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通過戴一個面具,才能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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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通過戴一個面具,才能成人……」_騰訊視頻第1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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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大師伯格曼一生拍了50多部電影,最神秘也最複雜的一部,大概是《假面》。
他自己說,「《假面》和《呼喊與細語》是我的極限。」
學者戴錦華也說,《假面》是她相對看得比較少的一部,「因為精神施暴,肉體施暴和社會的暴力,都被伯格曼最強烈地用在了這部影片當中。」
影片講述了兩個女人的故事:
女演員伊麗莎白,在一次拍攝中突然不說話了。一個叫做艾爾瑪的年輕護士被雇來照料她。
從醫院到海邊別墅,艾爾瑪為了誘使伊麗莎白開口,甚至講出了自己最隱秘的私事,並漸漸有了麻煩……
影片的靈感來自伯格曼一次長達數月的住院。
「住在醫院裡,一個人會產生一種靈魂出竅、幻游太虛的強烈感受」。
在這之前,他剛剛從畢比·安德森那裡結識了麗芙·烏爾曼,兩個演員面貌上的相似讓他很吃驚,心裡已經暗暗決定要為她們做個劇本。
還有一次,他偶然看到劇組的兩位女演員伸出各自的手在陽光下比較,這一場景使伯格曼深深著迷,立即決定要從它生髮出一部作品來,這就是《假面》。
《假面》始於一片漆黑。
然後是光點,弧光燈,字幕,快速掠過的追逐鏡頭、勃起的陽物、釘進手掌心的釘子、女演員和台前的腳燈,還有電視中越南和尚的自焚畫面以及死去女人的側影和白布覆蓋著的小男孩,接下來是一個男孩從病床上爬起來……
觀眾甚至來不及判斷它們是否相關。
在那個男孩的前面,出現了一片微弱的、無法解釋的模糊痕迹,逐漸增強、清晰,成為一張漂亮女人的臉。
他撫摸它猶如觸碰一張銀幕,一幅肖像或是一面鏡子。
「我們所經歷的現實,」伯格曼後來曾說,「事實上如同夢境一般荒唐、恐怖和逼人。」
影片結束時,又是那個男孩再次試探性的觸摸巨大模糊的女人的臉,然後剪接到弧光燈,燈光漸熄。
《假面》的原文是persona,也可以翻成「人格」。
「這要追溯到歐洲文化的源頭上。」在Lens的講座上,戴錦華分享道,「最早那個『人格』,並不像我們今天理解的是內在的,剛好相反,是外在的。就是你要通過戴一個面具,才能成人,才有了人的位置,或者說人格的形成。」
某種意義上,「表演是帶著面具體驗他人,或假裝另一個自己。表演是給出獨一表情,讓面具與自我融為一體……」
在Lens舉辦的「魔燈猶在——伯格曼和他影響的時尚與藝術」展覽上,侯瑩舞蹈劇場帶來了一場向《假面》致敬的表演。
演出之前,侯瑩和編導汪圓清,帶著幾個舞者來Lens空間看場地,「我就發現這個空間有語言、有分量,有它的莊嚴感、肅穆感。」
他們就想把空間完全關閉起來,讓舞者和觀眾用身體語言去互動。
觀眾可能會感覺到一點點壓迫或者衝突,自然或者不自然地被舞者帶動,也會迸發豐富的情緒、感受。
「真正美妙的時刻是在你們即將被接觸,還沒有被接觸到,又在等待著。我已經看到了有些眼神都在閃爍著緊張著,走向我了,走向我了……」
「戲劇也好,舞蹈也好,藝術也好,其實無非是讓我們對自己的身體、對我們的內心、對周遭的環境,對一切有了更加敏感的感知。」
「我們帶著莫名,又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有時候很期待他們來,但是突然有人手過來了你又不知道幹什麼,但是還要表現得很鎮定……」
而在空間的二樓,沒有參與進去的、沉默的旁觀者,就像看電影一樣,在看著空間里所有人的狀態流動。
「在生活中你們是健談的,但到了劇場以後你們變成了不說話的人。你們期望對方發生什麼,對方給你什麼,這個狀態就非常像《假面》中病人伊麗莎白的狀態。阿爾瑪是一個護士,反倒變成了一個演員,因為那個病人在沉默,她在不斷地調動自己的情緒,討好也罷,迎合也罷。她就變了角色,從一個護士變成了一個被觀察者。」編導汪圓清說,他們想用舞蹈回應《假面》中的這種張力。
演出前,侯瑩還帶了一個美國的藝術節總監來看伯格曼的展覽。那個人在瑞典生活了很多年,現在家人還在那邊。
她感覺,在瑞典,大家還有一點不太願意去碰觸伯格曼,因為伯格曼談到的話題是所有人不願意碰觸的,大家會有一點點把他隔開的感覺,她對中國能夠有這樣一個展覽,能夠對戲劇的心理、對人生有比較不掩飾的討論,感覺到意外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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