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個怪兇殺案

奇了個怪兇殺案

來自專欄腦洞N次方4 人贊了文章

(一)

晚霞不出門,早霞行千里。看著天際邊那一抹粉紅白,想必明天一定是大雨卷天。

「通知,通知,明日將有颱風登陸,請各家各戶丟掉你們的傘,穿上你們的蓑衣於明日午時三刻站於屋外,手牽手,心連心,共同抵禦颱風帶來的危害。我在通知一遍,明日將有……」

牛家村小衛隊,村子最後的底牌,每一個熱愛平和與期盼和睦的村子都值得擁有這麼一個小組織。

我叫姬小軟,這個村子的捕頭,在我英明神武的領導之下,村子從未發生過一起打架事故,更別提殺人放火之類。

今日我像往常一樣九點準時攙扶隔壁麻婆過馬路,十點與村東頭的牛大爺來場棋盤上的對弈,十一點接送在私塾讀書的王大娘的乾兒子二狗子,下午便沒了事情,只需各處巡視一番,待到夕陽垂落在街邊頭的茶攤吃一杯下午茶、欣賞一番落幕的晚霞,便可打道回府寬衣解帶了。

「姬捕頭,大事不好了!村西頭的牛大壯死在了家中。」

杯中茶水頓落幾滴,姬小軟整理衣冠握緊佩刀,隨著小跟班奔向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傢具擺放整齊,絲毫沒有打鬥過的痕迹。姬小軟檢查出屍首脖子間有紅色的淤痕,胸口有一刺傷,身體其他部分有或大或小的割傷。

「小六,你到房樑上看看有什麼發現?」

小六,姬小軟小跟班,平日里沒事兒喜歡聽曲唱戲,如果不是他父母的安排,興許他會是一個很好的戲子。這次案件他不是第一目擊證人,而是送酒的小二,碰巧他那時正在村西頭巡邏,結果就被撞了個滿懷。

「小二,是你第一個發現牛大壯死於家中的?」

「回大人,是小的。小的也是接到了送酒的訂單,把酒送到牛大壯家中,誰知推開門就看到了這一幕,訂單這事酒館的陳老闆可以為我作證。」

「送酒的訂單?何時接到?」

「大約一個時辰前,只是這位客官點的酒太過奇怪,三兩桃花釀,三兩桂花釀,三兩菊花釀,一兩杏花釀。這杏花酒還好,因為正值杏樹開花季,桃花與桂花都有存釀,可這菊花著實沒聽說誰用來釀過酒。」

「菊花?那定酒之人的模樣你可記得清?」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當時那位客官戴著斗笠,放下字條與銀兩就匆匆離開了,小的也沒多問,畢竟是付了銀兩的。」

姬小軟單手橫握腰間,信步徐徐,若思若想。

「捕頭,房樑上我已經細細檢查過,除樑柱上有繩索摩擦後的痕迹就沒有發現其它端倪。」

小六跳下房梁快步走到姬小軟身旁,貼耳輕語,神情平淡。

驟然,一陣大風襲過,吹卷了門帘,搖曳了木窗吱吱作響。屋外雲卷著雲,天壓著天,幾聲雷鳴大作驚散了路人,看來這是暴風雨侵襲的前兆。

「先將牛大壯的屍首暫收於府衙後堂,待我查明真相定然會給鄉人們一個交代。小六封鎖現場不容外人踏入半步,暴風雨要來了,諸位還是儘早回家歇息。」

眾人離散,封條緊貼門窗,庭院杏樹後隱現一黑影,周圍杏花凌空飄落,似夢似幻,不得不說真算是一番愜意景象。

夜裡颱風如實登陸,似早有預謀,但又說不明其中的所以然來,除了蒙頭呼睡寄命於天也做不出其他實質性的動作。

「捕頭,捕頭,大事不好了,又出事情了。」

一大清早,雞未鳴狗未叫,小六便火急火燎的拍敲姬小軟的房門。言語急促,神情恍惚,臉上排滿了粒粒汗珠,一看便知剛才經歷了一場馬拉松。

「果然禍不單行,帶路。」

姬小軟跟隨小六在小巷中七轉八轉,終於來到了原案發現場牛大壯家中。

姬小軟頭生濛霧般看著小六,欲言又止,只得推開房門與小六一同進去房屋。房屋內的擺放整潔如前,除了廊道內有些許的積水,也未發現其它異樣。姬小軟帶著疑問看向小六,小六頓時明白直指庭院。

庭院內破碎不堪,昨晚亭亭玉立的杏樹今日則被連根拔起、傾倒一方,應該是昨夜那場颱風所致。一陣清風掃過,吹起散落滿地的白色杏花瓣,卻顯得幾分凄涼。

「捕頭就是這裡,要不是昨夜的颱風吹倒這棵杏樹,恐怕埋在這裡的屍骨是難見天日嘍!」

小六左腳踩著杏樹根,右手指向前方示意,口中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乍一看不像個捕快反而更有幾分痞氣。

姬小軟蹲下身子,來回巡視著杏樹周邊的環境。這具屍骨骨骼完整,唯有咽喉處發黑,顯然是被毒害的。

「捕頭快看,這兒有塊玉佩。」

小六用刀鞘翻了翻屍骨旁的泥土,一塊上好的玉佩探露出一邊角。

「這玉佩好生面熟,似乎是牛生的隨身之物!」

姬小軟輕撥玉佩上的塵土,一塊玉質細膩的翠白龍紋環佩捏於兩指之間,臉上疑惑與震驚的轉變只在一息間。

「小六,你先將屍骨抬回衙門,我現在要去趟麻婆家。」

(二)

麻婆家中曾遭遇過不幸,親眷大多不在人世,唯與牛生這麼一個親孫子相依為命。牛生真名牛清河,是牛家私塾牛老先生得意門生之一,別看牛家村是塊偏遠之地,去年考中秀才的就有三個。當時可謂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慶功的酒宴就擺有三日之久。

推開腐舊的木門,家徒四壁與撲面而來的清風使人鼻間不禁一酸。

「是捕頭大人呀!快這邊坐,老身先幫你倒杯水。寒舍清貧沒有什麼可招待捕頭大人的,還望捕頭大人見諒。」

麻婆見姬小軟突然到來,一下子慌亂了手腳,倒水的不是,倒茶的沒有。

「無礙無礙,只是不知麻婆對這塊玉佩是否眼熟?」

姬小軟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置於桌板上,一碗水接而下肚,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了許多。

麻婆拿起桌板上的玉佩細細巡看了一番,眼中突然點閃明光,言語激動道:「清河!這是清河的貼身玉佩!捕頭大人,莫非是清河回來了?他人現在在哪?」

「麻婆你先冷靜下,你確定這是清河的隨身之物?」

「錯不了,這塊玉是清河生母留給你他的。小時候清河頑皮摔碎了一角,是我找玉匠用翠玉補上的。」

確實,如果不細看很難發現玉佩上的瑕疵。如果是這樣,那麼那具屍骨很有可能就是牛清河的,如此的話,這件事情就更不能讓麻婆知曉了。

「麻婆,這塊玉是我在道路上撿的,看它與清河的有幾分相似便過來問問你。只是不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我好物歸原主啊!」

「清河啊!自從去年八月份與朋友出去遊玩,至今老身也是沒見過他的蹤影。」

「那您知道是與誰一同出遊的嗎?」

「就是鐵匠鋪的牛丁,糕點鋪的牛五,三個人打小關係鐵,恰巧三人又同時考上了秀才,這下好更是整日里形影不離。」

聽了此番言語,姬小軟在心中暗暗打鼓。三人同時出遊,而在牛大壯家中發現了牛清河的屍骨,這個牛大壯與牛清河是何關係?他又為何殺了牛清河?動機是什麼?誰又殺了牛大壯?動機又是什麼?牛清河死了,那他兩個小夥伴現又身在何處?

迷霧重重,姬小軟腦袋如同炸裂般,一直在職悠哉悠哉的他,平日里接到的最大案件也只是找找貓、找找狗什麼的,突如其來這麼一個大案件,換作誰都要適應個一時半刻。

「麻婆,這個牛大壯與牛清河是何關係?」

「那個混小子死有餘辜,平日里遊手好閒,竟做些傷天害理之事。要說關係嗎!牛大壯救過清河,當時清河從馬背上摔下流了一地血,要不是牛大壯恐怕清河早就不在人世了。也就因為這件事,清河斷了半顆門牙。」

細想尋思,姬小軟心中似乎已有一些頭緒。只是最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奇怪的定酒單是何人之意,兇手?幫手?是敵是友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捕頭,縣令讓你即刻回衙門,不得有誤。」

一小捕快行色匆匆,看此時的神貌與呼吸的節奏,似乎是衙門中出了什麼大事。

「麻婆,我先回趟府衙,這玉佩就先寄放在我這,待我遇見清河定然親自交於他手中。」

(三)

月上梢頭,府衙內外一片寂靜。唯獨後堂燃有星星燭火,燭光之下三人影。

「案件查的如何了?」

縣令端坐上位捋弄鬍鬚,左坐之小六,右坐之姬小軟,中間平躺一具屍體與一具屍骨。屋內光線昏暗,環境壓抑窒息。

「回大人,我現在已經有所眉目,埋在杏樹底下的屍骨應該是麻婆的親孫子牛清河。我還打聽到,去年八月他與鐵匠鋪的牛丁、糕點鋪的牛五一同外出遊玩,至今三人下落不明。可是如今找到了牛清河的屍骨,我怕其他二人也早已變作屍骨。」

「此為牛清河的屍骨,你如何斷定?」

「玉佩!」姬小軟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交於縣令手上,然後接著說道:「我已經讓麻婆鑒定過了,這就是她孫兒牛清河的隨身玉佩。」

縣令捏拿著玉佩觀察了一番,此時屋內屋外的環境一派幽靜,幾處清脆的蟲鳴充斥著整個府衙後堂。

「那你下一步怎麼打算?」

「酒館的小二提過一個奇怪的定酒單,而這個定酒單似乎是有人有意指引我們到達案發現場。杏花釀一兩,而牛大壯就家住村西一號,院中種有杏樹,牛清河的屍骨又恰巧埋在那裡。」

「捕頭,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那麼剩下的菊花釀三兩、桂花釀三兩,桃花釀三兩這三句話又作何解釋?莫非是其他兩具屍骨就埋在其中兩處?」

小六突然從椅凳上跳起,眉飛色舞的大談觀點,看來這會功夫是把他憋壞了。

「桃花與桂花我不知何意,但菊開八月,而相關人物的起始時間就在去年八月份。那個幕後的人應該是想告訴我們,我們查案的方向是正確的。小六,你還記得當時小二又說過什麼話?」

小六雙指來回摩擦著下額,若有所思,突然打了個響指說道:「菊花還未有人拿來釀酒。」

「沒錯,我想幕後的人應該想告訴我們,屍骨就埋在生菊之地。」

「可村子養菊的門戶沒有三十也有二十,我們總不能一個一個的挖吧!如果加上前面的數字,那隻剩下東南西北四個三號門戶。捕頭這就明了了,你帶隊查東南,我主攻西北,三個時辰後村子中心集合。」

姬小軟與小六相互對視了一下,又一齊看向縣令,縣令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月色之下行有兩隊人馬,一隊向東,一隊向西,行色匆匆,恐怕又是一個不眠夜。

「快快快,所有人都給我仔細的挖,一朵菊花都不要給我放過。咦?六子哥呢?你們有誰看到隊長了?」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看見。

「這就奇了怪,算了,算了,你們繼續挖,都給我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嘍!」

村西三號門戶的庭院內,四處幽靜,蟲鳴清脆,即使是在深夜,也有舉鋤揮舞、勤勞耕作之人。

「沒想到真是你!」

一個斜影拉伸曲長,步伐沉穩的向著勞耕之人徐徐靠近。

「你什麼開始懷疑的?」

耕作之人丟掉手中的鋤頭,臉上浮現的不是驚訝而是姦邪的笑。

「名偵探柯南曾說過,一個人總能多次撞見案發現場,不是偵探就是兇手,很顯然偵探是我。我也只是碰碰運氣,三兩桃花釀,三兩菊花釀,三兩桂花釀,四個位置中只有一個地方種了菊花、桃樹、桂樹,那就是村西三號門戶,而第一時間找到這裡的就一定是兇手。」

「哈哈,好一番言辭,萬一我讓隊伍先來這村西三號門戶呢?」

「不會,我相信你,就像我相信名偵探柯南一樣。」

「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就不會派人跟蹤我。」

「跟蹤?什麼時候?」

小六乾笑了兩聲,依靠著桂花樹。桂花不知為何開始零星凋落,徐徐的,星星點點的,似一場三月花雪夾雜了些許的凄涼。

「混蛋,你能不能不要撒花了,我花粉過敏的大哥。」

「看你們聊的這麼投情,我撒撒花製造下浪漫啦!」

「牛生!你果然沒死!」

「哎喲!看來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聰明那麼一丟丟。」

牛生跳下桂花樹,伸了伸筋骨,似乎是在桂花樹上蹲守許久。

「捕頭,你真以為是颱風吹倒的杏樹?今日我起了個早,本想開開心心的把屍骨轉移走,結果讓你派來監視我的人看了個正著。為了避免麻煩,我只好趕在那個人之前找到你,但又害怕中途碰見,只好帶你繞了個小巷口。屍骨旁的玉佩也是我故意留下讓你發現的,意料之中的是所有人都會知道牛清河已經死了,但意料之外的是有人找到了真相,所以今晚你必須死。」

「不要跟他廢話嘞!弓箭手!」

屋檐、圍牆上站滿了身著夜行衣的弓箭手,此時弓滿如弦月,只要一聲令下便能將箭下之人穿個透心涼。

「看我們兄弟一場,我在告訴你一件事。牛大壯是我殺的,不過酒館小二的到來確實是我意料之外的,不然後面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

「小六,還記得我們曾經許下的諾言嗎?當年的窮志氣哪兒去了?」

「早就沒了,當牛生把白花花的銀兩放在我面前時,我才突然意識到,真實生活遠比真相重要。殺牛大壯偷運屍骨我願意做,為了錢嗎!」

「別跟他廢話了,放箭!」

萬箭齊發,姬小軟眼中是一隻只殺氣騰騰的利箭,突然一個黑影擋在他的前面。

「快走!答應我,一定要查明事情的真相。」

孤夜漫長,今夜的牛家村火把盈天,搜尋的腳步聲忽遠忽近、忽急忽緩,時刻驚動著某個人的心。

第二天,姬小軟換了套行頭便輕輕推開房門,一道陽光射入,照亮了漆黑的房間,平復了一顆驚戰的心。

牛家村的夕陽依然是那麼的美,路上行人往來匆匆。街邊茶攤上有一個愜意品茶之人,姬小軟見了忙轉身戴上了斗笠,停駐片刻後便朝酒館的方向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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