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很複雜——心結對角色的內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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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在上一篇文章中講到,要構築一個人物,要為他設計核心性格,講到了要寫人物的自白與人物小傳,要寫人物的重大事件。
而這一篇,則是來講一講,決定一個角色有質感的東西為何打動人,而如何打動人。這一期會講到筆者的兩個個人所經歷的實例,或多或少會有些主觀的意願在其中,請各位帶著一個旁觀者和創作者的雙重心態去審視,去獲取自己想要獲取的信息。
而以筆者個人的主觀視角講出來的兩個故事,恰逢其會,能放到今天筆者想要論述的題目之中來,像是再創作,也像是再思考。
一.人物輪廓/改變的力量
我曾在前幾篇的文章中講到,讀者在閱讀的時候是會代入他們的生活經歷,文化,還有他們思考模式的一系列的慣性的。
一個在城市高中讀書,家裡衣食管夠,零花錢給夠的學生,真的能理解在農村讀書,每天起早貪黑走十幾里路上學,吃飯也只是饅頭雜糧的,沒有網路的學生的生活嗎?
可能是可能的,但顯然對大部分人來說很苦難。而實際上,輕小說之中經常出現的『有房有妹,父母雙忙』這種被稱之為套路的設定,就是在保證了讀者的基本情況下,在基本環境上的合理YY。
而比起環境的改變,更加難以改變的是人物。
父母從生育我們,再到我們長大成人,我們是不是經常會覺得他們沒有什麼改變呢。父母親或是很嚴厲,又或是溫柔,但他們在大多數的情況總會給我們以一個特定的印象,而隨著我們長大,有很多話他們想說,卻因為身份說不了,然後就不了了之了這樣的情況也是存在的,而於我們,我們經常會覺得,父母沒什麼變化。
而以筆者個人的例子來講:
比如筆者的父親,他總是做足了父親的派頭,久久不得一見,每每相見一定要高談論闊大講特講一番,總要在筆者的身上找點缺點出來讓逼著好好改正,然後在臨別的時候又會問過的好嗎,如何如何,還會打開錢包想要予些零花錢。
在小的時候筆者會辯駁要爭吵,也就沒有後面那些對話,往往是手上要挨幾道紅印子;再長大點就聽著,就伸手要那零花錢,便自己玩自己的去了;時至今日,筆者已經不再會辯駁,也不再會要零花錢,但每每想起他,最先記得的,永遠是他那些論調,這點,無論怎樣也變不了。
只是隨著筆者年齡的增長,位置的變化,看著父親的感覺,始終在變,但也有不變的,思來想去,筆者也說不清這是親情,還是父親也有些思考在其中,或是過去的那些爭吵還有現在時空的距離變成了某些沉澱,在我們之間積累,變成新的默契。
當然,創作並不單純是這樣的關係,可讀者看這些東西,卻多多少少有這樣的感覺。正是因為,我們知道在現實生活之中改變究竟是多麼困難的事情,所以在故事之中,改變才彌足重要。
在「筆者」這個角色中,「筆者」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但這種成長也就是輕描淡寫一兩句,能感受到那種變化的,經歷過,也就知道,而不知道的,也就只能看著,在一旁,像個看客。有的故事會追求代入感,有的故事觀眾也就只是在看著,但因為觀眾擺放的地方不同,作用在上面的觀感是完全不同的。
而人物,經歷了某些事情之後的改變,這是能直觀體會到,並直接作用在某個感性的感觸之上的。
當然,我們講故事,還是講事情。筆者改變了,這是一個故事,但說起來,這種輕描淡寫的句子,總也沒有筆者『經歷』了什麼,改變了,來得更加通俗易懂,來得更加邏輯清晰。
二.心結
每個人都有心結,這心結或大或小。在故事的進行之中,我們知道在角色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總歸,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種心態:
心想事成。
這種心態放到現在的句子里,可以是『願你回首有繁花以畔,願你前路與佳人共進』的祝福,祝福對方過的幸福,也可以是『希望這世界上所有的悲傷都能變成笑容』的期望,總歸,自己在些什麼,總還是會期待它發生的。但在現實生活太難了,所以就放到故事中來。
而實際上,像在第一個例子之中,筆者所用的句子太過平淡,太過輕描淡寫,反而會讓人覺得有些沒味道,在故事之中,沒了抑揚頓挫,所有的事情都那麼簡單的發生了,那也很沒意思。而於人物,他總要有些不一樣,和旁人不一樣,甚至和前後的自己不一樣,才可以讓人抱有興趣,看看他的未來是怎麼樣的。
那麼,回到正題,心結是什麼。心結是這個角色在故事的結構上必須要考量的一個事情,他的心結可大可小,可重可輕,可以是殺父之仇,也可以是過去的陰影,是某個執念,想要和誰在一起的願望……
這個角色,只要是故事的主要角色,不是功用性角色,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心結。而如何去解決這個心結,如何構建這個心結,如何讓這個心結變得讓觀眾能夠理解、感同身受甚至為之惋惜,這便是作者們應該思量的事情。
那麼,現在我們來講筆者的第二個例子,而在這個例子中,為了方便書寫,所有的筆者將會替換成「我」這個單字:
高一的時候,我認識了我的班主任,她是一個富有激情的人。在進校的第一天,她沒讓我們急著做自我介紹,而是把我們通通拉到了操場之上,就讓我們坐在操場的草坪上,看著前面的大講台,她站在旁邊,問我們:「你猜我為什麼把你們拉到這裡來?」
我們沒幾個人說話,而說話的幾個人的想法也有些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甚至有嘩眾取寵之嫌,但她卻搖了搖頭,然後笑著跟我們說:「我就是讓你們看看,這破台你們要看三年。」
我們都在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笑,可能因為她做足了氣氛,也可以因為她說這檯子破。在那之後,時間就過得飛快,自我介紹,上課,每一天都過的很正常,我們看著她,她總在笑。開心的時候在笑,生氣的時候在笑,想要處理某個學生的時候也在笑。
高二的時候,班上終於有人談戀愛了,幸好不是在自己班上談。她在班會課上對我們說:「還可以,你們幾個沒讓我難做。但我醜話先放這了,你們誰要是吃窩邊草,那我也就只能提前讓你們雙方家長見個面,決定是要成親還是要咋子了。」
她的班會一直很輕鬆,她講話也總笑,對我們每個學生都挺好的,誰問題不懂還愛開小灶,就算是假期補課收的錢也是其他老師的一半,她對我們太好了,所以我們總也跟著她在笑。時逢那年我們有個課老師換人,作為班主任她又必須去找其他的代課老師,就求這個求那個到處跑,上課的時候都能感覺得出來她有些累,但她還是在笑。
我們了解她,她這個人不喜歡墨守成規,除此之外還敢背鍋,上面領導說她有錯,那認錯速度之迅速,認錯態度之端正,經常是堵得上面領導沒辦法說話。有的時候看她像個英雄——為學生背鍋時的;有的時候看她像個狗熊——身材上的;有的時候看她像個梟雄——和我們鬥智斗勇時的。
晚自習她也經常守著,有幾個油一點的學生想逃課,她總是會把他們拎回來——可能是從學校的哪個地方,宿舍,門口,也可能是從網吧里。不過,也沒辦法,她在乎嘛。
我們見她真正生氣的一次,是整個班出的岔。那次開全校大會,要求所有班都得去,我班的很多學生每次去操場都去得拖沓,結果那一次我們班級比整個高三的班級集合速度慢,慢了很多,上面領導就拿我們點名批評了。
那之後她很生氣,但她還是忍到晚上班會了。但晚上班會,班上還是笑嘻嘻的,鬧騰騰的。
「你們的臉,你們真的不要?」她讓我們坐下的時候,是這麼問我們的。那是我們第一次看她生氣,很大的氣。
這樣的第一次,還很多。比如我們第一次了解她的感情狀況,在班會的時候,她講事情總是很快,該講的事情講完了,就會講些不知道該講還是不該講的事情。她有個男朋友,從大學就開始談戀愛,談到現在,已經七年了,她說他們過得挺好的,就是不常見面。
再比如,我們第一次看見她穿正裝,很認真,很嚴肅的正裝,還有我們第一次看見她面目上的愁容和決絕。在這麼多第一次的情況上,我們第一次看她,向我們道歉。
她說對不起,她不能和我們一起走下去了。
而我,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她和他的男朋友分手了,在那段時間裡,她究竟有多崩潰,有多逞強。
道別的時間不長,很多人可能還沒有反應過來,比如當時的我。只是,現在我再想一想,是啊,沒辦法啊,她在乎嘛。她在乎我們,在乎把我們教成什麼樣的學生,更在乎我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當然,她也在乎她的男朋友,她的未來會是怎樣的。
可偏偏她在乎的東西,就像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她是不是覺得,向心裡的某些東西妥協了,就不能言傳身教,不能為人師表了,還是說,她已經難過到沒辦法支撐起這份事業了。我實在是不得而知。
而那時的我們,在高三那時的教師節,全班為她一起錄指了一個簡短的,可能只有十多分鐘的視頻。視頻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祝她教師節快樂。
那年的教師節,是我們全班,第一次看她哭泣的樣子。
那之後,她依然在執教,只是不擔任班主任的工作了。她的孩子在現在已經五歲了,很可愛。
在這個簡短的故事之中,主角是『我』的『班主任』,而她的心結便是『工作』,想要言傳身教。但在故事的最後,她輸給了現實,輸給了自己給自己定下的規則。像這樣,認輸了,無疑會讓人覺得扼腕。
而在角色之中,這樣的故事之中,那些奮力突破困境的人,一樣值得他人為之喝彩。
心結→ 激化心結 → 高潮衝突 → 做出選擇 → 故事的結尾。
一個人物的變化,甚至可以不用解決這個心結,但這個心結的存在和這個故事的過程,依然是構築角色的重要組成部分。
結語
因為這一期所選的故事都是發生在筆者身邊的事情,所以未必具有特別廣泛的代表性。但構成一個角色在故事之中要面臨著什麼,這個角色的內在發生了怎樣的變化,這些都是可以通過具體的情節來具現的,也是共通的。
希望筆者所經歷的這兩個例子,能夠對想要構築起一個人物,並讓ta發出些許光芒的作者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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