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前派:繪畫屆的迷幻樂

拉斐爾前派:繪畫屆的迷幻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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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絢麗,絕望,是瀰漫於拉斐爾前派作品中的三大元素,它既是三個創始人個人風格的體現和延續,也是英國工業革命大時代背景下的迷思。

說起拉斐爾前派,普遍認為羅塞蒂是靈魂人物,究其原因,在於其他兩位創始人,最具繪畫實力的米萊斯從天才型選手加叛逆少年最終背叛組織,回歸到了被拉斐爾前派唾棄的學院派陣營,且活得風生水起;亨特,這位最早提出變革傳統義大利古典繪畫技法的人,卻過於樸實無華,不善表達,早早移居耶路撒冷尋求靈魂安放之所。只有羅塞蒂堅守陣地,加之義大利血統體現出來的豪放不羈,徹底擯棄了英國人內斂而老派的腔調,滿滿義大利式的熱情,好似一塊天然的磁石,吸引著周遭所有人的注意。他不僅有著英俊的外表,是個半路出家的畫家,還是一位不錯的詩人,詩作數量不比畫作少。這樣的人很容易被喜歡,且有種魔術師般神奇的力量能輕而易舉地影響他人的思想。

但丁·加百利·羅塞蒂( Dante Gabriel Rossetti 1828-1882)

威廉·霍爾曼·亨特(William Holman Hunt 1827-1910)

約翰·埃弗里特·米萊斯(John Everett Millais,1829-1896)

拉斐爾前派(Pre-Raphaelite Brotherhood),也稱前拉斐爾派,1848年秋成立,旨在反對文藝復興時期自拉斐爾開始的浮華和不真誠的繪畫做派,提倡中世紀的虔誠精神,回歸純粹、質樸和純粹,並且服務於信仰。這個類似於兄弟會組織的團體宣布藝術必須成為藝術之外的某種偉大信仰的載體,這種信仰就是「忠實於自然與真實」。他們的這種信仰靈感來自於19世紀偉大的社會理想主義者兼藝術評論家約翰·羅斯金(John Ruskin,1819-1900),羅斯金比三位創始人略微年長,在英國上流社會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大名鼎鼎的王爾德也是其崇拜者。在拉斐爾前派飽受主流藝術圈詬病的時候,羅斯金是他們最堅定而有力的盟友。

羅斯金爵士不僅學識廣博,還是位真正的紳士。話說羅斯金29歲的時候依從母親之願娶了一名叫做艾菲·格蕾的女子,兩人相伴6年,倒也平平淡淡。羅斯金成為拉斐爾前派的支持者後,與米萊斯來往增加,太太格蕾竟和米萊斯日久生情。兩位紳士加一位淑女,三人非常心平氣和地進行了一場談判,最終決定羅斯金和格蕾離婚,米萊斯與格蕾結婚。體現羅斯金紳士氣度的在於,對外公布的離婚原因是:羅斯金承認無法滿足格蕾的正常婚姻生活。

約翰·羅斯金(John Ruskin,1819-1900)

艾菲·格蕾(Effie Gray,1828-1897)

這是一個悲傷故事的結束,也是一個幸福故事的開始。米萊斯和格蕾相伴40年,生了八個孩子,過著安逸快活的日子。至於羅斯金,再未婚娶,可能和叔本華一樣,這位紳士對事業的熱情遠大於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吧。

天才少年米萊斯

追求愛情時做派頗為奔放的米萊斯其實是個乖乖的學院派天才畫家,也是拉斐爾前派三人中最有繪畫才華的。10歲的他就已經是英國皇家美術學院年齡最小的學生,神祇般的繪畫天賦是整個英國美術界談論的話題。無與倫比的才華,恬靜乖巧的外表,優渥的家境,良好的家教,米萊斯絕對是上帝偏愛的小孩,從來沒有人會相信他會背叛讓他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家美術學院,更不會有人相信,他會「誘拐」一直將他大力推薦給公眾的羅斯金教授的太太,「忘恩負義」四個字用在年輕的米萊斯身上似乎再恰當不過。可這一切也正是忠實於自我的表現,對於十幾歲的少年天才而言,獲得他人的肯定與讚美太簡單乏味了,追求新的突破倒是有幾分趣味。

拉斐爾前派強調的忠實於自然就是以寫實的手法,出色而完整地對事物進行細節描繪,以此向皇家學院日漸怠惰的作風宣戰。在色彩的運用上,拉斐爾前派也相當清晰明確,將綠草的顏色畫成亮綠色,將花朵的顏色畫成亮黃色、亮紅色、亮紫色,將一條裙子的藍色畫成令人跳躍的藍色,因為「一切偉大的藝術都是讚美」(羅斯金)。將這一藝術理念表達得最漂亮的當然是米萊斯。

在父母家的耶穌,米萊斯,1849-1850,泰德美術館,倫敦

20歲的米萊斯以極具寫實風格的方式描繪了一戶普通木匠家庭的日常生活,耶穌沒有了與生俱來的光環,只是個普通男孩,擁有家人的疼愛,也喜歡撒嬌賣萌。遵從「忠於現實」的宗旨,它更像一幅風俗畫,完全拋棄了古典宗教繪畫所要呈現的聖潔感和距離感。著名作家狄更斯對此畫的評價是「奇醜無比」。這可能就是厭倦了讚美的米萊斯想要達到的目的吧,他決意挑釁公眾的底線,向保守的英國人展示聖像畫的另一種可能性,儘管這種可能性十之八九不被接受。

一個胡格諾教徒,米萊斯,1852,私人收藏

這幅作品可謂拉斐爾前派的經典之作,集結了夢幻、絢麗和絕望三大要素,講述了一對信仰衝突的青年夫妻即將分離的場景。鮮艷的色彩,唯美的背景,精緻的衣飾,哀傷的臉龐,絕望的氣氛,華美的表像掩蓋不了底色的蒼涼,這就是人生啊。

奧菲利亞,米萊斯,1851-1852,泰德美術館,倫敦

經典中的經典,就是這幅取材於莎士比亞戲劇《哈姆雷特》的《奧菲利亞》,奧菲利亞是哈姆雷特的未婚妻,殺父仇人的女兒和未婚妻兩種身份讓這個美麗單純的姑娘精神崩潰,她游無力反抗父親,也無法面對心愛的戀人,她瘋了,遊盪在開滿了花的小溪邊,唱著古怪的歌曲,她要將編出花環掛上樹枝,卻跌落在水中,她終於結束了所有痛苦。

米萊斯將自然環境描繪得事無巨細,畫面前景中的毛茛,象徵著幼稚;浮在右側角落的貝母,代表悲傷;奧菲利亞頭頂的垂柳象徵著被棄的愛,環繞柳條的蕁麻表現了痛苦;她右手拿著的深紅色罌粟,象徵著死亡;漂浮在身旁的白色雛菊象徵著純潔,圍繞著脖頸的紫羅蘭則代表著忠誠。綉線菊表現了徒勞,淺藍的勿忘我表達著與它名字相同的意義;三色紫羅蘭漂浮在衣裙中間,它們象徵了思考,也意味著無益的愛。

如此細膩的自然描繪,正是拉斐爾前派「忠於自然與真實」的意向傳達,再沒有比這幅《奧菲利亞》更美的表述方式了,莎士比亞也應該感謝米萊斯的神筆,如此淋漓盡致地將《哈姆雷特》中最絕望與痛苦的一幕展現在世人面前。

瑪麗安娜,米萊斯,1851,私人收藏

亮麗到不忍移開目光的色彩,舒適的人體形態,飄進窗戶的葉子與瑪麗安娜正在刺繡的極端逼真的葉子之間的含蓄比較,都是羅斯金式的格調。此畫取材同樣來自於莎士比亞,是丁尼生根據莎劇《爭鋒相對》的情節寫的一首詩歌,瑪麗安娜丟失了嫁妝,又遭到未婚夫遺棄。這幅畫要表現的主題是性慾的迷惑與渴求,她面前的彩色玻璃上天使報喜的圖案正是性活動的暗示,瑪麗安娜寂寥的神情和舒展的身體都體現著她內心的渴求。一旁陰影中的那點燭光可能是她向神請求能有個來解救自己的心愛的男子。米萊斯對丁尼生詩歌里中世紀場景的再現是如此唯美,體現他夢幻般的高超技巧,也預示了拉斐爾前派後期唯美主義的傾向。

釋放令,米萊斯,1852-1853,泰德畫廊,倫敦

這是米萊斯在拉斐爾前派組織中做的最後一幅畫,依然是寫實的風格,絢麗的色彩,一絲不苟的細節描繪,但顯然展現了學院派最紮實而牛逼的光線描繪手法,整幅作品的層次感不是其他拉斐爾前派畫家所能企及的。作品中這位女士就是格蕾扮演的,這幅作品可算是米萊斯和格蕾的定情之作。

畫技,一直是米萊斯認為畫家最核心的力量,他的繪畫才能遠高於拉斐爾前派的其他成員,也離畫派最初信條里的質樸無華和保持中世紀的神秘色彩相去甚遠。米萊斯的才華只有在世俗的社會中才能獲得最大發揮,也才能真正物盡其用,所以他最終離開畫派,是必然的結果。幫助他實現世俗成功的最大推動者是格蕾,這位世俗的貴族女子自然明白什麼才是保障他們婚後生活品質的最重要因素,那就是金錢。尤其是二人名譽已經因為她和羅斯金的離婚事件受到嚴重質疑的境況下,要想保住社會地位,只能靠米萊斯手中的這支畫筆了。

多情公子羅塞蒂

在米萊斯的《奧菲利亞》中扮演奧菲利亞的模特叫做西達兒,她是帽子店的美麗售貨員,也是拉斐爾前派畫家們御用模特。這幅《奧菲利亞》是西達兒躺在注滿水的浴缸里十幾個小時後完成的,為此她還得了肺炎。美麗又脆弱的西達兒可能正如她所扮演的奧菲利亞,人生悲劇正在向她走來。悲劇的締造者正是拉斐爾前派的中堅力量,充滿了魅力的羅塞蒂。

1850年,22歲的羅塞蒂和18歲的西達兒相識,介紹人正是米萊斯。不久之後,西達兒成了羅塞蒂的專屬模特。羅斯金這位對女性相當寡淡的紳士都為西達兒著迷,「她美得就像金色的山巒在水晶般的湖面上的倒影」。西達兒流露出的哀愁的美貌,天生的沉默,無動於衷的冷漠,全都使她猶如一尊雕像,等待得到溫暖而使生命復甦。這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強烈吸引著羅塞蒂,作為義大利後代,羅塞蒂對中世紀的神秘和哥特式情感頗為著迷,他總是幻想著自己就是偉大詩人但丁。對西達兒的感情,也如但丁和他想像中的戀人貝婭特麗絲一樣,相互糾纏又保持距離,虛無縹緲又飽含深情,在這種欲求不得的距離中維持他所沉迷的神秘感。可這並不是西達兒想要的,她渴望溫暖的體溫,真實的擁抱,關切的問候和持久的陪伴。羅塞蒂一樣都沒給。相戀十年後,兩人結婚,羅塞蒂筆下的西達兒顯然不快樂。

新娘西達兒,羅塞蒂,1860,約翰內斯堡藝廊,南非

西達兒無時不刻的憂傷和她天生脆弱的體質有關,更是羅塞蒂混亂的情感造成的。羅塞蒂糟糕的居住環境讓西達兒病情加重,他便總是讓闊綽的羅斯金幫忙,安排西達兒去瑞士或者法國的鄉村療養。對羅塞蒂來說,也許是對女友的關懷,但對西達兒而言,這是另一種精神的折磨,因為她一走,就有另一個女人圍繞在羅塞蒂的身邊。西達兒是屬於羅塞蒂的,可羅斯蒂並不只屬於西達兒。

吻過的嘴,羅塞蒂,1859,波士頓美術館

畫中這位模特,名喚范妮,一個和西達兒的清冷羸弱之美完全相反的女子,她充滿了肉慾的誘惑,是個淺薄又招搖的女子。西達兒的悲劇在於,羅塞蒂將她視作了只可遠觀的女神,是容不得玷污的聖女,於是人世間的歡愉便與她斷絕了關係。范妮則滿足了羅塞蒂作為男人的基本生理訴求,除了金錢的回報,他無需付出別的,范妮也不需要。

貝婭塔·貝婭特麗絲,羅塞蒂,1864-1870,泰德畫廊,倫敦

這是以西達兒為模特的最後一幅畫,是在西達兒死後數年才完成的。作品的題材取自但丁的《新生》,表達的是詩人對貝婭特麗絲不求回報的愛情,也是對愛人早逝後的悲悼。畫面中可以看到背景里朦朧的佛羅倫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的映襯下的佛羅倫薩舊橋。但丁看著身穿紅袍的戀人將要離去,日晷記錄了貝婭特麗絲的死亡時間。

1861年,也就是婚後一年,西達兒因為死產,身心受到巨創,換上了憂鬱症,也對鴉片酊上了癮。1862年,這個可憐的女人吸食過量鴉片酊死亡,可能是自殺。直到此時,羅塞蒂才悔恨莫及,為了追悔,他將自己的詩歌手稿放進她的棺材,表示自己是深愛亡妻的丈夫。殘忍的是,1869年,羅塞蒂挖開了西達兒的墓,只為取出詩稿去發表出書。

西達兒死後,羅塞蒂逐漸停止了所有與敘事有關的藝術手法,不再關注鮮明的主題,只沉浸於那個籠罩在柔弱和憂鬱氣氛里的富麗夢想。在他的浪漫主義風格時期,有位名叫阿萊克斯·瓦汀的模特是其眾多代表作的御用模特。

彈豎琴的女子,羅塞蒂,1871-1874,市政廳藝廊,倫敦

拉小提琴的女子,羅塞蒂,1872,特拉華藝術博物館,美國

草地上的音樂會,羅塞蒂,1971-1872,曼徹斯特藝術館

羅塞蒂晚年又從浪漫主義轉向了象徵主義,此時的作品更像他自己的夢囈。這幅羅塞蒂最知名的代表作《白日夢》,就將這種迷幻主義風格表達得鮮明無比,而畫中的模特名為珍妮·莫里斯,是羅塞蒂的忠實追隨者莫里斯的太太,也是羅塞蒂後半生的紅顏知己。拉斐爾前派這個小團體總是有各種奇葩情事,大家也都很看得開。

白日夢,羅塞蒂,1880,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倫敦

普羅塞爾蓓娜,羅塞蒂,1874,泰德畫廊,倫敦

這幅取材於希臘神話的《普羅塞爾蓓娜》,依然以珍妮為模特。她是冥王哈德斯的妻子,也是宙斯和穀物女神德米特爾的女兒。被哈德斯掠奪去了冥府,只有每年春天才能回到地面上陪伴母親。黑色的背景代表著冥界,身後的光明象徵著親情和節制,同時也是一種誘惑,親情與愛情,光明與黑暗,如何抉擇。綻開的紅石榴是畫中唯一的亮色,它是普羅塞爾蓓娜的精神慰藉。羅塞蒂為此畫做了一首詩:

遠遠地,有光,帶來冷冷的歡欣

在牆邊消隱,一閃而不再

終止在深鎖我的宮門

遠遠地,厄娜的花兒開放凄涼

悲傷地果子,一旦品嘗,禁錮我終生

遠遠地,冥府的天空昏暗

令我顫冷,遠遠地,究竟有多遠

長夜從白晝中降臨

遠遠地,從我內心起了彷徨,撲翅著

異想,噤聽著惆悵

心依舊碎,魂依舊斷

而我性靈的聲音

一聲聲呢喃

唉,可憐你,不幸的普羅塞爾蓓娜

……

羅塞蒂一生都沒有離開女人、繪畫和詩歌三件事,且將三者融合貫通得很是精妙,也收穫頗豐。不同於米萊斯的精緻寫實主義畫風,羅塞蒂的畫作更為粗放和夢幻,充滿了詩意的臆想。這和他敏感又浮躁的性格不無關係。年輕時候沒有沉下心打好繪畫基礎,導致他的作品總是有種美中不足的缺陷,如同腦中浮現優美的旋律但不懂得音階的音樂家。無論景物還是人物,都是淺嘗輒止的美,經不得仔細推敲。以他在52歲時的作品《白日夢》和米萊斯23歲時的作品《奧菲利亞》做對比,景物的精緻度和色彩的調配,人物肢體的自然感,都是無法相提並論的。雖然羅塞蒂一生的繪畫作品都是以女性為主題,但他畫中的女性幾乎都長著同一張臉。從西達兒到珍妮再到瓦汀,基本沒有區別,可能任何女性對他來說都只是心中那個完美形象的現實投射。

虔誠教徒亨特

亨特熱衷於繪畫的宗教因素,身心畫家必須忠實於宗教和自然。這種狂熱的信念變成了一種執著,並且使他背井離鄉,長期客居在聖地。亨特的作品擅於探索人類內心深處的奧秘,在細緻入微的筆法下涌動的是顆虔誠的心。和米萊斯一樣,他熱愛莎士比亞題材,也有眾多聖經題材的作品。

不同於米萊斯後來的世故,也不同於羅塞蒂的激情,亨特一直是個樸實無華,忠誠可信的老實人。雖然沒有米萊斯的天賦,他經過了兩次考試進入皇家美術學院學習,也是個學院派出身的畫家,繪畫基礎較羅塞蒂更為紮實。這個永遠處在中間地位的畫家,並沒有什麼明媚歡快的經歷,屬於他的人生色調似乎永遠是灰色。

當拉斐爾前派內訌解散之時,亨特認為只有宗教才能拯救藝術。他冒著戰爭的危險來到巴勒斯坦和敘利亞,踏著基督的足跡去尋求真理,也就此放棄了英國的名利場。在荒蕪人煙的四海之濱,在色彩濃郁的耶路撒冷,亨特找到了世界上最純潔的最富於詩意的景象。在苦行僧般的境況下作畫,使得他對信仰的領悟愈發透徹。「往昔」是耶穌生活於人間,「未來」是耶穌降臨人世,「忠實於自然」是通向靈魂純正的艱辛之路。拉斐爾前派的宗教精神主宰了亨特的頭腦。

牧羊人,亨特,1851,曼徹斯特藝術館

良心覺醒,亨特,1853,泰德畫廊,倫敦

亨特太太,亨特,1866-1867,私人收藏

伊莎貝拉和壺罐,亨特,1868,私人收藏

生日,亨特,1868,私人收藏

早期作品《牧羊人》和《良心覺醒》為亨特帶來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整體來看,筆法略顯粗糙,線條僵硬,無法與米萊斯的作品相較。後期的作品因為移居異域,充滿了伊斯蘭元素。

亨特最知名的作品是《世界之光》,被羅斯金讚譽為「當今或者任何時代神聖藝術最高貴的作品之一」。畫面上,左邊是緊閉的大門,銹跡斑斑,被野草和藤蔓纏繞著,這是象徵人類彼此間充滿隔閡的心靈之門。在這黎明前的黑夜,耶穌手提著燭火來到門前。他企圖叩開這門,開啟人類內心深處緊閉的心靈之門。最引入注目的是黎明的光,一個奇妙又神秘的時辰,出於黑夜和黎明之間,西沉的月亮還掛在樹梢,與星星蒼白的光芒交相輝映,即將來臨的黎明也無法將其壓制。

世界之光,亨特,1851-1853,牛津開波爾學院

老實人亨特沒有米萊斯的衝動,也沒有羅塞蒂的多情,他與模特安妮·米勒的婚約失敗後,與芳妮·沃結婚,上面《亨特太太》被《生日》兩幅作品的模特均是芳妮。這段美滿的婚姻卻只持續了兩年,新婚後亨特帶著芳妮來到中東,因為霍亂,亨特成了鰥夫,獨自帶著一個孩子回到英國。他的第二任太太是芳妮的妹妹伊迪斯,但這種通婚方式在當時的英國是被禁止的,他們只能選擇私奔,與家人斷絕了關係,再次離鄉背井跑到巴勒斯坦生活。

亨特是拉斐爾前派三大創始人中,最乏善可陳的一位,作品不多,性格低調,但他的個性卻是最為堅韌的,也是品格最高的一位。無論是畫作還是做人,亨特都沒有晦暗或者模稜兩可的妥協,他要的是徹底暴露在陽光下的明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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