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虎的慈悲
江南虎的慈悲
江南有虎。
一隻在蘇州,另一隻在常州,剩下的兩隻在杭州。也許有人會說,還有一隻唐伯虎。我能說什麼呢?唐伯虎是不是虎,秋香知道。
蘇州的那隻虎,是只白虎。
《史記》上說了,吳王闔閭落葬三日,有一隻白虎蹲在他的墳頭上。白虎是幫看墳,還是吳王闔閭的前世,書上沒說,蘇州人也懶得清楚。只是這白虎的耐性好,在這巨岩鋪地氣象萬千的地方一蹲就是幾千年,如今的凡夫俗子已看不到這白虎的肉身,只有一個狐假虎威的大概輪廓被喊著虎丘。
這頗費思量的氣象,要麼是白虎進化了,要麼是世人退化了,我想這其中該有其一。
如果說,蘇州虎丘的白虎以虎齡悠長著稱,杭州大慈悲山的虎只能靠數量取勝。
大慈悲山在杭州的西南,粗眼一看,也是山高林密。
這是個秋日,我一腳踏入山門,右手便是一條虎涇。虎涇是在平整的山石上硬生生犁出的一條溝壑,雖沒有虎嘯傳來,我還是感覺到虎蹄濺起的水花,涼了裸露的肌膚。
山的主人雖是上心,在秋雨淅瀝的林間掛上了凌空疊盪的雨傘,百密一疏里還是漏掉了「有虎出沒」的提示牌。這一點,還是景陽岡做得好,「三碗不過崗」令人至今不忘。
再往前走幾步,左手邊的山岩上依偎了兩隻老虎。本應布滿陰森恐怖的煞氣,卻因為老虎屁股上顯露的幾隻手印而化解於無形。其中一隻手印是陳毅的,我似乎覺得,他的手溫里有舞文弄墨,也有耍刀弄槍。
兩隻虎的功德,在山的半腰。
那裡有一泉,說是這兩隻老虎從大老遠的衡山,將一名為「童子泉」的泉脈驅趕至此,然後在石壁上刨出了泉眼。當時這大慈悲山上有座定慧禪寺,唐代高僧性空住在這裡,因為應了夢裡的情景,便將此泉稱為「虎跑夢泉」。「刨」改「跑」,多了些文化;因夢得泉,顯了法力。
如今,定慧禪寺已經不復存在,我卻對它的遺存感興趣。這間二層的禪房,據說樓上曾住過方丈,我卻看到一樓里有個端坐的背影,樣子清瘦。
四周很靜,我隱約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是從西湖的方向傳來的:「你不愛我了嗎?」我覺得十分驚奇,讓我更驚奇的是那個背影的回應:「我對你只有慈悲。」
接下來,是一片死寂。我想,背影那邊的面目,一定是眼帘低垂。
我忍受不了這漫長的寂靜,邁步下山了。
虎跑泉旁邊的茶客依舊悠閑。忽然有人駐足問話於我:「江南哪裡還有虎?」我指了遠處說:「常州一帶,孫策曾在那裡打過老虎。」問話的人很友善,走出幾步後竟回過頭來,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語:「老虎有時比人慈悲。」
也許是此人將打瞌睡的老虎當病貓了。在我不知如何作答的空當,感覺身子被人推搡了一下,匆忙而過的影子很熟悉,對了,是濟公。
他老人家這麼匆忙下山,會有什麼大事呢?我想。
-作者簡介-
俞敏
,上海作協會員,著有長篇小說《青龍鎮》《天堂有多遠》,短篇小說《憂傷的雨花石》等30餘篇。長按識別二維碼,一鍵加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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