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靈異經歷讓人毛骨悚然!

真實的靈異經歷讓人毛骨悚然!

來自專欄靈異主播蘇妃講故事7 人贊了文章

我叫徐禍,是市裡一所醫科大學的在校生。

很多人都說這個名字不吉利,還有人說,這名字跟鬧著玩似的。

其實就是鬧著玩,我跟自己鬧著玩。

三年前,姥爺過世,把鄉下的房子過戶給我,開戶口的時候,我對戶籍警說,順道把我名字也改了吧。

民警問我改什麼名?

想起姥爺在世時常說我是個不祥人,是活土匪、大禍害,我隨口就說,改成徐禍吧。

姥爺雖然常說我是禍害,可還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老爺子卻走了。

上大學需要很大一筆費用,姥爺是農民,留給我的存摺上,只有四千塊錢。

我沒找我那有名無實的爹媽要錢,而是干起了現在的兼職。

姥爺留給我的,除了房子、存摺,還有半本破書,沒有書名,上面記載的,是一些驅邪捉鬼的法子。

沒錯,我做的兼職,就是幫人驅邪。

鄉下管我這種非道非僧的野路子,叫做陰倌。

還別說,這年頭,找人驅邪的人還真不少。

一開始接生意,我也膽戰心驚的,後來慢慢發現,十次裡頭有八次都是疑心生暗鬼。

我就像電影里的道士一樣,裝模作樣的作一回法,再畫幾張黃紙符籙,就能換取不菲的收入,足夠養活我自己了。

當然,十次有八次是疑心生暗鬼,也還有兩次是真邪乎。

這不,又有人托關係找門路打來了電話。

電話里,她的聲音不冷不熱,就好像是跟公園擺卦攤的老頭說話似的。

掛了電話,我就心急火燎的開車往她給的地址趕。

到了小區,我給她打電話。

兩人一碰頭,我眼睛就有點直了。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細腰長腿,窄肩寬臀。漂亮就不用說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屁股寬過肩……

「你是徐大師?」

她盯著我看,眼神有些疑惑。

很明顯,我和人們印象中的捉鬼道士形象差距太大了,不能給我的客戶足夠的信任感。

我點點頭,「我是徐禍。」

「我叫桑嵐。」

這女人好像不怎麼愛說話,冷冰冰的說了這麼一句,轉身就往樓上走。

走了幾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停下腳步,把臉轉了過來。

我和她對視,「怎麼了?」

桑嵐看了我一會兒,搖搖頭,「沒什麼。」

轉身再往上走的時候,兩隻手交疊在身後,捂住了短裙的下擺。

呵呵,防誰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好像……是……是白色蕾絲邊吧。

進了屋才發現,情況和我原先想的有點不一樣。

屋裡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看年紀大概三十多歲,雖然眼角有些細紋,但皮膚白皙,身材更保持的十分美好。看五官,竟和桑嵐有五分相似。

女人和我同樣詫異,打量了我兩眼,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嵐嵐的阿姨,季雅雲。」

靠,原來是和親戚一起住。我還真想歪了,看來桑嵐不是見了窮B就假正經的妞,而是少有的『正經』藝術生。

「徐禍。」我和季雅雲握了握手,感覺她的手很滑膩,但有點冷冰冰的。

見沒有『續集』的可能,我就直奔主題,「說說你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吧。」

季雅雲有點驚訝:「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微微一笑,沒說話。

干我們這一行,故作高深是必然的,但笑而不語的同時,我卻在心裡打了個突。

換了旁人,我可能看不出來,可是這娘倆的皮膚都白的像牛奶一樣,正因為皮膚太白,所以我才能看出,季雅雲的額頭上有一團對比鮮明的晦暗。

這種晦暗不留心是分辨不出的,但是有心人不難分辨。看來這個季雅雲,是真遇上什麼邪事了。

季雅雲遲疑了一會兒,說:「我最近睡覺總睡不踏實,怎麼說呢,就是睡到半夜,感覺是清醒的,就是動不了。」

「鬼壓床?」

「嗯嗯。」季雅雲連忙點頭。

桑嵐在一旁輕『哼』了一聲。

我回頭看她,她也正冷眼看著我,像是在等著看我接下來怎麼表演。

我看了看錶,下午兩點,外面日正當空。

這個時間看鬼……看個鬼啊!

我起身,說:「我晚上再來吧。」

季雅雲像是從我的動作上看出了什麼,點點頭,沒說什麼。

桑嵐卻皺著眉頭說:「你別來了,我小姨根本就沒事,她就是整天在家待著,自己嚇自己。」

說著,從錢包里抽出兩百塊錢拍在我面前。

看著兩張鮮艷的紅毛,我的血直接衝到了臉上,冷冷道:「不相信這種事,之前就不應該給我打電話。這點油費我承擔的起,不過奉勸一句,你或許很有錢,可是有錢未必能買到命。」說完,我扛起包就往外走。

「徐先生!」

季雅雲急忙攔住我,頓足道:「嵐嵐,你能不能別任性?」

見她一臉焦急無奈,我暗暗嘆了口氣,沒見過鬼的怕黑,真撞了邪卻又不信邪。

「你為什麼要晚上來?有什麼話現在不能說嗎?」桑嵐像是屈服小姨,又像是賭氣似的說道。

我懶得跟她廢話,想走,卻被季雅雲拉著不讓。

無奈,我只好回過頭,對桑嵐說:「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個學生,醫學院,法醫科。」

「法醫?」

「對,法醫。按說我這個專業是最不該信邪的,可是,我信。」

我點了根煙,淺淺抽了一口,「也許你覺得這兩種職業很矛盾,覺得鬼壓床很無稽。我也可以用我的醫學專業角度告訴你什麼是神經麻木、自我喚醒,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阿姨可能真的撞邪了。」

「徐先生,我……」

季雅雲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說:「不光是鬼壓床,我還看見……看見一雙……一雙紅鞋在天花板上晃啊晃……」

「紅鞋?」我心裡一激靈。

第二章 鎮壇木

「什麼紅鞋?」桑嵐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你怎麼沒告訴我?」

「我這不是怕嚇著你嘛。」

我把背包摘下來,看了看窗外,「如果真是紅鞋,就不用等晚上了。」

「好吧,我就信這一次。」桑嵐無奈的看了季雅雲一眼,問我:「你要怎麼做?」

「拉窗帘,讓她把衣服脫了。」

「什麼?」

我看著她:「上衣。」

「神經病,滾出去!」

桑嵐杏核眼圓瞪,指著大門,「流氓,滾!」

我二話不說,抓起包就往外走。

「別走!」

季雅雲追上來拉住我,帶著哭音說:「嵐嵐,你別這樣,你讓大師幫幫我吧!」

見她瀕臨崩潰,桑嵐有點手足無措,猶豫了一會兒,猛一跺腳:「行行行,聽你的,讓他給你看,行了吧?」

回頭又瞪著我:「你要是裝神弄鬼的佔便宜,我饒不了你!」

看得出,季雅雲是真有點崩潰了,不等窗帘拉上,就開始解衣服。

我自覺的背過身,開始從包里往外掏要用的東西。

片刻,桑嵐在背後冷冷的說:「好了。」

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到季雅雲散發著晶瑩光澤的潔白皮膚,還是一陣目眩。

我點了三根香,朝著四方拜了拜,把香插到了窗台上。

轉過身,再看桑嵐,那眼神,就跟我和她有殺父之仇似的。

我拿起一個小盒子走到沙發旁,打開盒蓋,用手指蘸了一抹猩紅的硃砂,開始在季雅雲光滑的後背上畫符。

符籙還差最後一筆,我猶豫著,有點下不去手。

「又怎麼了?」桑嵐冷冷的問我。

我沒理她,心一橫,把最後一筆畫了上去。

手指還沒離開女人的後背,猛然間,鮮紅的符籙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瞬間變成了焦黑的粉末,撲簌簌的往下落。

季雅雲像是觸電似的,身子開始猛烈的抖動,並且散發出刺鼻的腥臭氣味。

我差點被這味道熏的吐出來,連忙捂著鼻子退了幾步。

「這是什麼味道?」桑嵐捂著口鼻乾嘔不止。

我顧不上回答她,拿起桌上的八卦鏡向季雅雲照去。

往鏡子里一看,就見季雅雲的身子被一團黑氣包裹的嚴嚴實實,別說看不見附體的是什麼了,就連她本人的樣子都看不清楚。

忽然,季雅雲一下子平靜下來,背對著這邊,一動也不動。

「小姨?」桑嵐喊了一聲,想要上前。

「別過去!」我趕緊拉住她,伸手往桌上摸。

一把摸了個空,低頭一看,心裡頓時一咯噔。

剛才我明明把驅邪的鎮壇木拿了出來,和八卦鏡放在一起的,這會兒居然不見了!

「小姨……」

聽桑嵐聲音不對勁,抬眼一看,季雅雲已經慢慢的把身子轉了過來。

看清她的樣子,我渾身的汗毛都戧了起來。

季雅雲看上去還是原來的樣子,可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她的臉白的像是在水裡泡了十多天似的,沒有半點血色。原本細緻不可見的毛孔,此刻顯得格外明顯,就像是在白臉上生了一層細密的黑毛!

桑嵐本來想迎上去,這會兒嚇得縮到我身邊,抱著我的一條胳膊不住的發抖。

感覺柔軟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咯著我的手臂,低頭一看,就見桑嵐的一隻手裡緊緊捏著一塊紅色的方木。

「誰讓你亂動我東西的?!」

我又驚又怒,一把將鎮壇木搶過來,猛地拍在桌上。

「啪!」

響聲震耳,季雅雲身子明顯一顫,本來麻木的臉頃刻間變得無比猙獰,怨毒的眼神像是要把人活吃了似的。

我沉著氣,再次把鎮壇木舉起。

可就在我舉起鎮壇木的時候,季雅雲兩眼一翻,像是被煮熟的麵條一樣軟趴趴的癱倒在了地上。

見她好半天一動不動,我不禁長鬆了口氣。

下意識的活動了一下因為緊張而麻木的雙手,卻感覺左手黏糊糊的,手感十分的不對。

低頭一看,不由得大驚失色。

鎮壇木上竟然龜裂出無數細密的裂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力過大,我的虎口也已撕裂,流的滿手都是血。

「我小姨她……她怎麼了?」桑嵐帶著哭音問。

「暫時沒事了,幫她把衣服穿上吧。」

我抹了把冷汗,又看看染了血的鎮壇木。

「我去廁所洗個手。」

我隨手把鎮壇木放在桌上,哪知剛一放下,鎮壇木就無聲的裂開,徹底碎了。

從廁所出來,桑嵐已經幫季雅雲套上了衣服。

我過去幫忙把還在昏迷的季雅雲抱到沙發上,走到窗前,拉開了窗帘。

看到窗台上的香,又不禁吃了一驚。

其中的一炷香燒了還不到三分之一,另外兩炷卻幾乎要燒完了。

人怕三長兩短,香怕兩短一長,這特么是真碰上硬茬了。

「你的手破了,我幫你包一下吧。」桑嵐有點慌亂的拿了醫藥包過來。

「這點小傷……還是包上吧。」

把血洗掉才發現,虎口撕裂的傷口竟非常嚴重,我可不願意死要面子活受罪。

話說回來,我記得剛才拍鎮壇木用的力氣不算太大啊,怎麼手都震裂了。

桑嵐邊幫我上藥,邊訥訥的說:「我剛才不是故意動你東西的,我……我就是緊張,不知不覺就……」

「算了。」看著她絕美的面孔,有氣也撒不出來。

「我小姨到底怎麼了?」

我揉著眉心說:「真中邪了,而且纏著她的鬼是厲鬼。」

「厲鬼?」

「我畫符的硃砂里摻了雄雞血,陰陽相生相剋,把糾纏她的鬼給勾了出來。你看看外邊的太陽,大白天的都敢出來,不是厲鬼是什麼?」

桑嵐眼圈一紅,搖著我的手臂,帶著哭音道:「那可怎麼辦?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

「我儘力吧。」

我是有苦說不出來。

本來只想糊弄倆錢,熬到畢業就收手,哪知道會碰上這麼檔子事。

我雖然不是什麼正經陰倌,規矩也是懂的。

幫人看事,要是能一眼看出來,覺得自己擺不平,抹腳就走,理所當然。

可一旦插手,有了開頭,再想抽身而退,那就是壞了行規,是要遭報應的。

現在是真正的騎虎難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季雅雲醒了。

我問她記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

她茫然的搖了搖頭,說只記得我在她背上畫符,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反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說別問了,也別自己嚇自己,我盡量幫你們擺平這件事,擺不平,分文不取;擺平了,得加錢。

我報了個數,兩人都有點意外。

我只是乾笑。

看得出,這娘倆是有錢人,我報出的數字,在她們看來大概太低了。

要是搶購名牌皮包,估計倆人能樂出鼻涕泡,可一旦性命攸關,那心裡就有點不踏實了。

事實上以前接生意,我都有機會把價格抬高。

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只求問心無愧,不會開高價。

說白了,就是怕有錢拿,沒命花。

我說我要去準備一些東西。

桑嵐嚇得不輕,要跟著,但季雅雲卻是嚇得連走路都腿軟。

我寬慰兩人不用怕,如果不是刻意勾 引,青天白日,鬼是不會自動現身的。

離開桑嵐家,我直接開車到了孫家樓,找到了一個叫孫祿的傢伙。

「嘿嘿,聽動靜就知道是你來了,你那破車的排氣管子還沒換呢?」

孫祿懶洋洋的躺在棗樹下的躺椅里,沖我搖了搖手裡的大蒲扇。

這傢伙身高和我差不多,生得五大三粗,黑臉膛圓的像個貼餅子。

這會兒光著脊背,挺著肚腩歪在躺椅上,像極了《水滸傳》里霸佔了快活林的蔣門神。

我一把把他拽了起來,坐進躺椅,點了根煙。

「這是吃炮葯了?還是又讓妞給甩了?」孫祿笑嘻嘻的問。

「給我弄點黑狗血唄?」我抽了口煙,眯著眼看他。

「上次不是剛給過你嗎?」

「得得得,那糊弄別人行,能糊弄自己嗎?」

「喲,真碰上事了?」孫祿收起嬉皮笑臉,「那你等著,我給你弄去。」

「順便勞您孫屠戶的大駕,給我掰點柳樹枝!」

「得嘞!」孫祿往身上套了件兩股筋的背心,顛顛兒的走了出去。

也就兩根煙的工夫,抱著一捆柳條,牽著一條黑狗回來了。

我一看那黑狗,通體漆黑,沒有一根雜毛,卻是條半大不小的土狗。

「這狗還沒長成呢,你從哪兒弄來的?」

「甭尋思,真要是看家護院的好狗,農村沒人家肯給我。這狗東西護食,連主家人都咬。」

孫祿嘴裡說著,手裡也沒閑著,把柳樹枝往地上一扔,就勢抓住兩條狗後腿,「嘿」的一聲將黑狗掄過肩頭,重重的摔在石板上。

雖然不是第一回見他殺生,可眼見黑狗口鼻喘血有出氣沒進氣,還是忍不住寒了一個。

孫祿外號孫屠子,可不是真正的屠夫,而是我同科系的同學,死黨。

平常笑呵呵的,還算平易近人。

可有一回,有倆校外閑散人員趁午休跑到課室偷東西,讓孫祿給撞上了。

見倆人亮刀子,孫祿二話不說,直接用手術刀把倆小賊的手筋給挑了。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小子家是孫家樓的老屠戶,從小就不怵血。

於是,孫屠子的外號也就叫開了。

孫祿把狗血放了滿滿一太空杯。

我也沒多耽擱,接過太空杯,塞進包里,抱起柳枝就往外走,「完事一起喝酒。」

「你小子悠著點兒!」

回到桑嵐家快五點了,季雅雲給我開的門。

「大師,快進來。嵐嵐正做飯呢,很快就好了。」

我探頭往廚房看了看,有點意外。

現在的女孩兒十指不沾陽春水,會做飯的可不多。何況是桑嵐這樣家境富裕的藝術生。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四菜一湯,還真是色香俱全。

我也不跟娘倆客氣,讓了讓,抓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就往嘴裡塞。

品了品,味道不錯。

可是多嚼幾下,就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這排骨好像沒熟啊。

不光嚼不爛,感覺還黏糊糊的,隱隱約約有一股臭味。

我想吐出來,又覺得不大禮貌,於是偷眼看向娘倆,想趁她們不注意再吐出來。

可是這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季雅雲倒是沒什麼,只是滿臉殷切的看著我。

桑嵐也看著我,可嘴角卻帶著譏誚的笑,一對原本秋水般的明眸,此刻眼底竟然變成了血紅色!

第三章 你點蠟燭幹什麼

「呸!」

我急著把嘴裡的排骨吐在碗里。

「怎麼了,不合胃口?」季雅雲急著問。

我急著看向桑嵐,卻見她也正疑惑中帶著惶恐的看著我。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黑白分明,哪是什麼血紅色。

「不好意思,牙疼。」

我捂著一邊的腮幫子,邊裝著吸冷氣邊看碗里吐出的排骨。

外酥里嫩,怎麼會沒熟?

回味一下,齒頰留香,哪來的臭味?

會不會是我太緊張了?

畢竟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凶事,而且孫屠戶給黑狗放血的一幕給人的印象太深,我回來的路上,眼前還時不時泛紅呢。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為了緩解尷尬,我問桑嵐家裡有白酒沒,牙疼含一口白酒就能止疼。

桑嵐說沒有,要去買。

我哪裡老的下臉皮,忙說不用,自己去廚房切了片生薑,裝模作樣的在牙縫裡咬了一會兒。

桑嵐小心的問我,白天碎了的那塊木頭是什麼。

我說那是鎮壇木,作用類似於古代衙門的驚堂木,是用來威懾邪祟的。

「是不是因為我碰了鎮壇木,所以它才碎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害怕了,順手抓起來,就像遇上流氓,順手抓起塊板兒磚一樣。」

見她一副小孩子做錯事的模樣,我不禁好笑,「不用想那麼複雜,法器也不是無堅不摧、金剛不壞的,木頭總會裂的。」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又犯起了嘀咕,鎮壇木裂的是有點詭異了。

吃完飯,我把一包糯米交給季雅雲,讓她續進枕頭裡,然後就上 床睡覺。

見她猶豫,就解釋說:精氣神差,更容易招惹邪祟,所以,必須養足精神。

等她進了屋,我把帶來的柳條裹上符籙,插在門縫、窗檯和牆角。把黑狗血淋在各個門檻上,窗欞下。

桑嵐到底年輕,跟在旁邊好奇的看我弄這弄那,最後說:「你可不像道士。」

「我是陰館,本來就不是道士。」

我把一張疊成三角形,穿了紅繩的符籙給她,「戴上這個,你也睡覺去,晚上無論聽見什麼動靜都別出來。」

桑嵐忙把符戴上,「有了這個,就能保平安?」

見紅繩將她修長的脖頸映襯的更加白皙豐潤,我忍不住心神一盪:「有了這個能保一時平安,有了我就能保一世平安。」

桑嵐給了我一個白眼,進屋把門甩上了。

不大會兒,茶几上的一部手機響了。

桑嵐跑出來拿了手機,又匆匆進了屋。

我到窗口抽了根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關上窗,按照破書上的法子,在季雅雲的門外點了七根蠟燭。

又將三枚銅錢用紅繩綁在左手腕上,攥在手心裡,然後關了燈,默默的坐進沙發。

「陰倌,見鬼的陰倌…這是最後一單了,平了事,收了錢,我就徹底告別這個行當了。」

「你是陰倌…」

我正靠在沙發上喃喃自語,冷不丁被身邊傳來的聲音嚇的一激靈。

扭頭一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原來是桑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跟前。

桑嵐兩隻手背在身後,抿了抿紅潤的嘴唇,輕聲說:「我睡不著。」

沒來由的被嚇一跳,我心裡惱火,可對著這麼個嬌媚的女人有火卻發不出來。

多看她兩眼,火氣全消,另一種火卻被勾了出來。

倒不是說她穿的有多暴露,多性感,就是普通的棉布睡裙。

但高挑的身材,使得睡裙顯得有些短,以至於兩條白花花的長腿就這麼展現在我眼前,讓人有種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褻玩的衝動。

「你點蠟燭幹什麼?」桑嵐挨著我坐了下來。

我斂了斂心神,說:「有些東西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解釋清楚的,你也沒必要了解,快點去睡覺吧。」

我有點不敢看她。

法醫專業也是要修習犯罪心理學的。

昏暗的光線,特殊的環境,能夠促使某些激素過度分泌,會導致衝動……

「我問你點蠟燭幹什麼?」

桑嵐居然貼在我身上,又執著的問了一遍。

就在我想要轉過頭,和她正面相對的時候。

忽然,窗外傳來「哇」的一聲嬰兒嚎哭般凄厲尖銳的聲音!

我被這聲音嚇得猛一哆嗦,從沙發里蹦了起來。

定了定神,攥緊三枚銅錢,亦步亦趨的走到窗前。

「唰」的一下,猛地拉開窗帘,就見窗外赫然有著一對閃著綠光的眼睛!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那雙妖異的眼睛隔著玻璃近距離和我對視。

「那……那是什麼?」桑嵐跟了過來,顫聲問。

「是……」

「好像是只貓?」桑嵐一手抱著我的胳膊,一手就去推窗戶。

「別……」

我沒想到她的動作會是這麼的突如其來,想要制止,卻已經晚了一步。

窗戶被推開了一條縫,一陣刺骨的冷風順著窗縫鑽了進來。

我忍不住連著打了兩個寒顫,急忙把窗戶拉上。

感覺房間里光線有異,轉過身,就見季雅雲門外的七根蠟燭,光焰全都收縮如黃豆大小,變成了妖異的綠色!

桑嵐帶著哭音問:「怎麼會這樣?」

我已經顧不上回答她了。

因為,此刻季雅雲的房間里響起了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聲音很輕,但卻直透耳鼓,震的人腦仁發麻。

仔細分辨,像是有人在門背後,用指甲一下一下的撓著門板!

「艹,還是他媽的來了!」

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順手從窗檯拔下一根裹了黃符的柳枝,狠狠的抽在地上。

「啪!」

柳枝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脆響。

與此同時,撓門聲也停了下來。

可是沒過一會兒,就又開始撓,而且更加的劇烈狂躁。

我上前兩步,再次把柳枝抽向地面。

不料柳枝掄到半空,忽然就斷成了幾節,各自落地,發出輕微的『啪嘰』聲響。

我慌忙攤開手掌,就見裹著柳枝的黃符,已經變得像是被火燒過似的,手一攤開,就變成了碎片。

我連忙又從牆角抓起兩根柳枝,咬著牙,幾步衝到季雅雲房門口,對著房門一陣猛抽。

柳枝斷裂,黃符灼手,撓門聲也已止歇。

桑嵐早就抖的不成個了,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我身上,哭著喊:「小姨,小姨……」

房間里的人像是聽到了她的喊聲,房門驀地打開,季雅雲驚惶的走了出來,「嵐嵐!」

「小姨!」桑嵐哭喊一聲,就要撲過去。

我趕緊把她拉到身後,快速的往後退了兩步。

季雅雲跟著上前,雙手捧著心口急道:「大師,是我。」

我鬆了口氣,看來破書上的法子還是很有效果的。

糾纏季雅雲的鬼,應該被符籙柳枝打跑了。

我剛要上前,不經意間一瞥,太陽穴猛地一蹦。

季雅雲白生生的赤足上,竟然穿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第四章 死人衣服

不但如此,我還發現,在搖曳的燭光里,她居然沒有影子!

「小姨!」

「別過去!」

我拉住桑嵐,急著又退了幾步。

「你看看她的腳。」

桑嵐驚惶下低頭一看,驚叫:「姨,你怎麼穿的紅布鞋啊?」

季雅雲眉心一緊,緩緩低下頭看了一眼,慢慢把頭抬了起來,臉色眼神卻已變得無比怨毒。

和她雙眼一對,我就知道說什麼都是白搭,又攬著桑嵐退了幾步。

「大師,你怕什麼?是我啊!」

季雅雲抽搐著嘴角,竭力想要擠出笑容,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眉宇間的猙獰,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我強作鎮定,冷眼看著她:「你都已經死了,何必還在陽世作惡,混淆陰陽,難道不怕天譴嗎?」

季雅雲猛地上前一步,兩眼一翻露出白多黑少的眸子,盯著我的左手,凄厲的咆哮:「把她的三魂給我!」

「給,一定給!」

我緊了緊左手,點了點頭,猛地拉開一旁的邊櫃,抓起藏在那裡的太空杯,將剩餘的黑狗血潑了過去。

「我給你奶奶個孫子!」

「啊……」

被大蓬狗血淋中,季雅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在瞬間騰起的黑氣中消失不見了。

緊接著,就聽房間的各處不斷傳來「噼啪噼啪」像是木柴燃燒爆裂的聲音。

片刻,房間內恢復寧靜。

我只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 息。

轉眼看去,季雅雲門前的七根蠟燭,已經恢復了橘黃色的火焰,不禁長長的鬆了口氣。

空了的太空杯失手落地,我下意識的屈伸著手指。

驀地,一隻手握住了我的右手,一個幽怨惡毒的聲音在我耳邊問道:「你點蠟燭幹什麼??」

「你點蠟燭幹什麼??」

這已經是桑嵐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

我心裡倏地升起一股寒意,開始覺得不對勁。

桑嵐是美女,而且正是青春靚麗的年紀。

她的手應該是滑滑嫩嫩的,為什麼現在握著我的手,粗糙的像是枯樹皮一樣。

冷汗涔涔下落,我下意識的攥緊了左手,咬了咬牙,緩緩的轉過頭。

看清桑嵐的臉,我不禁鬆了口氣。我也是神經綳的太緊了,自己嚇自己。

低頭看了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我還是把手從她手裡抽了出來。

見桑嵐恐慌的盯著季雅雲的房門,我安慰她:「別擔心,那東西被淋了黑狗血,已經走了。」

『至少今晚是不會來了。』我在心裡補了一句。

桑嵐微微點了點頭,目不斜視的一步一步向季雅雲的房間走去。

我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兒出了問題。

心裡犯嘀咕,可看著桑嵐的背影,眼睛卻有點發直。

她的睡裙,就是一件白色的長T恤,雖然是棉的,但卻很薄。

從前面看倒沒什麼,看後邊,卻是貼在身上,勾勒出了女性完美的曲線。

我看得有點走神,忽然,不知道從哪裡散發出一股子焦臭的氣味,像是腐肉被燒焦了似的。

氣味鑽進鼻孔,熏得人腦仁疼。

就在這時,我腦子裡像是驀地划過一道閃電。

我終於想到哪裡不對勁了。

她那驚恐的眼神,看的不是門,而是門口的蠟燭……

「你點蠟燭幹什麼?」桑嵐又問了一遍。

猛然間,她把頭轉了過來,「你是不是想燒我?!」

聽到這凄厲的聲音,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都炸開了。

剎那間,我看清了她的樣子。

她的臉像是被火燒過一樣,黑漆漆皺巴巴的,一隻眼睛沒有眼皮,另一隻眼珠乾脆凸了出來,就那麼掛在眼眶外面。

「媽的,這是想要老子的命啊!」

我一邊往後退,一邊咬著牙強迫自己鎮定。

都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這話雖然未必是真理,可一旦失了膽氣,那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全無生機了。

桑嵐瞪著血紅的眼睛,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了過來。

一邊走,下巴上焦黑的爛肉開始不住的掉落,很快就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床。

焦臭的氣味越來越濃重,幾乎充斥了整間房子。

我被熏得不住的乾嘔。

再這樣下去,不被這娘倆整死,也得被臭氣熏死!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急著往窗邊跑,想打開窗戶透氣。

可是沒跑出兩步,就覺得眼前發黑,腿腳發軟。

情急之下一眼瞥見桌上的水杯,趕忙抓起來,沒頭沒腦的向窗戶甩了過去。

「噹啷!」

隨著一聲玻璃碎裂的脆響,一股清新的氣流撲面而來。

被這股氣流一吹,我只覺得渾身鬆弛,竟然猛一恍惚,軟在了地上,接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徐先生,徐先生!」

聽到哭喊聲,我猛地睜開眼。

一張嬌美嫵媚,卻梨花帶雨的面孔映入了眼帘。

「徐先生,你可醒了。」

桑嵐抹了一把眼淚,肩膀跟著抽搐了兩下。

回想昏迷前見到的情形,我連忙一個翻身,爬起來倒退了幾步。

「怎麼了?」

桑嵐像是被我的舉動嚇到了,跪坐在地板上錯愕的看著我。

她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睡裙,皮膚仍然是那麼的白皙。就像是受驚過度的小兔子一樣楚楚可憐的看著我。

季雅雲房門外的蠟燭已經全都燃盡熄滅了。

我攤開左手,看看手裡的三枚銅錢,再看看錶,已經是凌晨四點三刻了。

五更天,總算挨過去了。

鬆了口氣的同時,我疑惑的看向桑嵐,「我給你的符呢?」

「在這兒!」

桑嵐慌忙把手伸進領口,把那道三角符拿了出來。

我湊上前,蹲在她面前,接過符展開。

上面的符籙毫無異狀,仍然很鮮艷。

如果昨晚發生在桑嵐身上的變化是真的,符籙怎麼會沒起作用?

難道是我受驚過度,出現幻覺了?

我順手把她拉起來,幾步走到窗邊。

窗戶完好無損,地上卻有個水杯,只是把兒被摔斷了。

「你怎麼會暈倒的?」桑嵐小心的問。

我反問她:「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桑嵐抹了抹眼角的淚痕,有些狐疑的看著我反問:「你沒事吧?」

見我盯著她,忙說:「小姨……那個……被你淋了血以後,不見了。你讓我別擔心,說那東西已經走了。我想進去看看小姨,你就……你忽然就甩開我……那表情可嚇人了。然後你就把杯子扔了過去,再然後,你就昏倒了。」

「這還真他媽見鬼了。」

見桑嵐一臉糾結,我不禁失笑。

這麼說,怎麼就好像承認我是神棍騙子了。

「看看你小姨去。」

推開季雅雲的房門,就見她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只有腦袋露在外面。

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呼吸悠長均勻,明顯是還在沉睡。

「我小姨是不是沒事了?」桑嵐小聲問。

我想說沒事了,就此收錢離開,可看著季雅雲額頭的陰霾,實在昧不住良心。

我讓她出去說。

剛要轉身,季雅雲睫毛顫了顫,緩緩張開了眼睛。

「小姨。」

桑嵐過去坐在床邊,「你沒事了吧?」

見季雅雲看我,我說:「先換衣服吧,出去說。」

我前腳出門,門還沒關,就聽屋裡傳來兩人的尖叫。

然後,就聽到季雅雲「嗚嗚」的哭聲。

我連忙轉身,進去一看,起了一腦門的白毛汗。

桑嵐站在一邊。

季雅雲坐在床上,被子已經掀到了一邊。

她身上居然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

喜服是上下兩件,上面是側開襟的旗袍款式,下面是同樣大紅色的長裙。

裙擺下,白生生的赤足被映襯的觸目驚心。

「這衣服哪兒來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不是我的衣服!」季雅雲抱著頭哭喊。

「別哭了,快把衣服脫下來!」我急著說道。

季雅雲邊哭邊解衣服,桑嵐在一邊嗚咽著不住的跺腳,顯然也沒了方寸。

上衣解開,裡面竟是一件綉著鴛鴦的紅肚兜。

「這不是我的衣服……」

崩潰了的季雅雲一把將肚兜扯了下來,連同上衣丟在地上,又去解裙子。

桑嵐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你快把臉背過去!」

我吞了口口水,轉身往外走,「把衣服拿出來。」

我跌進沙發,抽出煙盒,叼了一根在嘴上,點煙的手不自禁的有些哆嗦。

我算不上色中惡鬼,也不是沒見過光身子的女人。

緊張是因為情況遠比我想的要嚴重的多。

不一會兒,桑嵐扶著季雅雲走了出來,把團成一團的衣服放在我面前。

兩人眼淚水還沒幹,看著我的眼神卻都有些古怪。

好一會兒,季雅雲才帶著哭腔說:「這衣服不是我的,真不是。」

「我也沒這樣的衣服。」桑嵐小聲道。

我隨手拿起那件肚兜,竟還有些溫熱。

猶豫著把肚兜湊到鼻尖聞了聞,大腦『轟』的一下,瞬時變得一片空白。

我丟開肚兜,又拿起上衣和裙子仔細聞了聞。

桑嵐扶著季雅雲走到一邊坐下,杏核眼斜視著我,「你不是這麼惡趣味吧?」

季雅雲蒼白的臉上隱約泛起酡紅。

「惡趣味……」

丟開衣服,看看地上門口變成焦黑粉末的黑狗血,我徹底懵了。

連著抽了兩根煙,才有些忐忑的對兩人說:「這件事我搞不定,你們另請高明吧。」

「什麼?」桑嵐一下子就急了,衝過來瞪著我,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好半天也不說話。

我心中有愧,避開她的目光,低聲說:「纏上你阿姨的不只是紅鞋那麼簡單,你也看見了,這是一整身的紅衣服。我真的對付不了,錢我一分不要,你們趕緊去找真正的高人吧。」

季雅雲踉蹌著來到跟前,一把將那堆紅衣紅裙抱在懷裡,「大……大師,我弄錯了,這衣服是我的,是我昨天……前天買的,我……」

我盯著她問:「哪兒買的?」

季雅雲囁喏著回答不出來。

我知道她是嚇瘋了,生怕我就此離開,才『急中生智』編了這麼個瞎話,不禁更覺得慚愧。

我把衣服從她手裡奪過來扔在地上。

季雅雲想撿又不敢撿,只是囁喏的說:「這衣服真是我的……」

「行了!」

我躁狂的把煙盒拍在桌上,「你的衣服?這他媽是死人的衣服!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第五章 賓館裡的怪聲

作為一個準法醫,我對死人的氣味很敏感。

從季雅雲身上脫下來的衣服,雖然色彩鮮艷,卻帶著一股濃重的死氣,分明就是死人穿過的衣服。

稍許平靜了一下,我讓季雅雲把她的枕頭拿出來拆開。

果然,裡面的糯米都變得黑漆漆的,還有一股腐臭的氣味。

「這他媽得多重的煞氣啊。」

我暗暗罵了一句,讓她好好想想,先前有沒有遇到過什麼不尋常的事。

季雅雲想了又想,也沒說出個頭緒。

我理了理思緒,問她是做什麼工作的。

得到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季雅雲居然是平面模特。

其實也不奇怪,時代在改變,人們的審美觀(或者說男人的口味)也在改變。

以前人們偏好清純少女,隨著網路的發展,小日本的『影視資源』不斷流入,什麼少`婦、熟`婦之類的都漸漸吃香起來。

桑嵐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悻然的說:「你別瞎想,小姨就是兼職給雜誌社拍封面插圖,還有給網路商家拍廣告。請她拍照片的,都是她的老同學,老熟人。而且她只是偶爾才接工作,平常都在家照顧我。」

我腦子裡的弦被撥了一下,指了指那套被揉成一團的紅色喜服。

季雅雲急忙擺手,說她從來沒見過這身衣服,更沒有穿過。

我更是頭大,最怕的就是這種沒來由的邪乎事,想順藤摸瓜都不行。

我果斷說:「這件事我真的擺不平,昨晚的女鬼被黑狗血所傷,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趕緊趁這個機會,想辦法去找別的陰倌道士吧。」

桑嵐一聽就急了,跺著腳說:

「哪兒找去啊?之前也不是沒找過,可那些都是什麼東西啊?一來就要錢,騙人都不打草稿。還有一個更過分,居然要我小姨把衣服脫光,要親身給她驅邪!」

我下意識的向季雅雲胸前瞄了一眼。

總算知道桑嵐先前為什麼對我那麼不友好了。

這一行真有本事的不多,打著幌子招搖撞騙的倒是不少。

雖然我也是其中之一,不過,比起那些單純騙財騙色的,我還算是有底線的。

見娘倆都是兩眼包著淚沒了主心骨,我於心不忍,想了想,說:「我盡量幫你們想想辦法吧。」

「謝謝,謝謝你,要多少錢我們都給。」桑嵐連連向我鞠躬。

看著她誠惶誠恐的樣子,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形,我不禁又有點犯疑,難道那真的是幻覺?

季雅雲指著地上的紅衣紅裙問:「這衣服怎麼辦?」

想到破書里的記載,我說:「找個塑料袋,裝起來,放在不見光的地方,別再去動它。」

……

我給一個朋友打了個電話,想問他要些東西,結果提示對方關機。

我對桑嵐說,我要去外地找一個朋友,找些東西來幫她們避禍。

被嚇破了膽的桑嵐果斷說一起去。

而且雷厲風行,不等我答應就跑去收拾衣物。

無奈,只好帶著娘倆,開著我的破車直奔目的地,齊天縣。

剛出發沒多久,桑嵐就接到一個電話。

她皺著眉頭低聲說了兩句就掛了,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暗想,這麼漂亮的妞肯定不少人追,被男人捧多了,就拿男人不當回事了。

整整五個小時的車程,我這個鬱悶啊。

我問桑嵐:你就沒想過將來住別墅,開豪車?就不能考個駕駛本?

她的回復讓我信服中滿滿都是凜然:

「你以為我不想啊?我科目二考四回了都沒過。」

我日,有本兒也不讓你開!

好歹到了齊天縣,我又給要找的人打電話,還是關機。

我倒是不急。

要找的人叫張喜,和孫屠子一樣,也是我的同科同學,死黨。

他家裡有一大片桃園。

桃木,是辟邪驅邪的上品。

張喜家的桃園我去過,他家裡的人我也認識,就算他假期出去玩了,也還是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這會兒天已經擦黑了,我提議先找旅館住下。

桑嵐在網上找了一家,忽然有點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點了幾下手機屏幕,說房間訂好了。

到地方辦理入住的時候,我才明白她看我那一眼的含義。

她訂的居然是有兩間卧室的套房。

小縣城能有多高級的賓館,說是套房,其實就是客廳一張麻將桌,和兩間狹小的卧室。

房間雖然打掃過,但還是有股子除不去的味道。

桑嵐和季雅雲直皺眉,顯然很不滿意。

我實在乏了,就說湊合一晚得了,小地方就這樣,再換也沒多大意思。

昨晚沒怎麼睡,又開了幾個小時的車,我胡亂吃了點東西,洗漱完就進了裡屋。

給張喜發了條微信,告訴他開機後回話,然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給吵醒了。

仔細聽了聽,看看錶,鼻子差點氣冒煙。

居然是打麻將洗牌的聲音,而且還是從外間傳來的。

估計是娘倆嚇得睡不著,閑得沒事玩起了麻將。

可她們就不想想,這賓館的套間能隔音嘛?你們不睡,別人還睡不睡了?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外面還在「嘩啦嘩啦」的響。

我忍不住抓過褲子套上,想去跟外面的人說一下:明天找到要找的東西,我還得再開幾個小時的車回去呢。

哪知道門剛打開一條縫,那聲音立刻就停了下來。

「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事呢。」我迷迷瞪瞪的對著外面說了一句。

哪知道反手關了門,外面居然像是賭氣似的,又「嘩啦嘩啦」響了起來,而且動靜更大了。

這下就算是泥菩薩也動氣了。

這娘倆,看上去挺有修養的,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我一把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搭眼一看,頓時愣住了。

麻將桌上倒是堆散著一副麻將,但是外間卻一個人也沒有。

這娘倆故意跟我逗著玩?

一冒出這個想法,我自己忍不住笑了。

媽的,我這是還迷糊著發夢呢。

一個成熟美婦、兼職模特,和一個校花級的藝術系女生,大半夜的不睡覺躲起來和我逗悶子?

真要是那樣,可就不是開玩笑,而是勾 引了。

我想既然起都起來了,那就順便上個廁所。

走到衛生間門口剛要開門,就聽見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裡面有人。

我沒有偷聽的意思,可是那聲音卻搶先鑽進了我的耳朵。

女人的聲音很急促,似乎還在劇烈的喘 息。

她的聲音並沒有刻意掩飾的意思,所以我很清楚的聽到:

她說的是:「好難受,別……別這樣……」

聽到這酥麻柔媚的聲音,我先是渾身一熱,隨即卻又大大的疑惑起來。

這套房裡一共就住了三個人,只有我一個男人。

而這聲音,明明是女人在某種特殊情況下才會發出的。

沒有男人,那隻能是……

想到其中的關竅,我有點發懵。

雖然分辨不出是桑嵐還是季雅雲,我還是在心裡感慨:

這需求也太強烈了,也不看看眼下都什麼情況了,居然還有心思發`浪。

我暗暗搖頭,打算回屋。

哪知道剛一轉過身,就看見一張蒼白的臉!

「我艹!」我嚇得往後一蹦。

定神一看,卡在嗓子眼的一口氣「呃」的吐了出來。

季雅雲滿臉惶然,又帶些疑惑的看著我,「大師,對……對不起,你這是……」

「我想上廁所……裡面有人。」

「嵐嵐在洗澡。」

「哦,那我先回屋了。」

我剛走了兩步,季雅雲忽然說:「大師,你能不能小點聲?」

「什麼小點聲?」我回頭看著她。

「就是……就是……」

季雅雲往我身後指了指,忽然「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我猛地回頭,隱約就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在面前一閃而過。

我邊退後邊問:「你看到了什麼?」

季雅雲貼到我身後,一手抱著我的胳膊,一手指著前方,帶著哭音說:「你快看,剛才不是那樣的,剛才一定不是那樣的!」

順勢一看,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剛才散落在桌上的麻將,居然全都堆疊在了一起,參差交錯的堆成了一棵樹的樣子,就那麼突兀的立在麻將桌上。

我頭皮一陣發麻。

這屋子不幹凈!

「桑嵐,出來!」我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裡面沒回應,卻傳來一陣「咕咕」的水聲。

我對季雅雲說:「開門,進去看看。」

季雅雲見我背過身,伸手去擰門把,居然一下就把門打開了。

緊接著,就聽她驚呼:「嵐嵐,你在幹嘛?」

我本能的回頭往裡一看,就見桑嵐跪在浴缸邊,正埋著頭「咕嘟咕嘟」的大口喝著浴缸里的水。

我連忙跑進去,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看清她的樣子,我悚然大驚。

她似乎還是原來的樣子,卻又明顯不是桑嵐,看上去就像個三十多歲的陌生女人。

這女人皮膚偏黑,姿色一般,臉龐像是有些浮腫。

她的眼睛也不像以往的靈動,而是死沉沉的,卻又透露著一種別樣的飢 渴。

「放開我!」

她掙扎著想要甩開我,說話的聲音很含糊,嘴裡一個勁往外噴水沫子。

我感覺不對,用力把她往外拉。

她身上本來裹著浴巾,拉扯間,浴巾鬆開掉在了地上。

季雅雲本來想說什麼,卻只發出一聲驚呼:「她的肚子!」

浴巾鬆脫,桑嵐的肚子竟然像是懷孕似的鼓了起來。

我這會兒可顧不上佔便宜了,用力把桑嵐轉了個身,雙手箍著她的小腹,把她抱了起來。

肚子被擠壓,桑嵐立刻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我悚然的發現,她吐在洗手盆里的,居然是那種像骯髒河溝里的綠水。

我大聲對季雅雲說:「快去把我的包拿來!」

「噢噢!」

季雅雲轉身要走,卻只擺了擺身子,沒動步。

「我……我走不動!」她回過頭驚恐的看向我。

走不動?

我連忙轉頭看向洗手台上方的鏡子。

透過鏡子,赫然看到有一團漆黑的影子正盤在她的腳面上。

是鬼絆腳!

想起破書上對付絆腳鬼的法子,我急忙大聲念出法咒:「玃天之獸,羅被四門,八荒野鬼,速速讓路。」

我連著念了兩遍,就聽房間里傳來「哇」的一聲小孩哭嚎的聲音。

第六章 槐園村

哭聲十分的刺耳,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被烙鐵給燙了,哭的撕心裂肺。

以至於我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捂住了耳朵。

季雅雲被嚇得眼淚狂飆,腳下沒了牽絆,也只是抱著懷蹲在地上捂著嘴哭。

小孩兒哭聲不斷……

被我一隻手提著的桑嵐忽然像觸電似的抖了起來!

她雖然苗條,但是個子高,一抖起來,我單手抱著她就感覺很吃力。

看她的樣子,明顯是被鬼上身了。

這個時候我哪敢撒手,一撒手,她指不定發什麼瘋呢。

於是,我只好再用兩隻手箍住她,抽冷子把前額靈台緊緊的貼在她的後腦勺上,嘴裡快速的念著破書上的法咒:

「九?順行,元始徘徊,諸神衛護,天罪消錟……」

過了一會兒,桑嵐停止了抖動,似乎恢復了些意識,雙手撐著洗手台,又「哇哇」吐了起來。

「嘔……嘔……」

又乾嘔了一陣,她開始喘粗氣。

身體微微發抖,卻只是自然反應。

「你幹什麼?」桑嵐忽然驚恐的問道。

折騰這一陣子,連累帶嚇,我也是氣喘如牛。

緩緩抬起頭,透過鏡子看到兩人的情形,鼻血差點沒飈出來。

桑嵐已經恢復了先前白皙的容貌,嘔吐過後,小腹也恢復了平滑。

浴巾早滑落了。

而我,正以一個不應有的親密姿勢從後面抱著她。

不等她發飆,我就趕忙鬆開她,跑回房間,從包里拿出一應驅邪物品。

回到客廳,桑嵐已經裹了浴巾,把嚇癱了的季雅雲扶到了椅子里。

她雙手捂著肚子,驚疑不定的瞪著我:「剛才怎麼回事?」

我顧不上理她,拿起一個眼藥水瓶子往眼睛裡滴了兩滴,拈起一張符籙,四下看了看,快步走進了衛生間。

這會兒我才注意到,浴缸里飄著一堆綠色的樹葉,映的水都綠了。

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見洗手台上放著一部手機,隨手拿起來回到了客廳。

「你的手機。」

我把手機遞給桑嵐,想起之前聽到的旖旎聲響,不禁好笑。

這妞在被鬼搞以前,該不會正和人在電話里……

「這是什麼?」桑嵐指了指桌上的眼藥水瓶子。

「是殺牛的時候,牛流下的眼淚,滴在眼睛裡,就能看見鬼。」

我一邊給她解釋,一邊往她和季雅雲的房間里看了看,也沒有任何發現。

「我剛才幹什麼了?難受死了。」桑嵐揉著肚子說。

我往她身上瞟了一眼,「先去把衣服穿上吧。」

我心說這妞倒是挺理智,沒說我故意佔她便宜。

季雅雲帶著哭音問我:「大師,你不是說那東西被淋了狗血,不會來嗎?」

「如果是穿紅掛綠的傢伙,我們這會兒已經都玩完了。」

我點了根煙,吸了一口。

剛才抱著桑嵐的時候,她身上本來就濕漉漉的,再加上吐的到處都是,弄的我左手包紮的紗布都濕透了。

我覺得潮乎乎的難受,乾脆把紗布解開。

看看傷口,已經結疤了。

疤痕有點像打雷時擴散的閃電,血疙疤黑乎乎的,竟顯得有些妖異。

我又仔細看了看,自嘲的咧了咧嘴。這是真撞上邪事,把我也搞的神經過敏了,看什麼都覺得不對勁。

桑嵐穿好衣服出來,問我:「大師,我剛才是不是被鬼搞了?」

我點點頭,笑著問她:「你泡澡的柚子葉哪來的啊?」

「網上買的。」

「呵呵,網上倒是什麼都有的賣。是賣家告訴你,把柚子葉泡在浴缸里喝的?」我調侃她道。

桑嵐跺了跺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季雅雲也急著問:「大師,不是紅鞋,那剛才又是什麼啊?」

我抽著煙說:「纏上你的可不單是紅鞋,而是紅衣鬼。你被那大凶之物纏上,時運自然就低,霉運當頭,也就更容易招惹其它邪祟。」

說到這裡,我臉有些發燙,關於這點,我早該想到的,卻是疏忽了。

我說:「你們也別叫我大師了,聽著怪彆扭的,就叫我徐禍吧。」

「這麻將是怎麼回事?」季雅雲畏縮的指了指麻將桌。

我看了一眼沒有完全散開的麻將樹,想起剛才小孩兒的哭聲,心裡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眼看這娘倆是再經不起嚇了,於是說:「事不過三,睡吧。」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打電話的聲音吵醒的。

桑嵐本來很大聲,見我出來,沖我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有點鬼鬼祟祟的看了我一眼,捧著電話進了裡屋。

見她關上房門,我忍不住撇了撇嘴,不就那點事唄,用得著神神秘秘的嘛。

沒見張喜回信,我也懶得再給他打電話,胡亂沖了個澡,在賓館吃了早飯,然後就開車直奔果園。

出門的時候天陰沉沉的,剛出縣城,忽然下起了大雨。

我本來就不怎麼熟路,雨越下越大,就更加辨不清方向了。

順著鄉間的路開了一陣,季雅雲見我開的辛苦,就提議先找個地方停一下,等雨小了再走。

剛好路過一個村子,村頭有家小店,我便把車停在了店門口。

三人冒雨下了車,跑進去,才看清這是間農戶家開的雜貨店,其實就是個對外敞開的窗口。

見店裡沒人,桑嵐走到正門前,敲了敲門,沖裡面大聲問道:「有人嗎?」

連喊了幾聲,也沒人答應,我拍拍她肩膀,「先進去吧,別在外邊潲雨了。」

三人進了屋,正胡亂抹著身上的雨水,屋子的一角忽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誰啊?」

桑嵐和季雅雲都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得驚呼一聲。

我也嚇得一哆嗦。

循著聲音看向一側陰暗的角落,就見一個老人從牆角的躺椅上緩緩直起了身子。

我緩了口氣,說:「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下大雨了,能在您這兒避會兒雨嗎?」我邊說邊打量老人。

老人的年紀至少得六十過五,頭髮花白,身形有些佝僂。

他往上挺了挺身子,說:「哦,你們隨便坐吧。」

「謝謝大爺。」季雅雲和桑嵐忙沖老人點頭道謝。

我撣掉雨水,剛倚著門框點了根煙,就聽老人問道:「你們仨咋來我們槐園村了?」

我忙回頭:「大爺,我不熟路,本來是想去小桃園村的,一下雨,開迷了。」

「小桃園村?迷路了?」

老人眯著眼睛看著我,「呵呵,你們也真夠迷糊的,這都能迷路?」

「這不是下大雨了嘛。」

我有些訕然的摸出煙盒,抖出一根,「您老來一根?」

老人的眼睛再度眯成了兩條縫,似乎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抽。」

我剛一轉身,想把煙盒收起來,一個身影擦著我身邊走了進來。

這人來的極快,以至於那根抖出的煙都被蹭出來,掉到了地上。

「丁福順!」來人低沉的喊了一個人的名字以後,居然又轉過身走到了門檐外。

他一進一出都是非常快,我甚至都沒看清他長什麼樣,只是恍惚的覺得他臉黑漆漆的。

我正看著這人的背影納悶,冷不丁身邊有人說道:「等會兒,再抽根煙。」

我嚇了一跳,轉過臉,見那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躺椅上起來了,就站在我身邊,右手的兩根手指夾著一根煙,沖著門外那人晃了晃。

「那你快點,別耽誤時辰。」門外那人說了一句,居然抱著肩膀走進了雨里。

「有火嗎?」

聽見老人問,我忙轉過頭,一邊掏打火機,一邊下意識的往地上看了一眼。

「嘶……我說,大爺,這煙都掉地上了,別抽了,換一根。」

我才發現老人拿的是剛才被蹭掉的那根煙。

老人擺擺手,說不用。

我見他煙都叼嘴上了,趕忙打著火替他點上。

老人就站在我身邊,對著外面的大雨默默的抽了會兒煙。

忽然,他抬眼看著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徐禍。」

「徐禍?」

老人花白的眉毛一聳,隨即點了點頭,喃喃道:「好名字啊,真應景,真適合你。」

老人忽然抬手搭住我的肩膀,仰臉瞪視著我,一字一頓的說:「徐禍,你這次真是大禍臨頭了,你就快死了!」

第七章 小店靈堂

「大爺,你啥意思啊?」

聽老人這麼說,我心裡當然不痛快。

「嘿嘿,你能帶著這兩個極品陰煞來到槐園村,還能有幾天活頭?」

我看了他一眼,強笑道:「咋地,有啥說法嗎?」

老人回頭朝桑嵐和季雅雲瞄了一眼,轉過頭說:「一個是紅袍子喜煞,一個更厲害,是被火燒死的子母凶!被她倆纏上,你還有的好?」

我心裡咯噔一下,季雅雲的確是被紅衣紅鞋給纏上了,而桑嵐……

回想起這兩天發生在她身上的狀況,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老人家,您是高人啊,您有法子幫她倆除了纏身的禍害嗎?」

老人乾笑兩聲:「還想幫她們?你自身都難保了!」

老人似乎有點急,使勁抽了口煙,低聲說:「丁爺我這輩子沒白佔過誰的便宜,既然抽了你的煙,我總要回報你。這樣,你到了小桃園村,先去我店裡把我放在桌上的陶土盆給摔碎,然後再去我後邊的桃園,去摘一顆桃下來。只要這兩件事你都辦了,保不齊你就能扭轉天命,能保住你和那倆女人的命。」

「大爺,這不就是你的店嗎?」我回頭看了一眼,桌上果然擺著個陶土盆。

老人沒回答我,眼皮卻往下一掃,「你看看你的手!」

我下意識的低眼看去,渾身猛一抽搐,差點嚇得叫出聲來。

我左手的手背上,竟然爬著一隻猩紅的大蜈蚣!

我急忙用力甩手,那蜈蚣卻像是釘在上面,怎麼都甩不掉。

抬眼再看,老人居然不見了。

正當我驚恐交集的時候,忽然間,有一隻手從身後搭上了我的肩膀!

「啊!」

我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想要跑開,卻是渾身猛一激靈,一頭撞在了門框上……

「徐禍,你沒事吧?」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

我急忙抬起頭,卻發現自己在車上,腦袋撞到了方向盤。

想起剛才見到的蜈蚣,我連忙抬起左手,卻哪有什麼蜈蚣,只有那道支楞八叉的傷痕。

回過頭,季雅雲和桑嵐雙雙縮在后座上,挨在一起戰戰兢兢的看著我。

季雅雲小心翼翼的說:「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噩夢?

我捂著生疼的腦門,往外左右看了看。

雨小了很多,車停在路邊的一棵大樹底下。周圍哪兒有什麼村落小店啊。

「怎麼會在這兒?」我努力回想著之前的事。

季雅雲說:「我擔心雨大,再開下去有危險,就說找個地方停一停。你……就直接把車停在路邊,停這槐樹底下了。」

「槐樹?」

仔細一看,路邊的這棵樹,可不就是槐樹嘛。

枝繁葉茂,樹榦粗的一人都抱不過來。

緩了一會兒,我才漸漸理清楚思緒。

這是昨晚沒睡好,一停下車就睡著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做夢。

可是夢裡的小店和自稱丁爺的老頭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

槐樹……槐園村……

經過一番驚嚇,我也顧不上多想了,見雨停了,就翻出地圖找到正路,直奔小桃園村。

終於到了小桃園村,找到張喜家的桃園,圍欄的門卻從外邊上了鎖,看桃園的窩棚門也鎖了。

我給張喜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咕嚕……」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回過頭,順著桑嵐低著的頭往下看了看。

她昨晚『大洗胃』,早上胃不舒服,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是餓了。

看看錶,居然已經十一點多了。

在老槐樹底下,我竟然足足睡了一個鐘頭。

季雅雲說:「要不咱先吃飯吧,然後再試著打給你朋友。」

「吃飯……」

我倒是不擔心聯繫不到張喜,關鍵上哪兒吃飯是個問題。

張喜家的果園在小桃園村,家卻住縣裡。鄉下村落里飯館子可是不多見的。

「走,上車。」

飯館沒有,小賣部總歸是有的,眼下也只能先買點速食麵什麼的對付一頓了。

「聯繫不上你朋友,咱是不是就白來了?」桑嵐問。

「切,這無所謂,大不了翻圍欄進去。再說了,這裡家家都種桃樹,桃也已經下季了,找哪家老鄉不能要幾根木頭啊?」

我一邊給娘倆寬心,一邊開著車四下張望,不知不覺就到了村尾。

「那兒有個小店!」季雅雲指著不遠處說。

順勢一看,我渾身猛一哆嗦,差點把油門當剎車踩下去。

那的確是個小店,是一個對開的窗口,牆上用紅漆寫著『小賣部』。

想起老槐樹下做的那個夢,我忍不住心生寒意。

這小賣部居然和我在夢裡見到那一家一模一樣!

我停好車,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咬著嘴唇下車。

「有人嗎?買東西!」

桑嵐對著小賣部里喊了兩聲,回過身,「好像沒人。」

我徑直走到正門,看著兩扇關著的斑駁木門,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起來。

「店開著,裡面應該有人吧。」季雅雲邊說邊去敲門。

她才敲了兩下,手還沒收回來,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啊!」

看清屋裡的情形,季雅雲和桑嵐同時尖叫起來。

屋子裡,正中間架起的門板上躺著一個穿著壽衣的老人。

條案上擺著香燭供奉,正中間赫然是一張放大了的黑白照片。

這居然是一間停屍的靈堂!

「走吧,快走啊!」季雅雲哭著拉我。

然而此刻我已經全身僵硬,根本就挪不動步了。

照片里的那人,居然就是之前在夢裡向我要煙抽的那個老人!

「你們是幹啥的啊?」身後有人問道。

恍惚中,我就聽那人「哎呀」一聲,「丁爺咋倒頭了?栓子,趕緊找村長去!」

我緩緩走進靈堂,看清停放屍體的面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屋裡屋外已經聚集了幾十號人。

一個年紀約六十上下的老人提著煙桿走到屍體旁看了看,又看了看條桌上的遺像擺設,喃喃道:「老丁哥,你咋說走就走了呢……」

季雅雲把我拉到一邊說:「我剛才向村民打聽了,這老人家是村裡的老絕戶,就一個人開了家小店,種了一畝桃。這是知道自己快死了,給自己發送呢。」

「是你們發現他走了的?」老煙桿走過來問道。

桑嵐忙說:「我們本來是想買東西,在外面喊,沒人應,推開門,他就已經這樣了。」

老煙桿沉聲說:「我是小桃園村的村長,老楊。我替老丁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撞見,隔個一夜他就得讓老鼠給啃了。」

「不客氣。」季雅雲看了我一眼,小心的對他說道:「楊村長,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走吧。」

楊村長擺了擺手,轉頭沖外面問:「問事的來了沒?」

「來了。」隨著一聲不慍不火的回應,一個五十來歲,身形瘦削的半大老頭走了進來。

問事的,算是一種副業,也是一種職業。

一般都是德高望重,懂得禮法的人來擔當。

哪家有紅白喜事,負責主持和打理。

小桃園村的問事和張喜是本家,姓張,叫張安德。

季雅雲要拉我走。

我說等等,再看看。

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之前老槐樹下的那個夢,絕對不是偶然。

更主要的是,在條案的一邊,赫然擺著一個陶土盆!

張安德先向停放的屍體拜了幾拜,然後在靈堂內四下打量一番。

「嘶……」

看著供桌,他忽然吸了口氣,「這靈牌……」

「咋了?」楊村長問。

張安德回過身,和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轉過頭來,眉頭還微微皺著。

很快,他舒展開眉心,大聲對外邊的人說:「丁爺的情況咱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鄉里鄉親的,咱就一起送他一程吧!」

楊村長走到門口,招呼村民站好。

張安德走到條案前,攏了攏上面的一把香,看著遺像嘆了口氣,低聲說著什麼。

「爸。」一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男人走了進來,沖張安德點了點頭。

張安德把三支香用燭火引燃,交給他:「給你丁爺上香。」

那人點點頭,走到停放的屍體正前,雙手捧著香,大聲的說道:「丁爺走好。」

說著,便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但是,就在他剛彎下腰的一瞬間,屍體的眼睛猛然間張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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