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境界》第三章 秋風中的向日葵
叮,電梯到了15層。門口果然有一個美女,約么20歲出頭的樣子。文靜優雅,柔順飄逸的披肩發,發梢微微有些棕色。她穿著純白色襯衣,灰白色豎條短裙,清秀得不得了。她向電梯里看一眼,發現就我一人。便微笑著問道:「您是陸北陸先生吧?」
「是的。」我回答。
「請這邊來,李醫生在等您呢。」
聽著她甜蜜溫婉的聲音,我點頭,便跟著女孩走去。
這大廈樓層面積都很大,我瞄了一眼用於逃生用的樓層平面圖,這一層分東西兩個區域,一共有68個房間號。
女孩在前面走,至少五公分的高跟鞋叩擊地面發出很有節奏的聲響,迴響在安靜的走內回蕩,逐漸吸引我的注意力,我的視線自然落在女孩身上。
她的身材很瘦,腿又細又直,而且也很長。白色的襯衣緊貼著背部,一條近乎完美的S曲線從白皙的脖頸柔順地滑下,一直蔓延到消瘦的腰部與微微翹起的臀部相連處,隨時散發出女人無形的魅力——背殺!
而她的臀部可謂緊實有度,隨著向前邁出的腳步而輕微的抖動,就連裙角有節奏出現的褶皺都讓人覺得性感。
「您請進。」
女孩終於停下腳步,閃身推開木門。我立刻收回視線,向她點頭以表謝意,同時佯裝鎮定走進去。
「陸北,這裡。」
沒想到李毅的診所比較寬敞,剛進門是一間會客廳,裡面一間才是李毅的辦公室。李毅這個傢伙,正搖晃著舒適的老闆椅看著我,滿臉的笑容。
女孩跟著進來,熟練拿出茶具並燒水。我一邊看著室內的裝潢一邊走進裡邊的房間。
「坐吧,想喝點什麼,仍舊是紅茶嗎?」
我點頭坐下,同李毅隔著一張充滿現代氣息的白色木桌。
「麗麗,就普洱吧,我這老朋友就好這一口。」
「好的。」麗麗很明快的回答。
「升級了,」我笑著說,「竟然還請了個美女。」
李毅習慣性擺弄著簽字筆,自嘲地笑著說:「這不是跟隨潮流嘛,不過平時工作的電話也多起來了,尤其是常常有人來問診時,偏偏這時電話響了又不能不接,所以請一個美女過來很有必要。」
「也是。」我說。
李毅探頭過來,小聲說道:「怎麼樣,我這個麗麗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是不是都很棒?」
看著李毅放光的雙眼,我開始為麗麗擔心。
身後傳來麗麗有節奏的高跟鞋聲,而後一股淡淡香氣襲來。我依稀有些熟悉這股味道,不過想不起,或許並不完全相同。
剛才在走廊里並沒有聞到這股香味,可能是現在距離麗麗比較近而她香水的味道又比較淡的緣故,那股說不清什麼味道的香氣一直瀰漫在我的鼻子周圍。
我扭頭看向麗麗,她俯身將托盤放在辦公桌上,將兩個並不滿的茶杯放在我和李毅身前,透明的大肚玻璃杯里茶水微微搖晃。
一撇間我從麗麗敞開的領口看見粉色的胸罩,以及很短一段白皙的乳溝,為了避免尷尬,我很快收回視線。放下茶杯的麗麗轉身出去,順便帶上門。
「怎麼樣,」李毅色迷迷看著我,「還不錯吧,介紹你們認識?」
「算了,」我說,「還是聊點正事吧,最近仍舊總是失眠,大半夜很自然就醒來,不是驚醒。感覺好像是做夢了,不過醒來後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好像天亮了自然而然醒來,但是一看時間還是大半夜,是嗎?」
李毅描述的完全正確,我有些驚訝,忙問道:「你知道這種癥狀?」
李毅如同喝啤酒一樣喝了一大口茶水,隨後咣的一聲將玻璃杯放下,暗紅色的茶水在玻璃杯中劇烈地搖晃。
「按照你的描述,其實就是常規的失眠。」
「常規的失眠?」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失眠可以用常規來形容。
「對,就是常規。」李毅又拿起那支只有一半墨水的簽字筆,在一個A4本子上隨便畫著。「很平常的失眠,原因也很多。可能是飲食突然沒有規律,可能是近期總是熬夜,可能是工作壓力大,等等等等不勝枚舉。」
我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這些我都沒有哎,而且你以前怎麼沒這麼斷定?」
李毅停下手中亂畫的簽字筆,注視著我,說道:「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以前你我都想的過於複雜了。而第二個問題,我說了等等等等不勝枚舉,原因有很多,可不偏偏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四種。」
「三種。」我糾正。
「嗨,無所謂了,就是那個意思,你不必較真。」
「好吧,我明白。」我很無奈,「總之就是有所原因了?」
「對嘛,看來你很上道。」李毅得意地笑著。
我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拿我開涮,便看著他的笑臉一聲不吱。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怎麼樣,到底能不能給我一點中肯的建議。
這時麗麗推開門,我一斜眼從左側牆上的鏡子中看到麗麗半邊身體探進來,神情有些苦惱地說道:「抱歉李醫生,雖然你囑咐過不要打擾您和陸先生的談話,但是這個電話是陳太太打來的,我應付不來。」
從我結婚到離婚那段時間李毅便擔當起我的心理醫生,他對我的疏導從來是不收費的。所以我連忙說道先接進來吧,我不急。
看得出李毅很在乎這個客戶,雖然擺手讓麗麗接進來,好似一臉的無所謂,但是從手上擺正A4紙本子的動作,以及屁股又將椅子調正等一連串的動作推斷,這個陳太太對他很重要,可能是他的大金主。
果然李毅一接起電話,便畢恭畢敬又不失親切地跟陳太太打招呼,寒暄起來。甚至還撒謊說不忙,剛才的客戶剛剛走掉。
我識趣地離開椅子,隨便看著他這裡新的裝飾。
他的辦公桌背對著窗戶,窗戶是落地式的,可以觀賞附近很大的區域。不過窗帘並沒有完全拉開,而是遮擋了四分之一的區域,剛好免於陽光照射到他的白色桌子上。
他的左側有一排北歐風格的木櫃,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格子,格子裡面擺著各種風格的裝飾品。
而右側則是一排比較使用的柜子,下邊是帶鎖的幾扇雙開門,裡面裝的是李毅多年的病例。而上面滿滿的擺放著心理學相關的書籍,有淺顯易懂的,也有高深的學術期刊
靠著門口這邊有一組三座的簡約沙發,潔白的布面上點綴著一些凌亂的黑色方塊。為了不打擾李毅,我走過來坐在正中的沙發上。這時我看到了對面牆上的一副油畫。
一片金黃的大地上生長著幾株向日葵,褶皺的花瓣有一些剝落了,落在大地上,空中也還飄散著幾片。向日葵的葉子有的出現塊狀的枯黃的斑點,低垂著了無生機。在略微有些晚霞的天空映襯下,天空的雲朵似乎在飄動,細看之下還能看到一陣陣秋風略過。
這讓我想起阿綠,我和阿綠就是在向日葵成熟的季節離婚的。
離婚那天我們平和地在一起吃了頓飯,飯店的名字記不清了,但是那副光景依然歷歷在目。秋風中成熟的向日葵低垂著頭,默不作聲,似乎是在配合我和阿綠此時的心境。
微風中那些向日葵輕輕晃動,偶爾一片金黃的花瓣隨風飄落,混入地下的雜草中不知去向。我和阿綠坐在那家餐廳露天的場所,與向日葵田隔著一排白色的木柵欄。習習涼風中,面前的餐點無人問津。只有桌子上被風吹起的離婚協議書微微抖動。
不遠處有一個人工湖,湖面上有一座木橋。湖水的邊緣飄著枯萎的落葉,偶爾也有還未南飛的燕子略過。有一對小朋友在木橋上嬉戲,傳來一陣陣燦爛的歡笑聲。而阿綠手中的簽字筆發出沙沙的響聲,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記得那天阿綠穿著一件過膝的連衣裙,上面點綴著稀碎的花瓣。
分別時我們握了下手,她的手心冰涼,我本能地想多握一會,就像往常一樣給她我的溫暖。可是阿綠掙脫了,她低下頭,額頭的長髮遮擋著她的雙眼,我看不到那時她的表情。只是她的手已經攥緊,纖細的手背上顯出一根根青色的血管。
我不知道兩個人當時的神經怎麼了,竟然以握手的方式告別。不互相埋怨,也沒有多餘的期許。沒有說以後是往來還是不往來,總之一個一個向西一個向東,踩著落葉聲各自離去。
阿綠轉身那一刻起風了,她的連衣裙被秋風撕扯著,她的肩膀微微抖動,眼神中有一點點慌亂。我立刻停住腳步向上前去做點什麼,可是我猶豫了,因為我不知道此我做什麼是她能接受的。
隨後阿綠一隻手用力抓緊裙擺,稍作停留,風便消了。她沒有回頭,邁著看似堅定的腳步離開了,獨自走過了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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