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我們每天究竟需要多長時間的睡眠？

2011-04-25 15:36

你有睡眠欠債嗎？如何界定？為什麼有些人只需睡4、5個小時，有些則需要9至10小時？睡眠不足會造成嚴重什麼後果？

在紐約火車和機場抓住點滴時間補覺的人們

我們都在抱怨沒有得到充足的睡眠，但究竟睡多少時間才能滿足？大約在15年前，有一種形成共識的理論，那就是如果你每晚能至少保持四至五個小時的睡眠，你的認知能力就不會受到損傷，你的身體完全能夠適應較少的睡眠。然而，這種結論是在受試者白天被研究人員打發回家的實驗中得出的，他們很可能在自己生活的空間里已經偷偷打過盹兒或用咖啡提過神。

恩特爾·大衛·丁格斯是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醫院睡眠與生物鐘實驗室主任，在被他剝奪睡眠的人數方面，到目前為止這世界上尚無人能出其右。

丁格斯與研究報告的主要執筆者漢斯·凡·通根於2003年進行了一項最長睡眠限制期的研究，他們將受試者分成三個不同小組：有些只能睡四個小時，有些能睡六個小時，對照組成員可以睡八個小時，但所有人要在實驗室待兩個星期。

白天每隔兩個小時，研究人員要檢測受試者注意力的維持程度，方法是讓他們完成P.V.T.（the psychomotor vigilance task），即精神運動警覺任務。P.V.T.被認為是衡量睡眠充足程度的黃金標準。工作時男女受試者坐在電腦屏幕前，看到隨機閃現的數字時必須馬上按下空格鍵，持續時間為10分鐘。如果誰反應哪怕遲滯了半秒鐘，即表示受試者已進入嗜睡狀態，即所謂的microsleep（短暫的昏睡，尤指失去正常睡眠者的陣發性昏睡，通常僅持續1至10秒鐘)

用P.V.T.法檢測睡眠充足與否雖單調乏味但卻簡單有效，它所衡量的注意力保持程度對飛行員、卡車司機以及宇航員性命攸關。參加時間跨度長的會議、閱讀只能過目一遍的文章，或者駕駛汽車，注意力是否集中是關鍵。對於司機，兩秒鐘的注意力分散就有可能釀成一場無可避免的交通事故。

在這項為期14天的實驗中，達到八小時睡眠的受試者幾乎沒有出現任何注意力分散或認知能力下降現象，當然這不足為怪。而有意思的是，四與六小時組的受試者其P.V.T.結果幾乎日趨一日地逐步下降。雖然四小時組的受試者情況更糟，但六小時組參與者的表現也在走下坡路。實驗進行到第六天，六小時組中25%的人在電腦跟前進入了夢鄉。在研究的尾聲階段，他們注意力分散現象的出現率是第一天的五倍。

在有關工作記憶的測試中，六小時組成員的表現並沒有好到哪裡。受試者被要求記住一些數字和符號，並用彼此作互相替換，但他們在兩周中的表現持續下降。在完成有速度和精準要求的加減法任務時，結果也大致相同。總之，兩星期結束後，六小時組成員精神受損程度與丁格斯在另一次研究中被連續剝奪24小時睡眠的受試者不相上下，認知能力下降等同於醉酒者。

由此可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八小時的睡眠恰到好處，而六小時則尚欠不足，然而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案？低於哪道門檻人的認知功能會開始下降？當丁格斯先生的研究還未結束時，他的同事馬里蘭州銀泉沃爾特里德陸軍研究所神經科學部主任格雷戈里·貝恩凱也在進行一項類似的探索。為了對睡眠被限制者情況有更充分了解，他故意把他們的睡眠小時數限制在奇數上，如3、5、7、9等。結果他的九小時組受試者表現得與丁格斯八小時組成員不相上下。而七小時組的參與者在接受P.V.T.測試時反應也慢了，而且一連持續了三天，最後在比實驗開始階段更低的水平上保持了穩定。根據美國國家睡眠基金會的調查，美國人在工作日夜晚平均睡眠時間為6.9小時，這也就意味著，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接受，我們的思維能力都沒有應該達到的那麼清晰。

不過，話得說回來，我們的生活比睡眠實驗室刺激多了：我們有提神的咖啡、明亮耀眼的燈光、以及辦公室里嘈雜的交際，所有這些都是抵禦疲憊欲睡的「反制措施」。儘管如此，它們的作用也維持不了多久。凡·通根教授的同事、目前正在主持華盛頓州立大學睡眠與工作效率研究中心工作的貝恩凱對認知障礙作了如下闡釋：「第一天你也許並不覺得什麼，但到第五、第七天它就會找上門來了。除非你正在從事的工作不太需要動過多的腦筋，否則你得到的是夢醒時分，付出的代價卻是工作效率。」

對於依賴周末去彌補平時被剝奪的睡眠能否有效，目前尚無確切的答案。眼下丁格斯先生正在從事一項長期睡眠不足與恢復方面的研究，以釐清究竟需要多少個夜晚才能償還所欠的睡眠債。不過，以往的研究表明，至少在多種情況下，僅靠一個夜晚是無濟於事的。

當然，並不是每個睡眠者情況都不分彼此：丁格斯發現，在那些需要八小時的睡眠者中，有些偶爾一個晚上只睡四小時立刻會抵禦不住，而有些卻能應付自如達數天，然後才會出現能力下降狀況。後者僅占人群中一小部分，據他估計約在5%甚至更低。有研究者認為，可能是遺傳因素讓他們僅需要五個小時或更少時間的睡眠便能保持正常的表現。（需要9至10小時的睡眠者比例也不大。）雖然希望將自己磨練之後能加入到五小時睡眠者隊伍的想法很有誘惑力，事實上我們根本無法修成正果，丁格斯先生如是說，亦即僅需要五小時睡眠的人都是天生的胚子，因為凡·通根與丁格斯的研究已經有了重要發現：那些四與六小時組的成員先是幾天之後報告說，他們有些許睡意朦朧了，不過他們堅持認為，自己已經調整到了新的狀態。當研究進入到第14天，他們仍然表示自己沒有受到睡意的干擾。但事實上，他們已經「醉」意朦朧了。換句話說，當我們被剝奪了睡眠之後，已完全無法正確判斷自己需要多少睡眠，此時的我們思維幾乎已經無法如自己想像的那般敏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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