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藥理研究第一人的偉大成果，卻成了毒販犯罪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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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上一搜索麻黃鹼三個字，你會發現出來大多都是毒品案件。作為治病良藥的它也成眾矢之的，免不了遭人們的譴責與唾棄。

但其實，它本身不是毒品，而是現代醫學所需要的最安全有效的藥物。 像支氣管哮喘、百日咳、感冒以及過敏性疾病的治療中，都不難發現它的身影。

只是，因其化學結構與某種毒品相似，就被不法分子用來改造成毒品。結果令人們對這一經典良藥談之色變，避之不及。

殊不知，這一切都在摧毀著半個多世紀一位中國人對它苦心鑽研的心血。這位中國人就是被譽為中國藥理學研究創始人的陳克恢。

他是中國最早開始運用科學方法研究中醫藥材的人。憑藉著對麻黃鹼的藥理研究，掀起了國際上研究中醫藥材的一股熱潮。

在他從事近50年多的藥理學研究，對數十種藥物的研究與開發做出很大貢獻。恐怕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麻黃鹼，竟會淪落成制毒的工具。

陳克恢1898年在上海郊區的一個貧苦家庭出生。他自幼喪父，只好由當中醫的舅舅周壽南撫養成人。

小小年紀的他就學會了照著舅舅開的藥方稱出草藥。每天和草藥打交道的他，也不由好奇它們究竟是如何對病人產生作用的。

可舅舅給出的解釋總有他不明白之處，他便渴望從知識的海洋里找到答案。中學畢業後，他考上了依靠庚子賠款修建的留美預備學校清華學堂。

兩年後，他趕赴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成為三年級的插班生。出於從小對中藥的興趣，他毅然選擇了藥學專業，並開始對中藥的科學研究。

通過蒸餾的方法，他從大量的肉桂葉和肉桂枝中提取肉桂油進行研究。這也許是中國人最早開始運用科學方法研究中藥。

依仗著出色的成績，他陸續攻下了該校的藥學學士和生理學博士學位。剛完成學業，他就獲悉母親因宮頸癌病重的消息，便火速回國。

回國後，陳克恢照顧母親的同時，接受了北京協和醫學院的聘書。在那裡他擔任藥理系的助教，也繼續進行中藥的研究。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知麻黃一直以來治療哮喘方面的效果很好。他翻閱典籍後更是發現在實踐中麻黃的功效頗多，便決定對麻黃的藥理進行研究。

作為一種草藥，麻黃在中國的歷史大概超過兩千年了。南朝名醫陶弘景就曾將麻黃譽為「傷寒解肌第一葯」。

而《本草綱目》則記載，麻黃有「發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腫」的功效。簡單來說，古代人得了感冒，最好的葯非麻黃莫屬。

可你要是問古人們或是當時的醫生，這些麻黃草究竟有什麼魔力治好這些病？相信沒有人能清楚地回答你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在當時協和系主任卡爾·F·施密特的支持下，陳克恢便購買了大量的麻黃進行研究。接下來，他採取了國外學到的植物化學研究方法，對麻黃進行分離。

通過用不溶性溶劑層層萃取，他很快就從麻黃中分離出了一種新的化合物。為此，陳克恢激動不已，趕緊研究這種新的化合物。但實際上，陳克恢並非第一個分離出該鹼的人。

早在1887年，日本人長井長義就從麻黃中分離此鹼，命名為麻黃鹼。但他後續的研究，只是認為這種物質可能會有擴大瞳孔的功能。

為了搞清楚麻黃鹼背後的藥理，陳克恢便通過動物實驗進行研究。他們用1-5mg麻黃鹼通過靜脈注射到狗、貓等動物身上。

因年代太過久遠，具體的實驗細節我們無法查證。可以確定的是，陳克恢最早發現麻黃鹼與我們人體分泌的腎上腺素有類似的作用。

他發現這種物質可使其頸動脈壓長時間升高，心肌收縮力增強，血管收縮，支氣管舒張。同時它還能使離體子宮加速收縮，使中樞神經產生興奮作用；

當然，他也確定了長井長義所猜測的那樣，該物質確實有使瞳孔散大的作用。經過6個月的反覆研究後，陳克恢就將實驗結果進行發表，宣告麻黃鹼有擬交感神經作用。

簡單來說，麻黃鹼的生理作用與腎上腺素類似，效果幾乎跟交感神經興奮劑相同。以哮喘為例，它能促進腎上腺素能神經和腎上腺髓質嗜鉻細胞釋放去甲腎上腺素和腎上腺素，間接發揮擬腺素的作用。

同時，麻黃鹼也能直接和支氣管平滑肌上的腎上腺素受體結合，使支氣管平滑肌鬆弛。

另外，它在阻止過敏性介質釋放的同時，也能直接興奮腎上腺素受體，使末梢血管收縮，從而緩解支氣管粘膜的腫脹，達到治療哮喘的效果。

雖說當時只是在動物取得的成果，但陳克恢的論文發表後立馬引起了轟動。麻黃鹼一躍成為了國際矚目的新興藥物。

之後陳克恢單獨或者主持發表了長達10餘篇關於麻黃和麻黃鹼的論文。各國學者也紛紛對其進行研究，掀起了國際上研究麻黃以及中藥的一股熱潮。

由於人們一直有用麻黃當藥材，所以麻黃鹼的研究進入了臨床觀察也不難。不久之後，它就被證實確有治療過敏性疾病、乾草熱和支氣管哮喘等功效。

自20世紀30年代起，麻黃鹼相繼被各個國家的藥典收錄，並出現在教科書中。

這一成果也受到了當時美國最大的製藥商禮來公司的認可。禮來前往中國成噸地收購中藥麻黃作為製藥原料，並將麻黃鹼正式推向市場。

在這之後，麻黃鹼成為了治療支氣管哮喘等疾病的良藥，在國際範圍內暢銷。正是它的出現，緩解了無數病人的病情。

憑藉對麻黃鹼藥理的研究，陳克恢也奠定了其在藥理學界的地位。他也應邀成為了禮來公司的藥品部研發主任。

但這項經典的麻黃鹼研究並沒有使他的研究工作停滯不前。他的一生在藥理學的研究上也涉獵頗廣。

在麥角、磺胺、維生素、雌激素、抗甲狀腺藥物和降血糖等藥物的研究上做了大量工作，也開發出了一系列新葯。

其中，他還花費了大量時間在研究蟾蜍毒素上面，並發現其中的兩種成分有強心作用。值得一提的是，陳克恢進行的一項關於急性氰化物中毒解救也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他發明了將亞硝酸鈉和硫代硫酸鈉兩者混合，通過靜脈注射能有效地解除急性氰化物中毒的方法。迄今為止，該辦法仍在臨床上使用，而且效果很好。

此外，陳克恢對400多種強心苷和甾類化合物進行了研究，極大豐富了藥物庫。而他最為經典的麻黃鹼也成為了全世界由中藥衍生單體應用人群最多、時間最長的化學分子。

它被列入世界衛生組織的基本藥物清單。據統計，含麻黃鹼類藥品的品種至少有500種以上，多為感冒藥、止咳平喘葯、治哮喘、滴鼻劑和外用膏劑等。

正所謂，是葯三分毒。雖說麻黃鹼在醫學上頗有作用，但用藥過量時則會引起精神興奮、失眠、不安等副作用。

有意思的是，它的「毒」性也被人們加以利用了。

比如運動員就用麻黃鹼的興奮作用來尋求所謂的捷徑。

在服用麻黃鹼後，他們就會明顯增加興奮程度，促使自己超水平發揮。

因此，麻黃鹼類的藥品也屬於國際奧委會嚴格禁止的興奮劑。

除了被運動員用來不公平參賽之外，麻黃鹼也被毒販子用來非法製作成冰毒。值得注意的是，麻黃鹼本身並不是毒品。

它之所以會跟惡名遠昭的冰毒產生聯繫，是因兩者化學分子結構相似。冰毒只比麻黃鹼少了一個氧原子而已，所以又稱「去氧麻黃鹼」。

從理論上說，通過含有麻黃鹼的感冒藥等藥物中進行加工後確有可能製造出冰毒。

在我國《易制毒化學品管理條例》中，麻黃鹼屬於重點監控物品範圍的易制毒化學品。可為了牟取暴利，不法分子想方設法地從含麻黃鹼的藥物中改造成毒品。

在與麻黃鹼相關的毒品案件屢禁不止後，含麻黃鹼的藥品是被一步步限制銷售。從普通藥店就能買到的非處方葯轉變為醫生要嚴格把關後才能開具的處方葯。

對那些需要此類藥物治療的患者來說，大大造成使用上的不方便。

有人建議用去甲腎上腺素、苯腎上腺素等成份來替代麻黃鹼，效果卻都不如麻黃鹼。世界各國也在重點研究開發新的可替代麻黃鹼的藥物，但仍需要進行大量實驗。

這些研究的過程似乎又重新走上陳克恢曾經的探索之路。科學家們的苦心鑽研下，相信未來也會有更好的藥物出現。

只是誰又能保證它們不會像麻黃鹼一樣被人的慾望所利用。

*參考資料

于海峰. 麻黃研究簡史[D].黑龍江中醫藥大學,2011.

李維華. 「中國藥理學研究創始人」陳克恢[N]. 文匯報,2015-12-07(W03).

丁光生.陳克恢——國際著名藥理學家[J].生理科學進展,2009,40(04):289-291.

王曉冬. 嚴禁零售藥店開架銷售含麻黃鹼類復方製劑[N]. 中國醫藥報,2012-09-0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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