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讀的是童年,看的是回憶

第一次看小王子是四年級,那套世界著名童話全集的連環畫里。和那麼多的童話故事相比,這篇短短的,像詩,裡面的小王子有點嬰兒肥的小臉配著天然卷,有點伊斯蘭風格圖畫里的娃娃。很多很多年以後,這短短的故事不知怎麼突然火了起來,也是因此有幸看到了原著。

原以為原著的話,可能會長些,繁複些,但是實際上原著一如那連環畫般簡單,淡淡的寂寞感,淡的難以忘懷。羊角的有無、羊毛的長短、高矮胖瘦,孩子的世界沒那麼麻煩,只要一個小盒子,而如果孩子們願意,這個盒子裝著一個小宇宙也並不稀奇。小王子想,這顆行星真奇怪!它上面全是乾巴巴的,而且又尖利又咸澀,人們一點想像力都沒有。他們只是重複別人對他們說的話。在我的家鄉,我有一朵花。她總是自己先說話。想像力是與生俱來的,只可惜限時特供,過了期限,就失效了。

大人的世界在孩子眼中或許並不如大人想的那樣複雜難懂,對於孩子來說,只是感覺很奇怪罷了。小時候就覺得大人好笨,為什麼要吃完飯在看電視,明明動畫片的時間是固定的而飯早點晚點吃都行,要是先吃飯,動畫片不就放完了嗎。從那時起就提醒自己,要記得今後在自己的寶寶看電視時,不犯大人犯的這麼簡單的錯誤。很高興我還記得,但還是對自己的孩子犯了曾經大人所犯的錯。

小王子的電影也上映了。文字作品改編影視作品並不罕見,而且優秀的作品頗多,電影中的指環王,美劇中的冰與火之歌。電影《小王子》的海報並不出彩,很明顯那個木雕娃娃樣的小男孩就是小王子了,而那個胖胖臉的小女孩不知何許人也。因為是法國電影,所以最初的期盼是很高的。個人一直很喜歡法國電影,總感覺法國人骨子裡的浪漫讓他們可以用細膩柔和的方式表現一切,無論大善大惡還是大是大非,之前看鐵漢讓雷諾演的《你丫閉嘴》和有點另類的動畫片瘋狂美麗都都是這種感覺,這種淡淡卻深邃的味道很符合小王子這本書。

這部電影應該不能說是改編作品,因為原著是基本完整呈現在裡面的,以畫冊和回憶的方式。導演的意圖非常明顯,原著中大人的古板、目的性和功利性,都用小女孩所處的真實世界來展現了。畢竟,原著那麼短,那麼散,想拍成電影,難上加難。本以為這大概就是這部電影了,記憶的故事和現實結合。但是到後面,居然合為了一體,小王子長大了,國王、愛虛榮的人和擁有星球的人,都一一呈現。我試圖明白導演的意圖:小王子存在於每個人的童年,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玫瑰和小行星,只是隨著年紀大起來,都忘卻了。我不想說這部電影的這個「長大便忘卻」的主題不深刻,導演能將各個小星球上的「奇怪」的大人們串到一起,也是費了一番心思。但是,這著實不是我的小王子。

小王子的世界,就是零散的,國王是國王,愛虛榮的人是愛虛榮的人,他們是孩子眼中大人世界的片段。懵懂中接觸這個複雜的現實世界,因為不理解而感覺孤立和疑惑,即便聽到解釋也是大人式的解釋,只會感覺更加奇怪罷了。每一次疑惑便化作一個小星球,許許多多多的小星球就是自己的小宇宙。那時候的小孩子,即便創造了一個宇宙,也從不將其據為己有,即便是自己的世界,屬於自己的,也只有那一個小的長不下三棵猴麵包的小星球,只有那朵個性滿滿的玫瑰花。長大後,就像從自己的小行星來到了地球,看到了以前所有的奇怪都是那麼普遍,自己擁有的唯一不那麼唯一,眼睛裡裝了廣袤世界中的許許多多,卻再也撿不出屬於自己的小零碎。「只有孩子知道他們自己在尋找什麼。」小王子說,「他們為一個布娃娃花費不少時間,這個布娃娃就成了很重要的東西,如果有人奪走的他們的布娃娃,他們就哭泣……」

不喜歡夢想這個詞,這是個長大了的詞,是大人的詞,孩子的話,應該是如小行星般零散的,只是夢,和想。我喜歡那個扳道工,因為他還能注意到有孩子在隆隆列車中把鼻子壓得扁扁的向外張望,也知道孩子般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是多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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