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後 | 從小武僧到賈寶玉,他的童年彷彿被按下快捷鍵

別的小孩還在母親懷裡撒嬌時,釋小松已經獨自在演藝圈中跌跌撞撞走出一條路來,摔了跤也自己爬起來,憨憨地笑。

文 | 石麗青 編輯 | 胡雯雯

編者按

2017年7月,《南都周刊》做了一組關於00後的封面報道,出發點很簡單:TA們,是即將甚至已經入駐這個世界的新玩家。你或許不解,也可以質疑,甚至會反感TA們。但,遊戲規則終將因這群人而改變,就像我們曾經無數次,改變前人的規則一樣。那麼,你做好了解TA們的準備了嗎?

少林弟子釋小松的粉絲們,已經習慣了他在微博上留的各種謎語暗語,他們總是樂此不疲地解密這個12歲的「賈寶玉」。

「有人管我叫小千,有人管我叫小北,最後還是小……」2018年6月,釋小松在微博上又出了一題。一位粉絲留言說,「小傢伙,小乖乖。」

釋小松立馬回復:「獎勵粉絲雪糕一塊。」因為他是唯一一個猜中的。猜暗語幾乎是他和粉絲互動的獨特方式。

12歲的釋小松為人熟知的身份是——寶哥哥,那一聲「這個妹妹我曾見過。」讓人夢回寶黛初相見的情景。相比於飾演寶釵的小演員的五官上的相似性,還有黛玉的個性上的貼切,小寶玉這個角色是劇中最具有爭議性的角色。

釋小松飾演的寶玉,初看時彷彿多了一絲英氣,少了幾分陰柔。這和釋小松的經歷有關。

兩歲習武,三歲獲得國際大獎,四歲進入少林寺拜釋永信為師正式成為一名小武僧。五歲那年參加綜藝節目,穿著小小僧袍剃著光頭的他,像極了日本動漫中聰明的一休。他站在台上打了一套拳,專註又可愛的動作惹得台下觀眾連連喝彩,他笑彎了眼,眼神里全是一股機靈勁兒。

00後少年釋小松的童年彷彿按了快進鍵,別的小孩還在母親懷裡撒嬌時,他已經能獨自上陣跌跌撞撞走出一條路來,摔了跤也自己爬起來憨憨地笑。

去年,釋小松最先接到的角色是《射鵰英雄傳》里的郭靖,擁有絕世武功的人物設定對這個年齡的男孩來說有著獨特的吸引力。排戲的時候,他興緻很高,多年的習武經歷一下子派上了用場,演打戲的時候更是津津有味。

可惜的是,排了幾個月的戲,最終因為版權問題沒法繼續拍下去,男孩得知消息後,目光閃爍了一會兒,沒說什麼,默默收拾行李回了家。

再次接到導演組的電話,正值《小戲骨紅樓夢》選角最緊張的階段,賈寶玉這個角色前前後後已經面試了幾十個小演員,導演組卻始終沒有找到對的感覺。之前在《射鵰》劇組的工作人員想起了釋小松,急忙聯繫他的母親張曉敏:「讓小松來台里試一下,我們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了。」

釋小松穿著臨時找來的衣服扮上,可是在場的人怎麼看都覺得他的一舉一動里還是有郭靖的影子,第一次試戲並沒有讓人滿意。直到過了好幾天後,他沒戴頭套演了一段,五官上的優點被凸顯了出來,白皙的皮膚和眉眼間的靈氣弱化了他陽剛的一面,潘禮平導演這才意識到:「這孩子可以啊,就是他了。」

機會失而復得,00後男孩卻並不驚喜。從會絕世武功的郭靖到陰柔無比的賈寶玉,心理落差大到他一時難以接受。他看過賈寶玉陰柔的扮相,甚至還了解到他喜歡吃胭脂這種癖好,一向有男子漢氣概的他只要把自己代入進去,就覺得彆扭無比。

最初的排練過程,釋小松明顯不在狀態,他難以理解這樣一個人物,只覺得煎熬,更怕自己演不好被指責,他為此和母親鬧過,也發過脾氣。

母親張曉敏看著他彆扭的樣子,拿他喜歡的明星開導他:「你看鄧超,他演戲的時候還會穿女人的衣服呢,這個角色對你也是一個挑戰,咱們再試試。」

好幾天後,有一場戲是妙玉想把劉姥姥喝過的茶杯扔掉,卻被賈寶玉攔了下來說,倒不如送給劉姥姥,還可以賣個好價錢。釋小松坐在那專註地聽著工作人員給他講戲,心裡開始翻騰。

他低下頭拿著自己的劇本反覆琢磨,「他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他是有內在美的,這點很重要。」

拍攝正值六七月份天氣最熱的時候,小演員們穿著全套戲服,釋小松的衣服四五層,最厚的帶著毛邊。

正式拍攝之前,要熬漫長的排練,小演員們單獨隔離在排練室里,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練習了無數次,釋小松每天大部分時間花在排練室里,和一個動作反反覆復「較真」,休息時,他坐在一旁安靜地揣摩人物情感,手裡的劇本被摺疊得不成樣子。

導演組把87版紅樓夢裡,所有演得出彩的精彩片段剪輯到一起,讓小演員們反反覆復學習。看到後來,劇里歐陽奮強說上一句,釋小鬆脫口而出下一句台詞。

最犯難的還是哭戲。有一場戲是寶玉挨打,雖然棍子並不是真的木棍,但是長時間打還是會疼,工作人員準備了棉墊給他墊上,釋小松拒絕了。他覺得這場戲寶玉應該哭出來,疼一點更有助於他的發揮,只要能演出真情實感,稍微犧牲一下自己,他並不在乎。

並不是每一場哭戲都有「好運氣」,寶玉發瘋那場戲,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那場戲從早上九點多開始拍,拍攝之前他醞釀了許久的情緒,就等待著最後的爆發。從小聲抽泣到崩潰大哭,哭到最後整個人像垮了一樣,臉色蒼白,沒有力氣。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真切切地和這個角色融為了一體,悲傷和無助既是寶玉的,也是他自己的。鏡頭給到他特寫的時候,他神色已經有些恍惚,哭得沒了力氣,之後的表演全是靠著深入骨髓的肌肉記憶。

整場拍攝結束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堵得慌,可是身體的疲憊又容不得他多想。母親急忙把他帶回酒店休息,好在他走出來也快,把那一陣勁兒緩過去就好了,始終還是把自己和角色分得很清,戲外,他是一個不得不應付好學業的小學生。

今年六一兒童節,由這群小戲骨參演的改編版《中國話》MV在網路上引起熱潮。排練臨近釋小松小升初,他因為學業遲遲趕到時,其他小演員已經把舞蹈動作排齊了。

釋小松之前就沒有受過舞蹈和唱歌的專業訓練,這下還丟了進度,其他孩子在瘋鬧時,他緊緊攥著歌詞練習。他跟跟拍的攝像師自我調侃:「我對我自己的唱歌水平可不能保證啊。」可是正式錄出來的時候,他照樣完成得很出色。同組的另一個男孩葛奕德有時看他太努力太較真,會故意搞怪讓他放鬆心情,釋小松常常被逗得憋笑,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隨著他參演的幾部戲的播出,喜歡他的人越來越多,他閑下來有空的時候會在微博上回復粉絲的留言和私信。他和自己的忠實粉絲有一套獨特的交流方式,比如在網路上說一些暗語,要是有粉絲猜出來他能樂半天。

一位粉絲看中釋小松身上最大的魅力,是正能量和善良,「他不覺得這世界上有多少壞人,挺單純善良的。」他回新疆拍紀錄片然後又要趕其他通告,導致粉絲沒有見上他,他也會在網上專門表達歉意。

釋小松好像從來沒有真正閑下來過,一路走來,他比普通小孩付出了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去權衡他的幾重身份。

問他辛苦嗎?他很通透卻又彷彿不自知:「我覺得做事情沒有不辛苦的。」他更喜歡現在忙碌而充實的狀態,閑下來的時候比起沉迷於電子產品和網遊,也更願意出去運動鍛煉身體。這個00後男孩話語里依然流露出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的稚嫩和陽光,但是他的靈氣又常常讓人恍惚。

年少時的習武經歷讓他擁有了超乎於年齡的堅韌,太能吃苦是大多數和他相處過的人對他的深刻記憶,遇到難題不會想著退縮,而是想著只要努力堅持就能有所突破。就練武這一件事,他已經堅持了十年。

小時候參加綜藝節目,主持人將他和同門師兄釋小龍作了比較,覺得他可以達到釋小龍的高度。而今,在對自己未來的種種設定里,釋小松沒有想過走師兄的路,他更想成為一名軍人。

對軍人的敬仰來源於一次活動,他受邀參觀了軍事基地,軍人的嚴格紀律和威風凜凜,像一顆種子埋在了他的心裡,然後慢慢生根發芽。回來後他還自己上網搜索了國防科技大學,拉著媽媽說:「這個學校的分數好高啊。」

未來對他來說還太過於遙遠,在課桌前刷著題目的男孩,不想去過多的思考未知的話題,「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我身上發生的變化。」

「隻字加一筆念什麼?我這幾年一直按照這個字前進」,微博上,剛剛小學畢業的釋小松,又和粉絲玩起了互動。

這次猜出來的人很多,粉絲晨光下的倩影留言說:「別只顧著往前『沖『,停下腳步看看風景,也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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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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