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首天龍｜林仙兒為什麼不讓阿飛上她的床？

有朋友問過我：你心中的美女形象是怎樣的？我說：比如莫妮卡 貝魯奇，這才是真正的美女！至於說為什麼，我是這樣認為的，一個女人能夠美到讓男人無法抗拒，讓女人無法嫉妒的水平，才可以叫真正的美女！莫妮卡 貝魯奇無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有人評價現年57歲的這位我心中的女神，說她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散發著性感的光輝！朋友繼續問我：你認為在中國的女人當中，有沒有類似莫妮卡 貝魯奇的女人出現過？當然有了！在我的心目中有兩個，一個是明末亂世中的陳圓圓，一個古龍武俠里的林仙兒。

陳圓圓是誰大家是知道的，在大家的印象里，這是一個改變歷史面貌的女人，因為她的絕色美麗。其實，陳圓圓的具體模樣只在我們的想像里，她的言談舉止似乎也沒有任何描述和記載，我們只知道這是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她的美麗甚至讓當時的秦淮八艷黯然失色卻也無法嫉妒，她的美麗讓李自成墜入深淵從而萬劫不復，讓吳三桂衝冠一怒背負千古罵名，但是他們卻無法抗拒。我曾經想過，如果要拍攝講述明朝末年那些事兒的影視劇，讓誰來扮演陳圓圓呢？放眼當今中國影視圈裡的女演員們，我找不出來一個合適的。一個女人美到這種程度，想不成為傳說都不可能！

陳圓圓和林仙兒，一個在真實的歷史中讓江山變色，一個在文學的虛擬世界裡名動江湖。古龍筆下的美女數不勝數，可以說形形色色各具千秋，但是江湖第一美女的名頭非林仙兒莫屬，我想沒有人有異議。還是那句話，她的美麗，男人無法拒絕，女人無法嫉妒。儘管所有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認為她是一個壞女人，但是沒有人不承認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而且是江湖第一的。

林仙兒是和小李探花李尋歡同時代的人，和他們同在一個藍天之下縱橫江湖的還有百曉生兵器譜上的各位武林豪傑，除了李尋歡之外，其他群雄幾乎無一例外地都上了林仙兒的床。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上過林仙兒的床，他手下第一殺手荊無命也上過林仙兒的床。上官金虹的一對「龍鳳環」在兵器譜上排名第二，荊無命的快劍則與阿飛不分伯仲，令江湖人聞之喪膽。

兵器譜上排名第四的「嵩陽鐵劍」郭嵩陽，排名第五的「溫侯銀戟」呂奉先，他們都上過林仙兒的床。林仙兒的手裡有兵器譜上排名第九的「青魔手」，這「青魔手」乃是伊哭採金鐵之英，淬以百毒，鍛冶了七年才製成的，可說是武林中最霸道的兵刃之一。此外，林仙兒手裡還有一把比「青魔手」不知還要珍貴幾許的「藏劍山莊」的鎮庄之寶「魚腸劍」，這把劍則是老莊主的兒子游龍生親手送給她的。能在百曉生的兵器譜上榜的人都不是俗人，最起碼他們的武功不俗。但是作為男人，在林仙兒眼裡，都是浮雲。

林仙兒與李尋歡第一次交鋒的時候是戴著面具的，她假扮了一個男人。當她準備施展美人計的時候，古龍讓她先露出一雙手來。

小李探花是個風流人物，對於美女是有鑒賞的眼力的，他認為「美人的手，大多都是美麗的。可是他卻發現無論多美的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缺陷，有的是膚色稍黑，有的是指甲稍大，有的是指尖稍粗，就連那使他夢牽魂縈，永生難忘的女人，那雙手也並非全無瑕癖的，因為她的個性太強，所以她的手也未免稍覺大了些。」

但是當林仙兒的手展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發現「這雙手，卻是十全十美，毫無缺陷，就象是一塊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美玉，沒有絲毫雜色，又那麼柔軟，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既不太長，也不太短。就算最會挑剔的人，也絕對挑不出絲毫毛病來。」這就是小李探花眼裡的林仙兒。

林仙兒色誘李尋歡是有目的的，而且勢在必得，然而，她失手了。當她「嚶嚀」一聲，蛇一般滑入了李尋歡的懷抱里時，「李尋歡的手沿著她光滑的背滑了下去，但另一隻手卻仍握著那柄刀，短而鋒利的小刀。」

少女的軀體扭動著，柔聲道：「男人在做這種事的時候，手裡不該還拿著刀的。」李尋歡的聲音也很溫 柔，道：「男人手裡拿著刀時，你就不該坐在他懷裡。」少女媚笑道：「你……你難道還忍心殺我?」李尋歡也笑了，道：「一個女孩子不可以如此自信，更不可以脫光了來勾引男人，她應該將衣服穿得緊緊的，等著男人去勾引她才是，否則男人就會覺得無趣的。」

李尋歡沒有殺林仙兒，這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他的飛刀不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用來救人的，這是李尋歡的不尋常之處。李尋歡記住了這個女人，林仙兒也記住了這個男人。他們彼此都知道，早晚有一天，還會再次相遇，因為這是江湖。當李尋歡的朋友，「飛劍客」阿飛深陷在戀愛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李尋歡知道，阿飛戀愛的人一定是林仙兒！因為這個女人的美麗實在令男人無法抗拒，更何況一個情竇初開的青年劍客。

林仙兒為什麼要讓阿飛深陷在自己編織的情網之中？而不是用赤裸裸的美色征服阿飛然後為己所用？我想，這就是林仙兒的高明之處。她編織情網網羅阿飛，因為她知道這個青年劍客對自己是個威脅，因為他有一個朋友叫李尋歡。而李尋歡是她用美色征服不了的男人。讓阿飛放下手裡的快劍，墜入自己的無底情網之中，也許只有這樣，她林仙兒可能才會感覺安全一點。

阿飛果然放下了手裡的快劍，他像無數個身在戀愛之中的青年一樣，忘記了自己是誰和自己的價值所在。在林仙兒面前，他就像一個聽話的大男孩一樣，安靜而溫順，溫順而安靜，渾然忘記了窗外還有一個世界，還有一個江湖。他不知道一個使劍的男人退出江湖，什麼也不是！而一個像他那樣的劍客，是不應該屬於任何一個女人的。此時，在阿飛的天地里，只有一個林仙兒，還有一個自己，他希望時間凝固，從此地老天荒。有很多人以為這才是愛情的模樣。

林仙兒是不允許阿飛上她的床的，雖然這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任何男人都可以上她的床，只有阿飛不能！而阿飛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反而更加穩固了林仙兒在他心中女神的聖潔形象。我覺得此時的阿飛很有我當年傻逼的神韻。當有一天阿飛從夢中醒來，發現林仙兒不在身邊的時候，他的世界坍塌了。「因為他整個人都已變成空的，沒有思想，沒有感覺，沒有血肉，沒有靈魂，二十幾年的生命，到現在竟只剩下一片空白！」

在阿飛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李尋歡都看在眼裡，他沉默著，並沒有對阿飛說什麼，即使在阿飛為了維護林仙兒而趕他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說什麼。他並沒有因此而責備和怨恨，更沒有遠離和放棄，因為他是阿飛的朋友。今天，在我們的口語中，常常以「我有一個朋友，」然後「如何如何」再接著說話，想一想，在自己諸多的朋友當中，有沒有一個像李尋歡一樣的朋友？而自己對於朋友，是不是也像李尋歡一樣？哈姆雷特說：這是一個問題！

失去林仙兒的阿飛已經不是那個「飛劍客」了，他沉淪在醉生夢死之中。李尋歡在沉默中期待著他，他的目光是慈祥和悲憫的。張愛玲說：因為經過，所以慈悲。李尋歡知道自己的朋友需要時間，他相信阿飛一定會從噩夢中醒來，因為這是一個出色的男人，一個出色的男人怎麼會自甘墮落到永遠？

而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則直截了當地把林仙兒的本來面目展示給阿飛看，他告訴阿飛：「你現在若死了，絕沒有人會為你悲哀，更沒有人會覺得可惜，不出三天，你的屍體就會像野狗般腐爛在陰溝里。」他冷笑著，接著說道：「因為一個人若為了那種女人而死，簡直連狗都不如！」

接下來上官金虹讓手下人帶著阿飛進了一座青樓，裡面有他為阿飛準備的幾箱子珠寶，還有七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他想告訴阿飛：什麼是女人，女人是什麼。上官金虹作為天下第一大幫金錢幫的幫主辦事是最講求效率的，使用的手段也是最直截了當的，然而這次似乎並沒有發生作用。阿飛還是那個阿飛，依然沉醉在酒杯之中。

「他彷彿根本已忘了方才發生過什麼事，也沒有瞧見別的人，目光茫然轉動著，忽然發現桌上的酒壺，立刻撲了過去，一把抓在手裡。他抓得那麼緊，好像這酒壺就是他的生命。『叮』的一聲，酒壺卻突然被擊碎。酒流下。阿飛的手還是抓著酒壺的碎片，但手已在發抖。

上官金虹冷冷道：「這酒是給人喝的，你不配！」他隨手摸出塊銀子，遠遠拋在地上，道：「你若要喝酒，自己買去。」阿飛抬起頭，茫然望著他，慢慢的轉過身，慢慢的走過去。

銀子就在他腳下。他獃獃的瞧著這塊銀子，良久良久，終於慢漫的彎下腰……上官金虹目中又閃過一絲笑意。他笑的時候，比不笑更殘酷。突然間，寒光一閃。一柄刀閃電般飛來，將這塊銀子釘在地上。

阿飛的臉一陣扭曲，抬起頭，整個人突然僵硬。一個人站在門口，瞧著他，柔聲道：「這裡的酒比外面的好。你若要喝，我去替你倒一杯。」桌上還有一壺酒。這人竟真的走過去，倒了一杯，送到阿飛面前。------這個人就是李尋歡。

古龍在這部書里傾注全部心血成功地塑造了李尋歡和上官金虹兩個人物，他把這兩個人一個稱之為神，一個稱之為魔。我不止一次地思想一個問題：神與魔之間有何區別？百思不得其解。後來換了一個角度：阿飛為什麼不把上官金虹當朋友，而最終卻和李尋歡站在一起？

也許，一個具有健全人格的人，是需要友誼的，是需要信心的，是需要尊嚴的，而這些東西，只有李尋歡這樣的朋友能夠給予，而上官金虹不能。在上官金虹的世界裡，是赤裸裸的，既沒有友情，也沒有愛情。而一個沒有友情和愛情的世界裡，是瘋子的天堂。

林仙兒不讓阿飛上自己的床，她玩弄著阿飛的感情，並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當最後阿飛毅然而決然地離開她的時候，她崩潰了。我想，即使像林仙兒這樣的女人，在內心深處，又何嘗不渴望真的愛情呢？

林仙兒是不缺男人的，只要她想要。同樣她也是不缺財富的，有男人給她。有人問：她為什麼不好好的守住一份愛情，甜蜜的生活著呢？這倒也是個問題。林仙兒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也許她見識過了太多男人的德行，卻沒有見識過愛情的模樣。我還想，林仙兒是不應該擁有愛情生活的，江湖上假如沒有林仙兒這樣的女人，還有意思嗎？

在《多情劍客無情劍》這部書里，林仙兒作為天下第一美人，有三個男人沒有征服，一個是李尋歡，一個是上官金虹，另一個是阿飛。李尋歡是神，上官金虹是魔，阿飛是個凡人。其實，林仙兒之所以沒有征服得了阿飛，其實是沒有征服得了自己。古龍在書中借別人的口說：每個人都有一副自己的枷鎖，阿飛有，李尋歡有，上官金虹有，林仙兒也有。

人生的最艱苦最殘酷的一場戰爭，是打敗自己。這話是誰說的？如果沒有人說過，就算是我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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