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平渡過23年的那個單位，日常是種什麼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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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清樣》—撰文 | 文一刀

張小平離職事件激起了對國企用人問題的廣泛探討與共鳴，其離職單位的種種表現也讓人大跌眼鏡，不過在一片爭鳴當中大部分人都出現了一點誤讀：這個單位並非國企。張小平服務23年的原單位——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隸屬於航天科技集團推進技術研究院，雖然其上級集團公司屬於央企，按企業註冊，但集團下屬的諸多院所都還是國家事業單位。

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稱目前正在對張小平的離職進行勞動仲裁，我國《勞動爭議調解仲裁法》第五十二條規定： 事業單位實行聘用制的工作人員與本單位發生勞動爭議的，依照本法執行；法律、行政法規或者國務院另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據此可知，張小平在該所的職務性質為「事業單位實行聘用制的工作人員」。

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雖然是事業單位，但又與純財政撥款的高校、中科院、社科院這種又有所不同，因為其上級單位又是企業。因此準確論及其單位性質，不避諱地說就是「體制怪胎」。

這樣的單位，其日常種種究竟是何種模樣？這從其官網的「單位風采」中可窺其一斑。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職工的業餘文體生活中有一項內容是這樣的：爬樓梯。從公開信息來看，2017與2018年這家研究所都為職工組織過一次爬樓梯，記錄每年爬樓梯比賽文章都是以這樣一段話來結尾：「通過本次活動舒緩了職工的工作壓力，倡導了健康節能的生活方式,讓職工體驗日常運動的快樂，同時培養了團隊意識，促進單位間的和諧、團結和凝聚力」。

盛夏時分，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也會為單身職工創造一點福利，今年8月5日的那次福利被描述為：「激情仲夏夜 你是我的動力——我所組織單身職工開展聯誼舞會」，這是一場由該所主辦，」並邀請西安航天總醫院，西安航天小學，省結核病院，西安航天中學參加的單身職工冷餐舞會」，對當天的華彩部分是這樣記錄的：「豐盛的午餐之後，進入到了大家最為期待的泳池環節。換上泳裝的姑娘小伙們，歡樂地投入到了泳池遊戲中，瞬間水花四濺，熱鬧非凡。大抱團，搬運工，公主保衛戰……一個個趣味團體遊戲中，小夥子們賣力展示自己的男友力，姑娘們也放下嬌羞，為自己團隊的勝利拼盡全力」。

如果你在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能幹到退休，單位也會時不時給你搞點樂子，比如一年一度的有離退休職工華牌比賽何離退休人員中國競技麻將比賽。華牌俗稱「拱豬」，除此之外西航所華牌比賽項目中還包括「三先」，這是東北地區撲克牌的一種玩法，每年該地區和附近華北地區都在新年開端之際進行這種撲克遊戲，如此看來這家研究所內估計東北人應該不少。無論是「拱豬」還是「三先」，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倡導的宗旨都是「重在參與、貴在學習、快樂比賽 、以牌會友」。

對於舉辦國粹麻將比賽，則意在「既豐富和活躍了離退休職工的文化生活，又使新老牌友在一起砌磋了牌藝，交流了經驗，增進了感情和友誼，又在比賽過程中促進了大家的身心健康」。

從這些業餘生活的剪影中能夠看出，在西安航天動力研究所工作意味著沉悶、單調、麻木、封閉的日子，需要人練就一種「對著空酒瓶也能喝出醉感」的基本素質，可以說很不容易。但即便如此，像這樣的研究所依然是絕大多數人眼中的「好單位」，因為它安穩。

但總有那麼一些人不甘於這樣的生命，於是張小平選擇在今年年初辭職。最近幾天的風波這讓人們看到，這家表面是如死水般風平浪靜的研究所面對面對「個人炒單位魷魚」時的種種複雜心態，其中不乏妒忌、不平、酸葡萄色彩，否則也不會自己承認「因急於達到讓其回所脫密的目的，在材料中措辭失當，誇大了張小平在所參與研製項目中的地位和作用」。

離開西航所後，張小平最新就職的藍箭航空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從公開資料中也能有所了解。這家企業全名為：北京藍箭空間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2015年，是國內從事火箭研製和運營的民營企業。公司聚焦中小型商業航天應用市場，致力於研製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液體燃料火箭發動機及商業運載火箭。

相較於國外，國內的商業航空起步較晚，較為知名的共有四家，除藍箭外，其餘三家分別為零壹空間、星際榮耀、翎客航天；這些企業成立最早的也不過是2014年，但發展速度卻很快，比如國外的Space X有「獵鷹」，國內的藍箭也有 「朱雀」。8月29日，由藍箭自主研發的國內首枚商用運載火箭「朱雀一號」已完成總裝，第四季度發射。

「朱雀一號」擁有國際最核心的發動機技術—液氧甲烷推進劑發動機技術，而藍箭是全球第三家擁有液氧甲烷火箭發動機技術的火箭製造企業，另外兩家是SpaceX和Blue Origin；此外，藍箭現已加快80噸級液氧甲烷發動機的推力室試車，如果2019年成功進行將有可能是世界上擁有最大規模的液氧甲烷發動機的商業企業。

不僅技術發展快，藍劍公司的融資速度更快。2015年剛成立，藍箭航天獲得創想天使基金千萬元天使輪融資；2016年獲得由永柏資本、陝西金控資本等機構超過億元的A輪融資；2017年，獲得西安市高新區投資基金數千萬元A+輪融資。浙江省湖州市還向藍箭航天提供了超過2億元的軍民融合專項綜合投資。2018年4月9日，藍箭航天宣布完成B輪2億元融資。本輪融資由金風科技領投，世紀天華、國開熔華跟投，創想天使、永柏資本等機構繼續追加投資；至此，藍箭航天已經累計獲得各類投資超過5億元。目前，藍箭航天在北京和西安各有一個研發中心，在湖州有一個智能製造基地。

藍箭公司的團隊有不少是來自體制內，董事長王建蒙是國內衛星發射與航天國際合作專家，畢業於清華大學，曾在西昌衛星發射中心擔任過下達衛星發射口令的調度指揮員，後調入北京總部機關，長期從事火箭、衛星發射任務組織指揮、計劃協調，參加組織過多種型號火箭、衛星以及外國衛星發射任務。具有豐富的航天國際商務合作經驗。1996年晉陞為大校軍銜。中國衛星發射測控系統部航天系統工程高級工程師。中國亞太移動通信衛星公司副總裁。

董事兼聯合創始人吳樹范，目前還是上海交通大學航空航天學院教授。1998年至2013年間，吳樹范曾在歐洲多個國家的航天技術中心任職；亦為國家千人計劃特聘專家。

創始人張昌武，為清華大學MBA，曾就職於滙豐銀行、西班牙桑坦德銀行，他描述藍劍公司的未來願景只有一句話：要成為類似Space X或者波音這樣世界一流的商業航天企業。

今年2月初，SpaceX在肯尼迪航天中心39A發射平台成功發射獵鷹重型火箭，帶著馬斯克一輛紅色的特斯拉飛向了無垠的太空。在這樣的企業里，應該不怎麼會有爬樓梯比賽、拱豬、麻將，取而代之的可能是更多的激情與希望。—《調查清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