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送給陳家洛的古琴里藏有什麼玄機？

乾隆聽琴此幅插畫屬於雲君非常早期的作品之一。從目前能夠有幸見到的小圖來看，陳家洛盤腿坐於石塊之上彈琴，乾隆則在旁靜坐聆聽，一干隨從環立周遭。該作品構圖考究、舒朗俊秀。姜雲行先生聊聊數筆，將琴準確地至於全圖中心位置。彈琴者和聽琴者的神態表現得意趣盎然，琴聲似呼之欲出。金庸先生在書中寫道陳家洛和乾隆實則為親兄弟，他倆本是海寧陳閣老生的一對雙胞胎，而在這裡卻因琴結緣，得以實現相見但不相識的人生初見。在中國歷史上將古琴從文治教化中「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雅樂直接升格到帝王琴級別的，毫無疑問要屬清代的康雍乾了。

《弘曆撫琴圖》我極熟悉的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弘曆觀畫圖》。圖中心位置上乾隆爺的面前，童子懷中所抱的古琴格外醒目。乾隆本人擅琴，無庸置疑。

《弘曆觀荷撫琴圖》另一幅同樣出自郎世寧之手的《弘曆觀荷撫琴圖》也是極好的佐證。紫禁城西六宮裡的咸福宮，在乾隆年間是皇帝的書齋，後殿西室曰「畫禪室」，專門收藏董其昌的書畫，而東室曰「琴德簃」，庋藏雍正用過的宋制鳴鳳琴與明制洞天仙籟琴。台北故宮博物院藏有清宮廷畫師沈源所繪製的《琴德簃圖》，其上有乾隆題跋：「我皇考所貽古琴以宋制鳴鳳、明制洞天仙籟為冠，皆有御銘。每一靜對，穆然神移，不待撫弦動操始知至德之和平也，因篋藏於咸福宮東室，而以琴德顏其楣，並命畫史寫南薰之圖。嵇康賦雲『理重華之遺操，慨遠慕而長思』，實獲我心矣。乾隆敬識。」

雍正撫琴圖

雍正撫琴圖諸多證據顯示清帝中真正的古琴控，其實還不是乾隆，而是他的父親雍正。在胤禛稱帝後的《養心殿造辦處各作成做活計清檔》中，有關雍正帝與琴的記載不下二百張之多。除此之外，雍正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Cosplay的發燒友，那時候沒有相機，清宮畫師就用冊頁記錄下他不同時令時、不同環境下的不同造型。無論是《十二月令圖》還是《雍正行樂圖》中都可以看到他彈琴的身影。康雍乾這三代是清朝最為鼎盛且輝煌的時期。不僅官窯燒造得精美絕倫，皇帝本人的音樂素養也是無以倫比的。玄燁主持編纂的《御制律呂正義》，以及西洋傳教士的回憶錄也足以說明康熙是多麼精通音律。康熙帝還寫過一首《彈琴峽》的詩，描寫的就是我們前文中提到過的長城邊上的「彈琴峽」。「琮琤流水意，彷彿似鳴琴。曲度泉歸壑，聲兼峽泛吟。空山傳逸響，終古奏清音。不御金徽久，泠泠會素心。」

《書劍恩仇錄》配圖書中的乾隆既是風流天子，又為知音之人，他從當時剛剛當上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的琴聲中還聽出大漠回疆和十萬兵甲。

蔡邕史上聽琴辨意最厲害的還得算是蔡邕。范曄在《後漢書·蔡邕傳》上記載：「初，邕在陳留，其令隊有以酒食召邕者，以往而主以酣焉。客有彈琴於屏，邕至門試潛聽之，曰：『憘！以樂召我而有殺心，何也？』遂反。將命者告主人曰：『蔡君向來，至門而去。』邕素為邦鄉所宗，主人遽自追而問其故，邕具以告，莫不憮然。彈琴者曰：『我向鼓弦，見螳螂方向鳴蟬，蟬將去而未飛，螳螂為之一前一卻。吾心聳然，惟恐螳螂之失之也，此豈為殺心而形於聲音乎？』邕莞然而笑曰：『此足以當之矣。』」這一則螳螂捕蟬的故事，充分展示出了聽者對音樂語言的準確領悟，令人擊節叫好。當然琴者出神入化的演奏技巧，也同樣不可或缺。當陳家洛把玩乾隆從宮中帶出來的古琴時，看到琴頭有金絲纏著「來鳳」兩個篆字，木質斑爛蘊華，他判斷這或許應該是一張唐琴。我從清宮舊藏以及故宮現藏等琴學資料中並未找到歷代存世古琴中有以「來鳳」命名的，就更不要說是當今世上鳳毛麟角的唐琴了。估計金庸先生在此也只是隨意的一個杜撰而已，不過他當時一定想到了《尚書·益稷》上的那句「簫韶九成，鳳皇來儀。」

古琴將琴名刻於琴頭的正面極其罕見，真正的老琴會在這個部位鑲嵌上一塊雕琢過的古玉，通常琴名是刻於背面琴軫的下方。既然是宮琴，篆書貼金倒是合情合理。古琴歷來在皇宮中就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宋徽宗的萬琴堂更是達到了後不見來者的頂峰。近代有琴人提出金國就是為了搶奪宋徽宗萬琴堂里的稀世古琴才興兵滅宋的。這個誇張的推斷雖然有些聳人聽聞，但金章宗完顏璟將從徽宗趙佶那裡搶奪來的「春雷」琴為自己殉葬，則的確有非常明晰的記載。

《平沙落雁》圖很多人知曉「平沙落雁」一詞，源於令狐沖幫青城派青城四秀所起的那招「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傅抱石先生也有一張很有名的代表作叫做《平沙落雁》。實際上《平沙落雁》最初在明朝時被稱作《雁落平沙》。曲調悠揚流暢，通過時隱時現的雁鳴，描寫雁群降落前在空際盤旋顧盼的情景。是近三百年來流傳最廣的古琴作品之一。從查阜西先生編撰的《存見古琴曲譜輯覽》一書中可以統計出目前存世琴曲共有658首之多，它是其中極具代表性的一首。而古琴目前共有3,365首不同的傳譜，而此曲正好被刊載了整整100首，居琴曲各操之榜首，因此後來它成為古琴十大名曲之一，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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