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榮漁2682號殺人案 親歷:我們11人殺了22名同伴(上)

魯榮漁2682號殺人案 親歷:我們11人殺了22名同伴(上)

來自專欄真實靈異事件6 人贊了文章

聊聊:發了這麼多文章,其實我的初衷並不是搞什麼文學創作,而是把一個真實的世界展現到大家的面前,我們大多數人身邊遇到的都不算壞人,因為壞人都藏在黑暗之中,所以想通過這種方式,一來讓對這類內容感興趣的朋友能在一天中無聊的時候激活一下自己的興趣,二來能讓更多的人了解到這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面,更好地保護自己,當然,我並不能百分百保證所有的內容都是絕對真實的,也存在一些誇大編撰,目的是讓文章質量更高,非常歡迎大家能在底部討論,但是不必太較真,太較真也壞了自己的心情,完全沒必要的。還有就是大部分內容都在公眾號:鬼師兄講鬼故事,發過了,如果看的不過癮,可以先去那邊看,這裡我更多的是想挑一些更優質的內容展現給大家。(謝謝)

「魯榮漁2682號」隸屬於山東榮成市鑫發水產公司,屬大洋魷釣船,船長三四十米,主機功率為330千瓦,2010年12月,漁船載33名船員出海,前往秘魯、智利海域釣魷。其間漁船失去蹤跡。

出海8個月後,被中國漁政船拖帶回港時,船上只剩11名船員。歷時近兩年的偵辦和審理後,11名生存船員被判殺害22名同伴,其中6人判處死刑。《時尚先生Esquire》記者找到了其中第一位刑滿釋放 者,請他講述了整個故事。。。請注意,本文中的「趙木成」即為事件的親歷者與講述者。

我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以為別人即使不像自己一樣對世界安之若素,不會離經叛道到哪裡去,並在庸常的時日里養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見解:平平常常是人生的常態。善,平平無奇,惡,也大半屬於所謂「平庸的惡」。這種觀點固然不算錯,但需要一點小小的修正。

2015年臨近霜降的時候,為了四年前的「魯榮漁2682號」遠洋殺戮事件,我在東北一座小縣城的郊外找到了「趙木成」。

為受訪者考慮,此為化名。當時的船員趙木成因捲入殺戮事件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我去找他時他剛好羈押期滿。初次見面地點是條寒風吹拂的鄉村公路。 他不滿30歲,面龐粗糙黝黑,眼角耷拉,矮壯的身軀裹在土黃色的夾克里,像是從一百年前的照片里走出來的人,帶著那種時不時望向你背後的、猶疑的眼神。他 問我,想知道些什麼?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我想知道人。

「魯榮漁2682號慘案」在山東威海宣判

「殺人的過程,還有劉貴奪這個人。」我說。

我們在他家鄉的柳河堤壩上釣著魚,就像某種對比和象徵——當初把他引向災禍的正是遙遠秘魯和智利海域的釣魷作業。他似乎時常感到焦躁,四下無人,仍不時回頭、站起,在身後的空地兜轉一圈,又坐回去,繼續獃獃地盯向水面。

他終於開始向我講述4年多前的親身經歷。

第一天就發生詭異的事情

曾經「魯榮漁2682號慘案」轟動一時

「魯榮漁2682號」接船的第一天,就發生了某種徵兆式的事情。趙木成說道。

「第一天出的事就挺詭異的。那時還是11月份,最開始去的一個大師傅(廚師)姓嚴,他也是大連的,大副找的人,以前在別的船的時候還好好的,那 天晚上他們在船上打撲克,我用手機沒事看小說,有8 點多鐘,那個大師傅就在那兒喊『殺人了、殺人了』,喊了反正連著作了有10點到12點多吧。在哪個屋都喊,給他那屋好幾個人都嚇什麼了。將近1點的時候, 他讓船長給叫上去罵了一頓,罵了一頓老實了,在那兒坐著。

快1點左右吧,在那屋待了不一會兒之後自己出去了,我們都以為他去上廁所了,以為他好了。直接跳海里去了。那天正好降溫,刮大北風,五六級,在 石島蚧口碼頭跳下去了,往港口中間游的。我們船就出去找,找了得有半個多小時,天當時黑黑的,中間正好有個站錨的船,發現了給他救上去。

大副當天就給他送家去了,他家人說腦袋多少受過刺激,他媽死的時候受過點刺激,後來告訴回家之後幾天就好了,還想上船,最後沒用。就換了個大師傅老夏。」

本文作者在這裡補充一個事實:後來替換上船的廚師老夏就成了第一個被殺的船員。

「這個事兒確實是挺詭異的。因為是接船的第一天,不是時間長。接船第一天,還沒有正式出發,要上物資,機器也得大修一次。」

鞭炮一響,前往秘魯

「我是崔勇打電話叫去的。崔勇是大連本地人,我跟他關係還行,反正算是比較不錯的,以前在同一個飯店干過。當時我在鎮上,自己在家弄一個燒烤 攤,路邊攤,那年夏天一直下雨,不賺什麼錢。正好給他打電話,沒事閑嘮嗑,過兩天他又給我打,告訴我有這個活。他當時說工資一年是四萬五,完了之後還有提 成。

那陣兒我剛處了對象,知道家裡條件不好,達不到她的要求,想掙點錢回來,最起碼有點資本,所以我想先看看。

之後先讓我們辦那個海員證,我想想先辦吧,反正公司掏一部分錢。一共就上了三天課,考試也是連抄帶那啥,基本就給證了。辦完之後從大連10月5號去的山東。

當時倒也沒什麼太大顧慮,唯一是工資。主要當時想掙錢嘛,在陸地上攢不下什麼錢,出去吧兩年之後最起碼,有錢也沒處花在那塊,還能攢下。想上去掙點錢,完了之後回到陸地上做個小生意。

到公司之後,我們那艘船還在海上沒回來,就擱那兒等。船員一共找了33個,最開始是35個人,後來有一些走了,都是因為家裡的事,有一個因為他媽是被車颳倒了還是自己摔了,反正胳膊摔斷了,家裡沒人照顧,他下來不幹了。

留下來的這些,開船前我都見著了,平時也一塊吃飯啥的。沒覺著他們怎麼,跟我一樣,都打工做點小生意。

有個叫項立山的,頭髮全白了,有50多歲,說他以前弄死過人,打過兩回勞改。」

事實上,項立山兩次犯罪記錄都是盜竊。船上至少有兩人有犯罪記錄,其中一人曾被判無期徒刑。

33名船員中,除了船長李承權外,管理人員還包括大副付義忠、二副王永波、輪機長溫斗、大管輪王延龍等,其他為普通船員。船員主要來自遼寧沈 陽、朝陽、丹東、撫順、大連,吉林長春,內蒙古,山東等地。船員們多數也是親戚、熟人之間互相邀約,比如溫斗與船員溫密是叔伯兄弟,二副王永波是船員吳國 志妻子的表兄。來自大連的25歲船員王鵬也是受同時學駕駛的「師兄」溫斗邀約,抱著到外面闖一闖的念頭,不顧家人反對登上「魯榮漁2682號」。

「還有幾個內蒙古人,說話用他們那蒙古語,別人也聽不懂。這夥人裡面我只認識崔勇。

崔勇在小客運上班的時候,幾個人在出租屋打牌,喝酒耍酒瘋,把房子一把火點了,後來家裡賠了很多錢,他想掙點錢給人還債。他比較大大咧咧,比我稍微高一點,胖乎乎的。

船接著以後,好幾天時間一直往上面搬物資,魚肉米面什麼都是公司給,還有那些蔬菜。再就是裝燈,釣魷魚得靠亮光吸引魷魚,船頭這塊有個桿,上面有個連接,一邊一個,上面都掛著燈,一個兩千瓦,飛利浦的,有這麼粗吧,掛了十幾個,人眼睛看時間長了受不了,都流眼淚。

我自己帶了些速食麵、礦泉水、飲料、啤酒什麼的,自己花錢買的,啤酒一人帶五六捆,煙我帶了30條,因為要兩年抽的。中途也能補,在貨輪上,補的話太貴了,一條能貴百八十塊錢吧。

到後面也打過退堂鼓,家裡和朋友都不願意讓我去,說太遠了,但是想想跟家裡都說完了,感覺不去吧還有點,好像是不能遭那罪,不能那啥似的,辦點啥事你老是中途而廢。

而且前期考船員證、上物資也花了七千多了。

過了幾天正式出海,公司一次出去七條船,有幾個船是黑著去的,有船員證的都在我們這艘船上。海關過去查,挨個兒對出境記錄,開出去不遠之後邊檢就走了,開十分鐘就行了,我們就停那兒,公司再派另一條船把其他人送上去,有十多個沒證的,其中就有劉貴奪。

劉貴奪帶了165條煙,壘老高,從床鋪一直壘到頂上,他一天晚上得三盒,還說『這他媽上了船還不知道咋回事,煙我不能虧了自己』。」

這165條煙都是賒的。

「剛開始感覺挺好的,一看就一望無際,心裡瞅著挺敞亮的那種感覺,但時間長了之後看不著陸地,就感覺心裡沒有底了。我開始一直吐,一天吐好幾回,到了16天之後暈船就好了。

往秘魯去的路上,大家關係還可以,反正要去打魚,都在一艘船上,成天就打打牌,天南海北胡扯,亂侃,說回來之後怎麼樣怎麼樣,買個改裝的車,要不就出去玩,把錢全花了,反正說了很多。我不算太愛說的,比較適合當聽眾。

他們天天推牌九,我偶爾玩。賭的還不小,身上多少有一點現金。我的錢我其實沒花多少,都讓崔勇借去了,兩三千吧。說實話我真不愛借,打牌我真不愛借。

快到秘魯的時候,有一次我回寢室,看見劉貴奪那塊放著個小筆記本,沒啥事兒我尋思在那翻翻,我看他記了一些數字,我問他,說是航行坐標,我說你記這個幹啥,告訴我沒事兒就閑著玩記的。

反正具體他怎麼想,搞不明白,感覺他總在琢磨事兒,一般人看不透他。

40來天之後,2月的最後一天,我們到了地方(秘魯海域),開始釣魚。晚上天黑開始釣,燈一打開,魷魚沖著光就游過來,把鉤下下去,感覺有魚往上薅就行了,沒什麼技術含量,看看就會了。剛開始有魚咬了都不知道,一個人拽十多斤魚都拽不動,感覺太沉了,都兩個人拽。

幾個月下來,我釣的總比別人少。劉貴奪最多,有一個月釣了13000多斤。我倆位置沒差太多,我也向他學過,問過下多深,比如50米的水層沒有魚,就下70米。我的鉤有時候修修整整的,他的鉤連弄都不弄,有時候都歪了他也不弄,就釣那麼多。

劉貴奪跟我、崔勇,還有黃金波,年齡比較接近,能聊到一塊去,他要是看不慣誰,基本就不跟人怎麼說話。雖然平時關係不錯,但我感覺劉貴奪心裡吧,挺傲,對我們也有點瞧不起。」

海上黑工

「海上有收購船,船艙的魚滿了之後,就得到收購船去卸貨,下到艙底,一人50盤、一盤30斤,往上舉,那個最累,而且我個兒矮,比較吃力。要趕上卸貨的話,可能兩天一夜都不能睡。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對劉貴奪印象還不錯。聽說他當過兵。身體不算壯,甚至有點瘦,但挺為別人著想,卸貨的時候,我個兒矮,劉貴奪一般都不讓我下,我一共下去過一次兩次,都他幫我舉。

他家裡什麼情況,我不太清楚,反正也挺窮,父母在黑龍江種地。

時間一久,就不知道聽誰說的,傳出來的,說公司那個工資有點不準,說回去要找事兒,要扣工資,合同也不對,一開始說保底四萬五,其實是按一斤魷魚兩毛五算,釣夠了,才能拿到那麼多。

劉貴奪腦瓜比較快,一算賬,發現最後掙的還不夠他買煙的錢。我感覺不可能,那麼大公司還能差這幾個人的工資。

這些都是船員私底下傳,沒問過船長。

船長叫李承權,後來也判了死刑。很高,個兒很大,脾氣不好,有個船員惹他不高興,一拳打過去,眼圈都黑了,船員之間起爭執,他總向著自己的老鄉,再有就是打耳光。

新換上來的大師傅,老夏這人,平時吧詐詐唬唬,愛拍船長馬屁,總以為自己年齡大見過世面。他和船員姜曉龍家都是黑龍江,離得還不遠。出事以前有 天晚上喝點兒酒,老夏怎麼罵姜曉龍來的,吵吵,姜曉龍拿刀去扎他,沒扎著。後來我們下去把他拉下來。船長給姜曉龍打幾撇子,要攆他走。姜曉龍當場給船長跪 下了,告訴我錯了,喝多了什麼的,劉貴奪也在那幫求求情。可能他們從那兒開始有點結仇。

慢慢的吧,開始的新鮮勁兒過去了,船員也都皮了,偷懶耍滑的人太多了,早上釣完魚,得把魚分出來,30斤一盤,單個超過8斤得分開,頭是頭,就是三角那個,翅是翅,身子是身子,稱斤,然後給分類,洗完之後裝盤入凍板間,這就完事了。

釣同樣的貨,人家別的船早上8點鐘9點鐘就能收完了,我們得10點、11點、12點,一到這會兒就找不見人,都跑去偷懶了,最後船長也不管了,也生氣,天天總喊,都沒人聽。剩下那些人干到2點才睡覺,我就建議船長輪班,他也不聽。

劉貴奪還可以,不怎麼偷懶,但那陣子他經常拉著其他人說話,神神秘秘的,心思也不在釣魚上了。」

案情材料中記錄,劉貴奪當時曾就提前回國與船長溝通,但船長告訴他,「你們回不去了,都沒辦船員證,其他船不敢搭你們回去,否則就是偷渡,你們 干也得干,不幹也得干!」而劉貴奪所設想的訴訟途徑,後來證實也無法實現,因為公司與船員簽訂合同時使用了虛假公章,他們事實上是一群困在海上的黑工。

如此一來,事情如何發展,便取決於船員當中有著什麼樣的人物了。

「有一天劉貴奪對我說,咱們幹活累,公司很黑,違反最低工資標準,合同上說的錢肯定拿不到,他說他想回家去,跟公司打官司,還說他認識濟南比較好的律師。我問說,『這咋回去?』他支支吾吾,再沒說別的。

走前又說了一句,告訴我『公海上殺人不犯法』。」

劫船殺人

2011年6月16日,智利海域,殺1人

劉貴奪秘密串聯持續了半個月。趙木成每天仍舊按時收拾好釣具,把魚鉤沉到平靜的海里。

「那天晚上,我下鉤沒多久,魷魚就咬了鉤,釣起來之後,我想起有把新魚刀,剛磨過,溜尖溜尖的,放在前甲板。取完回來,看見一個人趴在船艙口聊天,是劉貴奪。

看我拿刀過來,劉貴奪說,你刀挺好,你借我看看,借我使使,使使一會兒再給你。借完之後他才跟我說,『一會兒劫船,你參不參加?』

聽是劫船,我說『不參加』,他又說,『劫完船之後,肯定有不聽話的,把救生筏打開,把他們扔到裡面,之後聯繫別的船過來接,咱們開船回家』。我說『看看吧,我膽兒不行,幹不了這個』。他說行,拿著魚刀走了。

回到釣魚那位置,當時我也害怕,因為我知道一會兒肯定要劫船,我也不敢去告訴誰,我不知道誰和他是一夥的,我只能在那塊瞅,那陣兒瞅誰誰像跟他一夥的。

知道大副、二副肯定不能是,輪機長肯定不能是,都是船長的人,但是離我太遠了,我不可能上那塊去找他們,太明顯了。

當時我身邊就沒有商量的,全是船員,他們也都在那兒裝樣子,魚刀都收到了跟前。

一會兒黃金波出來了,他那幾天因為貧血還是低血糖,暈倒了,好幾天沒幹活,我看他穿立正(整齊)了,把鞋什麼都穿上。我說你幹什麼,他沒搭理我,直接上船長室去了,不一會兒劉貴奪他們幾個也上去了,我一看就知道什麼事兒了。

船上的大燈很亮,晃得人眼睛疼,船長室啥情況我也看不到。他們進去不一會兒,劉貴奪就在那兒喊,告訴(大家)起錨,告訴收鉤,之後當時也都起了,因為不知道到底是船長還是啥(的命令),我們都起了。

舷梯,就是往二層甲板爬梯子那塊,一邊一個人在那兒守著,拿把刀,那陣兒都知道出事兒了。

之後像大副、二副,還有大車這幫人,(這些船長的人),他們就上去了,手上什麼也沒拿,上去之後就勸那幫人,告訴『想回家咱也不用這樣,說一聲咱回去就完事兒了』。

反正我就聽著這句話,我知道出事兒了就上前面大甲板去了。

具體劉貴奪說什麼我沒聽清,因為當時發動機一開噪音挺大。後來二副把船就啟動了,開始收錨,就在收錨那段時間,大師傅,做飯那個老夏,拿把刀上去了,嚷嚷,『這幫小逼崽子還想劫船』。

我聽見他們在船長室喊叫,劉貴奪喊『放倒、放倒』,幾聲過後就沒了動靜。

我第一次知道廚師夏琦勇之死的具體情況,是在一年之前,在朋友發來的寥寥幾頁案件材料當中:

2011年6月16日23時許,劉貴奪先指使黃金波、王鵬破壞船上的通訊設備、定位系統,安排姜曉龍等人把守舷梯,隨即夥同包德、雙喜等人持 刀、棍闖入船長室,用刀捅棍打等方式控制船長,威逼其返航。廚師老夏發覺情況有變,提刀上來解救,進入船長室後,後背中了此前已與之結仇的船員姜曉龍兩 刀,老夏反身抓住刀刃,爭奪中被鐵棍打斷左腿,跪倒在地,姜曉龍一刀捅進胸腔,又在脖頸上抹了兩刀。劉貴奪補刀後,指揮其他人將老夏扔進了大海。

「過一會兒,黃金波下了舷梯,從右邊過來,問我『有煙沒』,遞煙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手一個勁地抖,他說,『老夏死了』。」

講述完這段經歷,趙木成又勾著手,在兜里尋找著香煙。

「黃金波在我那呆了一會,怎麼走的我都沒看著。過了一會兒,姜曉龍站在二層甲板喊我,說『小趙』——他比我大10歲,管我叫小趙——『你上來一 趟』。我也不知道啥事兒,磨磨蹭蹭地往上走,他告訴我說,『小趙,你上屋睡覺去吧,沒有事兒,那誰沒了,明天早晨你開始做飯』。

我說好,然後上去了,正好拖鞋在二層甲板放著,一看全是血,我想拉倒,就沒穿,光腳進去了。脫了雨衣水褲,進屋躺著,想著以後怎麼辦,睡不著,胡思亂想。」

「往回走」與「那傢伙裝X」

「我住的是個12人間,其他人慢慢都回來了,沒什麼太大反應,反正都挺沉默,脫衣服。老船員包寶成,他說『沒一個人就沒一個人,回去就說刮海里了,給魚帶下去了,海上常有的事,這玩意兒回去很好解釋。』我看劉貴奪也沒吱聲,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坐在那兒收拾鞋襪。

從那會兒開始,感覺劉貴奪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事發後船長李承權被迫用衛星導航設定返航路線,並由王鵬掌舵返航。

「當天晚上我們就開始往回跑,打算繞到夏威夷那塊,再一路往西,如果順利,大概50天返回中國。劫船的時候,劉貴奪他們就把通訊設備拆了,第二 天又收了所有的魚刀,救生筏拿鋼筋綁死,4個人一班,每天拿把刀輪流走崗,看著船長、大副和二副他們,不讓他們亂動。劉貴奪那伙人有9個,主要是他和內蒙 古人包德管事兒。」

劉貴奪舉事團伙隨後稍有擴大,基本維持11人的規模。劉貴奪掌控局面,但團伙內的6名內蒙古籍船員實際上聽從包德的指揮。

黃金波扮演的是劉貴奪的親信、隨從的角色。黃金波只有19歲,是跟趙木成、劉貴奪年齡相近且年齡最小的一個。

「黃金波是(內蒙古自治區)牙克石人,挺高挺瘦,看起來還是個小孩,我忘了是聽誰說過,黃金波在北京有家,有車有房,條件很好,但他說自己從小有個海員夢。上了船之後,黃金波學會了抽煙,劉貴奪就把自己的煙給他了,也沒提過錢的事。

剛上船那會兒,我還以為劉貴奪帶那麼多煙,是想在海上賣煙掙點錢。

劉貴奪對黃金波有點像大哥,黃金波很服他。

每次他們那伙人開會,劉貴奪說話的時候,黃金波就拿筆記本記。

剛往回走,大家都挺緊張,後來的十幾天其實挺輕鬆。心想著就要回家了,很高興,沒個人就沒個人,就說刮海里了,讓魚帶下去了,海上常有的事,反正好解釋。

慢慢的,其他船員開始喝酒、打牌,一說老夏,都說『那傢伙裝逼』。

還剩十幾天就回去了,我心裡也挺輕鬆其實,那會兒反正也不釣魚,每天天沒亮,我就到貨艙里,拿蔬菜、麵條、魚肉,還有豬肉,都是速凍的,反正就那麼回事,隨便搞搞。」

從出事時起,船長李承權就被劉貴奪舉事團伙看管。(篇幅有限,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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