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有的女性年紀輕輕,就活出一種磅礴的氣象?
也許就在我們閱讀這些文字的時候,玻利維亞高地,人們披著紅色或紫色的條紋披肩,以風為樂,呼喚神明;
柬埔寨,吳哥王朝,霹靂的雷聲之後,是遙遠的蛙鳴;
太平洋上又一頭座頭鯨躍出水面,無數海豚追逐著陽光;
她想把自己的音樂獻給這些美妙的時刻,她相信這些聲音屬於所有生命。
文 | 息小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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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夏憶 配樂/
鐵陽——Gone Star 唱給孩子 被困住的鯨
凌晨三點,亞馬遜雨林,一群吼猴開始對著月亮唱歌。
四點,一隻鳥率先起床,它不停地唱著同一個音調,直到一家一家的鳥飛上天空。
天光開始亮起,河道的盡頭,發出「噗」「噗」 「噗」的聲音,那是亞馬遜特有的淡粉海豚在吐水。
據說,這種淡粉海豚會在夜裡變成男子,和部落女子相戀。
這是2016年,鐵陽與五個同伴一起進入亞馬遜叢林。
在那個距離城市300多公里的地方,每個人帶著三十公斤的設備,呆了十六天,收錄這裡的自然聲音,除了他們和船長、嚮導之外,沒有看到其他人。
更讓她的驚喜的是,18世紀,她最崇敬的自然科學探險家亞歷
山大·馮·洪堡(Alexander Von Humbolt),也在這裡聽到了相同的聲音。
這位首創了等溫線,發現了植物水平分異,甚至於啟發了達爾文的探險家相信地球是一個有機的整體。
鐵陽快速背誦出這位探險家的一句話:
「人必須嚮往善和崇高以及偉大的事物,其餘的則交給命運。」
她深信,自己同這位探險家有著相同的生命密碼
,或者說,她相信所有的動物、植物、人,都是從在自然這張宏偉的掛毯上裁剪下來的一塊彩色布塊,每一個生命都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位置,放在一起又是完整而統一的。
沒有分離,萬物合一。
(No separation, union and being one)
這是鐵陽放置在自己心中那片廣袤大地上的巨石,以此為記,背起行囊,走向大地更深更遠的地方。
那裡太陽初升,月亮未落,一切都已經開始,一切都從未結束。
也許是音樂,也許是行走,也許是去記錄地球上那些被時間遺忘的聲音。
無論是什麼樣的形式。
這個信仰始終如一。
1
在拒絕中,走上自己的軌跡
「地球、自然、生命的合一」,這更像是一種理想主義。
不過放入鐵陽的日常,卻似如常的呼吸。
這一切是從音樂開始的。
創作於她不算一件難事。
從小就學習古典鋼琴的她,雖然聽從了家人建議,以市高考文科狀元的成績進入大學,但也實在算不上聽話的學生。
大把的時間丟在琴房,從早到晚,不捨得吃飯,不捨得上廁所,就是彈琴創作。
唯一用心上的課是劉歡的西方音樂史,她把自己的音樂刻成碟,懵懵懂懂塞給這個中國樂壇舉重若輕的人物,小心地說:「您可別給丟進垃圾桶」。
劉歡後來對她的鼓勵或許是有意義的,但更多的動力,依舊是源自於那種真正和自己渴望的東西在一起的感覺,時時刻刻,從不分離,單純而熱忱。
畢業之後也嘗試過其他工作,但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懷疑,然後帶著懷疑度過一天,到了晚上只覺自己更加衰老了,而不是更加智慧了。
於是離開。
另一次離開更具意味。
開始真正做音樂後,一檔頗有些名聲的歌唱節目邀請她過去錄節目,爸爸媽媽也都來了。
節目組臨時要求改變唱法,嗓門要再大一些,故事要再勵志一些,這讓鐵陽感覺到了不舒服。
那和她的音樂似乎是兩回事,於是歌也不錄了,索性帶著父母去烏鎮玩。
人生並不需要太多次離開,只要每一次都清晰了解自己到底在拒絕什麼,就會走上自己的軌跡。
關於生命聲音的那顆種子是一個下午,在一間海洋館裡種下的。
走進海洋館的甬道,鐵陽聽到了一聲低鳴,她跟著那個聲音一直走,走到最裡面,看到一頭被困在水池裡的的白鯨,它動彈不得,就好像人被囚禁在水桶里。
整整一個下午,白鯨一直在低鳴,她就坐在玻璃外流眼淚。
她相信那天下午,那頭白鯨知道她在,也知道她聽見了它的哀傷。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鐵陽開始知曉聲音不單只是一串震動,不只是單純的聽,那背後是一個物種的文明。
每一個文明都有著自己的溫度和情感。
人類與其他物種之間,縱然隔著語言,關於生命悠長的那些美好和哀傷的情感,希望和孤獨的情緒,繁衍生息的渴望,沒有什麼不同。
她在《被困住的鯨》里加入了鯨魚的聲音,在城市的暗夜裡,某一盞燈光下,就有某一個人的孤獨與那鯨魚的連接在了一起,隱約之中,些微的光。
這時便相信,她所說的「沒有分離,萬物合一」是真實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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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用聲音去經歷山河
2015年,她發行了自己首張全創音樂作品《發光的海》。
蝦米上她的音樂像是一小片隱藏在礁石後的蔚藍海洋,有人撞進來,停下來,一整夜一整夜的循環播放。
他們停在她用聲音變幻出的海洋里,而她則背起行囊。
創作瓶頸會有點像感冒,身為創作者,總是躲避不了的,四個月,她好似身處迷宮。
有幸,她通過了「行走的力量」的選拔,與陳坤和12位青年藝術創作者,一同在香格里拉的梅里雪山靜思露營徒步9天。
海拔2500m,經幡的聲音,風的呼喊,啟程;
海拔3600m,雪山腳下的溪流的聲音,清亮;
海拔4200m,呼吸的聲音,艱難而珍貴:
……
一路走來,許多虛妄在消退,比起專註在一步一呼之間來說,瓶頸被忘在腦後,她想自己更加清晰自己想要的那種自在和快樂,是什麼模樣,同時學會和自己較勁兒。
溫和而謙卑地對世界,清醒亦鋒利地對自己。
到了2016年,她走得更遠了些,她與同伴一同前往南美,在玻利維亞與不同的藝術家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世界音樂即興創作。
然後扭頭,就鑽入了亞馬遜雨林。
這看起來很不同,但是想要穿過精神的迷障,去看清自己生命輪廓的渴望,同一年前行走在梅里雪山的鐵陽,並沒有不同。
為了記錄一個原始部落的聲音,鐵陽與同伴在滿月夜時,參加了部落的薩滿儀式。
「低音的吹奏樂器鋪陳,標誌性的號角聲進入,儀式開始。這是以大地為鼓面,部落里的人們彼此連為一體,以身體作節奏,以內格羅河河岸雨林為背景的音樂。」
直到離開,鐵陽都未能得知那個部落的名字,但是看著在森林中與大樹、綠地、河水嬉戲玩耍的孩子,她想名字也許並不重要。
進入雨林之前,她與同伴們就向雨林禮貌地請願,只是造訪,無意留痕,將定點話筒留在雨林中任何一個地方,然後離開,等到悄悄拿回話筒,聽見裡面萬千蟲鳥。
她用文字記錄下:
「任何聲音,在雨林里都會傳得很遠很遠。這是一個毫無阻礙的寂靜的無比敞開的空間。
聲音的能量在其中,可以無限延伸直到最後一絲力氣再消失。」
接著亞馬遜雨林,她又把安第斯山南端的冰蓋走了一遍,將冰川斷裂、冰雪消融的湖泊、狂風大作的森林,還有哺乳中的海獅媽媽如何在船的巨大噪音和人的尖叫圍困中吼叫的聲音記錄了下來。
接下來的每一次行走,幾乎都帶著貫通的精神特質。
巴厘島,面朝大海,她與島上的人們一起對著大海,一同將祈禱之聲遠遠送出,希望每個有著深刻信仰的靈魂聚齊合一。
玻利維亞高地,人們披著紅色或紫色的條紋披肩,以風為樂,呼喚神明。
柬埔寨,吳哥王朝,霹靂的雷聲之後,是遙遠的蛙鳴;
……
▲
亞馬遜土著部落的小孩
▲玻利維亞italique吹奏sikuris
2017年,她開始了自己的獨立項目《地球的聲帶》,用文字、影音持續記錄各地自然和音樂。
去台灣做分享會的時候,她說:
「我們所處的世界高高低低,充滿妙不可言和神秘美麗的異象。它並非存在於某種絕對的意義或只有一種模式。
亞馬遜雨林的薩滿部落、和繁盛雨林里生活的萬千物種、安第斯山脈南端的聲響和冰原、印尼島嶼上依然繁盛的甘美蘭音樂、每年從南北極圈往返於大陸海岸歌唱的鯨群……
這些充滿活力的事物常常提醒我,世界上還有別的文明、別的可能性,有無數與地球互動的方式。
而我們如何去呈現它,也慢慢改變著我們看待它和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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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每一個生命都在追逐陽光,等候擁抱
關於鯨魚,還有一個故事。
鯨魚在海洋里死亡會慢慢沉到深海底,本來因為氣壓和溫度的關係深海沒有生物,但因為有了鯨魚的屍體和骨架存在,一些小生物以它們為食,得以棲息,由此又重新生長成了一個繁盛的生態,稱為
鯨落
。她想這是鯨魚永恆的生命的延續,是一種繁盛的生長。
2017年的時候,她與朋友將這個故事變幻成舞蹈劇目,夢幻而浪漫。不過在真實的世界,鯨落似乎也被化作了生活。
大二那年她第一次遠行,背著登山包獨自去青海湖,遇上兩個騎友,大風大雨的天還要幫忙將她和沉甸甸的包馱去驛站。
她和那兩個陌生人現在還保持著聯繫,每每想起,就很溫暖。
現在每年八九月,她都會參加種太陽公益夏令營,和雲南邊境紅河哈尼族瑤族村寨里的孩子一起唱歌跳舞。
她把在亞馬遜叢林里的聲音播放給孩子們聽,孩子們瞪大了眼睛,那些聲音跨越海洋山川和時間,在這些孩子們的耳朵里,卻親近得很。
她問他們:「你們說為什麼獨居的樹懶會發出那樣的聲音呢?」
孩子們答:「在找它的同伴啊!」
2018年5月,新專輯《十字海星》發布。
《島嶼》寫給敘利亞渴望和平的孩子;
《晨曦的海豚戀人》是亞馬遜的淡粉海豚;
……
這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很多物種文明是不被了解的。
就像這世界上有許多人,是熱鬧人群中的孤島,他們在生活,朝著心中的某個地方前進,他們也在渴望擁抱與相遇。
那些存在孤獨且燦爛,靜僻且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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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次發片到第二次,三年的時間她走過了許多地方,這顆星星卻始終都在頭頂,她說自己如腳下生風,邊走邊唱。
她說也許就在我們閱讀這些文字的時候,太平洋上又一頭座頭鯨躍出水面,無數海豚追逐著陽光。
她想把自己的音樂獻給這些美妙的時刻,她相信這些聲音屬於所有生命。
她說:
「我是一個渺小的人,我願意通過我一輩子的努力,讓更多的人能感受到這一切。很開心,我可以去做這樣一件事。」
渴望光,於是自己成為光。
這不是自信,而是對生命的信仰。
這種溫柔而堅定的信仰,是她背著行囊,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世界的豐盛,遠遠超出語言的表達,她能去的地方,還有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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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陽的微博置頂了一段她寫給自己的話:
「你是柔軟的廣闊的土地和海洋,來到你的種子會長成不一樣的花。
有的會夭折,但沒有關係,因為你是一個不斷蛻變的富有生命力的生物;
在大地上自由流浪,像破土而出的樹木,或田野里的無花果樹,或路邊的野玫瑰園。
由細膩、潮濕、溫暖的泥土和無數透明的水滴造就、充滿魔法的自然傑作。」
關於新專輯封面歌曲《十字海星》,那是那位她崇敬的探險家1799年第一次駛過赤道,久久凝望著的南十字星。
現在,這顆星落進了海里,變成了島嶼,孕育著新的生命。
往複不息。
本期作者:息小徒 好好虛度時光簽約作者 一個能走多遠走多遠的說故事人
鐵陽微博:鐵陽Ocean
蝦米音樂:Tie Yann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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