋，裝了好些香燭錢紙進去，又拿出一個碗來，接了半碗水，突然愣在原地了。

我說，怎麼了？

毛仙姑撓撓頭，對中年男子說，我們得請一碗法水給你伢子喝下去，但是你伢子在病房裡，咱們也進不去啊，醫生估計也不讓我們隨便給伢子喝東西。

我說，這個我來吧，把水給我。

毛仙姑默默念叨了一會兒，把水碗遞給我，我從懷裡取出硃砂、毛筆、黃表紙來，取了一點水跟硃砂和了，畫了一道封身用的符，又端起水碗，含了一口水，噴在符上。

我拿過剪刀來，剪了一小撮兒中年男子的頭髮，包在紅紙里，讓毛仙姑帶著當做憑藉，替他去那裡賠罪。

我跟中年男子來到醫院，病房門口一位阿姨已經哭成了淚人，一見到我們，哭得更凶了。

中年男子拍了拍阿姨的肩，說，沒事沒事，毛仙姑和這位道長幫忙了的。

我從包里掏出剛制好的符，趁著沒外人偷偷點著了。然後跟這對夫婦一起靜靜等消息。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醫生出來了，說虛驚一場，生命體征已經恢復穩定了，觀察了一會兒沒有異常，已經醒過來了。

中年男子突然忍不住哭了起來，握著我的手說謝謝。

我說，你得謝謝人家醫生。

說著，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中年男子這才回過神來，給醫生鞠了一躬，認真地說，辛苦了！

醫生擺擺手，就轉身走了。

兩夫婦趕緊去病房裡看孩子，我跟著進去，一個十來歲的小伙兒正躺在病床上睜著眼迷茫地看著周圍。

從醫院出來，我回到毛仙姑的住處，毛仙姑關切地問道，怎麼樣了？

我說，已經醒過來啦，人沒事，我倒是挺好奇的，你這個水碗裡面，還能量出角度和距離來？

毛仙姑羞赧地一笑，說，我和你不一樣，我只會這個，所以就要花心思怎麼把它做到最好。我跟神靈通稟了，水碗里顯示的東西，比例是固定的幾種，我用這些工具可以量出實際長度。你也蠻厲害叻，沒照水就知道是這個原因。

我說，您過獎了，我剛來村裡的時候就打聽到，村北口下面有個老廟之前被拆了，也知道這個老廟之前收過不少兵，這廟被拆了，廟神估計去了別處，廟裡的這些兵可能就跑出來了。這當父親的說是參加運動會，跑完了感覺累了，我就懷疑其實在前段時間他就已經犯煞了，只是因為經常運動所以身體強健不會受到什麼影響，這次跑步用了過多的體力所以一下子煞的影響上來了就頂不住了。村子周圍其實最顯眼的容易犯煞的地方就是這裡，如果他經常路過這個位置，那八成就是因為這個，一問，果然沒錯。加上你問他是不是拿了個陶片或者瓦片回去，我就知道一定是他無意中把當年收兵的罈子的碎片給拿回家了。

毛仙姑說，你小子可以的，我沒看錯人。

我有點害羞地說，這其實也不是我的本事，是我提前熟悉了這裡的消息，各種因素綜合起來判斷的，恰好蒙中了而已。

毛仙姑正色道，一個道士是不是真的，不在於他的術法有多靈，精神力量有多強，而是他能夠集合各方面的因素來幫助人，不蒙人不騙人，實事求是，這一整天我對你的觀察，你都做到了，你是真正想守護這裡，才會去打聽這些消息，從明天起，你可以不用來了，我支持你，從今以後，我每天只收十位香客，

我認真地點點頭，沒有再推辭。

一周之後，那位中年男子做了一面錦旗，寫了一封「表揚信」給毛仙姑送過去了，毛仙姑拿到廟裡給我看，說這功勞有我的一份。

我們在自己工作的行業中，不免要面對各種各樣的競爭對手，但是只有遵守規則、法律、道德，用光明正大的方法與之較量，才會贏得對方的尊重，實現共贏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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