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lmate 【連載:46-48】
來自專欄李喜貓1 人贊了文章Orange:Soulmate 【連載:43-45】Orange:Soulmate 【連載:40-42】Orange:Soulmate 【連載:3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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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友的交流越來越少,她甚至連「早」、「晚安」的問候都懶得回我,只是低低的說,需要時間,安靜和思考。我說好,我盡量少打擾你,我們都考慮好了再談。
我不再盼著女友的回復,簡單的問候,外出告知,三四天打上一個電話,不超過兩分鐘,內容基本上就是「平安就好,沒什麼事兒我就掛了」。
我開始覺得孤單,翻出曾經列出的書單,抱著Kindle開始嗑書,讀物理學歷史、愛因斯坦傳、費曼的講義、霍金的三部曲、布萊恩·格林的宇宙學、薛定諤的所認為的生命和意識……沉浸在關於客觀實在、宇宙本質和被量子特性打破的宿命論的思考里,才能讓我暫時的放鬆一下這段時間一直緊緊繃著的神經。
我從高中開始迷戀物理,牛頓的經典力學三大定律和麥克斯韋的方程組奠定了我最初的三觀——科學宿命論。一個三分球,在離開手掌那一刻的初始條件就決定了它是否命中;一顆小行星,在它創生之日起就決定了它是否會飛向地球成為恐龍們的噩夢;同樣,如果我們的計算能力足夠強大,我們就可以回溯過去,預知未來。那些已經發生的和將會發生的一切都已在宇宙形成的那一瞬間里便被決定了。這種確定的因果論和宿命論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主導著我對客觀世界的認知。
高考完了以後,我開始有時間去看科幻小說和一些簡單的科普書籍,思考時間、空間、物質、能量與人,妄圖尋找預知未來的能力。但是,愛因斯坦只用幾個公式便輕而易舉的動搖了我的信念,狹義相對論告訴我時間的可變,廣義相對論告訴我空間可變,質能方程告訴我物質和能量都可變……時間與空間的糾纏、物質與能量的糾纏,人類對於我們的宇宙來說真的如此渺小么?人類只能是宿命論的魚肉,而永遠都不可能主宰一切么?
大學裡,工程專業所接觸到的課程深度限制了我對物理的痴迷,即便是偷偷去蹭理論物理的專業課程旁聽,也限於數學上的能力,聽得一知半解。但這些仍然不能阻礙我追逐客觀世界的腳步,從海森堡和玻恩用不確定原理打破愛因斯坦心心念念的因果論開始,上帝玩起了骰子——薛定諤的貓、惠勒的人擇宇宙、艾弗萊特的多重世界、貝爾的量子糾纏不等式……客觀世界的因果論、宿命論、實在性、定域性在我的認知里一個個的被打破,哥本哈根派告訴我,沒有人看向月亮的時候,它便不在那裡。我推倒三觀,再重建。
我享受這個過程,類似於——色即是空。
我開始覺得我並沒有那麼需要女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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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孤單似乎也間接導致了小黑的孤單,它開始變得有些懶散,我經常發現下了班回到家的樣子和離開家時一模一樣,貓糧沒動、水沒動、貓砂也沒動,小黑只是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來迎接我,蹭蹭腿,叫幾聲。
我腦海里想像著這樣的畫面:我上班關上門的那一刻,小黑便精神抖擻地從沙發上跳下來,開始跑酷,打翻了花瓶、水杯、檯燈,扯亂了床上的被子,把書架上的書和資料推到地上,在衣櫃里打滾兒、所有的衣服上粘滿了毛,開冰箱、開櫥櫃,偷吃貓糧,甚至自己開燃氣爐熱罐頭,吃了一地的湯湯水水、踩了一地的梅花腳印……忽然,它抬頭看看時鐘,乾淨利落地扶起花瓶、水杯、檯燈,疊被子,整理書和資料,拿除毛滾清理衣服,收拾冰箱、櫥櫃,擦煤氣爐,吸地板、拖地板……就在它打掃完的那一刻,電梯叮咚一響,我擰鑰匙,打開門,它剛好裝模作樣地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來迎接我,蹭蹭腿,叫幾聲。然後在我轉身關門的時候狡猾的一笑。
顯然,這不可能,我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咧著一笑。它只是在家睡了一整天而已。
周日的上午是固定去超市採購的日子,為了給小黑獨自在家的時間找點兒樂子,我買了一條藍色的暹羅鬥魚,帶回家養在球缸里。書桌一角多了那一抹耀眼的藍,跟小黑一樣安靜、優雅。
貓當然是愛吃魚的,但是我打賭小黑不敢,它怕水,地上的水會繞著走,喝水也從不讓自己的下巴沾濕,連洗澡都只肯乾洗。一整個下午我都在觀察著小黑,它趴在球缸旁邊,湊近了小鼻子,好奇的看著魚兒游來游去,時不時的拿戴著白手套的爪子拍拍缸壁,玩得很開心。
直到凌晨,我放下書,關燈上床的時候,小黑才乖乖的跟我一起睡下。我想,明天買些底砂和松皮石,給球缸做個造景好了,給小黑的好朋友做個漂亮的家。
晨起的第一眼,只有一個空缸和桌面的一灘水,小黑坐在吧台的圓凳上舔著嘴巴,看樣子它已經吃過早餐了。
我揪過它的小爪子,還是濕答答的,它仍然裝作一臉無辜地看著我。我問它,小黑,你的好朋友呢?它用45度上揚的眼神望著我,小耳朵動動,撒嬌般細聲細氣的喵了一聲。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用力揉了兩下它的小耳朵,沒有責怪它,只是給它的早餐減掉了一條魚的分量。
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暴打小怪獸,也許這就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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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給女友安靜和思考的時間已有一月有餘。我把對感情的糾結轉移為對客觀世界和宇宙本質的思考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嗑書和吸貓的仙氣散盡之後,孤單變成了孤獨。被量子特性打破的宇宙也許不會有客觀的、必然的結果,但我的感情不能沒有結果,儘管這個結果也許並不是我想要的。
電話里的女友仍然含糊其辭,我知道有些話必須當面說。我開始擅自計劃著行程,請一天假,加上一個周末,去找一個結果。我想像著各種可能的結果,做著最壞的打算,我不斷的告誡自己,要理智、要理智、要理智。
臨時安排的外出培訓打亂了我的計劃,沒辦法請假,我只能趕夜車。我把小黑託付給朋友照顧,外出培訓的五天,加上去見女友的兩天,我要離開它一周,竟有些不舍。
培訓的日子要比工作輕鬆很多,中原地域的氣候乾爽舒適,多出來的精力除了上課、看書,就是每天早上在培訓學校的籃球場出出汗、享受愜意的涼風,這五天似乎又回到了校園生活的平靜和自由自在。
周五下午考完試,我洗了個澡,便踏上了繼續北上的火車。車上的一夜,我並沒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樣情緒激動,只是睡不著,抱著Kindle在邊座嗑著書吊著仙氣。熄燈到凌晨四點的期間,換崗前後的乘務員看了兩次票,巡夜的乘警看了一次票和身份證,然後又好奇的看著我的Kindle,問,啥遊戲這麼好玩,覺都不睡啊?我說,看書,這個玩不了遊戲,他拿過去擺弄了兩下,說,早點睡,你們這些愛熬夜的年紀輕輕就都把身體熬壞了。我笑著說, 就睡了,您辛苦了。
躺下,我仍然睡不著,閉著眼睛感受著列車咔嗒咔嗒的晃動,一切都那麼真實。
回想著從我有記憶開始的火車經歷,懵懂的年紀跟著父母支邊、探親的往來,那時的火車很慢,連帶換乘差不多單程一個星期都在火車上搖搖晃晃;幾千公里的求學,假期的往來也是三十幾個小時的車程,那時窮,只能買半價的學生票,硬座或者站票,或者春運期間的黃牛票。睡過行李架,也被行李架上掉下來的皮箱砸過;爬過車窗,也被從車窗飛進來的石頭打傷過;擠過五個人一排的硬座,也鑽過混合著泡麵和腳丫子味兒的座椅底下;丟過錢包、手機、行李,也見義勇為抓過正在行竊的扒手;「花生瓜子礦泉水,報紙雜誌撲克牌,側個身讓一讓啦啊」是那時最盼望的聲音,不花錢,只為了跟在後面擠過去上個廁所。
現在的火車,提速了、路好了、人少了,覺卻睡不著了,我依然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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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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