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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件陳容款書畫,哪些已確為真跡?

南宋陳容(1189—1268)的畫龍,在畫史上可謂前不見古人,後少來者,開創了水墨畫龍的先河。

陳容《雲龍圖》,絹本墨筆,205.3厘米×131厘米,廣東省博物館藏

關於他的畫龍,元明以來諸家均有激評。

宋末庄肅謂陳容「善畫水龍,得變化隱顯之狀,罕作具體,多寫龍頭」,稱其善畫龍的局部,而且多寫變化中具有動感的龍。

元人湯垕稱其「深得變化之意,潑墨成雲,噀水成霧,醉余大叫,脫巾濡墨,信手塗抹,然後以筆成之」,此論乃歷來評陳容畫者引用最多者,明清以來的諸家評語大多從此論中衍生而來。

元人吳澄(1249一1333)言其畫龍「雖在牆壁絹素之上,如見能飛躍,蓋得龍之真也」,是謂陳容的畫龍栩栩如生,具有傳神之妙。

在宋元兩代,尚有不少詩人以詩詠的形式品鑒其畫。

但是,明清時代,對陳容的關注度明顯不及宋元時代。

一方面,明清時期由於離陳容所處的時代已經漸行漸遠,作品也不多見,了解陳容的人也不多;

另一方面,在以山水、花鳥和人物畫佔主導地位的繪畫史視野中,畫龍只是繪畫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分支,難學而不易工,喜好的人也不多,因而在美術史上常常被邊緣化也是極為正常的,這種現象一直延續到20世紀以來的繪畫史撰寫中。

24件作品藏在何處?

經考察,海內外所藏署款為陳容畫龍作品者共有22件,其中海外所藏11件,它們分別是:

1.陳容《雲行雨施圖》,紙本墨筆,縱45厘米,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2.陳容《龍飛雲霧圖》,紙本墨筆,縱36.5厘米,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藝術博物館藏。

3.陳容《雙龍戲海圖》,絹本墨筆,135.2厘米×84厘米,聖路易斯藝術博物館藏。

4.陳容《五龍圖》,紙本墨筆,34.3厘米×59.6厘米,美國堪薩斯城納爾遜美術館藏。

5.陳容《三陽啟泰圖》,紙本墨筆,縱23.1厘米,日本私人藏品。

6.陳容《五龍圖》,紙本墨筆,45.2厘米×299.5厘米,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7.陳容《六龍圖》,紙本墨筆,縱34.2厘米,日本藤田美術館藏。

8.陳容《龍圖》,絹本墨筆,187.0厘米×111.8厘米,日本德川美術館藏。

9.陳容《雲龍圖》,絹本墨筆,138.2厘米×80.2厘米,日本松井文庫藏。

10.陳容《墨龍圖》,絹本墨筆,185.8厘米×106.1厘米,日本私人藏品。

1 1.陳容《九龍圖》,紙本墨筆,1244年,46.3厘米×1096.4厘米,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中國大陸和台灣地區所藏11件,它們分別是:

1.陳容《墨龍圖卷》,絹本墨筆,34.3厘米×50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2.陳容《雲龍圖》,絹本墨筆,205.3厘米×131厘米,廣東省博物館藏。

3. 陳容《雲龍圖》,絹本墨筆,112.5厘米×48.5厘米,中國美術館藏。

4. 陳容《霖雨圖》,絹本墨筆,173.9厘米×94厘米,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5. 陳容《神龍沛雨圖》,絹本墨筆,210.5厘米×114.6厘米,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6. 陳容《雷雨升龍雲(煙攬勝冊)》,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7. 陳容《龍(唐宋元明四朝合璧冊)》,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8. 陳容《神龍行雨(集珍壽古冊)》,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9. 陳容《墨龍圖》,紙本墨筆,中國大陸私人藏品。

10. 陳容《雙珠龍圖》,紙本墨筆,32.5厘米×237.5厘米,私人藏。

11. 陳容《雙龍圖》,紙本墨筆,60厘米×30.5厘米,私人藏。

此外,陳容還有兩件書法作品傳世,分別是:

1. 陳容《行書自書詩》,嘉熙二年(1238),紙本,30.9厘米×982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2. 陳容《行書詩題六逸圖卷》,淳祐四年(1244),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哪些為真跡?

在以上24件署款為陳容的書畫中,被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專家(主要有張珩、啟功、徐邦達、謝稚柳、楊仁愷、劉九庵、傅熹年、蘇庚春等)鑒定為真跡、無可爭議的作品為廣東省博物館和中國美術館所藏《雲龍圖》、北京故宮博物院所藏《墨龍圖》和《行書自書詩》。台灣及海外所藏諸作因並未經這些專家過眼,故無法定其真贗。

陳容《墨龍圖卷》局部,絹本墨筆,34.3×50厘米,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陳容《雲龍圖》局部,廣東省博物館藏

在這些傳世作品中大致可分為兩類:

一類是獨龍或雙龍,並無襯景或較少襯景,多為立軸,多署款「所翁」或「所翁作」,並有鈐印,並題以小詩,畫風較為工整、細膩。這種風格的作品以廣東省博物館和中國美術館所藏《雲龍圖》為代表。

廣東省博物館所藏《雲龍圖》題詩曰:「扶河漢,觸華嵩。普厥施,收成功。騎元氣,游太空」,是將作者之詩情與畫意融為一體,是其典型的風格。

類似的作品尚見於台北故宮博物院所藏《霖雨圖》。該圖不僅畫風與《雲龍圖》較為接近,題詩之書法也如出一轍。陳容在畫上也題詩曰:「玉龍謁帝游鈞天,玉女大笑金蛇奔。為言下土正焦灼,翻江卷海蘇黎元」,其畫境、詩情也與《雲龍圖》一致。該圖曾經《石渠寶笈三編》著錄,有「嘉慶御覽之寶」鑒藏印,是一件經清宮舊藏的作品。雖然就其流傳經歷不能確信為真跡,但與前述《雲龍圖》相比較,則至少可斷定其是與《雲龍圖》畫風一致的作品,極有可能是陳容的另一件佳作。

日本德川美術館所藏的《龍圖》軸,其畫風及題詩也與《雲龍圖》類似,故也有可能是一件同樣風格的傑作。

另一類風格則是以美國波士頓美術館所藏《九龍圖》卷、美國納爾遜美術館和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所藏《五龍圖》卷為代表。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這類作品幾乎均為手卷,多有山石襯景,雲海翻騰,較為肆意淋漓,畫風較為粗獷,所畫巨龍或騰雲駕霧,或若隱若現,更或者互為親昵,交互纏繞,表現一種動態中的龍的各種形態。

這類作品一般很少署款(即便有署款也較為可疑),只有鈐印,是陳容的另類風格。

傳世署有陳容名款的20件畫作中,全部為水墨繪畫。但史籍所載陳容也有絳色風格的作品,可與五代時以畫魚龍著稱的畫家董羽相媲美,可惜現在無法見到這類作品。

關於《九龍圖》卷的考察

陳容的繪畫在宋理宗寶祐年間(1253—1258)「名重一時」。正是因為這樣,「往往贗本亦托以傳」。因此,在考察陳容的繪畫時,其作品的真偽問題一直是一個困擾學界的重要問題。波士頓藝術博物館所藏《九龍圖》卷便是其中一件頗值得研究的作品。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有的學者認為《九龍圖》卷是元代摹本,有的學者則認為是陳容晚期風格的代表,另有學者認為雖然不能確信為真跡,但其畫風傳承了陳容的主要風格。

對於這件在學術界引起廣泛關注的作品,我們不妨從畫風和題識兩方面來考察其真偽: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從畫風方面,《九龍圖》捲風格較為粗率,氣勢豪邁,與前述美國納爾遜美術館和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所藏《五龍圖》卷一致。兩件《五龍圖》卷都是目前學界無法確定是陳容真跡的作品,因此《九龍圖》卷自然也無法確信是其真跡。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陳容《雲龍圖》局部,廣東省博物館

陳容《雲龍圖》局部,廣東省博物館

以現在書畫鑒定界所認定的廣東省博物館和中國美術館所藏《雲龍圖》軸及北京故宮博物院所藏《墨龍圖》卷相比較,《九龍圖》卷的風格確乎與之相異。林樹中所言,前者代表了早期的風格,《九龍圖》卷代表了晚期的風格,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但何以「早期」、何以「晚期」,則往往融合了鑒評者主觀的想像,真實的情況是否如此,的確是值得商榷的。

林樹中以《九龍圖》卷署年款「甲辰」(即公元1244年)為據認定此作為晚期作品。創作此畫時,陳容56歲,而陳容享壽80,此時正是其藝術昌盛之年,何以就能確定此年便是其晚期呢?

《圖繪寶鑒》說陳容在寶祐年間(1253—1258)「名重一時」,這期間是陳容65歲至70歲之間,這說明47歲才中進士的陳容是大器晚成,一直到晚年才享有盛名的。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因此代表其典型風格、而沒有署年款的廣東省博物館和中國美術館所藏《雲龍圖》軸及北京故宮博物院所藏《墨龍圖》卷極有可能才是其晚年作品。而作於56歲的《九龍圖》卷,則是其相對早期的作品。

《九龍圖》陳容的題款,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雲龍圖》軸的題識,廣東省博物館藏

再從署款來看,陳容自題:「九龍圖作於甲辰之春,此畫復歸於甥館仙李之家,神物固有所屬耶」。題識的風格也與廣東省博物館所藏《雲龍圖》軸的題識有所不同。無論從筆法、運筆及結體等方面看,都很難看出是出自同一時期。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有一件陳容作於宋理宗嘉熙二年(1238)的《行書自書詩》,該卷的年款與《九龍圖》卷的年款(1244)較為接近,而且被鑒定專家確認為是陳容真跡。但我們不管是從筆法、結體還是氣韻來看,都和《九龍圖》卷的題識有所不同。《行書自書詩》所表現出的率意、豪縱、恣肆淋漓與《九龍圖》卷題識的端整、謹嚴也有所不同。因此,兩件書法極有可能非一人所書。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探究的課題,需要認真比對兩件原作進行研究。

《九龍圖》卷後題跋,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九龍圖》卷是一件流傳有序的作品,曾經清初耿昭忠(1640—1688)鑒藏,後來流入清宮,有乾隆和嘉慶的鑒藏印記,並有乾隆題寫詩跋,曾經《石渠寶笈初編》著錄。在畫卷的拖尾則有董思學、張嗣成、吳全節、歐陽玄、張翥、王伯易等人題跋,這些題跋在學術界並未有任何疑義。

有意思的是,2015年8月,筆者赴美國波士頓藝術館考察時發現,該館尚藏有一件微縮本陳容《九龍圖》,也是經清宮鑒藏,且為清代摹本。前人有論及《九龍圖》卷為摹本者,也有可能是受到此件作品的誤導。

經筆者判定,基本上可以這樣認為,波士頓美術館所藏署款為陳容的《九龍圖》卷是南宋時期陳容的精品佳構,且為盛年時期所作。其他幾件分別藏於美國和日本的陳容畫卷的情況與此作大致相近。廣東省博物館等所藏《雲龍圖》則為晚年力作。

陳容《九龍圖》局部,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

備註:內容節選自朱萬章先生《陳容畫龍研究補證》,刊載於2015年第6期《美術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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