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一場雨,擋住了晉朝徹底滅亡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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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在葛陂種糧,修建房屋,打造船隻,陣勢弄得很大。而且他根本沒打算隱瞞,連他的征伐對象、遠在南京的琅琊王司馬睿,都知道石勒正在河南積攢身家,準備過江來打自己。
司馬睿這個人很有特點,具體來說就非常窩囊,膽小怕事,一腳把他踹個跟頭,他爬起來拍乾淨了,還會小心翼翼的撅起屁股問你要不要再來一下那種,在個個都跟暴躁狂一樣的晉朝各個王爺之中,顯得非常另類,以至於當時和後世都有許多人,不懷好意的懷疑過他的血統不夠純,試圖考證某位皇室近臣在他的孕生過程中出過大力。
但是,再窩囊的人,如果被人碰到了自己的核心利益,也是會跳起來咬人的,而且反抗的力度會尤為的激烈。
石勒肆無忌憚的備戰行為,就捅到了司馬睿最大的利益點。
晉懷帝被俘之後,天下一時間冒出了三位皇權的有力競爭者,對空出來的皇位虎視眈眈。晉朝的天下雖然已經殘破不堪,但仍然是天下,即使只能繼承一個除了招來匈奴人不斷打擊之外毫無用處的虛名,也會有人願意豁出命來爭搶。
第一個是被苟晞立為皇太子的司馬端,這個實力最弱,已經被石勒端掉了。
第二個是逃到關中的秦王司馬鄴,他是開國皇帝司馬炎的直系子孫,而且是晉懷帝和司馬端之外的唯一一個直系子孫,理論上只要晉懷帝一死,他就可以登基繼承大統了。可惜劉聰抓到晉懷帝之後,把他當成奴僕一般使喚,就是不肯殺他,所以司馬鄴現在還只能當秦王。
第三個就是司馬睿了。他的優勢是身處在相對平穩的江南,一時看起來還死不了,而他在北方的皇室同族們就不一樣了,個個都是朝不保夕的樣子。如果北方的司馬氏們死光了,就可以輪到他了。時間站在他這邊,他只要耐心的等就可以了。
但是石勒的到來,毀掉了他的這個優勢。
石勒是什麼人?他是天下無雙的匈奴名將,如果讓他把戰火燒到江南,那自己唯一的這一點優勢,也要蕩然無存了。
一定要阻止石勒!
於是,前半生一直窩窩囊囊的司馬睿,突然迸發出了如火的工作熱情,在石勒還處於千里之外的時候,就掏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底,派出大軍在壽春集結,聲勢弄得很驚人,除了留下必要的保衛南京的人馬之外,基本上把江南的軍隊全都派過來了,擺的完全是決戰的架勢,一把梭哈。
當然,也只是擺個架勢而已。
他把大軍集結在壽春,這裡距離石勒所在的葛陂,有六百多里遠。不要說冷兵器時代,就是在現代戰場上,這種距離也生不出太大的威脅性,頂多就是嚇嚇人罷了。
沒錯,司馬睿就是嚇一嚇石勒的,告訴石勒我人這麼多,你敢過來我就打死你!這就像一個空長一幅大個子的虛胖懦夫,面對將要打上門的惡棍,完全不敢上前應戰,只敢躲在門後,拎著把菜刀顫顫巍巍的嘀咕:我很厲害的,你不要過來。
所以他會把軍隊放在壽春,這裡是晉懷帝早先鐘意的遷都之所,背靠淮河天險,易守難攻,而且又有源源不斷的糧食供應,軍隊在這裡,他的安全感要足很多,要再往前,走到前線去跟石勒對陣,他是萬萬不敢的。
只是,這是完完全全的守勢,石勒這樣的沙場之狐,僅僅看一眼司馬睿的屯兵之地,馬上就能知道,南方的這個對手是個膽小鬼,完全沒有任何跟自己擺開陣勢對戰的膽色。這就好辦了,即使是完全的防禦戰,那也要有進攻的能力,才能守得住城池,一個完全放棄了進攻慾望、只是龜縮起來等待挨揍的敵人,是最好打的。
這樣的陣勢,完全嚇不倒石勒,而只能把自己的弱點展示給他,讓他有發起雷霆一擊的機會。石勒覺得,這次的南下算是來對了,他有充足的信心,只要再過上幾個月,自己的備戰工作做完,一旦揮軍南下,正常情況下,取下江南只是個時間問題。
但是當時的情況,偏偏它就不正常。
石勒在葛陂,從十一月駐紮到第二年的三月,江南是一個全新的戰場,他需要做好充分的準備,舟、船、車、馬都要備好,以應對南方的敵人。
他沒有想到,他的敵人除了「人」以外,還有「天」。
三月來了。
南方的三月,總是雨水淋漓,一場又一場的春雨,浸潤了乾枯的大地,哺育了待長的禾苗……也滋生了潛伏一冬的疫病。
公元312年的三月,南方的春雨下得特別多,特別大,似乎是要盡情的為這些北邊的匈奴來客展示一下南國風情。
石勒體驗到了,他的整個軍營都被泡在了雨里,泛著泥漿色的污水漫得到處都是,士兵們來來往往,要在齊腰深的水裡跋涉而行,所有的建設工程,不得不停了下來。
儘管行動並不是很方便,但這不是問題,作為南征北戰的胡人,這些匈奴大兵的意志是不用懷疑的,平日里過的儘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生活,被雨泡一下而已,完全是洒洒水,小意思,不足以動搖匈奴人的意志。
但是,這世界上有些東西,不是光憑意志就能克服的。
瘟疫跟著雨水一起來了。
古時候交通不便,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生活在方圓百里之內,趕個集就算是出遠門了,沒有機會接觸別地的病菌,當然也就沒有相應的抗體,換個地方就容易被當地的土著病種征服,所謂水土不服,就是這個原因。
這些匈奴兵一直在北邊征戰,從來沒有到過南方。他們想不到,江南除了用一場水災來歡迎他們之外,隨後還準備了烈性傳染病,來表達自己的熱情。
晉朝的醫療條件,實在是有限得很,況且身在軍中,哪天不死人?所以剛開始有人病死的時候,並沒有引起注意。現在到處都是水,不好刨坑,屍體只能先放一放,等水退了,再來埋葬同袍。
這一放就放出了禍患,匈奴人沒等到水退,等到的是瘟疫的大面積傳染。
瘟疫在軍營里爆炸式的傳播開來,短短几天之內,大軍的死亡人數就超過了一半,剩下的基本上人人帶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
巨大的恐慌,在眨眼之間就蔓延到了整支軍隊。
這支百戰百勝的強軍,可以說得上是天下少有敵手,他們僅僅是一個戰備的舉動,就驚得司馬睿坐立不安,舉全部兵力前來抵擋,甚至還不敢走得太近,只能在數百里之外遠遠的監視。
但是,再強的軍隊,終究也敵不過自然之威,幾乎只是一個瞬間,瘟疫就摧毀了它的戰鬥力,讓它從強悍的獵手變成了虛弱的獵物——已經連兵器都拿不動了,還怎麼打仗?此時只要南方過來一支偏師,就能輕而易舉的消滅石勒。
突然之間,石勒就陷入了領軍以來最大的危機之中。
軍隊已經羸弱不堪,前方還有數量龐大的敵人在遠遠的窺視,一旦被他們看出自己的底細,他們不可能放過這個消滅自己的機會。
而且,時間也不站在他這邊。
原先屯積的糧食,已經被洪水沖走了,軍中即將糧盡,他耗不起,每等一天,都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不能等在原地,進攻已經不現實,後退又馬上會被晉軍探出底細。無路可走,絕境就這麼降臨了。
這個時候,劉琨給他送來了一個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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