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燈,我在南通家紡市場黑白世界沉浮的日子四

江湖夜雨十年燈,我在南通家紡市場黑白世界沉浮的日子四

這兩天天天都在說老徐要出事,蘭子說,小華說,其實張小凡心裏面也這麼認為老徐遲早要栽跟頭,只是沒想到是現世報。

電視劇里或者電影里一般遇到這種場景,當事人的朋友或者合伙人基本都會神情大震、內心緊張、各種電話打出去詢問事情的經過和當事人現在的情況,但張小凡當時的心理活動很奇怪,他那時到底是希望老徐出事還是不出事呢?反正張小凡只是輕輕「哦」了一聲,便讓蘭子回辦公室自己玩去,他則接著去陪客戶海聊去了,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出去。

到晚上10點這兩個客戶才墨跡完,張小凡把他們送到公司門口,目送他們離去,轉身上樓回辦公室。

蘭子還在繼續玩遊戲,QQ鬥地主。

張小凡坐到沙發上,從茶罐里抓了六七兩大紅袍放入紫砂壺裡、燒水、泡茶,一套行雲流水的標準動作下來,杯茶入腹,從旁邊拿過靠墊墊在腰部,斜躺在沙發上,眼神迷離的看著天花板長長嘆了口氣。

蘭子只要不和張小凡鬧彆扭還是知情識趣的女人,看見張小凡心情不好,乖乖的坐到張小凡身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斜靠在他的肩上。

張小凡摟著蘭子的腰,靜靜的享受每天這來之不易的安寧,男人么,不就是希望每天晚上是這溫馨的場景,性其實根本不是情人間最主要的事情。

「老徐既然受傷跑了,這事我們就別管了,平哥也就是想給他個教訓。以我對老徐的了解,這時候不一定敢回家,找個地方稍微包紮下肯定跑路了,肯定不在市場上;老徐的老婆白萍也不一定知道他的消息,反正老徐晚上不回家是常事,我們不能打電話給白萍,她知道這事還好,不知道倒憑白讓她擔心;你和我的關係在這擺著,我直接打電話給他他也不一定會接;我和他共同的朋友里只有阿健的電話他會接,以阿健和他的關係,他穩定下來應該會打電話給阿健求助,所以等著吧,等風頭過去了總會回來的。」張小凡悠悠的說道。

「而且老徐其實內心很敏感的一個人,就算他回來了,這事也不能多提,要不反而讓他覺得低人一等被你我壓著,假如他不提,你我就當不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假如老徐回來後平哥還不依不饒呢?」蘭子說道。

「那我拉個臉也要去拜託平哥放他一馬,不就是出兩個錢的事?又不是我出。」

「你這話我怎麼聽都覺的好假。」蘭子狡黠的笑了笑。

「老婆大人在上,我說的話可是天地良心,句句屬實呀,這上面你還是小看我了,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我還是拎得清地。」

張小凡放在蘭子腰部的手輕輕撓了撓蘭子的細腰,蘭子哧哧笑著,咬著嘴唇輕輕敲了張小凡的胸幾小下。

蘭子看見張小凡的心情差不多放鬆了,說著不早了收拾下回家。

張小凡這幾天白天晚上連軸轉確實是累壞了,應了一聲收拾了下和蘭子一起出了公司。

志浩市場和疊石橋市場的夜晚明顯不同,志浩這邊沒有什麼娛樂場所,那時金川大道兩邊的建築和店面房剛剛造好,還沒有多少餐飲、浴城、會所、KTV入駐,而且面料行用的人手明顯要少,本地人居多,所以一到晚上顯得有點冷清,街頭偶爾會看到三三兩兩清冷的人影。而疊石橋成品市場就不同了,工廠聚集,外來人口眾多,晚上的夜宵攤、小吃店、網吧會一直熱鬧到凌晨三四點。

從某種意義上說,志浩面料市場的治安和環境要比疊石橋那邊好一點,張小凡喜靜不喜動,所以租房也選在了志浩和姜灶中間新建的新農村小區里。

車剛開到半路,蘭子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了電話:

「平哥,有事嗎?」

「嗯。。。嗯。。。」

「他剛下班,我問下他再說,掛了哈。」

蘭子掛了電話,停了幾秒,說:「平哥他們在疊石橋吃夜宵,問你要不要去喝兩杯?」

張小凡心底暗自操了一句,他想置身麻煩之外,麻煩主動上門來了。他最煩和這些道上人打交道,真可謂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但中間夾著個蘭子,抬頭不見低頭也要見。

「去坐會,看看他要說什麼。」張小凡說道。

當時的夜宵攤位就在二期廣場上,溫馨網吧樓下,6月的天氣已經很熱,入眼的儘是酒酣耳熟、勾肩搭背的打工青年和做生意的小老闆,粗言穢語不絕於耳,張小凡其實已經很適應這種三不管地帶的世俗環境了。

印象中記得有一次回家,張小凡的母親對他動不動就爆出來的粗口甚是詫異,問他怎麼到南通家紡市場幾年功夫改變這麼大,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四有青年,張小凡平時在市場不自知,談笑無鴻儒,往來皆白丁,那時的市場中專學歷就是高學歷了,聽了母親的話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市場默默地改變。

找到平哥他們吃飯的露天夜宵攤位,有平哥、他情人小麗、還有兩個人只是面熟但叫不上名字。

「平哥,你是真瀟洒快意,美女在旁指點江山,這個點沒去場子?」張小凡打個招呼說道。

「喲,張總到了,那誰誰,搬張凳子過來。」

「蘭姐、張總你們坐。」兩個跟班中的一個小孩去旁邊劃拉了兩張凳子過來給蘭子說道。

「萬虎在場子里盯著,沒什麼大事也不需要我親自在場,這不是巧,今天我也有事,剛辦完,所以來這裡坐坐。」不知道平哥是真的酒多了還是假的,今天不像平常看到他那斯文的樣子,說話帶著些許沖意。

張小凡眼睛餘光看見小麗手臂輕輕碰了下平哥的胳膊,自己也不客氣,問蘭子喝點什麼,蘭子說她吃點菜就好了。

「老闆,來杯扎啤!快點!」張小凡大聲叫道。

鴻門宴,自己借著這嗓子也得把精神稍微振作一下。

大家自顧自的吃菜,等扎啤送到張小凡面前,他喝了一口,剛想夾一筷子。

平哥這個老狐狸開了金口。

「張總,大家自家人,我們北方人向來豪爽,我也不藏著掖著,你那個合伙人老徐最近在場子里放水,讓我差不多損失了十幾萬,我手下的兄弟實在是不答應,手下有個小孩今晚去教訓了他一下,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我的意思是既然給他長了記性,這事也就算了,可手底下的兄弟不答應。」

他稍微頓了頓,發了一根長白山給我,自己也點一根。

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恍惚之間,平哥接著說:

「兄弟們說再讓他掏10萬,這事就這麼算了!」

一旁平哥的兩個小孩也義憤激昂的符合道:「對,不賠我們損失就往死里弄他,反正他有門市有家還怕他跑了!」

張小凡尼瑪的一下子就火了,把厚厚的啤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對著兩個小孩吼道:

「有點規矩沒,我和平哥說話輪到你們插嘴!你們算那根蔥!」

小麗見情勢有些不對,對那兩小孩說:「吃你們的,平哥和張總說話哪輪到你們插話,沒規矩!」

蘭子也按了下我抓著啤酒杯的手,說:「你這暴脾氣說來就來,和小孩發什麼火?和老徐要補償又不要你掏錢,他的意思就是你傳個話,然後讓老徐和平哥自己談。」

「是這麼個理,就是麻煩張總傳個話,我們也沒其它意思。」平哥說道。

小凡喝了口冰啤冷靜了下來,剛剛自己怎麼突然之間就腎上腺激素上涌意氣用事了,可能還是正義未緬?面對黑惡勢力義憤填膺?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開口說道:

「平哥,你們沒有其它熟悉的人?說老實話我在這市場上只想好好做好生意,你們的恩怨我不想參合。再說了我去和老徐講,老徐還以為背後我也有份。」

「我是可以通過其他人聯繫到他,但我和他之間有分量的朋友就你一個。」平哥意味深長的說道。

張小凡聽了平哥的話,心裡打了個圈,心裡暗自道:是哦,東東幫這群人既然開了價,肯定要討價還價,剛剛在公司自己還有幫下老徐的念頭存在著,有蘭子這層關係,確實沒有比自己適合的人選,為了老徐的事和平哥他們鬧矛盾也沒必要。

「來來來,平哥先吃菜,我們好些天沒聚聚了,先走一道好吧?」張小凡吆喝道。

直到杯盤狼藉,宴席終了之際,張小凡對平哥說道:

「這幾天我也找不到老徐,要不等他回來,我來和他說,既然平哥不把我當外人,這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先緩一緩,等我先把話帶到再談其它,平哥,你看這樣行不行?」

「可以,拜託張總了。」平哥和我碰了一下酒杯,飲盡杯中酒說道。

散場後,兩人開車回家,張小凡一路上哼著小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有節奏的輕拍蘭子的手臂。

蘭子有些詫異,問小凡道:「沒生氣呀?」

「生什麼氣,剛剛吼一嗓子只是發神經,不過話說回來,平哥這人胃口有點大,把人砍了還要要錢,過了點。」

「他們其實開銷有點大,很正常。」

張小凡笑著對蘭子說今天晚上吃得有點多了,嚷嚷道回去必須要一起減肥,昏暗的路燈光線映射在車內,雖然看不清蘭子的俏臉,想來是紅了。

第二天,張小凡一大早就起了床,輕輕移開蘭子摟著自己的手臂,慢手慢腳的下了床。

洗漱完後,估計阿健應該起來了,他要送他兒子去託兒所。南通家紡市場普遍結婚生孩子早,阿健和張小凡差不多年紀,兒子已經五歲了。

撥了阿健的電話,很快通了。

「健,起來了?」

「嗯,你今天起得很早嘛?」

「有個事要和你商量下。」

「老徐的事是吧,他昨晚打電話給我了,這烏雞(市場方言,意思是人)倒江湖被人砍了,讓我打點錢給他,我待會去銀行給他打錢。」

「啊?他沒錢?前幾天他剛從公司拿了20萬。」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又有什麼情況要告訴我?」

張小凡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道:「是疊石橋市場的東東幫做的這事,昨天晚上找到我,讓我聯繫下老徐,讓老徐準備10萬給他們,這事算完。不給可能他們還要繼續鬧。」

阿健剛想問為什麼要給錢東東幫,張小凡把老徐這事的前因後果詳細的講給了阿健聽。

「呵呵,」阿健笑了笑說知道了,當時張小凡不知道阿健這笑聲什麼意思,等阿健和老徐與平哥他們有了第一次正面碰撞的時候,張小凡才知道阿健的笑聲是怒極反笑吧。他從沒有認識到阿健性格中極為剛強的一面,以前一直以為阿健為人圓滑不生事。

「沒什麼其他事了吧?」張小凡剛想說讓阿健轉告老徐給自己回個電話,話到嘴邊咽了回去,他不想參與。

「沒了,有空來坐坐,讓老徐養好傷再回來!」

「好的,掛了哈!」

等蘭子起了床已經快九點了,自從和張小凡在一起後,蘭子其實也改變了很多,以前的她最少要睡過12點。

兩個人在早餐店吃完後一起去了公司,蘭子到公司老樣子打開電腦玩她的遊戲張小凡則去設計部盯著他大哥的稿子進度情況。

月哥上午剛剛來過電話,催他的花稿,張小凡說最遲明天上午給他,任務還是比較急。

微爽家紡的遠洋接著又來了個電話,說要開發幾個系列的被芯花型,準備七月底的秋冬新品發布會,馬上到公司。

剛放下手機,小華的電話又來了,說和南哥約好了,晚上去海門吃晚飯順便金沙帝豪夜總會聚一聚。

張小凡想了想,南哥和遠洋反正關係也不錯,遠洋家紡公司相當多的印花面料都是在南哥那拿貨,晚上兩頓並一頓,一起請了吧,能省點是一點。

想了想,雖然南哥和遠洋算的上好朋友,但總要和南哥打聲招呼。張小凡其實也有點虛南哥,真正的有錢人(沒有任何借款)無形氣場太強大了,南哥在張小凡的印象中就是金子做的彌勒佛,而張小凡就是一元硬幣做的泥菩薩,一般和南哥的生意他都會拖上小華做潤滑劑,畢竟共同話題很少,不是一個層次的圈子,總不能全程聊花型設計。

每次打電話給南哥其實是真痛苦。了解這種層次差距的人自然理解張小凡的感受,小凡回到自己辦公室,先抽了根煙壓壓驚,泡了杯茶潤潤嗓才撥通了南哥的電話。

「張總呀。」

「陳總好,叫我小張就行了,晚上我讓小華約您一起聚聚,您知道的吧?」

「嗯,他告訴我了,晚上我和他一起去海門。」

「還有個事,晚上微爽家紡的劉遠洋劉總和我一起去,他正好要來我這邊挑花型。」

「遠洋呀,好的呀,一起聚聚,也有日子沒見了。」

「那行,那晚上見,謝謝陳總!」

「多大個事,大家都是好弟兄。」

掛了電話,張小凡額頭上全是冷汗,大家不要笑,記得和南哥陳南打交道的第一年裡,張小凡就是這麼的語無倫次、手足無措,和打仗沒有什麼分別,妥妥的威壓。

上午疊石橋成品市場到志浩面料市場的老路堵得要死要活,熟悉市場的人一般會從旁邊的村子裡繞路或者在川港走。

半個小時後,劉遠洋到了辦公室。

劉遠洋三十不到,十年前他親哥哥劉遠航創辦了微爽家紡,劉遠航是個大孝子,他們的母親說這公司是越做越大,不行,你弟弟也必須得有股份在裡面。母親大人既然發話了,他親哥就讓劉遠洋到公司上班,給了差不多一半的股份給他,主要負責公司採購和外聯。

遠洋比張小凡大不了幾歲,和小凡的共同語言很多,人際關係那是八面玲瓏,兩人關係到現在也一直保持的很好,遠洋海門政商兩界關係都不錯,在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中幫了張小凡許多。

蘭子其實和遠洋也認識,具體怎麼認識的張小凡一直沒問過,遠洋和蘭子打了個招呼,坐下來自己開始泡茶,邊泡茶邊和張小凡說他們公司關於秋冬產品的理念和想法、大致的開發方向和要求。

張小凡和遠洋合作不是一次兩次了,兩人就具體問題細節討論到了快中午,張小凡說一個星期後給他看產品。

「遠洋,今天白天比較忙,我中午就不留你吃飯了,晚上我請你海門香格里拉吃飯,南哥他們也去的,正好大家一起聚聚,一定要去,我們好久沒一起唱唱歌了。」

「好呀,除了南哥還有誰?」

「南哥的好朋友小華,你也認識。」

「好,我在公司等你,我們今晚開一部車,你來接我。」

「好。」

張小凡的設計公司在附近村子裡請了個大爺燒飯,就中午一頓,算下來比原來天天在飯店包飯省錢,吃的還好點。張小凡去食堂打了點飯菜到自己辦公室和蘭子邊吃邊聊。

「下午我陪你回去換身衣服,穿好看點,你知道的,我這人熱不了場,看你活絡了,總不能光指望小華。」

「哦。」

蘭子也沒說什麼,應了下來。

下午四點的樣子,張小凡與兩個主管磊磊、玲玲打了個招呼,與蘭子提前出發先去微爽家紡接劉遠洋,張小凡時間算的很准,半小時到遠洋公司、半小時在遠洋公司里坐坐,半小時到海門。

香格里拉飯店名字很大,其實也就是個中等規模的二層飯店,樓上樓下加起來也就300平,市場上的老闆們就有這麼個愛好,喜歡找些偏僻冷門有特色的飯店,小華曾經為了吃頓白煮羊肉,和張小凡開了2個多小時的車到某個不知名的小村莊的農家飯店(就是自家小樓改造的飯店),剛進門,好嘛,全是市場的大小老闆。

南通沒有本地菜系,吃的比較雜燴,個人感覺口味偏重,所以口味清淡的淮揚菜受到了相當一部分市場生意人的歡迎,而今天聚餐的香格里拉飯店主打的就是淮揚菜。

服務員把張小凡等人引進先前定好的包廂,張小凡發個簡訊告訴小華包廂號,點好菜,和劉遠洋胡侃等南哥小華。

時間算得剛剛好,小華等人不一會兒就到了,南哥是自己一人,小華則是老樣子,身邊妹子又換了一個,大家都是見怪不怪,小華泡妞的水平小凡平生僅見,常換常新。有的時候在張小凡辦公室邊玩手機邊聊天,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就和手機那頭的女孩打得火熱,感情到了,說走就走,於是晚上就晃到了無錫。

張小凡曾經就妹子的事情和小華詳細探討過,小華故作高深的來了句:尊重女性,想她所想。

既然小華在場,那其實沒有張小凡什麼事,大家互相打了個招呼,小華照例喧賓奪主,讓大家就坐,看了看張小凡點的菜單,又加了條清蒸魚和盤醉蝦。

南通的醉泥螺和醉蝦中外馳名,醉泥螺基本是罐頭,但醉蝦可以現做,新鮮活白蝦洗凈放入蔥姜蒜再加入黃酒,上桌的時候白蝦的尾巴還在顫動,張小凡剛到家紡市場時吃不慣這玩意(過了幾年後來才發現醉蝦實在是人間美味),所以沒點,但本地人基本都喜歡。

酒駕確實不對,但那時候除了南通市區偶爾查酒駕,海門金沙基本不過問。喝酒開車是很平常的事,市場上要是誰和我說2010年之前他喝酒不開車,我99%不相信。

因為待會還要到KTV繼續,所以大家喝的少點,張小凡一介書生只是坐在那笑眯眯的聽南哥、遠洋、小華侃大山,並不插話,蘭子是這種場面比張小凡放得開,一直在勸酒。他們從來不在酒桌上談生意。

小華活躍氣氛的功夫日漸精深,飯桌上一片祥和,小華的葷段子和抱負時不時的抖出來, 大家發出陣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聲,

菜是根本吃不完,酒喝的半飽,小凡看看手錶,八點多了,朝小華使了個眼色。

小華會意,起身說道:「杯中酒喝掉,換地方好不好?」

散場後大家依次下樓,小凡和蘭子去前台買單,南哥、小華、小華朋友和遠洋三人一輛車先去帝豪KTV,小凡隨後趕到。

帝豪KTV剛開了沒多久,也是小華先在這玩起來的,自然熟門熟路,服務生剛把張小凡和蘭子領到包廂門口,就聽見劉遠洋唱著張雨生《大海》那跑調的聲音。張小凡自嘲的笑了笑進了門,小華自然是安排妥當,已經給南哥和遠洋安排了女伴。

因為有南哥和遠洋這種重量級的大客戶,不是一般的小老闆,場面上不能寒磣,啤酒是肯定不能上。小凡叫來服務生,先來四瓶588元的黑方。見笑,小地方黑方算是好酒了。

燈光昏暗,環境曖昧,酒不知不覺下去了一半,直到這時候,小凡才感覺自己稍微放鬆下來。互相敬酒玩篩子的過程中,小凡坐到南哥身邊,和南哥碰了個杯說道:「陳總,謝謝你上次關照我們生意,真是非常感謝!」

「哪裡哪裡,我也不是只顧著朋友交情,主要是上次拿的你們的花稿賣的還不錯,明天上午你把新花型帶我門市來,我讓銷售部看一下,就把稿子定下來。」

小華這是也過來插話道:「弟兄,你的稿子不好,我怎麼和陳南說都沒用;你的稿子賣的好,我說的就是錦上添花,主要還是靠你自己。」

南通家紡設計市場很現實,你的設計好,老闆就把你捧在手心裡,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市場知名;設計不好,不管怎麼努力怎麼搞關係都無人問津。

遠洋也是個伶俐人物,知道南哥對於小凡的事業發展很重要,在旁附和道:「張小凡能力確實不錯,我上半年在他那拿的被子花型賣的也很好,我是準備和他長期合作了。」

也不知道是南哥酒到位了還是終於真正意義上開始正視我,南哥面容一肅鄭重說道:「我這邊長期和小凡合作也不是不可以,等這批花稿的反饋,假如還是不錯,明年我這邊就定點在小凡公司拿。」

經營了一晚上等的就是這句話,張小凡心裡淚流滿面。大面料行對初創設計公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南哥個面料行一年最少要開發200款新品,一張花稿平均售價3000元,最少就是60萬進賬!

銷售額還是小數字,大面料行的品牌背書極其重要。南通家紡市場極易形成跟風現象,再去談新客戶的時候就可以宣傳:某某大面料行的花型基本都是在我們設計公司拿,此話一出,中小面料行的趨之若鶩是可以預見的。

張小凡的經營理念就是小公司保成本,大公司提利潤。何況他的野心並不僅僅是只做個設計公司這麼簡單。

得到了南哥的承諾,張小凡今晚的目的基本達到,心情頓時徹底放鬆下來,不停的給南哥、遠洋敬酒,因為蘭子在身邊的緣故,其它他不能太過放肆。

小華是真正的浪子心態,在這種夜總會就和在自己家一樣自在,而且以他與小凡的關係不需要他來招呼。

兩圈酒下來,大家基本喝到位了,這是陳南對張小凡說:「張總,今天謝謝你的晚飯,時候也不早了,我先走,明早在門市等你,你們喝了酒,路上開車小心點。我和小華今晚就住在海門,明早回市場。」

說完掏出錢包,準備給女伴小費,張小凡連忙上前阻止,說道:「陳總,今天費用我來。」

「不不,弟兄你剛創業,我們做弟兄的本應該支持,我來我來。」

小華大概是看慣了陳南的做派,這時也示意張小凡別介意這些細枝末節,既然小華這麼說,張小凡也不再堅持。

南哥是和小華一起走的,遠洋、張小凡、蘭子還是再玩了一會,等到張小凡讓服務生過來結酒水費用的時候,服務生告知南哥已經把所有費用都結了,一共3800元。

張小凡愣了愣神。

這時遠洋走來拍了拍張小凡肩來了一句:「別介意這些了,雖然今天晚上花了將近4000元,但對於城南來說連牛毛都算不上,他根本不在意這些,既然他這麼做你該高興,他是開始把你當朋友了,你把他的花型做好比什麼都重要。」

張小凡點了點頭。

(陳南第一次結賬的事我記得太清楚了。)

遠洋家就在海門市區,到了帝豪門口吩咐蘭子照顧好張小凡,自顧自打個的回家。

張小凡目送劉遠洋遠去,熱風陣陣襲來,醉意更濃,走到車邊的路上雙腿微微打著飄,蘭子扶著張小凡說道:「你看看你醉成這樣,晚上也別回了,我們找個賓館住吧,明天過來取車再回。」

張小凡想想也對,舌頭打顫的嗯了一聲。

蘭子又說:「自己又不能喝酒,就是和小華在一起喝酒也就兩三瓶啤酒,今天又是白又是洋酒,這麼拼幹嘛?不要命啦?」

張小凡睜著朦朧的眼睛,看著帶著幻相的蘭子嬌俏可人的臉,手輕輕撫著蘭子的臉龐輕聲囈語:為了你呀!

蘭子聽到這話,扶著張小凡的手臂驟然緊了緊,沒再言語。

人生本是苦海,兩個相愛的人才是溫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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