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原創】學位論文致謝：感恩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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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外婆

離外婆辭世將近一個月了，作為外孫的我才有時間以文字的方式來紀念外婆。我的外婆是一位本分、勤勞和簡樸的農村婦女，一生勤苦。外婆姓趙名新瓊，生於1923年5月5日（農曆癸亥年三月二十日），卒於2010年4月11日12 時50分（農曆庚寅年二月二十七日），離她老人家八十七周歲生日只差24天。外婆從生病到辭世一共不到半個月時間，可謂無疾而終，這一定是上天對有德的人的最好褒獎。在外婆辭世之前，我照顧她時，她幾乎無法動彈，吃不下東西，她的意識比較模糊，聽力也很微弱，幾乎認不得我了，但是即便在這種狀況下，她依然還想著要照顧我，她說：「你吃飯沒有，外婆給您煮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努力想用雙手把自己支撐起來，但是她雙手的力量已經挪動不了她的身體了，一旦我陪她的時間稍長，她就說：「太晚了，你還是要休息哈」，其實外婆已經不知道那時還是白天。外婆說：「你好好讀書，你以後一定很好」，外婆說：「叫爸爸媽媽保重身體」，我不敢再跟外婆說話了，因為她的嗓子開始沙啞低沉了，後來，就再也聽不到外婆跟我說話了……我的外婆一生都是一位心慈的人，總是為自己的兒女、為家庭、為他人默默地付出著，外婆沒有「脾氣」、沒有「天性」，從不多言多語，只知道勤苦地勞作、養育兒女，她總是想著把一切她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分給她所有的晚輩，去年她還把她僅有的幾個雞蛋拿給她的曾孫，外婆這幾年來一直說：「我那裡像現在這樣無用，什麼都給不了你們。」我每次去看她，她總是要給我拿錢，她總覺得沒給她外孫拿錢心裡就很慚愧，我說：「外婆，您外孫長大了，應該我給您拿錢了」，她說：「哎呀，你給我拿什麼錢，你還在讀書」，她仍然要給我拿錢，太多次，太多次了，為了圓外婆的心愿，我終於收下了一百元，她還要給我拿，我就沒有收了。在外婆的心裡，她的外孫永遠都是小孩，她永遠都會一如往昔地照顧和疼愛她的外孫，即便她已經老到無法自己移動自己的身體。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去看外婆，那天下著中雨，天氣很冷，我十分睏乏，想睡覺，外婆就讓我睡在她旁邊，她還給我拿枕頭（當時她的腿腳已經很不方便了），那天中午就在外婆的身邊，我溫暖而靜靜地睡著了。外婆是一位閑不下來的老人家，聽幺舅說，去年外婆還拄著拐杖（這個拐杖是我七年前給她做的，拐杖的手把是外公留給她的）把幺舅院壩里的野草扯得乾乾淨淨，還要給家裡的雞喂糧食、喂菜，雞下了蛋，她會把蛋拿給我幺舅，讓他們一家吃。這些年來，外婆心裡積蓄著一些悲苦，外公辭世將近二十年，她總覺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還有其它原因，不便講明），是家人的拖累，在外婆辭世前的幾天，她內心放棄了對生的執著，她安安靜靜地面對著那一刻的來臨。外婆辭世的時候，她的兒女、媳婦和女婿都在，陪著她走完了最後一程，爸爸說：「你外婆走的很平靜、很安詳，沒有痛苦，就像睡著了一樣」，抬喪葬的人說：「你外婆很輕，這就是說，你外婆的罪惡很少」，從我記事起到現在二十年了，我從沒有看到過外婆做出任何一件違背她良心的事，甚至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她是那樣的溫和，她像一位滿是慈悲心的菩薩，我完全無法表達我對外婆的愛與敬重，我永遠都覺得對外婆有虧欠，我的孝道還盡的不夠，此生沒有這個機會了，但我會以外婆的美好品行來感化自己，去做一個善良的、溫和慈悲的人。在外婆的靈堂前，我看到了飛動的白色蝴蝶，冥冥中，我覺得那是外婆的化身，她沒有罪惡，她的靈魂直升天際，她的身體已入土為安。只是我依然覺得外婆還在人世，因為我總會在某個時候、某個地方看到躍動的白色蝴蝶——相信外婆依然在疼愛和守護著她的外孫……外婆四十歲的時候才生下媽媽，有媽媽才有我，我很感動也很欣慰：外婆的血液還在我的身體里流動著。我於2005年11月7日至15日寫下了一段話，現在我用這段話來表達我對外婆的愛與懷念：「外婆年紀大了，越來越像個小孩。給我講她知道的事，總是一再地重複，而每一次重新開始講那些事時，她都像是第一次給我講時那樣興緻不減，絮絮叨叨地，絮絮叨叨地，就又是一個下午的時光過去了。最開始，我心裡還暗暗地笑外婆：外婆像個小孩。後來，聽久了，也聽出了些門道：外婆老了知道的事少了，記憶力衰退了，她能給她的外孫講的事就只有她一生中記得最最深刻的事了，否則，作為長輩的她還能給她的外孫講些什麼呢？現在，我常常悲傷地問自己：人老了，辛苦了一輩子，為什麼晚景如此凄涼？人老了，不中用了，難道多活一天也是一種痛苦？作為後輩的我們，該做些什麼? 還記得外婆給我說的一句話：『過年你回來不？說不定，過年你就看不到外婆了。』當時，我聽了這句話心裡特別難受，鼻子刺痛，淚水盈眶。我知道：外婆心裡很苦，外婆活婆活的很苦。人啊，有幾個活過了八十歲……外婆活著，活得很孤單，沒有人陪她說話，天天就一個人在老屋子前前後後走著，日子啊，對她來說是如此地漫長。她像一個沒有小夥伴的小朋友，孤零零地走在小路上。早逝的人，特別是行善的人，早死可能是一件好事：活著的人當伴侶先走了，可能活著本身就是需要勇氣的，因為一個人活著太孤單了。活著，有時候，只是為了一句承諾，答應了所愛的人的囑託。外婆活著，我希望她繼續活著，至少要讓她見到我時會感到幸福和快樂。我會向上天祈禱：外婆健康幸福。還有外婆的腿腳都不方便了，特別是她的右腿，我希望外婆的腿腳能好起來。如果上天能讓我承受一些的話，我會感激不盡的。『外婆：外孫在學校很挂念您，您要好好活著，我放假就回家看您，陪您說話，扶您走路，上山拜菩薩，趕場，看電視，聽您講過去的事……』」……

2010年5月記於四川大學文理圖書館三樓工具書閱覽室

引自：《定言命令式如何可能？》.【碩士學位論文】. 四川大學, 2010.

敬請注意：論文版權屬於四川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