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為什麼沒有扒蒜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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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社成立九周年,已有二百二十八人於壇下結義。
福祿社草創的時候,大家商議社團的方向和口號。有人說:「就說是和青幫一樣的性質!社會我福祿,瀟洒我永哥,看誰還敢欺負咱!」老大說:「不行。杜月笙有言,膽小的男孩一般能成大事,打仗前思後想的才是帥才,流淚的男人都很有愛心,舉棋不定是一種美德。」雖然杜月笙從來沒這麼說過,但兄弟們依然說:「說得太好了!」老大說:「你見有哪個潑皮,宣稱自己是潑皮的?當然我這是舉個例子,我們不是潑皮,也不是青皮,我們是守法公民。我就是為了說明這個道理,我們組建這麼一個組織,也不能對外宣稱自己是黑社會,我們是商會!」眾兄弟應承:「對對對,是商會!」「我們也不是要打家劫舍,惹是生非,我們是商業團體,是要合作共贏!」「對對對,合作共贏!」「我們的口號是什麼?」眾人都沒什麼文化,被這麼一問,就呆住了。老大見無人應答,等了一會兒才說:「愛國!」老十三問:「為什麼?」大哥說:「家、國、天下,沒國哪有家?沒家哪有你?」「對對對,大哥,你說得太對了。」
大家約好要做兄弟,因為都是異姓,就要擬定一個同姓同輩分的章程,在形式上結盟,在名字上好認。於是大家商議出在「福祿」二字後面添一個字作為輩分的方法,譬如這輩是「永」,成員就叫福祿永新,福祿永源,福祿永亮,福祿永凱。會社要延續,就要編輩分,譬如始皇,後有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於是老大請教了先生,兩人商定輩分的頭一句,是「永延天帝廣」。「永」是第一輩,「延」是第二輩。「永」下面的「延」,有「永」字輩成員自己的親生兒女,如福祿延婷,今年三歲,乃是福祿永龍的親生女兒。也有認乾兒女和徒弟的。有了這個譜序,他日生齒日盛,瓜瓞綿綿,便不怕混亂,使覽斯譜者,師傅兄弟,儼在庭幃,長幼尊卑,秩然不紊。
我村青年陳玉柱,我以前叫他二柱子,乃是福祿社第一百零八名入社的成員,從此他便對村人宣稱「我進福祿社了,就是以前的青幫。」但他說:「雖然我們看起來像黑社會,但我們都是經商的,我們不是黑社會。青幫以前也不是黑社會,是為國民政府辦事的。」大家就都明白他就是黑社會。
陳玉柱以前是混社會的,主要業務就是收賬,賬收多了,自己也放貸。放貸的時候帶著微笑,收賬的時候帶著砍刀。因為他叫陳玉柱,所以入了福祿社以後,便有了自己的另外一個名字——福祿永柱。永柱除了收賬和放貸,偶爾也擔當別人的打手,但他通常不知道是誰雇的自己,只知道是十四哥給錢。他有時候還敲詐別人,比如平白無故就讓一個普通人寫下個十萬塊錢的欠條或者借款。
陳玉柱最懷念的就是當年他追隨福祿永帥一起拼殺的日子,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搶地盤」。對方是一群在本縣擔當中人,壟斷運輸,又兼顧收賬、放貸,混了幾十年的人,他們都是同幾個村子裡的,相互都認識,和上面也認識,已經在民間和官府間,達成了某種令人愉快的默契。對於忽然殺出的福祿社這麼一檔子人,他們著實有些摸不清頭腦。然而,經歷一番嚴重的互砍和談判,他們各自退讓了一步。於是福祿社的老大跟兄弟們開會時就說:「我們擊潰了以馬寶鳴、趙志剛、白振東、沙九五為核心的收放債和運輸線路壟斷成員,迫使他們坐下來跟我們談生意。我覺得這很好,像這樣的業務,我們也要有一份。現在是市場經濟,市場經濟,就是不能好事光他們能放,壞事讓我們做,他們這叫壟斷,我們就是要打破他們的壟斷!為市場經濟添磚加瓦!」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陳玉柱聽課很認真,以前他去要賬,往往是跟著別人去。他往那裡一站,一整天無所事事,至多就是叼著煙,蹲在馬路牙子上,朝地上惡狠狠地吐吐沫,這樣一天就有一百塊錢。後來他的業務能力提升了,帶著鋼筋棍敢下手了,總被誇讚勇敢,一天就能拿五百。顯然,這不是他現在收入的主要來源,他現在自己放貸,但收賬總是和兄弟們一起去。此事,足見陳玉柱的個人努力和奮鬥程度。
然而福祿社老大福祿永徽,起初根本不想要他。因為福祿社有個規矩,凡入社者,必須文身。這種文身不是你文個Hello Kitty或者花花草草就能算的,因為根本就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了彰顯髡墨不法之人的霸氣。因此他們的身上,總要雕龍畫鳳,以神佛惡煞,關公菩薩,犀象魚鹿,虎豹熊羆為主,顏色做多是黑色和紅色,予人恐怖的氣息。
福祿永柱的文身是完全不合格的,一是太小,別人看不見;二是他文了一隻小貓,那是他少年時為了吸引鎮上喜歡小貓的小姐姐而文,可惜一看就很搞笑,所以得重新文。於是他就在背上文了個獅子,在胳膊上文了兩條龍,蓋上了小貓,從此走路再也不用遭受別人的注目,且旁人都得給他讓道了。
福祿永柱的生命終止於一個涼風習習的秋天,他和幾個兄弟去收賬,麵包車開進院子里,他們提著鐵棍下了車。還沒等十四哥福祿永帥安排任務,他就鬆開了自己的褲腰帶,在院子當中撒起了尿。這是小流氓的放蕩不羈,十四哥見他不成體統,在他剛要撒出來時,便厲聲喝道:「幹什麼呢?收起來!」可惜為時已晚,永柱撒著尿,想要止卻止不住,而且尿路還分叉。他抱歉地說:「十四哥,收不住了。」永帥嘆了一口氣,對後頭的小弟說:「咱把攤擺在邊上吧。」
要賬講究的是不打不罵,和欠債的生活在一起,吃睡在一處,這是至高境界,福祿永帥他們做不到,只好退而求其次,摁個馬桶,打個嫩臉,敲個腦殼,推搡謾罵,吃喝玩樂。他們將燒烤攤擺在人家院子里,吃著,喝著,高興了就進去恐嚇一番,吃完以後,讓其報銷車馬費和飯錢,當然他們通常不給,不給的話,就記賬上,這又是一筆利滾利的新債。
他們放出去的錢,是本地原先一哥,後來成了先進企業家和代表的劉琛放出去的。劉琛的發家史,和法律課、業務課一樣,成為了福祿社子弟必須學習的內容。劉琛先搞的校園貸,因為據他說校園貸是最好要的賬,比民間貸款強多了。大學生消費需求高,且好糊弄,無論以何種方式,只要讓他們不知道後果即可。過了期的債不還,其賬單是非常恐怖的,錢滾錢,利滾利,到最後,借貸者的應急周轉之財,還起來就要傾家蕩產了。事情具體是這樣的:譬如一個女大學生借了幾千塊錢買包,則先令其拍裸照,以示有根底,可要挾。約定到時候還1.5~2.0倍,五千塊就變成了一萬塊。但是期限到了,通常都是還不起的,你想,能還得起的,還會借嗎?於是借款人給其出主意,讓其轉借本團伙其他成員的貸,有時候是兩萬塊,有時候是三萬塊。三萬塊不全發給她,扣除費用,再讓其還掉原先的貸,基本就什麼都沒了。而過段時間,她卻要還五萬塊,五萬塊依然是還不起的,於是再度轉借,變成了二十萬。如此往複,直至其父母一覺醒來,發現有人上門索債,只好傾家蕩產。這裡有個度,對借貸學生最終殺單的時機,取決於基於其家庭經濟條件的調查,其家庭經濟情況數據,是可以買來的。當然,也有不搞這一套的,反正還不起就讓去賣。
琛哥起家早,於荒蠻草莽時期就賺夠了本錢,在國家約束校園貸前就洗白了,變得愈發富庶了。現入駐行業,開了KTV和洗浴中心,還辦起了企業,進身房地產,曾經的兄弟,也變成了他僱傭的馬仔。福祿社老大福祿永徽,原名劉徽,正是劉琛的堂弟,但福祿永徽也從不出頭,是麾下幾個幹將在外出頭。福祿永柱這樣的,說是兄弟,實際上至多只能算混混。之所以招納這等「賢才」,也是因為他們需要一些衝鋒陷陣會砍人的兄弟。監獄也是要這種人坐,而不是自己坐。而且,結社以後,凡為自己人做事,都是友情價,作為回報,小弟也能在大事上得以分羹,此之謂「互利共贏」。沒人知道劉琛和劉徽有多少錢,因此我們可以放心地向世界宣布,友情是無價的。
好吧,我他媽又跑題了。
還是得說福祿永柱,福祿永柱一夥兒,在一個秋天去要賬,在那家公司的院子吃燒烤。這家公司的一個員工,下了樓開車回家,被福祿永柱攔住。福祿永柱咣咣地拍著黑色轎車的車頭,大聲命令道:「來!你下來!」車裡穿著白衣服,消瘦無比的年輕男人,搖下車窗,客客氣氣地說:「哥,我回家,我是普通員工。」福祿永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讓人家普通員工下來,但既然都說讓他下來了,他不下來,就是不給面子。於是,他走到車門前,說:「我讓你下來,你就下來。」年輕人只好下來,往福祿永柱跟前一站,有個一米九的樣子。福祿永柱只好仰望他,他仰望著高個子,勢必要擺出一副流里流氣的樣子,他用手指戳著高個子的肚臍眼,不是因為他喜歡,而是因為他戳不到對方的胸脯。他望著高個子的肚臍眼,食指對著高個子的肚臍眼,指指點點地說:「你們老闆不還錢,誰都不許走。」高個子說:「我家裡真的有急事。」福祿永柱抬著頭,冷笑著問道:「你媽死了嗎?」高個子說:「請注意你的言辭!」福祿永柱說:「肏,還言辭。除非你媽死了……你媽死了,你也不能回去。」
高個子不理他,拉開車門,想要上車直接走,被福祿永柱拿住。這是一招擒拿手,福祿永柱刻苦練習過多年。然而這個擒拿手並沒有奏效,不僅沒有奏效,居然被高個子輕易掙脫。福祿永柱很生氣,嘴裡爆出個「肏」,他大聲喊:「兄弟們,這裡有人找事!」在自備的燒烤攤邊吃燒烤邊往這邊看的福祿永帥、福祿永昌、福祿永明、福祿延峰,聽見福祿永柱的呼喊,便一起站起來了。猶如F4並立的樣子,朝這邊聳著肩走來。五個人圍住高個子,嘴裡罵著娘推搡,福祿永昌拍著他的臉,一邊拍一邊說:「你活膩味了?」福祿永柱性子急,不等兄弟們打,自己先出拳了,他跳起來朝高個子鼻子上打,他跳起來的樣子,像一個老鱉,惹得福祿永帥想笑,但福祿永帥沒有笑,這是一個嚴肅的場合。福祿永柱沒打到高個子的鼻子,也沒打到高個子的胸脯,他連人家的一根毛都沒碰著。福祿永柱不吭聲,繼續進貢,先是一個左勾拳,然後是一個右勾拳,接著是踹腿。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瘦瘦的高個子,以前練過,跟他不一樣,人家是真練過。
因此他的拳腳,毫無例外地,都被高個子躲過了,唯一一次打到的,竟被高個子拆擋,而且高個子居然還敢還手,打了他的胳膊。這吹擾了福祿永柱熊熊燃燒的怒火,他咬牙切齒地嘟囔「媽了個毴的」,跑到他們來時的麵包車上,從座位底下拿出了一柄光亮亮的砍刀,足足有半米長。
起初,福祿永帥想攔來著,因為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法律的敬畏。
但他利用零點五秒的時間想了想,就不攔了,他勸解自己說是覺得該給現在的小年輕一點教訓,如果攔住老一百零八,說不定就會被人笑話,於社團的團結也有礙。再說,是老一百零八衝鋒去了,砍人的也是老一百零八,而不是我。
福祿永柱提著砍刀來到了高個小夥子面前,直接劈了下來。孰料這小子身子往後一撤,居然又給躲過去了。會躲刀?有兩下子!於是永柱橫著又掄一刀,攻擊範圍非常大,想要把這小子的腸子給划出來。高個子又是撅著屁股一閃,福祿永柱就掄空了。這躲閃的模樣真是丑,和電視上演的不一樣,福祿永柱心想。他急了,情勢令他覺得非要有一刀實實砍在那小子身上才算完。於是一通亂砍,卻只砍到了分毫。更可怕的事,發生在他死命掄最後一次的時候。由於那小子躲得太遠,想要砍刀他,就必須掄圓一點。那刀又重,還沒綁手上,掄出去,「哐當」一聲,居然脫手了。最恐怖的是那小子竟然彎腰撿起了刀,他的「媽了個毴」還沒說出口,就被那小子一刀砍在了肩膀上。隨著痛連根底的撕裂感,福祿永柱慌了神,預備與高個子一番纏鬥,順勢奪回砍刀,砍殺高個,贏回尊嚴。可惜那小子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對著他又來了兩下。最後一下,是學的他,同他剛才橫刀一模一樣,橫著沖肚子掃來。他卻不同高個子一樣輕躲得巧,他一天三頓小燒烤,只有在有鏡頭的情況下才練功,他肚腩豐肥,直接被破了肚,腸子都被割斷了,從刀口出淌了出來。
就這樣,福祿永柱倒下了。倒在地上的福祿永柱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被砍死了,他看著周旁圍觀的幾個兄弟,幾個兄弟,竟痴呆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也不敢上前,抑或者說,他們是懂事的男孩,在逃跑與立正之間舉棋不定。於是他極力地要站起來,想喊:「救命!」但話到嘴頭,卻變成了:「砍人是違法的!殺人是要償命的!」這話聽得小夥子一愣,福祿永柱咬著牙,半蹲著,往麵包車跑,也沒兄弟過來扶他。他就知道,想要活命,只能自救,面對這樣的暴徒,必須手裡有刀,要麼,就老老實實躲在車裡不出來。於是他哼哼唧唧,流著鼻涕和淚,對高個子說:「你給我等著!」
「他說過這句話嗎?我沒聽見。」「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們車裡有且只有一把刀,但是我們誰也不知道。是福祿永柱,也就是陳玉柱自己藏的,他偷偷把刀藏車座底下,我們都沒看見,如果我看見了,我肯定不會讓他帶刀,這是兇器,帶兇器是違法的,我們社不允許帶兇器,抓住了就會罰五千。而且我們車裡也絕對沒有槍,這個搜查之後就應該能確定,沒槍這一點,我敢打包票。」事後,福祿永帥對公安人員以發誓的形式說道。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高個子怕福祿永柱跑車裡拿槍,或者開車撞死自己,於是對著他的背,又補了兩刀。
「就是補的那兩刀,直接導致陳玉柱的死亡!」
「奪過刀來,你砍兩下就可以了。砍那麼多次,明顯就是想讓人死,已經超過了正當防衛的範疇。」
福祿永昌深諳法律法規,他如是對旁人解釋,顯示出了他與死者福祿永柱的兄弟情,令人知道福祿永柱的委屈,以及遭受到的暴力與不公。
是的,福祿永柱死了。福祿永柱回想起自己快要死亡的那一幕,有一種神聖莊嚴的感覺。他的腦海里,居然升起一種詰問,他對著內心的蒼穹問道:「暴力犯罪何時休?」他感覺這種詰問由自己發出,是如此的滑稽可笑。同時他感覺這個世界是冰涼而又安靜的,他捂著肚子爬路的時候,明確地知道那些拜把子的兄弟在旁觀,他對他們的憤怒,很快就轉化為了理解。他想這才是事情真實的一面,他想,如果我是他們,我也不敢上。他又想起福祿永帥帶的那個扒蒜妹,扒蒜妹很漂亮,很可惜她不能為我扒蒜。他當初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他覺得扒蒜妹長得很像他小時候喜歡的大姐姐,但他再也不能動扒蒜妹了,因為那是十四哥的女人。他在包廂里壓過這個扒蒜妹,扒蒜妹對他不算太配合,而十四哥又橫刀奪愛。他說無所謂,他對十四哥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便慷慨地把扒蒜妹「讓」給了十四哥。從那以後,他試圖物色幾個歆羨不良人的少女,從而讓少女為自己扒蒜,但一直沒有成功。他把原因歸結為他的身高和他的肚腩,他絲毫沒懷疑過自我,他誤以為自己豪氣在胸,俠肝義膽。他起初不知道,在成年人的世界裡,他形同傀儡而不自知;少年人的世界裡,他太過肥膩猥瑣而不自覺。現在他好像明白了,他明白自己即將成為一個笑話。但這沒關係,他一切的懊惱和頓悟,都隨著他靈魂的飄飛而煙消雲散了。
朋友圈同仇敵愾。
福祿永帥發了對福祿永柱的懷念,他說「兄弟,一路走好!」
福祿永昌發的是「來生我們還做兄弟」。
可見,永柱兄弟無數。
可見,永柱萬古長青。
對永柱之死,沒有責怪,只有心疼。大會上,沒有復仇的話,有的只是反省——所有成員念誦「衝動是魔鬼」一百遍。當然,會上大家還共同譴責了社會上一些人對福祿社的模仿行為,並點名批評了天安社。
福祿永柱的侄子福祿延貴,才十六歲,上著中學,天天逃課,他最敬佩的人物就是關雲長,其次是小馬哥。他對福祿永帥和福祿永昌見死不救的行為深感震驚和不解,年少的他不太明白為什麼會發生眼睜睜看著兄弟被打卻不援助的事。於是他在福祿永帥和福祿永昌的朋友圈下留言:「一路走好?來生做兄弟?你當時怎麼不救?幹什麼吃的?」
福祿永帥沒理他。
福祿永昌脾氣急,他拿起他翻蓋的智能機,滿腔憤怒地回道:
「你懂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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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本文系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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