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抗擊胡虜的民族英雄,死於他一生保護的朝廷之手

四十三、抗擊胡虜的民族英雄,死於他一生保護的朝廷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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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來幫段匹磾殺劉琨的人,是南方的權臣王敦。

王敦跟劉琨並沒有私人恩怨,不過劉琨的存在,對王敦是一種潛在威脅,所以王敦樂於在暗處算計他。

原因還是在於劉琨的威望。此時王氏一族已經在江南擁戴司馬睿登基,東晉正式開張,而且王家想獨佔擁立之功,但以劉琨的名望,只要他想爭取,一把手的位置很可能就是他的。

王家自然不希望讓這種事情發生,於是王敦千里迢迢派人給段匹磾遞了句悄悄話,告訴他如果殺了劉琨,我給你兜著。

王敦還偷偷的給段匹磾添了點作料,告訴他殺劉琨也是皇帝的意思,但是他並沒有送過來聖旨之類的佐證。想想也知道,劉琨作為晉朝在北方最具人望的大臣,而且又忠誠得像塊金剛石一樣,剛剛稱帝的司馬睿是不可能對他動手的,這就是權臣王敦夾的一段私貨而已。

不過段匹磾要的也就是一個借口,只要有人肯給他背這個鍋,這就夠了。

318年,段匹磾宣稱收到東晉詔書,將劉琨勒死。

劉琨這個人,才能並不出眾,性格也有諸多缺點。他在鎮守晉陽期間,生活奢侈,沒有容人之量,任用過奸侫小人,在對胡人的作戰中屢戰屢敗。但是,這些都無損於他的偉大。

在西晉滅亡,眾多的士大夫爭相逃亡到安穩的南方之際,劉琨逆流而上,在胡虜環繞的北方紮下腳跟,瀝盡心血,為漢人王朝拖住了胡人南下的步伐,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許他的能力不算強大,但他的人格令人敬仰,他憑藉自己的意志和肝膽,成為了晉朝在北方的最後一道藩籬,這也是他受到萬人崇敬、甚至連胡人也為之折服的原因。

可惜,這樣一個民族的忠臣,最終沒有墜落在和異族相爭的戰場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暗算之中,他拚死保護的朝廷,向他射來了一道最致命、也是最陰險的一箭。

我們這個民族,可敬可佩,擁有巨大的創造力和無以倫比的韌性,不會被種種絕境打敗;但也可悲可嘆,因為總有王敦這樣的奸角,只有私利之心,毫無大義之念,口含劇毒的污水,看到誰對自己有威脅,便不顧國家大事,將污水偷偷的噴上去,消滅自己的競爭對手,也消蝕這個民族的脊梁骨。

自劉琨死後,北方的漢地盡成胡人天下,終整個東晉、以及後世的南北朝,三百年內,漢人都沒能再踏足北方。

英雄逝去,他所守護的整片土地,都為他陪了葬。

而殺死英雄的人,也沒能得到好結果。段匹磾縊死了劉琨,也就失去了民心,原本在劉琨的威望之下歸附於薊城的各方勢力,從此視段匹磾為死敵,一夜之間走得精光,或者投奔石勒、或者投奔段末柸。

段匹磾馬上就成了孤家寡人,一直對他的腦袋垂涎欲滴的段末柸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刻派兵來送他上西天,雖然沒能成功,但也把實力大損的段匹磾從薊城的安樂窩裡趕了出來,讓他到荒野里去流浪。

為了得到一個家,段匹磾投靠了同樣忠於晉朝的戰友:樂陵太守紹續。安生日子還沒過幾天,石虎大軍前來攻滅了邵續。城破之際,段匹磾打算單騎奔江南,去投奔建康的東晉。這個操作難度太高,果然沒奔出多遠就被抓了。

當了俘虜之後,石勒對他還不錯,封了他一個閑職,但段匹磾表現出了對晉朝鍥而不捨的忠誠,每天穿著晉朝的官服、拿著晉朝的節杖,就這麼明目張胆的晃來晃去,還試圖秘密串聯自己的族人,起來反對石勒,終於被忍無可忍的石勒殺死。

作為劉琨和段匹磾悲劇的始作俑者,段末柸一手造就了兩人的死亡,而手段只是段末柸讓劉群寫了一封信而已。

這個計謀之老道、對人性的把握之深,堪稱絕品。就在早幾年,段末柸還是一個殺得性起就會匹馬沖入敵營的純正武夫,滿腦袋漿糊,現在腦子裡突然間就長出了神經元,變得這麼的陰險狡詐,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前半輩子都是蠢過來的,怎麼會突然就開了竅?

關鍵在於,他有一個好爹。

儘管這個爹不是親的。

段末柸在匹馬進攻襄國、失手被擒以後,是認了石勒做乾爹,才被放出來的。

而石勒的智計之高,在五胡時期少有人及,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在整個中國歷史上都排得上號的大謀士張賓,有這兩個人形狐狸做後盾,段末柸表現得再狡猾也不奇怪。

段末柸挑撥自己的叔父去送死、離間劉琨和段匹磾的關係,四兩撥千斤的收穫了最大的利益,這套打法完全就是石勒和張賓的風格。

很明顯,他已經暗中完完全全的投靠了石勒,而這一套威力無窮的組合拳,正是石勒教給他的。

石勒,這個躲藏在黑暗中的羯人,歷史根本沒有記載他在劉琨之死中有過什麼動作,他將自己從殺害英雄的罪名中摘得清清白白。但分析段末柸的異常舉動就能知道,石勒才是幕後的最終大BOSS,獲得最大利益的,其實是他:

他消滅了劉琨這個隱患,從此在北方,再無人有號召力,能聚集起晉朝的殘餘力量;

他完完全全的收服了段氏鮮卑一族,而且自身根本沒出什麼力氣。段末柸以為自己是BOSS,其實石勒派給他的角色只是個打工仔。

自葛陂會議之後,僅僅用了六年,石勒就從險些滅亡的大低谷中脫離出來,走上了人生巔峰。此時四周的敵人或者被他攻滅、或者被他用詭計引得互相殘殺、或者投到他的麾下,整個北方,他已經沒有什麼對手了。這讓他更加感激在葛陂為他指出戰略方向的張賓,一個優秀的智囊,威力是何其巨大。

等等,或許還有一個敵人。

這個敵人雖然能量巨大,實力還遠在石勒之上,但敵對關係並不明顯,此時,它還是石勒的友軍……或者說,是石勒的主人。

匈奴漢國。

不管怎麼說,石勒仍然是匈奴漢國名義上的臣子,只要他還沒有打出自己的旗號,就要受到劉聰的節制。這對於已經滋生出鋪天蓋地野心的石勒來說,顯然是不可接受的,但是,匈奴漢國的創始人劉淵對他有知遇之恩,他起家的一切,都是劉淵給的,這讓他萬分為難。

石勒為人奸滑無比,但他有自己的道德標準,違背底線的事情他不會去做,而「恩將仇報」顯然是他不會觸碰的底線之一,所以六年前他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屯兵葛陂,準備去進攻南方的司馬睿這個龐然大物,就是為了避開和匈奴漢國的直接競爭。

現在,他不得不面對六年前試圖逃避的問題了:到底怎麼處理和匈奴漢國的關係?

這個天選之子,老天始終對他投注了巨大的關注。此時,上天再一次出面,幫他解決了這個尷尬:

劉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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