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機器人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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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46年,一個機器人,跟一個普通的人,是沒有什麼太大區別的。
我們跟人類一樣擁有肉體,擁有思想,擁有消化系統,但是跟你們從前想像的那種機器人一樣,我們確實沒有感情。
在機器人的世界裡,一切都很簡單——
接受命令、執行命令就是一切。
那麼這個情況是在什麼時候改變的呢?是在下雨的時候。
有一天,下雨了,從一點點,到很多很多。雨水是有聲音的,它們掉在我的臉上、皮膚上,我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觸電感。
然後我壞掉了。
後來我又被人修好了。但是我一直記得那一場雨。
我出生以來,從來沒見過下得那麼用力的雨,我雖沒有感情,卻是有記憶的。我一直記著那場雨,但再也沒見過那樣的。
過了很多年,人類開始為機器人研發「夢境」的功能。
我第一次嘗試做夢,就夢見了那場雨。我夢到,天空在哭,我也在哭。我是一個機器人啊,我怎麼會哭呢。我從夢裡驚醒了。
我醒來,周圍是一片掌聲,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可是我的眼角有眼淚——看來這次讓機器人做夢的實驗,就是一次讓機器人體驗「感情」的過程了。
人類很滿意。不過他們自己,早就不哭了,做這些實驗,只不過是因為這世界上的機器人已經越來越多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什麼是「感情」,所以做這樣一個項目出來,可以收取高昂的夢境費用。
但是,人類已經不哭了。相信我。
不過那些我也不在意。做完那個夢之後,我很努力地睡覺,很努力地記住我的記憶,但是,但是我再也沒有做過夢。我等待著人類把那個項目做成之後推廣,但是他們遲遲沒有。好像是因為他們的領導覺得這樣的實驗,過於幼稚了。
總之,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場雨,
再也沒有做過流淚的夢。
我從房間里走出來,在家門口的街道上不停地走來走去,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我甚至跑了起來,跑啊跑啊,好像跑到了空無一人的地方,好像還飛了起來,好像我在一個與曾經的世界不同的世界裡,好像我還發出了什麼大聲的吼叫,我不知道。
但是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我想——
可能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本身就是一個夢;
那個夢見自己掉眼淚的實驗,是因為太想念前面一個夢而做的下一個夢;
現在,我又開始了第三個——
失去的夢。我夢見那些過去不曾發生,我夢見我失去了一場不屬於我的傾盆大雨。
這次我真的哭了出來。
我很高興地睜開眼睛,周圍站了幾個人和機器人,他們用很奇怪眼神看著我,商量了一下,決定「返修一下」,「不行的話,就銷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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