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學日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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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6日 星期六 晴
下午早早的和小艾姥姥去了學校，這幾天與班主任溝通未果，依舊不接電話、不回信息。找到了校長的聯繫方式，開始還回過兩句話說學部會和我們聯繫。後來我問什麼時候回去上課，拉下的課怎麼補，以及學籍的問題，校長也再沒回過話，更沒任何人和我們聯繫。
小艾一直在家裡盼著回學校，天天說想同宿舍的女生了。還安慰我說，小學時被同學推到滅火器箱上，冬天穿這麼厚實衣服都被扯破了，腿上的傷口比這嚴重多了，維維搞的這點兒傷不算什麼，雖然到現在還沒好，但回去我們可以繼續坐同桌。看著小艾那張稚氣而又閃閃發光的臉，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每天都要問的那句話：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學校？
到學校後發簡訊告訴班主任和維維媽媽，我已經到了。時間還早，就先去了宿舍，看到了生活老師，問她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生活老師說，那天熄燈後發現宿舍有亮光，以為小艾在玩手機，後來發現她用USB燈在看書，就要沒收。小艾說你把書拿走，把燈給我留下吧。生活老師說不能影響其他同學休息，你乖乖的睡覺，我明天一早就還你。小艾就很聽話去睡覺了，第二天一早生活老師主動把燈還給了小艾。
緊接著我們又問小艾有沒有自殺的舉動或言語，生活老師說：我可以保證在生活區沒有，我沒看到的事情不能亂說的。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和小艾的姥姥去了教學樓，為了不給孩子們帶來不良影響，我們在走廊上坐著等班主任。同宿舍的小姑娘來了，三個女生中有兩個曾經見過我，很開心的撲過來：阿姨，小艾來上學了嗎？
我說：沒有。
這兩個小姑娘很失望的問我：為什麼啊？
我說：老師不讓來，讓她在家繼續休息。
其中一個小姑娘說：為什麼要休息？缺的課怎麼辦啊？然後指著另一個說：你給她補。
這個小姑娘說：我要給老師說我和小艾坐同桌，她拉下的課我給補上去。
我才知道這個小姑娘就是班長：妞妞，另一個叫多多。
我拉著兩個孩子的手：妞妞和多多，你們告訴阿姨，那天到底怎麼回事？
多多比較歡快的說：好多事情啊，開始時因為隔壁班的那個女神，小艾和她做了朋友，而飛飛喜歡女神，以為小艾給女神說了，就罵她，並揚言要打她。
我問：飛飛確實罵她了？
多多和妞妞一起說：是的，就在走廊上，我們很多人都看到了，罵得很難聽，還要打她，幸好上課了，要不可能真會動手的。
正說到這兒，多多伸手指了一下：就是他。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個男生，正向這邊張望，徑直走過來問：什麼事情？
多多說：這是小艾的媽媽。
這個叫飛飛的男生問我：她來了嗎？
我說：沒有。
飛飛又問：等她來了，我要和她說句話。
我不打算和熊孩子一般見識，飛飛拿起了掛在脖子上的手機：要不要喊家長？要不我打電話喊我媽來？
我說：不用了。有什麼事情我會和班主任談，班主任認為需要喊你家長的話，她會去喊。我不和你談，也不和你家長談。
飛飛終於不甘心的轉身走了。正在這時，我看到了維維，問他：你媽呢？
軍訓結束時，維維見過我，知道我是小艾的媽媽，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下說：我媽沒來。
我問：今天誰送你來的？
維維說：沒人送，我自己坐大巴來的。
我說：好的，沒事了。
維維一溜煙的進了教室。
多多繼續說：維維和飛飛是鐵哥們，他們軍訓的時候住在同一個宿舍。維維說小艾得罪了飛飛，不會讓她好過。
我問：那個502的事情你知道嗎？
多多說：知道，知道，維維塗的，也是他撕掉的，小艾當時就哭了。
妞妞說：維維不承認是他撕的，只承認是他塗的
多多說：不對啊，他親口給我說的，都是他乾的啊。哦，後來班主任問過這件事，還問他：你塗的時候有人看到嗎？那你撕的時候有人看到嗎？他現在怎麼不承認了？我去找他！
我拉著多多：不要去，你把其他的事情一併給我說說吧。那兩個男同學罵她日本人、拍裸照的這件事到底有沒有？
妞妞說：有的，當時我和小艾在一起，晚自習我們想去廁所，確實有男生說的很難聽，這些話也都說了。
我說：那你和小艾做了什麼？
妞妞說：我們兩個就回位子上了。後來代班老師來了，我們才去了廁所，等我出來就看到小艾推開了窗戶，把我嚇哭了。
我拍了拍妞妞的腿：你緊張過頭了，她有哮喘，只是感覺喘不上來開窗通通風，你哭了後，小艾也哭了，老師現在就說她有過激行為，堅持不讓她回來上課。
妞妞吐了吐舌頭，說：哦，那我去找老師，給她解釋清楚。
我繼續問：小艾後來有沒有又發生什麼？為什麼班主任堅持讓我把她接回去？
妞妞說：從廁所回來後，小艾要去醫務室，說胳膊上的傷口痛，巡視老師同意了。我不放心就陪她去了，到了那兒之後，她感到委屈，哭了一會兒就好了。
我問：她有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
妞妞說：沒有，只是後來不願意和生活老師住一起，又哭了，然後打了電話。
妞妞和多多一直說要去給老師解釋，小艾的情緒很正常，她們願意幫小艾把拉下的課補上去，妞妞要求和她坐同桌。
我說：謝謝你們，我終於知道小艾為什麼鬧著要回來上課了，她也很想你們。我去找班主任聊聊，爭取明天送小艾回來上課。
班主任來了，看到我直接說忙，很多事情要處理。我說沒關係，我在走廊上等你。她轉了一會兒過來說：空了一點兒。
我說帶小艾去省城看過醫生，醫生說孩子很正常。剛才也問了生活老師和其他同學，確實有人罵她，胳膊也確實是同桌弄傷的，她情緒激動也是有原因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回來上課了？
班主任堅持說小艾有問題，建議在家繼續休息。並說她會給學校彙報，讓我回去等消息。
我問：你給誰彙報？
她說：這是我們的制度，我不能告訴你。
我問校長今天在不在？我要見校長。
她說：不在，今天周末，只有班主任在，領導們都不來。
我說那我明天一早過來，周一上午領導總要來學校吧。
班主任說你來也沒用，我要給上級彙報，我們要按流程辦事。
我說我都在家等了兩周了，你還沒彙報完，究竟要我等到什麼時候。
她說我會給你消息的，你回去吧。
我說那我今天不回去了，在這兒等你彙報。你白天忙，晚上總可以彙報吧，等到10點我也等。
班主任輕飄飄甩了一句：那你想等就等吧，直接轉身走了。
我讓小艾的姥姥先回家，我在這兒慢慢等。班主任進進出出從我旁邊經過好幾次，最後一次我喊住她：有沒有紙杯，我想喝些水。
她說：沒有，我沒有紙杯。
我說：哦，那我去小艾宿舍拿下杯子，有些口渴。
到了宿舍，剛倒了杯水還沒來得及喝，班主任打了電話給我，說校長助理正巧在，讓我過去找她一下。
我端著水杯就過去了，見到了校長助理卓卓，她說對這件事並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這個孩子有過激行為，她要再詳細了解一下情況後請示校長，約了我明早過來。
我說就隔壁班飛飛那樣的孩子，別說小艾了，我都差點兒情緒激動了。
卓卓說什麼話都等我了解清楚了，明早我們再談吧。
送杯子回小艾宿舍時，我當時的心情是歡快的，校長助理出面了，事情終於要解決了。
回家的路上，維維的媽媽和我說了很多，態度與前面截然不同，讓我問問清楚事情經過,告訴我說小艾自己不願意把502洗掉，並撕掉了皮。當時血淋淋的，維維問痛不能痛，小艾說不痛。維維把自己所有的創可貼都給了小艾。
因為和多多和妞妞聊過，對此說法並不感到驚訝，我說誰撕的已經不重要了，兩個孩子後面還要坐一起，好好相處就好了。
維維媽媽說：維維不願意和小艾坐一起，他說小艾脾氣大、事太多。小艾筆刀的事情是維維告訴老師的，他怕小艾回來後生氣。（我那時候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真是傻到家了。）
我說：那不坐就不坐吧，我到時候給班主任說一下就好了。
回到家，小艾滿心欣喜的問我：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回去上課了？
我說：還不行，我還要去見見校長助理。維維不願意和你坐同桌，他說他只塗了502，沒做別的，你自己撕掉了皮，他還給了你創可貼。
小艾兩眼通紅，一聲不吭，我走過去抱住小艾：如果委屈就哭出來，不要憋著。
小艾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他為什麼說謊？我都原諒他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我說：他怕回家後爸爸打他，或者媽媽罵他，撒謊也是有原因的。你們不坐同桌也好，以後摩擦會少很多。妞妞願意和你坐一起，她會去找班主任說的。
小艾慢慢止住了哭泣，說：我恨他。
我說：你和妞妞坐同桌，以後離維維遠些就可以了，恨他沒有必要，他說了謊，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在走廊上看到我時都是躲著走的，所以他不敢再和你坐同桌了。
小艾說：我回去要當面問他，為什麼要說謊。
我說：沒有這個必要了，你不要再搭理他就可以了。他自己也知道錯了，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忘了這件事吧。畢竟要回去上課，你們要相處三年呢，這才剛開學，忍忍吧。
（我承認，因為小艾想回去上學，我一再的忍氣吞生，以致把事情演變得越來越糟，最終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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