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mate 【連載：43-45】
來自專欄李喜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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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回到家，我整個人全身癱軟，沒開燈，靠著門坐了下來，只感覺腦子裡糾纏著一團嗡嗡作響的亂麻，亂麻里穿梭遊走著各式毒蟲，揮舞著它們賴以生存的各式口器，大口大口貪婪的啃噬著我溝回狀的前額皮質、額上回，深入，扭動身體撕咬著海綿狀的海馬體、胼胝體、腦橋，再深入，吸溜吸溜的吮噬著膠條狀的神經中樞和流淌的腦脊液。
手機一亮，女友發來消息，平安到家。我說好，早點休息吧。
這樣的招呼已是習慣，每次她來回跑我都是幫她訂好機票和專車接送機，會跟司機提前通話確認時間，再轉個紅包，讓司機盡量幫她拿行李送進電梯。對於這點，女友總說，我又不是二十齣頭的小姑娘，自己打車或者坐地鐵還是沒問題的。我說，多花點錢買個我心裡踏實。
小黑在傍晚的灰暗中湊了過來，在我的小腿邊蹭臉。我說，小黑，還沒到飯點，不能吃太多了。它仍然沒有離開，喵的應了一聲，順著我伸過去的手蹭到了我的手肘邊上，我揉了揉它軟乎乎的小耳朵，它很順從的仰著脖子。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它聊天，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女友拋給我的一切都不符合我的邏輯，完全在意料之外，我需要時間和精力一點點的去理，目前，還不知從何下手。
我說，小黑，你喜歡她嗎？你能看見我們的未來么？小黑說，喵嗚。我說，好吧，就照你說的，天機不可泄漏。它優雅的趴在我身邊，小爪子搭在我垂下的手背上。
天色漸暗，窗口透進來清冷、微涼的空氣似乎毫無阻礙的穿過我的身體，我聽見自己空洞的心跳聲。小黑的小耳朵漸漸變成剪影的時候，手機上的鬧鐘響起。
該起來了，小黑該吃飯了。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有小黑真好，至少還能讓我找到該擔負的責任，找到跟吃喝拉撒有關的生活。
44
之後的一周，幾乎完全就是我跟小黑的生活，為了給自己找些事情做，我開始給小黑煮各種餐食，替代了簡單省事的貓糧和罐頭。老爸回了老家，沒有小魚了，我便去市場買；或者去河堤上找釣魚的叔伯們買一些；或者買健身代餐的成品雞胸肉、牛肉、鹿肉，回來再煮一下，去除掉一些多餘的鹽分。
小黑每天都乖乖的等在我腳邊，看著我變著法的給它弄好吃的，等急了就叫兩聲，我就應著，跟它聊天，感覺就像養了個饞嘴的娃。
而我，食堂或者外賣，吃什麼都沒味道，如同嚼蠟，甚至經常想不起上一頓我究竟吃的是什麼。只有在每天看著小黑一邊吃一邊呼嚕嚕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一絲安慰。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做只無憂無慮的動物也沒有什麼不好。
跟女友，保持著「早」、「晚安」的溝通頻率，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不禁想起，自從前幾個月開始，每天跟女友的電話自然也沒有什麼新鮮事，幾乎每天都是她在說，抱怨工作、同事之類的，尤其是bling bling的同事，我不能打斷、不能插嘴，總感覺我們本應兩個人的戀愛中出現了一個形式特殊的第三者。
那晚吵架的時候，我也對此提出了我的訴求，解決這個第三者。不去理她，再過分了就直接指出來、懟回去，女友說我不懂得人情；我說或者我去，打她一頓給你出氣，女友說我有病；或者乾脆不幹了，辭職，過來我們創業，女友說那不可能。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她自己受著她自己認為的氣，不再跟我提起。而我，現在才發現，似乎除了聽她的這些抱怨之外，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減少了跟女友的交流，似乎感覺每天的時間都多出了很多，一有空，我便坐下來靜靜地梳理，拿支筆，把女友提出的問題一條條的記錄下來，想著要如何解決，雖然依舊是一團亂麻，但至少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我把我這些天想到的這些，列成清單發給她，也隨時想到哪些就發信息給她。
但得到的始終是不疼不癢的回應。她說，心涼了，就不是那麼容易暖回來了。
45
朋友也發現了我們之間似乎出現了問題，約我吃飯，小心翼翼的關心著。
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我自己也很糊塗。
我感覺她從沒有認真的考慮去實現她所描繪給我的那個關於未來的大餅，只是畫給我看看、充充饑而已。
她似乎心裡總有個本子，記錄著每一筆她對我的好，和每一筆我對她的不好，作為吵架時隨時隨地翻舊帳的資本。
她似乎從未讓我真正的靠近過她，就跟她的住處一樣，我可以郵寄東西，讓同城送花，視頻電話，卻不得踏入一步。
她也從未讓我真正的融入她的生活、她的家庭、她的工作、她的同事、她的朋友、她的圈子，一切都是她的轉述，我連建議權都被剝奪。
她甚至很少提到她的過去，我承認，我並不是想我自己想像的那麼了解她，而她則了解我，可以把我拿捏的死死的，透不過氣來。
這些，我都不介意，在我決定跟她異地網戀奔現的時候便立下了flag，我可以不在乎她的過去，不干涉她的生活、工作、圈子，一遍遍的承諾照顧她和她的家人，和整天哼哼唧唧的牛牛。我儘力做著我所能想到和做到的一切，拒絕和遠離身邊有好意的年輕女孩，帶她融入我的家庭、我的朋友、我的圈子。這一切，都只為一個明確的目標——把她畫給我的那張餅變為現實。
朋友說，走，喝酒去。我說，我不去，我害怕酒精，我不能讓自己失去理智。朋友打趣說，少來了，跟上一個女友分手的時候還不是喝得昏天黑地，我笑笑，說，老啦，放縱不得了，還是老老實實回家喂貓吧。
是的，回家喂貓，小黑的安靜和優雅總能讓我感覺到內心最深處的柔軟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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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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