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世界的關係
4 人贊了文章1、嬰兒和球
當他作為一個嬰兒,第一次睜開眼看世界時,他與世界就開始了聯繫。
一睜眼,春風開始吹,夏蟬開始叫。
彷彿這一切,都伴隨著那一次睜眼。
那時,世界就是他,他就是世界。
後來,白天開始拉長,夜晚開始變短。
他開始了和世界的互動。
他從世界中抓住了一個球,他讓球滾,球就滾,他讓球跳,球就跳。
不想,手一滑,球滾出了他的視野。他想去夠,卻夠不著。
他喊叫,球沒有應答。他拍地,球沒有動靜。
他崩潰了,他不單單失去了球,也失去了世界。
原來,「我」是「我」,世界是世界。
一切開始如決堤的洪水失去控制。
「我」與世界,開始,涇渭分明。
「我」不可控制地感到飢餓、感到寒冷。
原來,不可控的部分全部屬於世界。
在把所有本不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世界後,他第一次,得到了「我」。
2、凳子上的世界
他開始長大,世界似乎也開始變小。
那是媽媽想取下書架上的一本厚字典,她站著椅子上,媽媽被拉長了。
當他學著樣,站在凳子上的時,他也被拉長了。
那一刻,他第一次把世界的一部分重新拉向了他。
他的高度,拉長了一個凳子。
他的速度,加快了一輛小自行車。
也許,該叫這個過程「征服」。
或許,又該叫這個過程「改變」。
世界,似乎不再那麼一直遠遠地冷冰冰地望著自己,他開始接納世界。
3、心中的百靈鳥
一天,廣場上有個雕塑家在雕琢一個石像。
一個孩子看著他從石頭裡雕刻出一隻鳥後,忍不住問:
「你怎麼知道石頭裡藏了一隻鳥呢?」
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每個人都像一朵與世界糾纏不清的雲,或者說,像一團泥。
我們將不屬於我們的部分還給世界,像從這團泥中擇出了一塊,丟了。
我們將控制的世界重新抓在手裡,像重新取了一塊泥粘在了自己身上。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陶藝師。
我們最後會捏出怎樣的泥塑呢?
有時,我們想讓泥塑變成父母的模樣。
有時,我們想讓泥塑變成老師的模樣。
更多的時候,別人也對你的泥塑提要求。
社會說,你們要把泥塑建立在法律的框架下。
有時,他們也用一種更為細緻的框架來規範我們,「道德」。
父母對你的泥塑心懷期待,他們總覺得你的那團泥里,能雕出一隻龍,哪怕他們從來沒見過。
你的戀人、你的朋友、你的上司,一切一切和你有關係的人,都會對你的泥塑有所期待。
於是,我們或主動或被動地,雕塑著自己的泥像。
有時,將自己身上的泥擇出去,很痛苦。
以至於,讓我們想起嬰兒時的無助。
有時,將世界的泥抓回,也不那麼順利。
因為,每個人天生就不一樣。
當你的泥塑符合周圍的期待時,無疑是一種幸運。
若是不幸,誰都想對你的泥塑插上一手,請你告訴他們:
「別動,我的這團泥里可有一隻百靈鳥呢!」
4、暴食者
他在塑泥時,常常很貪婪。
他只願承認那些從世界得到的,不願承認那些本該被世界收走的。
一旦把世界抓在了手裡,就再也不肯放棄。
無意間,讓自己變成了一個「暴食者」。
回頭望時,泥塑撲撲掉落,因為很多東西早就不屬於「我」。
不覺間,這些東西變成了他的負擔。動不了,也放不下。
他凝望著自己的無力,凝望著自己的頹廢。
世界說,「把它們還給我吧。」
他說,「或許我還能試試。」
於是,他和世界走向了僵局。
或許,該向世界妥協。
或許,該向世界宣戰。
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把這些都留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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