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喊麥!繼嘻哈後又一亞文化或將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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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於社交媒體頭部位置的新浪微博,近日喜憂參半。微博熱搜勒令整改,劍指明星刷榜,關注公眾號「文化產新聞」,回復「微博熱搜」,一起來探討繁榮背後的流量執著還有意義嗎?
文編:李可
近日作為"喊麥"的主陣地的YY官方發布了針對喊麥的數條禁令,甚至發布了禁曲名單。這一切給野蠻生長的喊麥文化帶來巨大打擊,伴隨著上一個亞文化嘻哈的封殺,喊麥也迎來了自己的行業寒冬。然而不同於嘻哈被禁的唏噓,一直被冠以低俗化的喊麥這次被禁似乎顯得大快人心,經歷過無數質疑的喊麥這次能熬過去嗎?
YY出手,喊麥的寒冬也要到來?
近日,一直作為喊麥主陣地的YY語音突然通過官方平台出台幾條禁令,整個喊麥屆和YY平台似乎也迎來了自己的凜冬。
YY官方通過微信等社交平台給各大主播和公會發布了緊急通知:所有主播昵稱和直播標題都不允許帶MC、喊麥、文玩、交友、兩性、校園等字眼。
又於1月25日發布《關於進一步加強違規直播內容打擊力度的公告》,將加大對未滿16周歲直播、低俗涉黃、涉政涉軍、售賣虛假物品、詐騙廣告等直播行為的打擊力度。
之後直播平台YY向用戶發布《關於調整喊麥內容的公告》,發布了一份禁曲名單,嚴禁主播在直播間演唱。其中包括YY直播平台當紅主播天佑和阿哲的代表作。
依靠喊麥特色在各種直播平台中殺出重圍的YY直播一向是喊麥的大本營,最早發掘一眾當紅mc,並一手捧紅了以喊麥為主要業務的一批主播。然而這次YY語音的出台這種禁令,似乎預示對喊麥的監管進一步趨嚴。
這似乎從另一個方面佐證了當時網傳的廣電總局的特報,傳言額外強調了總局的明確要求演員四不用:"紋身藝人、嘻哈文化、亞文化、喪文化"。
前腳作為亞文化之一的嘻哈文化剛被封殺,另一個當今最紅,最接近主流的亞文化喊麥似乎也迎來了被禁的命運。
逃不脫的低俗文化罵名
看起來嘻哈和喊麥作為當今的兩種亞文化如今都遭遇"被封殺""被禁",然而不同於嘻哈被禁後大家的憤怒和抵制,喊麥的被禁沒有引起大範圍的抵觸,甚至一眾網友們紛紛感慨"早該如此",有公眾號使用"喊麥被禁,大快人心"作為標題。
其實嘻哈和喊麥更早的交集是在《中國有嘻哈》的舞台,參加海選的MC南希展示了一段喊麥被導師拒絕,之後她便在網上和師父MC天佑連麥,得知在場的嘻哈歌手並不知道自己是誰而惱羞成怒地表示:"喊麥是中國國粹,而你們說唱卻是崇洋媚外"。
這句話一出落得網友群嘲,更是坐實了喊麥的沒文化與粗俗。
而這位MC天佑,就是最早將喊麥帶入大眾視野的喊麥界第一紅人。他的直播粉絲一共有2200萬,每年這些粉絲為他貢獻的收入在200萬美元以上。2017年,天佑的喊麥神曲《一人飲酒醉》還被作為電影《父子雄兵》的推廣曲。然而這些盛名並不能掩蓋喊麥本身的爭議,自喊麥誕生,就伴隨著低俗文化的指責和罵名。
畸形價值觀
《GQ》主編為MC天佑寫了一篇《喊麥之王:追蹤三個月,看YY快手第一紅人MC天佑如何統治直播江湖》,其中這樣評價喊麥:"縣城
DJ 音樂+拖拉機節奏+大嗓門+東北腔","《十年戎馬心孤單》、《曾經的王》這些代表作里反覆出現的字眼是:帝王、江山、稱王、稱霸、成仙、成龍、做英雄、成大事。總之,就是鼓勵你做一個有錢有面子的社會狠人。"而2017年網易新聞和YY喊麥合作推出的喊麥大數據也顯示"MC最鍾愛喊麥辭彙TOP5:男人、天下、兄弟、征戰、王者"。喊麥歌詞常常描述著和兄弟一起打天下,擁江山,稱帝王的故事,然而相比較於香港以黃霑代表的江湖武俠快意恩仇,喊麥更多表現的是一個小人物不甘心的意淫。
喊麥的受眾普遍是接受教育水平較低、社會地位較低的青年人,在三四線城市及廣袤的鄉村大地,喊麥煥發著強大的生命力,MC天佑則被數以千萬計的擁躉尊稱為喊麥之王。當天佑伴著激昂的背景音喊出這些追求,粉絲在屏幕前通過打賞、刷屏、打榜,完成了一次集體的感情認同。
暴力崇拜
喊麥MC九魂在2013年發布了一曲喊麥作品:《釣魚島是中國的》,並迅速大熱。
歌詞中的"哪怕華夏遍地墳,也要殺光日本人","征戰一生無所圖,只為殺光日本豬",這種與文明格格不入的荒謬野蠻之詞甚至直接成為了反日遊行的標語。
歌詞流露出來的憤怒和初級的暴力崇拜非常受MC們追逐,甚至於不少MC都在標題或者直播間上打上"暴力喊麥"的標題,而這種暴力喊麥說白了就是罵人,誰說的快、辭彙不重複、說的大家打賞,誰就贏了。
這種類似於街頭干架的粗俗行為卻被MC和他們的粉絲所接受,甚至YY官方平台組織的"YY全民喊麥秀"就官方打出了"暴力喊麥詮釋你不一樣的江湖故事"。
性別歧視
這次被禁的歌曲中就有由MC天佑自己寫成並"喊奏"的《女人們你們聽好了》,其中歌詞明顯物化女性,指責其拜金物質和放蕩,鼓吹男尊女卑,然而如此狂放的呼喊迅即激起觀看直播的處於社會底層男性的共鳴:"太痛快了,喊的都是我們男人的心聲。"
大多數喊麥的內容無非如此:賺大錢、當大哥之後,帶大金鏈子玩女人。這些在主流視野中世俗粗鄙的葷俗橋段,在喊麥直播間里卻成為了深受歡迎的精神養料。
質疑不斷中的野蠻生長
喊麥與生俱來的爭議性為它帶來了足夠的關注和熱度,然而圍繞喊麥最大的質疑卻還是在本質上:喊麥是一種音樂嗎?
喊麥最早進入主流媒體和大眾視野是在2016年12月31日登上了老牌綜藝《快樂大本營》,尤其是節目中被當紅"鮮肉"井柏然和主持人杜海濤重新編排演繹的"喊麥"《一人我飲酒醉》中節奏感強力的歌詞"一人、我飲酒醉,醉把佳人成雙對,兩眼、是獨相隨,只求他日能雙歸",節目播出後,《一人我飲酒醉》瞬間成為大批年輕觀眾的"新歡"。
但是,形式的快速走紅並沒能為"喊麥"正名。其實,在音樂形式上,儘管MC和粉絲們將其定義為"更本土化的說唱",但是主流音樂界依然不接受不承認喊麥作為音樂的存在。
2016年,MC天佑參加著名音樂人鄭鈞發起的《原創音樂現金榜》,因自己的喊麥作品沒有通過審核,MC天佑還在微博上發文質問鄭鈞:"為什麼看不起喊麥,你做的音樂賺錢有我多嗎?"鄭鈞沒有回應,就像主流音樂圈對於迫切爭取認可的喊麥也沒有回應一樣。
不甘心的MC天佑還去參加《快樂男聲》比賽,最後的結果是止步於全國3000強。而同樣是這場比賽,一位選手謝博瀚現場演繹了MC天佑的成名曲《一人我飲酒醉》,不料在場評委臧鴻飛卻開啟毒舌模式:"這不是歌曲。就像唱歌比賽你來唱快板
。一沒有旋律二沒有節奏變化。"臧鴻飛的評價在網路引髮網友熱議。而天佑的粉絲"佑家軍"攻陷臧鴻飛微博,在其下留言稱:"喊麥是不是音樂不是你能說了算的。"而說唱界同樣不認同喊麥,在今年爆紅的網路娛樂節目《中國有嘻哈》上,喊麥的MC南希就被吳亦凡直接淘汰,吳亦凡說,"我不知道它(喊麥)能不能稱為rap(說唱),你可能只是在讀有韻腳的詩……"
主流音樂屆對於喊麥的拒絕除了有處於音樂上的專業考慮,也有審美上的居高臨下的偏見。《GQ》請專業樂評人對喊麥發表看法時遭到一致拒絕。其中一位情緒激動地掛了電話:"對不起,我是一個正經嚴肅的樂評人,請尊重我的職業,謝謝。"
然而就在2017年底,華晨宇在參加音樂節目《天籟之聲》的時候改編了這首喊麥神曲《一人我飲酒醉》。
這個經過改編版本的《一人我飲酒醉》,儘管不能完全屬於喊麥,但是絕對是喊麥的一次正名,使得不少觀眾改變了對於喊麥的固有偏見。
許多網友表示:華晨宇這首歌曲唱出了"世人皆醉我獨醒"的覺得,特別最初幾句吟唱相對點睛之筆。改編以後除去搖滾另有中國風元素包含此中,這類交融也能看出華晨宇鬼才般的創作才能。
主播和直播平台的轉型
面對平台禁令,喊麥主播們已經掀起一場去MC化的"改名運動",而憑藉喊麥走紅的天佑、阿哲等麥手已經完成改名,給行業做出了很好的表率。天佑微博"Mc天佑吖"已經改為"天佑吖",去掉了"Mc",簡介也從"網路Mc麥手",改為了"直播紅人、歌手、演員"。
在去年《紐約時報》對天佑的報道中,提到他是中國互聯網上最紅的人物之一。而在過去一年,天佑還逐漸完成了從網紅主播到娛樂明星的轉化,他走上微博紅人節的星光大道,在王思聰的私人聚會上與其相談甚歡,登上網綜《吐槽大會》《明日之子》,電視節目《天天向上》、甚至帶著喊麥作品登上了江蘇衛視跨年晚會的舞台。
天佑和他的團隊似乎也意識到了直播的局限性。為了不困囿於網路,天佑拍電影、開演唱會,上綜藝節目……用各種方式,試圖將自己在線上累積的人氣轉到線下,慢慢向主流靠攏。
MC 天佑個人成於直播,卻已經開始思量如何正在跨越直播。對他而言,直播已經發展成了一門大生意,他實現了財富與聲望兩方面上不止一級的階層跨越,也通過粉絲所給予的擁護和熱愛感受到了尊重。
像天佑這樣已經成名並逐漸接近主流娛樂的主播可以隨時抽身離開喊麥,然而其他小主播只能想各種辦法熬過這個行業的寒冬。
快手兩個知名主播連麥討論直播不讓喊麥,不讓社會搖,他們能幹啥。
一個主播是跳社會搖的,說能理解不給喊麥和跳社會搖,但聽到連"喊說唱"都不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完全不能明白咋回事。
另一位認真地出了個點子:"咱們可以抱團跳廣場舞。"
一個網友反駁說,社會搖不也是廣場舞的一種嗎。
那個主播求生欲很強,想了想說:"那我就坐著吃東西,講八卦吧。"
至於直播平台,特別是YY、快手這類具有喊麥基因的平台,自然也會因頭部喊麥主播的式微收入受到影響,可能僅此而已。
對於最近正在謀求轉型的快手來說似乎並沒有多大影響,畢竟目前快手對外的廣告宣傳都是以
一位行業人士告訴娛樂資本論,相比於個人主播遭受到的重創,直播平台最壞的可能就是失去了幾個頭部主播,"不過平台都在往泛內容方向發展,其龐大的內容生態足以支撐正常發展,另外,像快手也正在通過投放綜藝等措施來撕掉過去的標籤,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總結:嘻哈和喊麥都是近幾年才開始興起,但是由於其迅猛的發展勢頭使得原本是小眾亞文化的它們不斷為主流所熟知,然而這種熟知帶來的不一定是接受。亞文化要想成功晉陞為主流文化需要的是長時間的積累與不斷的調整,這些在當今的快餐時代似乎顯得不太可行。人們需要的是快捷高效的感官刺激,所以依靠一檔節目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讓嘻哈火遍中國,依靠幾首快節奏歌詞直白的喊麥曲,喊麥也可以迅速打下自己的"江山"。
但是這種快節奏的拔苗助長只能暫時性的掩蓋這些文化形式本身的問題和與主流文化、社會之間的矛盾,過於追求短時間推出爆款也會導致低俗化、粗鄙化等問題的產生。
這些問題和這些文化一樣需要的是時間和仔細梳理、立足全局和統一規劃,而不是簡單地通過一刀切的政策了事。相比較直接將其推入被封殺的冬天,不如拿出建設和引導方案,給它們一個規劃發展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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