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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上學的二三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上學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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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幾件事對我觸動比較大。

第一件事情就是早晨起床睜開眼睛,有朋友的微信運動顯示兩、三萬步,按照這個步數計算,最高步數者至少走了一個半程馬拉松。這些都是什麼神獸?我每天上跑步機跑半個小時, 不到兩萬步。另外一件事情,因孩子上了小學一年級和8月底走訪一些貧困地區學校,我對教育方面的話題比較關注。近期幾個網路話題與教育有關。有學生家長把親屬的官職圖譜羅列一遍發給老師,讓老師關照下自己孩子(前車之鑒就是四川「嚴書記」);家長吐槽學校又布置一道道奇葩的題目,爸爸抱怨老師布置太多作業,被老師踢出家長群;學校要求家長來值日打掃衛生……家長的手機端光學習的app就安裝不少,現在教育局和學校把家長作為跳板,不斷要求家長硬性安裝各種軟體……我有時候輔導孩子作業,例如最近老師要求孩子認識「左與右」。左和右我之前傻傻分不清,特別在剛開車的時候,副駕駛一說左,我偏偏往右。副駕駛再一指揮,我更亂了。如今給輔導孩子「左和右」,我不清楚是以課本圖片為定位,還是以孩子左右手來作出判斷。我自己一亂,孩子更亂,作業交上去,老師乾脆打了幾個x……責任還在家長吧?

當年學校和家長齊喊「教育減負」,現在學校當甩手掌柜,把學生經費管理、課外輔導等一攤事交給家長,算是輕鬆了。外面的教育機構層出不窮,孩子的書包每天都在增重,家長叫苦不迭,老師也很委屈。我們的教育怎麼了?我們當初的教育有這麼複雜么?現在教育是不是從一個衚衕走進另外一個衚衕?徹底打上死結?

憶我的讀書時代。幾項對比,或許能給出答案。

我的小學就在村裡,村有12個組,每組大概100戶,學校就在村中間。從村頭最遠的家庭走到學校也要30多分鐘,當然,近的家庭距離學校不到5分鐘。大家上學下學結伴而行,根本都不需要家長送。家長天不亮就去地里忙農活,誰管孩子?

當時小學之間競爭也很激烈,教育局會安排數學競賽、作文競賽、鋼筆字書畫比賽等等。五年級不到,老師就安排這些不到十歲的孩子住校。距離學習近的家庭也不例外,這些孩子大晚上擠在一起打打鬧鬧,老師生氣起來拳打腳踢,很多家長不以為然。早晨先晨讀,家裡的弟弟妹妹上學提著包袱送飯(一個大洋鐵碗裝著米飯和菜,上面扣一瓷碗,打開熱氣騰騰,早讀結束就吃飯,然後在河裡去把碗洗乾淨,順便喝一口河水。上世紀80年代,河水還沒有任何污染,清澈見底,魚蝦逐腳)。成績好的繼續往上讀,成績不好的輟學謀生。現在回過頭一看,讀書優秀的未必就混的好,情商和智商與發展機遇相結合,就是一個個時勢造英雄的案例。

孩子在一起相處會留下美好的記憶,也很犯傻干很多錯事。例如有個同學就把學校旁邊一家醫療衛生站丟棄的過期安眠藥帶到學校,通過換紙一顆顆發給同學。吃藥的同學午休就沒有爬起來,呼啦啦倒下一片。老師傻眼,家長從泥地上岸,腿腳都沒洗乾淨就衝到學校,趕緊送這些孩子去鎮上洗胃……還有調皮的學生也會打老師。學校門口就橫著一個棺材(誰家死人了,共享這口棺材),有個同學被老師打過之後心懷不滿,在某日晚自習下課,把棺材橫在老師的必經之路,老師一個急剎車一咕咚滾進棺材。據說這位老師嚇的半死……三十年過去,大家都長大,回憶起來都是談資。

如今,上學的孩子少了,學校就變成養雞場臭氣熏天(環評風暴之後又會關,「江湖」上的事情,誰能把控?)。「撤校並點」政策出台,家長只能送孩子坐著三腳貓的電動車去鎮上讀幼兒園和小學(初中開始正式住校)。幸運的是,到目前為止沒出過意外。

如果我上學有運動計數,那我估計也是一個神獸。初中距離家大概20多里公路,每個人上初中之前都必須學會騎車。一個人掌握後車架,騎車人身體斜插進入三腳架猛踩,前面與後面的同學配合不默契,車就會摔。每個人學騎車的過程不知道摔多少回,烙印著摔進牛屎的記憶。上初中之後,家裡就配備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新車怕偷,而且家裡窮,有輛自行車還算不錯),每周馱著幾十斤米上學(全校的學生把自家帶的米換成糧票和菜票,用這些票來打飯菜),從鎮上到家這一段路,有柏油路,也有揚著塵土的黃泥路。每到周末回家,一個村裡面的依然結伴而行,主要是路上怕社會閑散青年攔車要錢(俗語「擂肥」)。大家還要祈禱,千萬別下雨和下雪,因為道路泥濘之後,車軲轆沾滿黃泥巴,騎一段距離之後,黃泥巴死死焊絲後車輪,任你使勁瞪著車輪,還是動彈不得。這個時候必須下車找一個樹棍把車輪刮乾淨,騎上一段距離,車輪又沾滿了泥巴,又得滿頭大汗下車刮泥巴。幾百米的距離折騰下來,混著一背一褲管的泥巴,身心疲憊,騎虎難下。在這個過程當中,還怕車掉鏈條,車胎沒氣等等,最終是在歸家的信念支撐下,一步步捱回家;其次,印象比較深刻就是下雪。三十年前,湖面上的冰還可以充當滑冰場。大雪之後,我們踩著齊膝蓋的大雪走路去學校。為了節省路程,我們都是抄近路走鯽魚湖(湖北特有的湖泊),從茫茫的田埂和湖泊當中走到學校,二十里路下來,從腳板沒有知覺走到腳底發汗打濕鞋子(鞋子還有可能是進了雪)。看看去年走紅的「冰花男孩」,其實我也經歷過。

大雪封路,我們只能帶著自己一些酸豆角和鹹魚,從食堂把飯打上,把這些從瓶瓶罐罐帶的菜拿出來,通過飯的溫度捂熱,珍惜著吃。帶的菜吃完,只能去菜市場買一點鹹菜下飯。平時吃的也很糟糕。有些黑心的家長會在米里摻沙子,或者帶一些變質的米到學校,反正學校混著這些米來煮飯,一鍋米蒸出幾個季節。每天白菜、土豆、海帶等幾樣常見菜,菜上漂著一些油花。運氣好能打到一塊帶毛的豬肉,吃到嘴裡面嚼不爛……當時長著身體,米飯要吃一斤,菜要打兩份,這樣吃下去還是覺得餓……多少年之後,對土豆、海帶、蘿蔔、白菜這樣的菜有了敵意。直到身體不缺營養、膘肥體重之際,才會想起這些沒有任何油水的無公害青菜。

現在貧困山區都有營養午餐,上課實現網路授課。當年我上學面臨的硬體短板補齊。村與鎮的孩子算是在同一起跑線,事實上並非如此。現在教育競爭,已經轉變成為對於家庭收入,家長教育水準等綜合實力的競爭,這就變成寒門難出貴子的癥結所在。

好的教育資源進一步稀缺,教育的差距進一步拉大。面對殘酷的社會競爭,誰敢放手一搏,讓孩子自由發展(用父輩說法,散養式教學)?這多冒險的事,於是家長拼了老命撲了上去,把最好的資源都給了孩子,於是就催生教育相關的各種產業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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