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詩集丨鏡子中有碧落一頃，人世是客船一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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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看《邪不壓正》時，覺得周韻甚是美麗，心下不舍，又重新看了一遍《太陽照常升起》，看周韻站在屋頂上，用溫州話念崔顥的詩，心底為之震顫不已。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婉轉美妙的語言，千古不絕的詩意，以及恰到好處的音樂烘托，這大概是姜文影像中最美的畫面。若說黃鶴樓始建於三國，到崔顥題詩，相去數百年；從崔顥到而今，又是一千多年過去，正如詩中所言的一樣，一切都已一去不復返，唯有白雲千載空悠悠。

那時，古人尚不知宇宙的秘密，不知道人類的興起與衰亡，不知世事萬物原來都由粒子構成，不知天上星芒正歷經億萬年光陰……但也發出了這樣永恆的聲音，就此而言，崔顥此詩，確實稱得上千古第一了。

而如今，我們看似了解了一切，甚至揣測出了宇宙的起源與結束，看似無所不知的我們，又在自得什麼呢？

一旦失去這種「白雲千載空悠悠」的惆悵與喟嘆，人類世界，彷彿也沒那麼有意義了。對這個世界和宇宙，永遠懷有哀愁與敬意。我覺得，這是生而為人的渺小與可貴處。

這也是為什麼我仍在寫《銀河詩集》的緣由，抑或是你為什麼仍在讀這些的情衷吧。

《銀河詩集·地球瑣事》

第十九輯

「鏡子中有碧落一頃，人世是客船一艘。」

163

我覺得，但凡喜歡中國古詩詞的人，一定要去一趟江南。只因古詩中，關於江南的詩意實在太多。若非沒有親身的體會，實在很難明白詩人們何以如此眷戀。虞集寫下「杏花春雨江南」，徐悲鴻以此為自題聯，六字蘊含太多未盡之事，但江南又遠不止這些。

我曾在江南生活過一段時間，告別多年，每為懷念。懷念張繼的詩，「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懷念西湖暮色中的長堤，懷念江南人民的市井柔情與動聽的口音。

人世若是客船一艘，誰不願意泊岸江南呢？

164

關於即興這件事，能感同身受的人並不多。

即興是一種天賦。

有幾個人能把生命看做一場即興呢？很少，但生命本質如此。

《地球瑣事》系列的詩，實際上也都是即興寫成。看到一棵樹，一朵雲，遇見一個人，想起一件事情，就會花上幾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寫成句子留下來。讓我覺得，這樣的即興並不是無意義。

興起時，請盡興。

165

杜甫的詩說，「黃鵠去不息，哀鳴何所投。君看隨陽雁，各有稻粱謀。」意思是賢臣們紛紛離散，只餘下趨炎附勢的小人。事實上，為稻梁謀的人，從古至今，一直有許多，說不上好惡。龔自珍曾自嘲「著書都為稻梁謀」，其中的心酸，怕也只有他們自己才了解。

而我想說的是，與其為稻梁謀，不如去了解稻梁本身的成因。人類畢竟有靈，畢竟是自然的一部分。想像一縷炊煙從地球升起，銀河有知，也會為人類欣慰吧。

166

時間是庸醫么？並不是如此。大多時候，只是病人自己諱疾忌醫、冥頑不靈罷了。

歲月無深意，你我有餘情，也是冥頑不靈的一種。

167

最好的情況是，你不要只是長成一棵樹，而是成為一片森林。

森林有萬物，有四季，有看得見的光明和不為人知的滋養，這些都是值得我們去體會的事情。

168

曾經喜歡的人，即將成為母親。

並沒有所謂的惆悵，而只是無盡的祝福。在這之外，想說的有許多。想到她身為女子，即將承受人類最痛的痛苦，想到她身上，仍有更多破碎艱難的生活等待發生，便會為人類的女性群體覺得不公。

人類不是動物，有情感與認知，偏偏是如此，另一半人類無法與之共情。文明固然重要，動人，但人類延續的本質，是源自她們的痛苦。千萬年來，一直如此，想到這兒，難免覺得哀愁又可惜。

《this is us》中有一集，講到了產前抑鬱，也講到了雙方之間互相理解的過程，希望世間的每對夫妻都能如此，因為他們同時也是真切相愛的戀人啊。

169

NASA六十周年，人類歷史上，總共有24人去過月球。

有沒有可能，月球就是人類在宇宙的終點呢？

想像一隻螞蟻，如何離開地球。

170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活著只是死亡的一部分。

我們每個人都會死去，永恆的。但死後我們能做什麼呢？

死後並不是什麼都做不了，能做的仍舊有許多。

千年前的工匠，死後仍有雕塑傳世；我們喜愛的那些詩人與作家，死後仍舊在警醒後人，抑或彼此共情；即便是最尋常的人，生前與死後的點點滴滴，也都在影響著這個世界。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死後能以骨頭生火，照亮一二路人。所以，活著的時候請大家一起努力吧。我們的生命是取之於銀河，不能輕易荒擲。

171

詩歌里，月亮是最多的意象之一。

但人類從未目睹過月亮的另一面。我們總是對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抱有極大的寬容與熱愛。一旦熟知以後，便不再如此了。

我們給月亮以眾多比喻，銀盤，眉彎……我們給月亮以種種寄寓，相思，團聚，可這些又與天上那塊寒冷的石頭有什麼關係呢？

只有盲人才配談論月亮，因為月色溫柔覆身時，他幸福而不自知。

《銀河詩集》，獻給此時此刻的你我，還有那些兵荒馬亂星光四射的後世人。拍下屬於你的地球瑣事與人生一瞬，讓我為你寫下身為人類，身為先人，身在地球的春夏秋冬每分每秒，所有的那些美麗與哀愁。

照片發至：微博私信：@沈淡阿，豆瓣/知乎：身無長處郭大路，或本公眾號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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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詩集丨人類如孤芳，正徹夜自賞。

很久以前不知有你，如魚在水中，不知有星。

寫信想和你說，三十億年的星系碰撞如約將至。

一整個輝煌古老的宇宙，你我只不過相愛數年。

我曾撞破過你宇宙里最為綺麗的衰老。

無數星辰從中隕落又升起，如你我之間輕闔又張開。

你已盈缺過，卻仍不是我。

看不見星星的城市的夜，給你一整個銀河的詩。

音樂：久石讓，詩文：李倦容

背景：網路

2018年9月14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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