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和她說句話他找了她一天你的世界我曾來過|公路故事015
來自專欄知了電影社1 人贊了文章
我一直以為,兩個人分手以後,就應當不再聯繫了。
繼續沒羞沒臊的纏著對方,或者,沒完沒了的相互攻擊,其實都挺沒意思的。
但人往往控制不住自己,所以網上有特別多攻略,大概都是教人——如何擺脫前任。
每次看到這些,我就想,假如有個姑娘,是我前任,她為了擺脫我,還去看了攻略——這事就更沒勁了。
知乎上有近3萬人也這麼看
所以,對於前任——最好永遠不見。
但人活著總會有意外——16年的夏天,我開車到了揚州,發了個朋友圈,被前女友許靜看見了。
她剛好在揚州出差,我倆在賓館住了兩日。她說她剛離,正單著,要回上海,和父母商量。
後來,給她電話,她便不接了,只是偶爾微信說:正想辦法
——結果,我追到了上海。
9月6日上午,我下了高速,用導航搜了下:星耀傳媒(化名)——在黃浦區,預計40分鐘到。
前一天晚上,許靜在朋友圈發了張照片——是和幾個中年男人的合影。
照片是在外灘拍的,上面只她一個女的,穿了條黑色長裙。
文字寫道:感謝XX、XX對星耀傳媒的支持。
之前在揚州,她大概說過,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
我猜就是這家了。
原本想著,直接找到許靜,一起吃個午飯,把事兒說開了——假如有可能的話,她別嫌棄我,我也別嫌棄她。
她不用去山東,我辭了工作,來上海找她。
畢業的時候,沒掙扎一下,回了山東,是我的錯。
但這些話——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事情是這樣的:
路上特堵,花了兩個小時。
開到許靜單位時,已經過了飯點。
這是家挺有錢的本土4A公司,佔了大廈的15、16兩層,前台坐著4個姑娘。
我沖著最年輕那個說,要找許靜。
這姑娘,站起身,問我,是客戶部的許總,還是媒介部的許靜?
我沒多想,直接說,是許總。
小姑娘笑了笑,問我,有預約嗎?
我一聽這話,知道要黃。
廣告公司的客戶總監,好多都是公司合伙人,是老闆。
小姑娘問我,找許總什麼事。
我說,就是她一朋友。
小姑娘又樂了,她說,禮拜二,許總一般不見供貨商。
我琢磨著,說是許靜的前任也不合適,估計直接被轟出去了。
這時候,來個快遞,扔地上挺大個箱子,掉頭走了。
箱子落地的時候,砰的一聲,估計挺沉的。
其他三個前台,本來低著頭幹活,都抬起了頭。
其中,一個齊劉海說,是王總要的列印紙。
另一個帶著眼鏡,長的挺嚴謹的姑娘說,莉莉,你給王總送過去。
莉莉,就是剛和我說話的這個。
她沖我笑了笑,沒說話,但大概意思是——您回吧。
這姑娘,出了前台,去搬箱子——穿著套裙,彎腰不大方便,小心翼翼端了幾下,箱子沒動。
我說了句,我來吧,你帶路。
她嘴上說不用,我已經把箱子抱起來了。
莉莉看了眼戴眼鏡的前台——估計是管她的——對方抬頭看了看,沒說話。
她小聲說了句,謝謝你啦,這邊兒。
王總八成是個管後勤的,七繞八拐,到了一間小辦公室。
莉莉打了招呼,我放下箱子。
兩人回來路上,我問她,是不是新來的。
她回了句,是。
我說,老員工擠兌新人挺正常的,熬過去就好了,不過觸碰底線時,一定要拒絕,「要曉得維護自己。」
她點頭,笑了笑,問我跟許總什麼關係。
我說,是老同學。
她說,來追許靜的,都這麼說,拿花的,帶禮物的,「就你是空手。」
回來路上,路過這公司的休息區。
環境不錯,鋪著地毯,種著綠植,轉圈放著沙發,兩邊書架上碼著雜誌、圖書,靠窗是吧台,邊上有零食櫃、冰激凌櫃。
我說了句,請你吃雪糕,從冰激凌櫃里買了只草莓冰激凌,遞給了莉莉。
這姑娘舔著冰激凌,指著窗外說,這個點,你到那兒找找。
我順著手指看過去,是對面大廈的健身館,外面掛著個牌子——龍騰健身。
她說,別看名字土,這地兒可不便宜,「公司好多高管都愛去,離得近,還能結交高端人脈。」
她又指了指右邊。
我看了眼,是挺大個露台,上面是高空露天泳池。
莉莉問,看見沒。
我往窗前站了站,看見零星幾個人在游泳。
如果你想一個人,隔著再遠,也能認出來。
這時候,許靜剛從泳池出來,穿著斑馬紋比基尼。
這讓我想起一部老電影——
《出水芙蓉》
我對莉莉說了聲謝謝。
腳步有些趕,這姑娘在背後笑著說了句,「加油」
到了對街,進了大堂,看了眼樓層,乘電梯上了樓。
龍騰健身館裝修奢華。
前台背景牆,是3D手繪的日本龍,前台工作服上,也紋著龍。
猛一看,會以為是黑道武館。
以為前台會比較高冷,沒想到超熱情:
「哥,第一來嗎?需要什麼服務呢?」
「第一次,我們有優惠價的!」
我說,要游泳。
「游泳特便宜,露天泳池,體驗價300元。」
「您看看我們的套餐表,辦卡或者課程都有折扣!」
這哥們跟打了雞血似的。
我看了眼他手上的價格表:
會員卡一年28888,單項課程基本5000往上。
這麼算,300游一次泳是便宜。
健身館前廳里,掛著許多大照片,是會員牆。
我一眼看見了露著肚臍,穿著瑜伽服的許靜。
這小哥,看我盯著許靜看。
悄悄說了句,這美女天天來游泳。
我問,她現在在嗎。
他說不知道,這可不能說。
我說,那先體驗一次游泳吧。
但我泳褲什麼的都沒帶,小哥一聽,開心了——又花了400來塊,買了裝備。
進浴室前,小哥說,我絕對不會失望,泳池裡泡著的都是漂亮姑娘。
露台上,確實有曬日光浴的比基尼金髮美女。
但沒找著許靜,她大概剛走。
我扎進泳池,遊了兩個來回。
有個中年男人,也在游泳。
兩人停下來的時候,點頭,打了個招呼。
我向下游,摸著池底,遊了一段,又浮了上來。
腦子裡都是大學時的靜靜。
她從背後抱著我,說,畢業了,恐怕就要分開了。
遊了幾圈,游不動了,靠岸前,嗆了口水。
鼻腔酸澀,腦子終於不再亂想。
靈光一閃,突然想起剛才看見的瑜伽照。
許靜上大學時就練瑜伽,我還經常幫她壓腿拉筋。
我立刻上岸,換好衣服,回車裡拿了一身寬鬆的T恤短褲。
再回到健身房,跟前台說,還想體驗一節瑜伽課。
這哥們特高興,說等半個小時,他們最受歡迎的教練會來上課。
付完款,我指著照片,問前台小哥,認不認識許靜。
他說,他剛來,不熟,是特高冷一姑娘,說,來問起這位姑娘的男會員人不少。
我換好衣服,準備上瑜伽課——為了一會兒和瑜伽老師套話,特意挑了最前排的位置。
事實證明,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之前看許靜做瑜伽,我就奇怪,什麼駱駝式、橋式、眼鏡蛇式……身體怎麼能彎成這麼不可思議的形狀。
輪到我,只有一個想法:疼。
教練是個男的,他看我這樣,特興奮:
「終於有新的男學員了!很好很好。」
「大家看啊,初學者很容易犯他這種錯誤。」
「屁股,屁股別塌下來,再抬高一點!」
每次教練來糾正,都聽到後排呵呵笑。
熬過面目猙獰,肢體疼痛的50分鐘後,瑜伽課終於結束。
教練摟住我的肩,說請我去他屋喝杯茶,聊聊——這人我認識。
一進門,他說:「永康哥,你來上海發展啦?」
我捶了他一圈,說,包子,你可以啊。
其實課上一半,就認出他了。
這哥們兒叫於洪正,外號「包子」,是小我一屆的學弟。
大學時,他曾一口氣吃掉了25個包子,所以得了這個外號。
那時他胖,人圓滾滾的,等我畢業時,他開始減肥了——據說是找姑娘告白,被拒了。
剛開始,他健身,確實是為了減肥,後來,上癮了,直接在健身房裡當了教練。
這哥們兒減肥前後的對比照,成了最好的廣告,客戶源源不斷。
我倆瞎扯了會兒。
包子問我,還記得那個誰嗎?
我說,哪個誰?
他說,就是實驗室里那個……
我假裝沒聽懂,說,哪個?
他說,「對,對,就是實驗室里那個誰……」
「吳教授?」
「不是不是,就是白大褂里套黑絲的那個誰。」
「奧」
「恩,許靜啊」
包子看我樂了,也跟著嘿嘿樂。
我說,跟許靜早分了,這次來上海,也沒聯繫她。
包子說,巧不巧,他大概每天能見著許靜,跟他學瑜伽呢,她公司在馬路對面。
他說許靜特高冷,不愛理人,跟他這學弟也特客氣,不深聊——看她平時能聊幾句的男會員就兩個,一個是這兒最土豪的一哥們,另一個是個官二代。
「……我看她手上戴過一陣戒指,還以為她結婚了,後來看她把戒指摘了。」包子說。
我說,許靜是結婚了——沒提她離婚的事。
包子說,她正要找許靜,上次瑜伽課,她拉了個小黑包在這兒,「要麼約一下,三個人聚聚,正好把包還給許靜。」
我說了句,算了。
包子看了我一眼,說好,他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了個絲絨小黑包。
我看了眼牌子,不認識,估計不便宜。
包子說這就給許靜打電話,問我真的不約嗎。
我說真不用。
包子撥通了許靜電話,說了幾句話後,放下電話,拿起包看——裡面有隻錄音筆,還掉出張名片。
包子又拿起電話,說了句錄音筆在。許靜在電話那邊說了幾句,掛斷了。
包子說,許靜讓他看下錄音筆——沒丟就成——回頭,她來拿包,這會兒在裁縫店試衣服呢。
我彎腰撿起名片,看了看,記了下地址,遞給了包子。
名片上寫著:
包子接了名片,放回了包里,說,估計許靜正做衣服呢,剛通電話的時候,沒跟他說幾句,倒是不停在那邊說,腰身盤扣什麼的。
又和包子聊了幾句,兩人留了手機號、微信,他道了別。
我飛快下樓,取了車。
麗古蘭旗袍坊也在黃浦區,店不小,佔了整個街角。
櫥窗里擺著刺繡屏風、官凳,和穿著各色旗袍的塑料模特。
拼縫和模特的間隙中,能看見店裡有不少試旗袍的姑娘。
要麼在鏡前走來走去,看衣服是否合適,要麼在布料架前挑料子,要麼在成衣架前選款式。
我一眼找到了從試衣間里出來的許靜。
熟悉的身體凹凸有致。
她身上的旗袍,是深藍色的,有點顯老氣,綉著幾朵玉蘭。
面料泛著暗暗的光澤,猛一看,沒什麼特別,但走起路來,粼粼微光隨著身體曲線流動,讓人移不開眼。
幾個逛店的姑娘,看到許靜走出試衣間,都掉過頭來看。
我琢磨著,跑了這一整天,終於見到了。
本來打算,直接推門進去。
忽然,有點猶豫。
或許,這樣遠遠看著,才是最好的選擇。
正瞎琢磨,店裡的許靜朝我這個方向直直走了過來。
我以為她看見我了,剛要打招呼,她停下來了,隔著屏風,和一個人在說話。
我隔著櫥窗,看她和那人說完話,走向收銀,付了款,付完款,又進了試衣間。
再出來時,身上的旗袍沒換下,臉上的妝倒濃了幾分——挺嫵媚的,手包換成了晚宴包,頭髮盤起,耳垂上墜了閃閃的耳環。
她把一個紙袋子遞給了店員,跟老闆揮手打了招呼,便推門出來了。
看她往出走,我鬼使神差,回到了車裡。
許靜走到了街邊,按了幾下手機。
幾分鐘後,來了輛藍色寶馬,她纖腰款擺,上了車。
寶馬向靜安區走,我開車跟在後面,車行到愚園路一處停車場停下了,下車的除了許靜,還有兩男的。
我把車也停進了停車場。
遠遠看見,他們仨走了幾百米,進了一家叫福合慧的餐廳。
等我進了這家餐館,又找不到許靜了。
跟車的路上,我幾度想掉頭開走。
後來想想,還是等她忙完事,找她聊清楚吧。
福合慧的服務員問我有預定嗎?
我點頭說有朋友已經在裡面等了。
進餐廳轉了轉,一層是大宴會廳,二層是散座,桌與桌之間由鏤花木屏風遮擋,三樓則是包廂,清一色白宣紙格子木門。
因為地方大,我在轉到第二圈時,才在二層靠窗一角,看見許靜正和三男一女坐在一桌。
她背後那桌,正好空著。
怕許靜看見我,我從靠後的過道,繞到空位上,背對她坐下。
剛落座,一位服務員便過來問我,有沒有預定。
我搖了搖頭,她面色冷淡說,這兒的位置都是要預定的。
我沖她笑了笑,低聲說,的確是疏忽了,跟朋友說岔了,本以為她有預定,「這桌現在訂來的及嗎?」
中國人不流行付小費,福合慧是家素食中餐廳,也沒有收小費的習慣。
我一邊說話,一邊把一張一百元,夾在餐單里,遞給了服務生。
她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拿著餐單下了樓。
不一會兒,回來了,拿著菜單幫我點菜,沒再提預定的事。
我翻了翻菜單,最便宜的單人套也要388。
福合慧是米其林星級素餐廳,只賣套餐——我咬牙點了個588的套餐。
這時候,背後已經聊起來了。
兩男的正說話,一邊點評福合慧牆上的字畫,一邊杯盞交錯,杯子碰的叮叮噹噹的響。
許靜像個皮條客,勸邊上一姑娘,「紅酥手,黃藤酒,小趙,快給吳大哥滿上。」
叫小趙的年紀不大。
剛才過來的時候,通過鏤花木屏風,看了一眼,是個柳眉杏眼的年輕姑娘。
她好像挺害羞的,低垂著眼,睫毛濃密,在白皙的臉上投下淺淺黑影。
她身邊坐的就是吳大哥了,一個中年人,戴著金絲眼鏡,襯衫挺括。
許靜見小趙害羞,又把話題轉到了金石古玩上。
幾個人聊起收藏打眼的故事。
福合慧的菜挺好吃的,每道菜都口感豐富。
我一邊吃,一邊聽他們扯某某大官、某某教授把仿品看成真品,買回家請人鑒定的事——想要活躍飯局氣氛,最好聊別人的糗事。
叫小趙的姑娘,逐漸不拘謹了。
跟姓吳的開始頻頻舉杯——不過每次,只喝一小口。
姓吳的開始談自己面試年輕人的經驗:
「我面過很多年輕人啊,給他們重要職位前,都會帶他們去一趟酒局。」
「那些自己不會喝酒,好強、硬要喝的,我不要。這種人一般兩三杯未下肚,就開始手舞足蹈,爛醉如泥,醜態百出,這類人不能用。」
「有些年輕人呢,裝著不會喝,卻想方設法勸別人喝,這種人我也不用,這種人一看,就是陰險狡詐,居心叵測之徒,這些人我也不用。」
「而那種依自己的酒量去喝,對別人不勸酒,也不冷落的,我就會用。」
姓吳的酒席經驗扯完,許靜便帶頭敬他酒,誇他有哲理,其他兩個男的也跟著敬了酒。
小趙也敬了姓吳的一杯,一口乾了。
姓吳的說這段話的時候,我差點樂出聲來。
上高中的時候好像是看讀者,看過一篇雞湯文,說這段話是馬雲說的——他靠這個酒品識人——許靜好像也看過這文章。
姓吳的接著開始談作家圈裡的軼事:
誰誰誰私下很拘謹;誰誰誰人很好,不會光腳穿白球鞋;誰誰誰曾經是誰的情人,他不娶她,她還鬧過自殺……
這些八卦,其實網上都有。
姓吳的說起來,就顯得和那些作家關係很近。
另位兩個男的,一個感嘆作協每次開會,都是大型男女郊遊會,另一個是書法協會的,作協的每說一句,他都附和:我們書協也一樣!
大家找到了共同話題,但姓吳的技高一籌,時不時會說:「這些會我從來不參加」。
許靜是個好捧哏,恰到好處的讚美,讓姓吳的越聊越嗨。
小趙跟姓吳的,也開始把臂言歡了。
許靜便有意無意說小趙是個才女,打算出書,已經寫了30多萬字。
三男的問小趙:「什麼題材的小說」「人物設定是什麼」「還有多少字收尾?」
小趙不怎麼管另兩人的問題,對姓吳的問題有問必應。
另外兩人也不生氣,都誇小趙是有才,要多喝酒。
小趙終於不勝酒力,臉色潮紅,趴在酒桌了。
許靜和兩個男的都說要送小趙回家,姓吳的說了一句「我喊司機過來,我送她」——三人不再爭搶。
眼看500多的素食套餐見了底,趁許靜他們爭搶買單的功夫,我結了賬,出了餐廳。
站在門口,點了根煙,不知如何面對,現在的許靜。
我深吸一口氣,丟了煙頭,一轉身,和正出門的許靜撞了個滿懷。
她走在作協男、書協男身後,我倆目光交錯,愣了一下,都沒開口說話。
我回餐廳上了個衛生間,出來時,收到了許靜的微信:
我在餐廳外等你。
出門,便看見了靜靜,我們還沒走到停車場,她便靠了過來,她的胳膊從我肩下穿過,纏繞在我的後背,似乎是怕我離開,用力抱住我。
我們接吻。
我說,剛才吃飯時,就坐她後面。我問她,小趙不會出事吧,她說,這姑娘酒量她知道——白酒兩斤,三個姓吳的也不是對手。
她說,小趙和姓吳的各取所需,她不過幫忙牽個線。
上了車,看我不說話。她拿起手機撥給了小趙。
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的聲音,特歡快——和酒桌上是兩個人。
她對許靜說,姐,你放心吧,沒事,那SB喝癱了。
許靜說,沒事就放心了。
她掛了電話,問我,自己,是不是像個拉皮條的。
我拍了拍她的腿,她開了導航,目的地是某大酒店。
路上,我說找了她一天,下午才找到,後來跟著她去了餐廳,讓她別怪我跟她。
她說,下午其實看見我了,又一轉眼,卻找不到了,以為自己眼花了。我能來,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我,她問,「想我了?」
我說,為什麼不接電話呢?有什麼難處,咱倆說說。
許靜說,跟我分手之後,就當我死掉了——
「在我的世界裡,你是個死人,死掉的人就再也不用想他,不用再想再看看他,不用再想再找他說說話。」
我說,我不小心,又活過來了。
她說,是啊,我不想你死,但你不得不死啊。
許靜帶我進了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
她將燈熄了,站在落地窗前,放下一頭盤發,面對著我一點一點的褪絲襪、一顆一顆的解旗袍上的盤扣,然後面朝我,張開雙手,站直了身體。
屋子雖然黑,可皎潔的月光和萬家燈火的熒光照了進來,可以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說,她丈夫在外面有女人,他家大勢大,她沒辦法離婚,但兩人協議互不干涉。
所以,我不想你死,但我又不想這樣,你又好像不得不死。
她說著說著,背過了身,靠了過來。
我的感覺變得異常敏銳,又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她指著窗外,斷斷續續的說:這樣的套房,她老公在不遠的酒店也有一套。
我想把窗帘拉上,她說,開著。
我在背後,她在前面,兩人對著窗外燈紅酒綠的上海灘。
我說,睡吧。
許靜說好,我們到了床邊。
她說要聽音樂,說屋裡有馬克西姆的CD。
我離開了她,照做了,音樂響起,是克羅埃西亞狂想曲。
隨著激昂的音樂,她的長髮飛揚。
……她陷入夢鄉,我輕手輕腳起床,開了很久的車,不知道開往哪裡。
汽車廣播里又傳來了馬克西姆的另一首鋼琴曲。
大學時許靜就喜歡馬克西姆,問我是不是也喜歡,她不要我敷衍她說喜歡。
我跟她講過一次,自己不愛聽,覺得馬克西姆的跨界鋼琴,是流行,不太耐聽。
突然又想起大學時的實驗室。
這應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我車開累了,隨便找了處路邊,停下車,蜷在車裡睡了。
第二天,我被唐露電話吵醒。
唐露說她做了一夜噩夢,夢裡我在迷霧中無盡奔跑,她很擔心。
迷糊中,我嘟嘟囔囔的回她,別擔心。
她問我在哪兒?我說不知道,她問我打算去哪兒,我說不知道。
唐露嘆了口氣,說接下來去哪裡都可以,她可以在網上發樹洞貼,徵集故事,我只要去那裡,繼續當個故事的傾聽者就行。
我吼了聲:那誰聽我說?便狠狠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前,好像聽見唐露喊,我啊。
我太困了,又陷入了無邊的黑夢。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 — 公路故事015完,下篇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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