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畫新天皇,生日快樂!

後宮崎駿時代的日本動畫新天皇:

細田守與他的父性想像

前言日本著名動畫電影導演細田守,因堅持手畫傳統以及對劇本的精雕細琢,而被坊間稱為宮崎駿的後繼者。事實上二者也確實頗有淵源,宮崎駿名作《哈爾的移動城堡》最初由細田守擔當導演,因某些未知的原因才轉由宮崎駿接任,當事人們至今都對此三緘其口。 雖一直難逃被與人比較的命運,細田守依舊以其細膩的情感、清爽的畫風、精緻的劇情俘獲許多粉絲的心。他的作品數度榮獲日本電影學院最佳動畫電影獎,可見其超高的人氣。青春期的成長、及瀕臨崩解的家庭是細田守作品中經常出現的主題。他總是坦誠地向你展現世界的殘忍,又在最後為你留一盞昏黃卻溫暖的明燈。 今天是這位導演51歲的生日,我們再次奉上這篇精彩的舊文綜述。同時,2016年

第29屆東京國際電影節之際,深焦

DeepFocus的東京小分隊也採訪了這位作為

特集展映導演之一(另一位是岩井俊二)的嘉賓,與其探討了動畫電影的現狀與未來。

延伸閱讀:深焦 × 細田守:大家都跟在美國人後面用CG做動畫了,好無聊作者 | 李小飛(南京)編輯 | Imbroglio(台北)日本動畫的皇座一直在吉卜力的膝下,在宮崎駿的陰影中,日本眾多的動畫導演們很難擺脫吉卜力強烈的風格而自成一體,最終淪為宮崎王朝下臣服的一員,望月智充在與吉卜力短暫的抗爭後選擇了勇敢離開,《聽見濤聲》的結尾似乎預言瞭望月智充的出走:空寂靜謐的站台上,列車悄然駛過,向著遠處的藍天山野遊馳而去,這似乎是望月智充作為動畫師對於宮崎王朝決然叛離的現實預演,而於列車過隙間,年輕的男孩兒熱切地穿越風中的通道,一倏然的轉身間瞥見戀慕已久的女孩,輕盈的電子劃音驟起,又似乎飽含著對新大陸、新世界初遇時的熱切與狂喜。在此之後,

押井守、庵野秀明與森田宏幸們接連從吉卜力工作室出走,他們的集體離開,使得宮崎王朝之外的日本動畫分娩出更為豐富精彩的異色世界。

 聽到濤聲 海がきこえる (1993)

而細田守無疑是這群孤行者中最成功的一位,他的動畫依舊延承著宮崎動畫特有的清靈與細膩,只不過,曾經種下星星的老人們成為在風海中肆意馳騁追逐繁星的青春一代,千尋國度中的民族安魂曲最終跌落進怪物之城的遊動鯨影中,奏響綺麗的個體精神頌歌。

守望怪物之城的細田守無疑是幸運的,而正是因為身處劇變的新時代間,

他最終獲得了無限的藝術靈感與激情,在延續宮崎駿風格之餘也不斷構建出自我的世界,坎坷的人生經歷與質樸的畫風使他已逐漸成為日本動畫界一顆矚目的新星——繼宮崎駿王朝之後的下一任國民動畫天皇。

 在他的作品中依舊可以感受到精神父親宮崎駿的氣息,新君王的誕生必然帶著老國王的深深烙印。所以,從《海賊王!祭典男爵與神秘島》中就可以看出被父親拋棄後的痛苦:路飛在孤獨中獨自經受著火的灼燒而失陷於無邊的黑暗中(隱射細田守被吉卜力除名《哈爾的移動城堡》的監督一職),

對於宮崎駿的父性想像是細田守創作中一貫的母題,而源自宮崎駿或吉卜力的負面的人生創痛也是迫使細田守勇敢闖入澀谷城,走出父性幽影並最終完成少年成長的動力所在。

  

《穿越時空的少女》:新生代的青春讚美詩 

   

《穿越時空的少女》上映的那一年正值吉卜力工作室力捧新人的斷代節點——宮崎駿之子宮崎吾朗一意孤行,在鈴木敏夫的支持下以監督身份發行了自己的首部長片動畫《地海傳說》,這在強勢的宮崎王朝幾乎不可想像,吾朗作為局外人首次擔任監督自然籠罩於宮崎駿的盛名之下,而《地海傳說》給吾朗、給吉卜力工作室帶來的影響是毀滅性的,遭遇了日本評論界一邊倒的惡評,而細田守的《穿越時空的少女》正是在「自來水」口碑的推波助瀾之下迎來了漂亮的處子秀。

兩邊頗具濃郁的「打擂台」的現實趣味使人難免會聯想到陳凱歌《梅蘭芳》的斗戲段落:在與守舊派「爺爺」十三燕的隔空對台中,年輕的梅蘭芳最終順應改良風潮唱出了自己的時代,喧嘩的謝幕禮之後,梅蘭芳匆匆趕往十三燕處,而此時的十三燕陷落於一片濃黑的陰影中恍若墜入冰海深處的孤燕,他身後的戲台早已被看客的桌椅砸碎坍毀,偌大艷色的條幅垂落懸空猶如一片濃稠腥臭的血泊揮盪而去,隱隱綽綽的光影深處,一聲凌厲的嘶啼驟然驚起:「梅蘭芳!你的時代到了!」

而此間時代轉變的趣味正可以呼應2006年的細田守,少女花樣迭出的穿越可謂是一場悄然啟幕的王者儀典,細田守也最終開創了自己的時代。如果說《地海傳說》中龐大的時空格局與歷史思辨意識還是尷尬地透露出以吾朗為首的新一代吉卜力導演無力掙脫於宮崎駿陰影的話,那麼《穿越時空的少女》中的細田守已經有意識地以個體成長經驗為主體,成功穿越宮崎父性陰影譜寫新生代的青春讚美詩。 在《少女》的片頭,細田守就以一個倒置的主觀鏡頭完成了對宮崎駿大歷史視野的顛覆性演繹:當真琴在理科實驗室突然聽到腳步聲時,她猛然藏匿於實驗台下,卻在不期然間跌落進一片游浮的時空中,於剎那的恍惚間,鏡頭逐漸疊映出少女真琴的主觀視野,時空驟然開始倒置並以一片眩暈的光線洞開了時空連通的生門,一個人影開始闖入而少女真琴也最終迷幻了知覺………… 

這則懸置的鏡頭已然隱約預示出細田守未來的創作路徑

:不再束縛於宮崎時代的歷史格局,更為關照當下尋常生活中的心靈故事。

而遊動的鏡頭中所展露出的肆意張揚的青春張力相較於宮崎駿,更具備青春靈動細膩的質感。

在《哈爾的移動城堡》中,儘管蘇菲在璀璨的霞輝中旋轉升騰也未曾以一寸鏡頭去觸及人物主觀視野外的變幻時空,而蘇菲也永遠被裹挾在魔法雲氣中成為被命運隨意肢解的彩色玩偶,時空對於人物的壓迫與束縛在宮崎影像中隨處可見(小魔女琪琪在風流中不斷被吹散而迷失方向),這又似乎揭示出宮崎駿一以貫之的後冷戰時代的人文探討:戰後日本的歷史經驗主義的興起與民族自身的積貧積弱性,使得人永久性地成為時代的人質而無力掙離,即使《千與千尋》的小千最終獲得赦免而完成家庭拯救,也是在諸神的合力下助其磨礪所致而非完全源自於個人力量。

 

但在《少女》中,真琴作為個體的青春力量被細田守強有力地放大,在這則活力洋溢的青春讚美詩里,父母成為青春彩圖上的點綴,而真琴作為新一代的力量開始具備掌控自我命運、情感自由的個體抉擇權,這也驗證著細田守走出宮崎父性陰影的第一步:

皈依自我,自抉命運,這正是宮崎之後日本動畫新生一代對自主命運高度敬視的生動隱喻。

《天空之城》里,希達在擁有魔法石的神奇效力之後運用它完成了命運的大拯救,在擊退軍閥集團後成為天空之城終極的守護者,而《風之谷》中的娜烏西卡更是被徹底神化,成為異域之境的造物神與救世主,這種兼具「神」性的複雜人物形象在《少女》里獲得消解與重構:真琴不必再負擔如此沉重的社會使命,她所需面對的是青春期懵懂的男女情誼。 細田守始終認為現今的年輕人看未來已經另有一份觸覺,青春想像更傾向於個人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未來看法,所以真琴在掌控魔法後的所為已融入日常化中:貪吃美食、痴戀K歌、重複遊戲等等,這種極具日常化的魔法效應比之宮崎魔幻來說,已經完全逃脫開大歷史的命運慣性,成為自我率真生活習性的精緻再現。片中千昭心心念念的舊事畫卷——濃郁色彩的星雲形象更是道出了年輕一代的情結:對現實的熱切關注,對未來的深情嚮往,這與宮崎影像中的憂患意識形成了不同的文化表達。在吉卜力的影像中,舊時畫卷常常掩埋於舊貨鋪的厚重塵灰下,而畫卷中的人物常常是一副清晰明朗的人像——清秀綽約的女性抑或是風度卓然的紳士,而此間所勾聯的往往是宮崎駿、高畑勛老一輩悠久的鄉土記憶:當《歲月的通話》的妙子在踏入故鄉的土地時,留給他們只是綿延無盡的工業沙礫與坍毀的土墟,這其間所呈現出的對於鄉村文明的懷緬在細田守的青春讚美詩中逐漸消逝,城市裡的少女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滿懷喜悅守望著戀人回歸未來的時空方向——年輕的細田守們在宮崎駿的夕陽余影里滿懷期翼地瞭望未來的新方向,那裡不再是天空飛行船與土地精靈的魔幻世界,那裡是孕育青春讚美詩的心靈現實。  

《狼的孩子雨與雪》:母性召喚的成長之途

《狼的孩子雨與雪》中的「弒父」情結表現的最為透徹,作為故事的導引者狼之父親的角色在影片開頭過早淪為缺席者,這種不按照常規化的故事講述手法在日本動畫中頗為新奇,在宮崎影像中必然會由狼與人之間的情感而構建出一片溫馨的魔幻世界:無論是《龍貓》中精靈與人和諧同存的鄉村世界,抑或是《懸崖上的金魚姬》中人魚相戀的超現實愛戀故事,宮崎駿一直醉心探討異族同存的可能與通過異類反觀人自身的生存悖論,而細田守的《狼的孩子》無疑放棄了任何魔幻的因素,還原於父親缺席後的現實困境:母親如何與狼性相愛共生的家庭故事。 若將細田守在吉卜力的負面挫敗經驗作為故事背景探討的話,片子狼父的驟然「死亡」絕非靈光乍現,更像是細田守個人的成長縮影:

在父性缺席的困境下,子一代如何通過母性滋養完成獨立的青春成長,狼之子的成長也可轉述為細田守想像中的弒父成長,在被吉卜力拋棄之後他最終重新在日本動畫界站穩腳跟,狼父之死是宮崎王朝的想像預演。

 在紀錄片《虞美人盛開的山坡:宮崎駿父子300天的交鋒》中可以看出宮崎駿強勢的作風,即便是面對自己的親生子,宮崎駿仍然強硬而冰冷,他屢次如自己影像中浮動的幽靈一般出沒於兒子的畫室中,而他的到來往往使整間畫室籠罩著一層壓抑沉悶的氣息。當他看完吾朗的畫稿後毫不留情地當著全畫室的面斥責兒子;在吉卜力工作室集體試映《聽見濤聲》時,監督望月智充身旁就坐著宮崎駿,望月曾將這段放映時間形容成「人生最慘淡黑暗的虛無時光」——這些在媒體間流傳已久的「宮崎惡行」無不顯示出宮崎王朝的強權政治與鐵腕策略。《狼的孩子》中狼父的突然死亡,可被視作以細田守為首的年輕一代對於「宮崎父親」的叛逆,狼之子們轉而在母性博愛中茁壯成長,試驗全新生命體悟的可能。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上看,子女如果不離開父性陰影,也不可能明白自己應自抉的道路。所以,我們也就不難理解宮崎駿在隱退記者會上的「終極宣言」:「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應該有更新的人站出來!」 宮崎王朝的終結對於細田守一代來說是一次全新的契機,正如《狼的孩子》中不斷以弱者身份自居,屢屢內省與自責的母親一樣,這種看似孱弱的母性力量恰恰給予狼之子們強大的成長動力。

片中母親由城入鄉的的邊緣選擇可視作年輕一代對於主流價值的逃離,潛居於邊緣之地隱射著細田守人生中最坎坷的時光:離開吉卜力之後的他在東映重新掌控話語權再度崛起,在《穿越時空的少女》、《夏日大作戰》票房狂潮的推波助瀾之下兩度折桂日本文化廳媒體藝術祭的最佳動畫的大賞。

曾經在寒冷荒原間失聲痛哭的蘇菲最終在夏日大作戰中成為拯救全球的夏希,這蛻變與宮崎駿的陰影莫不有關。當《狼的孩子》的年輕母親花在暴雨中流淌著滾燙的熱淚,對著即將投身於浩渺叢林深處的兒子雨大聲呼喚:「小雨,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宮崎大歷史時代的父性壁壘瞬間坍毀,深厚的母性以包容性的寬愛對父性陰影造成衝擊,也影響狼之子們對父性徹頭徹尾的逆反。

 《狼的孩子》中雨和雪的父親的形象始終模糊、蒼白而夢幻化,其最初的登場也是通過女兒雪的畫外音緩慢回憶,這是細田守模糊強勢父權的自覺化處理,而母親艱難撫養狼子的苦澀情節也讓人聯想起細田守被吉卜力除名的傷痛舊事。但也正因如此,狼之子們才得以進入荒原觀望世界——雪選擇了成為人類,而雨則回歸森林復歸狼性,這都強烈地凸顯出了子一代對命運的自主掌控與更為廣闊的人生選擇。因此,影片結尾母親花的動情告別也寄予著細田守一代的期盼:放下負擔,回歸原始本性最終走向新生命。當然,在狼之子們漫天飛旋的雨雪中,細田守還是透露出了王者的野心:雨在目睹了森林之王老狼的死亡悲劇之後,毅然回歸擔負起森林守護的重任,成為新一代的森林之神。在漫天冷雨中,新王者在崖石上高聲吟嘯與《獅子王》中辛巴的王儲加冕禮高度相像,這聲震懾百獸的仰天長嘯又何嘗不是細田守們渴望另闢動畫新王朝的心聲?在宮崎王朝起風驟歇的沉寂時刻,細田守呼嘯襲來的雨雪風暴不正是日本動畫渴盼的新風景嗎?  

《怪物之子》:溫情天空下父性的展飛

但凡子女與父輩的對抗處於長久停滯狀態,雙方之間必然會尋求溝通與和解的可能,直至子一代逐步建構自我的權威後才最終明了父性強權背後的深情,他們竭力顛覆的卻恰恰成為他們終其一生難以擺脫的成長宿命:每一代子群的成長都是在與父性的鬥爭中不斷完成,當子群成為全新的父一代時,也正是他們重新發現父權並與之尋求對話契機的開始。

《怪物之子》正是成熟後的細田守與吉卜力尋求對話的前奏

,片中與九太亦敵亦友的熊徹恰是細田守與吉卜力複雜父子關係的私密隱射,由童年時慘遭遺棄到少年時的血性對抗直至青年時的溫情共生,彼時的細田守已淬鍊出穩健的巨匠之風。片頭九太在母親死亡之後所遇的童年罹難可看作是狼之子在失母悲劇下的另一種人生命運的可能,這也迫使九太必須主動尋求「精神之父」來完成自我成長。這種極端的人生敘事設置是細田守重構父性權威的第一步,不同於俄狄浦斯式殘缺的家庭悲劇,九太在浪跡街頭的伊始就獲得了父性與母性的雙重拯救——九太在街頭隅角處偶遇一隻白色的小精靈,這隻小精靈一直溫情守護著他(小精靈就是逝去母性的象徵,每當九太面臨抉擇疑難時,母親總如透明的幽靈般伴其左右);而開場即出手相救的熊徹無疑是強勢父權的象徵,而他的粗率暴躁的處事風格也在無形中影響著九太的成長,熊徹強盛的男性氣概最終淬鍊出九太堅韌剛硬的戰鬥品格。 因此,怪物之子並非成長在單親家庭結構中,九太臨時拼湊的家庭結構趨於穩定,這是一種在日本動畫中稀少出現的「畸型」成長:在圓滿家庭狀態下的自主性成長之旅,而這樣的成長方式在無法滿足向外延伸、歷經磨難的肉身坎坷之後,只能由外向內進行人物自我的精神歷練,即家庭內部結構中話語權的爭奪——九太與熊徹的抗爭之路亦是九太自我不斷返身自省、摒除心魔的得道正途。這也恰恰展露出細田守在歷經時空穿越、狼人相戀式大開大闔的與外部世界的觸碰方式之後,開始趨於更為細緻入微的內心世界的描摹。片中九太黑暗的內心魔光可以視作細田守對「青春弒父時代」的反思,在與內心黑暗之光的鬥爭中,九太也與熊徹達成了最終的和諧。 當九太誤打誤撞闖入怪物城澀谷時,蠻橫的熊徹就擅自主張將其取名為「九太」而忽略九太的原名「蓮」,這讓人聯想起宮崎王朝巔峰之作《千與千尋》中的湯婆婆運用強大的魔力讓千尋強制改名的相似境遇——湯婆婆與熊徹一樣都遺存著父性時代的專製作風。不同的是,千尋選擇了承受苦難,最終感化了諸神而順利逃脫,而九太則在一開始就與熊徹走上了對立面。《千與千尋》中的白龍歷經重重磨難之後尋得的真名「琥珀川」正是子一代不斷渴望獲得的身份認同,《怪物之子》中的九太回歸人間後重新用回真名「蓮」恰恰反映了子一代拒絕改寫的質疑態度,也曲折地隱射出日本家庭結構中尊位者與下屬(徒弟)的縱向支配關係。 《千尋》中的琥珀川與九太其實具有相同的個體獨立意識,只不過細田守比之宮崎駿走的更遠,澀谷城不再是怪物之子們的殘酷角斗場,而是父子兩代相互依扶、同生共存的溫情家園。九太的成長呼應了熊徹作為家長的轉變,在彼此的緊張對抗中熊徹也最終明白了身為「宗師」的誠摯使命,這不能不說是九太的功勞。

細田守正假借這種親密無間的父子關係同構了理想的家庭共生模式,漫長的對抗之後細田守還是選擇了妥協與融合——與宮崎王朝的握手言和。

片中最後的宗師大決戰中,修鍊得道後的熊徹仍然一度被豬王山打得無力支撐,最終倒地,而九太的突然出場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一幕,他衝出密集的人群高聲呼喊也使熊徹再次恢復了信心,而競賽也瞬間超越了本身的對抗意義。熊徹徹底進入了一種無人之境,與豬王山的競技成為對自身的尋找、對親情的回歸,而熊徹最後的勝利與其說是技藝的勝利,倒不如說是父子同心、其利斷金的古老箴言的現代化呈現,這也是細田守開始超越子代激進意識局限的包容性勝利。 片中九太的生父在片尾時出場遭遇評論界的一致詬病,大家普遍認為人物過於突兀的出場反倒破壞了完整的節奏感,在我看來,生父的出場恰恰體現出細田守對宮崎駿和解情意的真誠展現,熊徹與生父猶如鏡之兩面,熊徹的父愛在生父身上獲得了延續,兩者只是細田守有意設置的一體兩面的角色形象,熊徹的粗暴與生父的溫柔也似乎驗證著父性的複雜性,而九太也正是在父性的魔鬼/天使的混合世界裡接納成長,蛻變成熟。 宮崎駿身上也凝聚著魔鬼與天使的複雜性格,在吉卜力無情拒絕細田守之後,他親自寫了一封信給細田守:「你如果進入吉卜力的話才華一定會消耗殆盡,所以不讓你進入。」文字之間可以看出濃濃的愛才之心與溫厚的父輩關懷,而細田守一直珍藏著這封信也驗證著對這位精神父親的崇敬與感激。 

影片結尾,九太望著熊徹,充滿信心地說:「你就等著看吧!」無疑將兩代之間血濃於水的情感展示地細膩動人,這短暫如花火的一幕恰似日本動畫嶄新的寓言:  

在叛逆與對抗之後,子一代終於重認自我的使命,勇敢地從父輩的手中接過畫筆繼續繪就流光溢彩的星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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