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窮人為什麼貧窮？窮孩子如何理解大學的空間維度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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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網：周六的時候我分享過一部紀錄片《父親》，今天我依舊還是想分享一部同樣，或者說應該是更為深刻的紀錄片——《出路》。《出路》是由陳為軍執導的紀錄片，該片與另外七部紀錄長片和80部紀錄短片共同收入了STEPS的紀錄片拍攝計劃《為什麼貧窮》。關於陳為軍，如果你對紀錄片領域有所了解，應該都看過他的另一部高分作品——《生門》，講述醫院婦產科的人性故事。

選擇六月末、七月初的這個時間點和大家分享一些關於教育的紀錄片，在於每年的這一時間點都會交替發生兩件事：一件事是一些人會參加高考，會填報志願，會進入不同的大學；另一件事是一些人會從高校畢業，進入社會，開始求職找工作。而這兩件事，都將是會深入影響一個人命運走向的節點。

還是先來簡要回顧一下這部影片的內容，紀錄片的地點被選在武漢，用三名主人公的三段故事，來引出三條故事主線——

第一條主線是王振祥，他是一所培訓學校的老師，這所學校相當於國外的野雞大學，主要通過農村通訊的落後、信息的不發達來騙取家長的信任，從而達到招生斂財的目的。他雖是一所野雞培訓學校的講師，但教育行業的從業者最有發言權，也最能道出真實的中國教育，他真實而毫不避諱地講出了教育培訓行業的陰暗，而且通過他，也映射了中國正規高等院校斂財的本質，尤其是一些民辦高校、獨立院校和大專學校。

第二條主線是王盼，她是千萬農村學生中的普通一員，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考試的料，農村師資的匱乏和教育設施的落後註定了她低分的命運，她也像大部分貧困學生一樣註定了沒有機會進入頂級院校，成了一名教育產業的犧牲品。但她也是一個幸運者，即使可憐的成績，她依然能得到父母的支持，有學可上。在農村，很多學生如果學習成績不是非常突出，換來的大多數是輟學的命運。

第三條主線是萬超，他是一名應屆畢業生。找工作的屢屢碰壁讓他毫無懸念地加入了蟻族部落，成了千百萬蟻族中的一名新成員。他讀的是一所獨立院校，這類學校多是重點院校的衍生品，突出特點是學費貴，學生也多是成績中等、家庭條件中等的中等生。對於沒有特點和特長的他來說，不被社會器重註定了是一種必然。本想通過高昂的學費換來一紙有用的本科文憑，畢業後才發現，這一紙文憑一文不值，畢業後一月不到兩千的收入與一年將近兩萬的在校支出嚴重不成比例，這是個人的失敗，還是教育體制的悲哀？只有世界知道。

毋庸置疑，這又是一部並不輕鬆的紀錄片。事實上，真正能夠做到拷問靈魂和人性的藝術作品，讓人感到輕鬆的並不多。而且相比文學、繪畫、攝影、話劇等作品，紀錄片（電影）欣賞門檻更低，同等時間內能夠表達的內涵也更多。

前段時間，有兩部科幻小說都曾在網路上引起熱議，一長一短。長的是《三體》，短的是《北京摺疊》。好的科幻小說，自然一定是寫夢喻人的。就和類似《聊齋志異》這樣好的志怪小說，一定是寫鬼諷人一個道理。

那麼《三體》和《北京摺疊》看似故事方向、結構、脈絡都差別巨大，但是在一個核心點上，其實他們卻是殊途同歸的，就是空間維度。《三體》中三體文明可以使用降維攻擊方式近乎實力碾壓地打擊地球文明，《北京摺疊》中則是更赤裸裸地將北京分為了三個世界，不同空間維度還進一步影響了時間維度（三個世界的人每天的時長都差別巨大）。

那麼我們平時總在講的城市，或者說城鎮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是討論下哪座城市人最多，GDP最高，機場火車站最大，房價最突出？顯然都不是，至少我不這麼認為。

在我看來，通俗來講城市是一種平台，深入一點講城市本身就是一種空間維度。而城市，尤其是超級城市能夠產生對於整個地區乃至國家命運的牽動，歸根結底在於就目前人類文明進化角度來看，城市是當代文明最偉大的發明。我們人類近百年來取得的各項重大科技創新與商業奇蹟，全都發生在城市。用經濟學的角度來看，城市就是當下時代最具效率的大體量人群單位。而小體量人群單位呢？當然就是公司。所以，公司同樣是人類組織架構上的偉大發明。

我們是如何選擇空間維度和被空間維度選擇的？

在周六那篇關於紀錄片《父親》推薦中，我提到過一個觀點，就是片中主人公韓培印（父親）的教育方式，堪稱是中國窮人教育思維的最經典案例。

那麼當時我沒有直接點名中國窮人教育思維的最核心問題在哪兒，今天我這裡補上來。就是過度強調通過個人努力（近乎發瘋、入魔、癲狂地努力）逆襲命運，而忽視個人努力在時代趨勢和平台力量面前的渺小卑微。

那麼每一代人面臨的時代趨勢自然不盡相同，中國全面城鎮化的時代趨勢影響最為深刻的是哪幾代中國人呢？是70後、80後和90後。這就和創業選擇方向和賽道是同樣的道理，若論天資聰明和後天勤奮，雷軍在中國互聯網圈內堪稱No.1。但是中國互聯網時代自20世紀末拉開帷幕時，當時的雷軍正在軟體業吭哧吭哧干苦力。而雷軍的全面思維覺醒，其實並不是從小米創業開始，而是從之前他在做天時投資人階段意識到「順勢而為」開始的，後來雷軍把創辦的風險基金公司也命名為「順為基金」，寓意一目了然。包括飛豬理論的根本，核心也正是在這一點上。雷軍錯過了中國的互聯網時代，但抓住了中國的移動互聯網時代，這同樣偉大。

窮人逆襲命運究竟要靠什麼？勤奮刻苦當然必不可缺，但是勤奮刻苦並不能夠直接換來成功，而只能換來你有希望選擇可能成功的道路機會。

一選城市、二選行業、三選公司，四選崗位。第五，才是展現你個人天資和勤奮的時候到了。就和玩遊戲一樣，前面的一到四是選團隊，選職業，選裝備，定戰略戰術。這些東西搞定了，才輪得到臨場發揮個人能力的展現。

還有些迷惑於平台價值和個人能力關係的朋友，建議你好好看看這屆的世界盃。這些球隊與球員的關係，何其微妙，其趣味性一點不遜色於體育競技本身。

當然了，也有些朋友會說，留在北京又如何，反正我也進不了百度、京東和小米。這個就是悲觀者和樂觀者之間的思維差異了：樂觀者看到果實擺在眼前，會認為未來就有無限種曲線贏得果實的機會；悲觀者認為當下距離果實太遠，於是也徹底放棄未來。

窮人為什麼總是輸？

本片是以高考結束後父母迎接子女的場面開場，反映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情，也從側面反映出中國家長對子女過高的期望值；片子的結尾以三個結局來結束。

王盼依然是幸運兒，她在交學費之前遇見了那所培訓學校的倒閉，只損失了一百元的註冊費，最後上了一所大專。學校倒閉後王振祥改行，但結尾的重點不是他，而是那所學校。那所學校倒閉後，其負責人又開了一家更賺錢的學校。第三條主線的主人公萬超依然沒有找到工作。

在大多數人看來，毫無疑問，紀錄片三名主人公在面對教育與社會的結果，都只能用「輸」來形容。不過人生是一場長跑，並不怕一時輸贏，而是怕永無贏日。而要想知道如何贏，就要深挖輸的原因。窮人的輸，其實集中在以下幾個核心因素：

一、在資源獲取上殘缺

首先什麼是資源？資源其實概念十分寬廣，幾乎一切你能夠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都可以通過不同手法重新整合在一起，然後創再出價值。在商業上，把這種行為稱之為創業。那失敗的，其實就是沒能整合好資源，甚至乾脆就是無資源可整合。

既然我們討論的是窮人，那麼必然有一個前提，就是在教育資源和家庭資源上就一定是默認輸了的。如果你擁有很好的教育和家庭資源還是窮人的話，那基本肯定是家道中落或自暴自棄了。這個，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內。

窮人其實是最不應該留在家鄉的人，因為你在家鄉毫無資源，幾乎100%概率你會重蹈上一代的覆轍，繼續貧窮下去。「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樣的理想或許太大了些，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種決心，起碼還是有的。

既然父母給不了資源，那唯一剩下的道路，就只剩下了自己找資源了。去哪兒找？去資源最多的地方找；哪資源最多？人最多的地方資源最多；哪人最多？城市越大資源越多。

二、在信息獲取上孱弱

以之前推送的《父親》紀錄片中兒子韓勝利畢業後的尋找工作經歷為例，為什麼一名通訊專業的學生能夠想到的就業崗位僅局限在服務員、保潔、保安的水平。因為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間，他的信息獲取通道是幾近完全堵塞的。這其中有原本出生和成長環境的巨大影響，也有其家庭教育的重大問題。

手機也好，電腦也好，互聯網也好，我們為什麼將之統稱為「IT」領域？IT是Information Technology，即信息科技和產業的意思。也就是說，在定義上，電腦手機互聯網的本質是改變了信息傳遞的方式，進而極大的提升了信息傳遞的效率。

而很遺憾，韓勝利沒有電腦和手機，其父親甚至將電腦和網路當作洪水猛獸。而他的同學們，每天都在使用電腦和手機獲得來自全國乃至全世界的最新資訊和動向。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們所學習通訊行業的最新就業方向。

城市級別越高，聚集人口（人才）越多，在產業上就更接近上游（決策層）。就像在一家公司里，支持管理層高薪的並不意味著他的能力就是普通員工的幾倍，而是他更接近於公司的高層，掌握更多信息，比普通員工對於行業、公司的發展趨勢更為瞭然於心。

三、在時間管理上坍塌

擁有更多有價值信息，就意味著距離財富更近。注意這句話中的兩個關鍵詞，分別是「有價值」和「更近」。

當下是信息爆炸的時代，各種商家和應用都在想方設法佔用你的時間。當然，你現在正在看的這篇文章同樣也是如此。為什麼一般我會把一篇文章的字數儘可能控制在2000左右（這篇超了，但是我認為這篇的確有大家付出更長時間閱讀的價值），其實歸根結底就是為了不佔用大家過多時間，儘可能在10分鐘內完成。但即使是這十分鐘，也同樣是寸時寸金的。一篇文章如果有一千人閱讀，就意味著你佔用了一千人的10分鐘，也就是共計10000分鐘的總時長。如果你在這個時長內除了雞湯就是插科打諢，那無異於是在用鈍刀子殺人。很遺憾，網路上正在做這事兒的人不在少數。但法無禁止皆可行，如此一切只能靠自己的判斷抉擇。

所謂有價值，就是要鍛煉自己在萬千信息來源中，最准最快找尋到高質量的信息。玩遊戲、看抖音、刷頭條、逛淘寶，你也是在用時間獲得信息，但是這些信息價值是高是低，我想大家心裡應該都有一桿秤，不必我再多說。而明知道低價值還沉浸無法自拔的，就說明個人的時間管理系統出了問題，進而可以延伸出自律和延遲滿足思維的話題，這裡不多講。

距離財富更近，這個也很好理解。就比如在股市上，你因為長期、高質攝取財經信息，然後某個時間點你也發現一個巨大的機會。此時就是距離財富很近的一個機會，但是近並不意味著就是獲得。比如你風險能力差，無力承擔哪怕10%~20%虧損風險；比如你毫無積蓄，錢到用時方恨少；再比如你抓住了低位進入但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貪婪，沒有及時退出又虧損了等等。

再比如說，你能不能做到不晚睡，你能不能做到按時起床，這已經是非常入門級別的時間管理了。不是做一個月，三個月，而是要十年、三十年如一日保持，能不能做到？

四、在人際交往上劣勢

人際交往有多重要？這點我建議大家一定要看歷史書，尤其多看春秋戰國、漢初、三國、明初、國共等等亂世之季，因為亂世出英雄。偶像要往高了定，比如你大可以漢高祖、明太祖為精神偶像。但是，也別忘了當下是盛世，盛世有盛世的機會，成為高祖太祖並不現實。而高祖、太祖身邊那撥人的成功經驗，太值得學習了。

30歲之前的職場生涯，你可以靠去招聘會、網上簡歷。但是到了30歲之後，你不會希望自己還是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得工作吧？而且這樣的方式能夠獲得的工作質量也是十分有限的。通過人際關係構建30歲後的職場架構，是職場核心競爭力之一。

我為什麼鼓勵大家到更大的平台（城市/行業/公司）上去，因為更大的平台上有更優秀的人。同樣時間成本，你和不同的人生活工作在一起，效率差距依舊是天壤之別。人際關係的本質不是讓大家去硬拉關係，而是讓大家學會從人際交往中高效獲取有價值信息，完成個人的成長和蛻變。以人為鏡，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最終一句話，我個人從《出路》中看到的最大收穫，就是——大學的最大價值，是給予你一個重新選擇空間維度的機會。不要小瞧這個機會，因為窮人一生也沒幾次給你選擇的機會，要格外珍惜。而沒考上大學或者大學一般的朋友，同樣也不影響你自主選擇空間維度。只不過起點更低些，起步更辛苦些。

由於特殊原因，在主流視頻在線平台上暫時還無法看到《出路》的完整版。這裡小川貼上的只是一個紀錄片片段，供大家參考觀看。至於完整版，網路搜索到資源還是不太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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