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的隱秘和偉大

近日的多倫多和威尼斯電影節上，張藝謀的出現，引來國內外的熱切關注。

大眾對張藝謀有很多印象：中國第五代導演代表之一，首當導演便獲得金熊獎，三次提名奧斯卡，五次提名金球獎，2008年北京奧運開幕式總導演，杭州G20峰會文藝演出總導演……

他的光輝頭銜太多了，以至於媒體大眾贈予「國師」稱號。

今年，張藝謀為觀眾帶來一部新作品——《影》，講述一個影子替身的故事。

有人說《影》不像是張藝謀的作品，更像他本身。

那麼，

張藝謀的「影」又是什麼呢？

不愛惜「羽毛」的大師

張藝謀經常笑稱自己是國內最具爭議的導演。

1988年，他第一部導演的電影《紅高粱》奪得德國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熊獎，從此開始了導演之路。之後他相繼拍攝了多部優秀作品，逐漸變成人們口中的電影大師。

千禧年前後，張藝謀籌劃拍一部武俠情懷的文藝片，一圓自己的江湖夢。但還沒能落實，就被李安先一步拍出了《卧虎藏龍》。

張藝謀心想：「完了，這肯定得撞的」，無奈之下，他只好另做打算。

那時候的電影市場是好萊塢商業大片大行其道，國產電影被逼得幾乎看不見出路，國外都在嘲諷中國電影賺不了錢。

張藝謀這時開始「不安分」，他萌生了拍商業片的念頭。

此前，張藝謀的作品都是帶有純粹藝術色彩的文藝片，他認為這也許是個轉型的機會。

可「張藝謀要拍商業片」的消息一經傳出，便立刻遭到國內外的諷刺。

國內的人不以為然：「這老謀子又要拍什麼鄉村故事了！」

國外的人不屑一顧：「中國電影反正也就那麼回事，能有什麼新意？」

但張藝謀照樣開始為自己的電影著墨，他找了不少著名影星當主演，製作上耗資巨大，彷彿外界的風評與自己毫無瓜葛。

當時的國內電影業市場，幾乎沒人敢嘗試。

一陣陣不看好的聲音下，《英雄》登上了大銀幕。

電影上映期間，在國內創造了2.5億票房，全球票房更高達1.77億美元。直接創下中國電影全球票房最高紀錄。

就是如此，依舊有人挑他的刺，認為他放棄了藝術，變得商業而庸俗。

回想起所遭受過的輿論壓力，張藝謀說：

「我不太愛惜羽毛，不太精心打造自己的品牌，在預料之下仍願意嘗試。拍的類型多了，受眾才會廣。」

每一次的突破猶如豪賭，「羽毛」是籌碼，贏了是輝煌，輸了成笑柄。

但對於創作者而言，嘗試比名聲重要。

在張藝謀心裡，

他從來不是什麼電影大師，他只是一個「笨鳥先飛」的電影人。倘若不如別人有天賦，就將勤補拙，做好當下，做好自己，這就夠了。

與時間賽跑的人

別人拍電影，需要沉靜，可以等一個月、一年、十年。

但張藝謀卻不一樣，他一直在忙碌，在跟時間賽跑。

張藝謀拍《活著》的時候，跟王斌和蘆葦合作，倆人對於他熱衷開會的習慣深感恐懼。

他常常在一天內開幾個不同的會議。為了在戲開拍前，把各個方面分析透，會議往往一開就是幾小時。會議之間，他幾乎不休息，常常喝一口咖啡，又開始下一個。

有一次，張藝謀又把會議開至凌晨3點，團隊的人都困得睡著了。

精神奕奕的他見在場只剩下葛優和王斌，便逮著一個算一個，侃侃而談，興緻來了還手舞足蹈。

最後葛優扛不住了，躲進角落，把劇本蓋在臉上。那劇本背面寫著兩字：「活著」。

《活著》的夜戲非常多。夜裡疲憊感襲來的時候，尤其折磨人。

張藝謀通常一拍就是一夜，期間大部分人都睡倒了，連女主角鞏俐都裹著大衣靠在折凳上熟睡過去。只有張藝謀獨自清醒著。

蘆葦作為編劇，經常呆在片場，他說，當時的張藝謀，

就像一條狼，孤獨地在那走來走去。

四十年光陰，流年似水。

如今，張藝謀還在堅持拍電影，他依舊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不眠不休，與時間賽跑。

他說：「當我當上導演，這是終生的。忙碌使我更充實，就是呆不住，就是喜歡。因為熱愛，所以不停忙碌，不停創作。能堅持多少是多少。」

創作的苦與樂，都彌足珍貴。

每個生命的過程如同一卷白紙，如何描繪，事在人為。我們只看見張藝謀風光的面貌，卻不知道他每晚熬夜剪片，雙目通紅的模樣。

他總說自己被時代眷顧才有今天的成就。

但時代其實很挑剔，它只眷顧那些足夠拼搏的人。

中國最有野心的導演

《紅高粱》獲得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時，張藝謀在領獎台上說了一句話，

「你們給我這個獎，意味著我和我的夥伴們可以拍出更多、更好的中國電影。」 

▲ 首部執導電影《紅高粱》獲柏林電影節金熊獎

他對「中國電影走向世界」有深深執念。

2015年初，張藝謀前往美國，受邀擔任《長城》的導演。這將是中國與好萊塢的首部合拍電影。

其實剛開始，張藝謀是拒絕了這個邀請的。他嫌那劇本太老舊了，劇情缺乏新意，不過是一個關於中國人面對異獸來襲拚命抵抗的故事，對於時下而言早已沒了新鮮感，很難吸引大眾眼球。

合作方不肯輕易放棄，於是又邀請了幾次，可張藝謀仍舊沒有答應下來。

最後，還是他的助理拿著劇本勸說，這也許是個難得的機會，讓中國電影展示在世界舞台。

好萊塢對於全球電影市場的影響力有目共睹，要是合作順利，這部電影將在全球150多個國家同步上映。

這次，張藝謀終於沒有拒絕。

由於這電影本身帶有不可忽視的局限，之前試圖邀請國內導演接中無人願意去嘗試。

但張藝謀不同，他想為自己爭一個機會，也為中國電影爭一個機會。

很久以前，好友陳凱歌曾笑他說，

「從電影里就能看出，張藝謀是我們幾個人當中最有野心的。」

張藝謀認為這是因為自己內心其實是壓抑的，

總覺得自己年齡較別人年長，起步又晚了許多，因而更渴望展現自己，讓大家看見自己的原創性，看到自己的作品。

多年以來，這份野心從未消失。

因為有野心，所以敢於挑戰；因為有野心，才有可能走得更遠。

鎂光燈後的張藝謀，是與普羅大眾一樣的俗世之人。

有欲求，有野心，會歷經挫折，也需要掙扎向上。

面向陽光時有多光鮮亮麗，背後就有多艱辛。

就如《影》的預告中，主演一人分飾二角，對坐太極陣內。

黑白兩極，陰陽互補，是為完整。

文字為物道原創，圖片來源於網路，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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