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不脆弱,只是病了——請多了解一點抑鬱症

我從來都不脆弱,只是病了——請多了解一點抑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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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21歲女孩峨眉山跳崖不幸身亡!遺書曝光,原因令人深思…

導讀近日,21歲女孩在峨眉山景區不顧勸阻跳崖事件引髮網友關注。女孩遺書曝光,真相讓人深思……

峨眉山景區公安分局官方微博9月4日晚發布警情通報,稱9月4日12時07分樂山市公安分局峨眉山景區分局金頂派出所接群眾報警稱:在峨眉山景區金頂「瑞吉山石」處,一女子不顧他人勸阻跳崖。

通報中稱,警方和醫務人員趕到現場時,跳崖女子已無生命體征。經警方初步調查,跳崖女子為李某某,21歲,湖南省寧遠縣人。

當天下午 ,有網友上傳了該女子跳崖的視頻,視頻中游客紛紛向女子招手,還向她大喊「快回來」、「聽聽我們的話」、「你還有爸爸媽媽」,只見女子背對懸崖,縱身一躍,遊客發出大叫。

視頻最後有遊客感慨道:「這個人這麼年輕,東西都在這,好可惜!」

截至16點15分搜救結束,該遊客已不幸身亡。

網傳遺書曝光:我得了抑鬱症卻總有人說是脆弱

9月5日,有媒體發布了對該女子的搜救視頻。其中提到「女孩在遺書中稱自己得了抑鬱症。『很多人把這種病當成脆弱,想不開。我想說不是的,我從來不是個脆弱的人』。女孩還呼籲,『希望大家能多多關注抑鬱症這個群體吧』」。

本來在計劃中,專欄的第一篇正式文章是一篇科普文,但是看到又有人因為抑鬱症自殺,女孩還在遺書中提到人們對抑鬱症的誤解導致,號召大家多去關注抑鬱症。在事件大量報道後還是有大量的人不理解抑鬱症,有著很多曲解。

「誰得抑鬱症你也得不了」

「別誇張了,小孩子怎麼會得抑鬱症」

「裝喪就裝喪,你什麼都有了抑鬱個啥」

就立即決定寫一篇科普抑鬱症知識的文章,最後以雙向情感障礙患者的角度描述一下抑鬱時的真實感受,然後再從專業的角度解釋抑鬱的病理。

這只是為了讓女孩的願望完成,讓更多人正確認識抑鬱者抑鬱症。

在香港歌手盧凱彤也以相似方式離開僅一個月後,抑鬱症這隻「黑狗」再次吞噬了鮮活的生命,在熱搜榜上顯得觸目驚心。

鐵血首相丘吉爾:「抑鬱就像黑狗,一有機會就咬住我不放」

有無數人為生命變成彩虹感到惋惜,但仍有很多聲音在說:真夠脆弱的。

但是,就像跳崖女孩的遺書中寫的:很多人把這種病當成是脆弱,想不開。我想說不是的,我從來不是個脆弱的人。

心情不好,睡一覺可能就過了。但抑鬱症不是脆弱、悲傷、孤獨這些可以自我修復的壞情緒,抑鬱症是病!

曾經與抑鬱症對抗5年的陳坤,在生病的幾年不敢靠近窗戶,怕自己隨時會跳下去。

鬼馬精靈的小魔女范曉萱,病情最嚴重的時候選擇跳樓,還好被人及時抱住。

抑鬱症發作的崔永元經常會把頭往牆上撞,覺得自己沒用,有一次險些輕生。

在中國,抑鬱症患者早已超過5000萬。而在全球,每25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患有抑鬱症。

這些人當中,2/3的人動過自殺的念頭,甚至有人多次嘗試自殘、自殺。世界衛生組織的報告證實在世界範圍內抑鬱症是導致疾病和傷殘最主要原因。

人們常說「死都不怕,還怕什麼」。而對抑鬱症患者來說,唯一不怕的,就是死。

但,哪怕自己怎麼都鑽不出來,大多數抑鬱症患者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說,也不會去治療,而是掩飾或沉默。

少年時代就曾得過抑鬱症的朴樹,成名後又被這種病困擾近十年之久。失眠、封閉、覺得什麼都沒有希望,甚至連摯愛的音樂都無法刺激他已經麻木的精神和肉體。覺得過不去的時候,他只能一遍遍地安撫和勸說自己:安全地度過現在,明天是新的一天。

然而儘管無數次崩潰,他在外面也始終扮演著正常人的樣子。

幾年的時間裡,把壞的那一面留給自己,覺得還不錯的時候就趕緊去看看家人。直到多年後,他慢慢褪下了身上背負的那個重重的殼,才把曾經的遭遇告知父母。

抑鬱症,是可以偽裝的。裝不下去了,那把強抓在手裡的氣兒就散了。

「我的屁股下面像是有一根巨大的彈簧,要把我從搖椅上彈出去,連搖椅都想幫我殺死我自己」,這是國內最著名的新銳攝影師之一任航記錄的抑鬱症。

他的抑鬱症總是突如其來地複發,有時半個月、有時一個月…

他會在公眾場所突然崩潰大哭,經常出現幻覺,吃著飯會突然把熱湯倒頭上。

任航的作品

不過,因為有圈子有很多朋友,日常的社交讓周圍的人都能忘了他有抑鬱症。

任航,這個重度抑鬱症患者,也有不想再裝的一天。去年2月,一切都結束了。

還有林肯公園主唱Chester Bennington、小紅莓樂隊的DoloresO『Riordan…

他們履行每天的義務,控制自己的痛苦,不讓身邊的人有所察覺。人們很難想像,這樣激昂的人會死於抑鬱。

抑鬱症,從來是沒有形狀的。也許是患者們隱藏的太好,也許是旁觀者們無知的純粹,那些藏在微笑背後的咬緊的牙關,總是不被看見。

這種在不斷撕裂生命的病症,不僅沒有清晰的模樣,而且很難抓出清晰的緣由。

「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抑鬱了」,這個謎有時候就像抑鬱症本身一樣難解。

表面的正常也許只是一種逞強,而且,抑鬱症的原因有時候連患者自己都摸不透。哥哥張國榮遺書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我不是葯神》中唯一的女主角譚卓,在充滿自由和愛的家庭中成長,讀書的時候老師有偏愛,長大後做了自己喜歡的行業。

從小順風順水的人得抑鬱症?譚卓自己也不敢信。所以在出現幻覺並溺水後她甚至懷疑是心肺功能出了問題。

「我不抑鬱啊,我挺開心的,吃的也不少」。可醫生告訴她,有的人就是容易得抑鬱症的體質。

兩屆艾美獎得主Nikki Webber Allen,說是人生一點都不為過。高學歷、家庭幸福、在影視行業有好看的履歷。

這樣讓大多數人嚮往的人生,卻突然蓋上了一張孤單消沉的大網。沒有緣由的茶飯不思、對熱愛的事情都喪失了興趣…

儘管如此,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和抑鬱症扯上關係。

要強的Nikki選擇和大多數抑鬱症患者一樣,昂起頭,面帶微笑,不對任何人說。

直到侄子因抑鬱症自殺,遺傳易感性這個誘因浮出水面,Nikki才開始正視這個病。

是的,在大多數人的認知里,沒得絕症沒家破人亡,抑鬱個什麼勁兒呢?

但,不是只有遭遇過生活的暴擊才有得抑鬱症的權利。這個世界上,有一萬種希望和快樂,就有一萬種絕望和悲傷。

患者如果無知,可能只是延誤治療。但普通人的無知,卻可能會成為壓垮抑鬱症患者的最後一根稻草。

抑鬱症給患者帶來的那些無孔不入的痛苦和徹頭徹尾的絕望,是正常人無法感同身受的。

「誰得抑鬱症你也得不了」

「別誇張了,小孩子怎麼會得抑鬱症」

「裝喪就裝喪,你什麼都有了抑鬱個啥」

普通人對抑鬱症的誤解,是很多患者不願意把病情說出來的原因。

日本有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叫做《丈夫得了抑鬱症》。妻子小晴最開始也覺得丈夫得了這種病難以啟齒。

「對抑鬱症的偏見和誤會太多了,我怕沒人能理解,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同情」。

因為怕被別人指責無病呻吟,因為周圍的人都沒有隻有自己有,他們會因此覺得羞愧和恥辱,甚至還會覺得生病是自己的錯。

所以很多人選擇不去治療,在中國,有超過七成的抑鬱症患者沒能及時治療。假裝看不見它,病情因此越來越嚴重。

其實,很多感受,自己沒有,不代表不存在。

設身處地理解別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即便做不到,至少不要懷疑別人的情緒,尤其是壞情緒。沒有人故意讓自己不快樂。

了解抑鬱症也許不難,對普通人來說,難的是對抑鬱症病人的陪伴。

「沒什麼過不去的,換個環境就好了」「多大點事兒啊,想開點」。

我們把積極的人生格言當做安慰別人的模板,但其實,那些失去了快樂能力的人,早就丟了可以被語言治癒的可能。

把自己所謂的正能量價值觀強行輸入,並不是溫暖的支持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陪著你」比「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努力積極地生活」要有用的多。

作為一個雙向情感障礙者,我對抑鬱的直觀感受就是:

有一刻突然發現自己對幾乎所有事都失去了興趣,曾經最想做的那些事也不能讓我移動半步,完全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本來就是這樣頹廢的人。抑鬱的反面一直都不是什麼快樂,而是活力。

我自己會發現這一切很荒謬,對自己的一蹶不振,知道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我已經全然被抑鬱掌控,根本沒有什麼辦法,因為抑鬱本身就否定了一切辦法。有時候我想下床,開始新的一天,當我把垂下找拖鞋時。那種感覺就像一塊最冷的冰塊放到了心頭,又會把腳縮回來。雖然知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就是只能獃獃看著。

我會明確的感覺到積極與外界的聯繫越來越小,就像是被逼到了牆角。感覺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但是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抑鬱症患者並不像精神分裂那樣患者在受引導後會主動說出來感受,多數抑鬱症患者是隱形的,他們會把自己留在牆角獨自對抗抑鬱這隻黑狗,也許在你的身邊那個看起來最樂觀的人他就是抑鬱症患者。

還有人經常誤解抑鬱症只是心境上的障礙,但是我想說的是,他們生理上也經歷著病痛。

迄今,抑鬱症的病因並不非常清楚,醫學界關於抑鬱症的成因的普遍看法是,「抑鬱症有很多可能的起因,包括大腦對於心境的錯誤調節、基因易損性、生活中的壓力事件、藥物以及藥物濫用問題。通常我們認為是這些因素中的部分或全部共同作用導致了抑鬱症。」

首先,抑鬱症的發生與遺傳有密切的關係。親屬同病率遠高於一般人群,並且血緣關係越近發病一致率越高:在抑鬱症患者的調查中發現大約有超過40%的患者有遺傳傾向,如果一個人的一級親屬(父母、子女以及兄弟姐妹)中有重症抑鬱症患者,他會比沒有患抑鬱症親屬的人群提高1.5-3%的患病率。另外擁有5羥色胺轉運體基因,神經生長因子基因等這些與抑鬱相關基因突變體的人也更容易患抑鬱症。

其次,體內生化系統(例如激素、神經遞質等)的不平衡——即生化分子的過量或過少分泌也會引發抑鬱症。導致這種不平衡的原因有可能是因為編碼這些分子或者分子受體的基因異常引起的,也可能是外界原因(例如藥物,極度紊亂的作息,強烈長久的壓力反應等)所引發。人體內的化學分子含量變化都有一定的閾值,並且很多相互影響相互制約,構成了一個平衡網路,叫做內穩態(homeostasis)。抑鬱症的很多癥狀更多是因為這種內穩態被破壞所引發,而內穩態一旦被破壞,很難恢復到原來的平衡狀態。通過服用抗抑鬱藥物能夠有效的提高或者降低相應化學分子的水平,但若是內穩態無法得到恢復,停葯之後會很快陷入混亂狀態。內穩態被破壞常常還伴有內分泌系統的失衡。

圖一,與抑鬱症發病相關的腦區。修改自[5]

第三,抑鬱症的發生也和大腦的器質性和功能性變化有關。例如和記憶相關的海馬體的神經元和膠質細胞減少,負責控制高級認知的前額葉區域神經元體積減小,腦區之間的功能性鏈接減弱等,都有關聯。

圖二,靜息態fMRI顯示抑鬱症病人腦中膝下溝回(左圖左),丘腦(左圖中)和前葉楔(左圖右)的功能性連接顯著增加。抑鬱症普遍伴隨著腦白質的缺失,其中杏仁核的異常也可導致抑鬱症,抑鬱症的病理雖然還沒有確定具體因素,但是一定有關聯的是大腦某些組織的異常。

抑鬱症要怎麼治?

藥物治療是很有效的方式,不要害怕吃藥,疾病不是恥辱,治療更不是。

治療抑鬱症最方便快速的手段依然是藥物治療。抗抑鬱藥物的種類很多,大多是針對體內化學系統的。傳統的抗抑鬱藥物基本都是針對大腦內單胺類遞質,比如5-羥色胺或者去甲腎上腺素。注意,這些藥物都是處方葯,請務必嚴格遵循醫囑、在確診的前提下服用,不要自己覺得「心情不好」就去吃!

其次,心理治療也是獨立於藥物治療以外或者和藥物治療配合使用的方法,其原理就是直接向患者的認知偏見出擊。對於抑鬱障礙患者可採用的心理治療種類較多,常用的主要有:支持性心理治療、動力學心理治療、認知治療、行為治療、人際心理治療、婚姻和家庭治療等。

在臨床實踐中,雖然並不推薦對大部分病人使用藥物和心理治療聯合的方案,但是對有些病人來說聯合的手段更有效果。

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抑鬱症?

電影《守望者》里提到了這樣一段故事:

「一個人去看醫生。他說他感到很抑鬱,說生命太嚴苛太殘酷,說他覺得自己在危機四伏的世界裡感覺孤身一人。醫生說,『處方很簡單。今天晚上最偉大的小丑帕格里亞齊在城裡有演出,去看看吧,應該會讓你心情好起來』。這個人突然痛哭失聲。他說,『可是醫生……我就是帕格里亞齊。』」

畫家Toby Allen筆下的抑鬱症擬人。「抑鬱怪獸永無止境地飄來盪去,總是遮住自己的眼睛躲開外部世界,但結果是它會不停地撞在別人身上,每一次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痛苦。」

抑鬱症在旁人看來常常是無法理解的。一個看起來事事遂心生活美滿的人,為什麼突然就抑鬱了?請記住,抑鬱是一種病。美國作家伊麗莎白?伍策爾說:「關於抑鬱我最需要說清楚的一點就是,它和生活沒有半點關係。生活的軌跡上有傷心、痛苦和悲哀,這些總會在適當的時節出現,它們是正常的——不讓人愉快,但的確是正常的。然而抑鬱卻處在完全不同的領域裡,它意味著缺失——沒有效果,沒有感受,沒有回應,沒有興趣。」這就是我們將它定為異常、定為疾病的原因。抑鬱症並不僅僅是某一天心情不好,不會因為睡了一覺就簡簡單單地過去。「振作起來就好了」,「事情總會變好的」,或者「夫天降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旁人簡單的安慰,並不總會成真。

更殘酷的是,抑鬱症患者並不同於其他病人,得到家人朋友的關懷之後會心存感激之情來回報——被偷走了感受歡樂情緒的能力之後,他們無法感受這種關懷或者表達感激。這種消極的態度對於其他人來說是非常難以接受的,也很容易打擊他們的積極性。有的時候,單純只有理解是不夠的,更需要無私的奉獻和包容心。

也許今天抑鬱症的廣泛流傳,的確是社會出了什麼問題。然而抑鬱症歸根結底是一種個人化的疾病,患者最需要的是針對他自己的專業治療,這一點上任何文章和書籍、任何自測和自療都不能代替。需要及時就醫,只是大部分的抑鬱症都是被患者包裹了起來,所以我們要做的就只是多去了解抑鬱症群體,給他們合適的關懷,一句「沒有過不去的坎,看開點!」這可能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如果無法對患者製造正面影響,那就請不要評論。

希望女孩的夢想可以實現,有更多人正確的認識抑鬱症。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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