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會怎樣?世界各地的棄老殘酷物語

老而不死會怎樣?世界各地的棄老殘酷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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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老,這是沒法改變的事。不過在過去,這很可能就會要了你的命。

世界各地普遍存有「棄老」風俗,即把老去的親人拋棄。這種風俗在歐亞流布廣泛,遠及非洲,在古代甚至某些國家的近代都一直存在著。當文化逐漸發展,生活水平逐漸好轉,這種現象才漸漸消失。

中國學者曾經研究過中國的棄老習俗,實際上,古代中國並非一開始就遵循孝道,棄老曾在某些地區普遍存在。棄老場所的名字各地不一,依記載有自死窯、棄死窯、棄老洞、模子墳、油簍墳、六十花甲子、生藏等等。但由於孝文化的存在,這些違反禮數的行為被湮沒於史,正史往往不加記載,只流傳在各種野史和地方志里。

本文中關於中國棄老洞研究部分圖文引自中國國家地理雜誌2009年第9期黃紹堅先生文,《難以相信 中國發現大量棄老遺迹》。

在堵河口附近,1955年出生的鄖縣柳陂鎮韓家洲村武家河自然村村民龔萬朝,正在「村村通」小路上曬打麥子。他說,他知道「自死窯」傳說,也見過村中「自死窯」實物。「自死,自死,就是老人在那裡面自己死」,這是龔萬朝的原話。他告訴我,二十年前,堵河口附近漢江南岸的「自死窯」尚存4座,小時候他逃學時還曾藏匿其中避雨。他用手比劃給我看:「『自死窯』洞口是正方形的,長、寬都是1.5米,深約2米,裡面啥也沒有」。不過,他說,這4座「自死窯」已被埋在「村村通」小路的路基下,只剩半座了。

另一位1967年出生的鄖縣柳陂鎮西流村陳家坡自然村村民陳緒勝告訴我,他也知道「自死窯」傳說。「自死,等於(老人)自己在那裡面不吃不喝,死了」,這是陳緒勝的理解。他說,他家在漢江台地上,房基底下幾十米的漢江邊,就有1座「自死窯」,建在離漢江水面不遠的石壁上,「現在還在,洞口下面是正方形,上面是弧形,洞口寬、高各1米左右,深度不知道。」對於這座「自死窯」,他有一種獨特的解釋。在他看來,實行「棄老俗」的當年,將老人放進水邊的「自死窯」中,漢江年年漲水,老人必死無疑。隨後,漢江水將老人的遺骸和遺物全都沖走,不留痕迹。「免得子孫們傷心」,陳緒勝專門強調了這一句。

為了實地觀察、測量北崖山上的「自死窯」(「棄老洞」),我們租用大樹椏村漁民錢慶照的小漁船,前往漢江北岸。1949年出生的錢慶照是個本份人,上半身僅套了件西裝外套,胸懷敞亮;雖然60歲了,依然身體健壯,樂呵呵的,有著漁家人的豪爽開朗。我問起「棄老俗」的傳說,他回答:「也記不清哪個朝代,反正是搞『計劃生育』的,人到了60歲以後,就像我這把年紀,就把老輩人餓死。」在他看來,沒什麼可奇怪的。倒是他的堂弟、今年43歲的錢慶勇,在為我們當登崖嚮導的過程中,給了我深深的震撼。

在小漁船上,錢慶照告訴我,北崖山上「自死窯」總數應該是13座,其中4座位於北崖山東坡上,在正面看不到。為了證實他的說法,錢慶照載著我們,在花櫟灣附近的漢江上轉了小半圈。他沒說錯。從漢江上看,另有兩兩成對的二組4座「自死窯」,隱匿在北崖山東坡。

時間和環境條件所限,我無法一一考察北崖山上所有「自死窯」,只能選擇距漢江水面最近的一座洞口為長方形的「自死窯」,做為這次尋訪的重點。

船靠漢江北岸後,我從絕壁西側開始攀登。坦率地說,爬上漢江邊上七、八十度的絕壁,需要很大的勇氣。絕壁上根本沒路,只有一些凸出的石頭可以蹬腳,還有一些長在石縫間的小樹小草勉強可供抓握。手腳並用之下,我終於戰戰兢兢地爬上洞口。下崖後我才發現,我的兩個膝蓋全被石角磕出了血,右小腿上還有不知何時划出的一道五厘米長的血口子。倒是《國家地理》的簽約攝影師謝罡,不愧當了二十幾年兵,看他如履平地,背著幾十斤重的攝影器材爬上絕壁,然後又腰板筆挺地下來,真讓我佩服。

在這座長方形橫穴「自死窯」里,我做了簡單測量。它長1.8米,高0.9米,深1.3米,窯壁凹凸不平,窯內無屍骨,也無任何隨葬品;洞口呈不規則的長方形,朝向南偏東20°,下距漢江水面約15米。我注意到,洞口東側外,崖壁上有一條寬約8厘米的小道若隱若現,寬度剛好容下成人的一隻腳,人工開鑿的痕迹顯而易見,這,或許就是當年開鑿「自死窯」時的工作通道。但嚮導錢慶勇說,當地人叫它「山羊道」,是羊走出來的路,「自古以來就有」。「山羊道」的真相如何,恐怕得等考古部門發掘後才能得出結論。

為了親身體驗老人當年在「自死窯」中的感覺,我也鑽進窯里。進窯後才發現,人在窯中,腰根本坐不直,只能蝦米一樣躬著身,但後腦勺還是卡在窯頂石頭上,生疼。轉身看看窯外,眼前是一望到底的絕壁,絕壁下是漩渦疊涌的漢江水,而遠處對岸的小村中,溫暖的炊煙正飄飄裊裊升起,只是,它再也與窯中的老人無關。此地,彼時,一種絕望的寒意由心底升發,彌散在小小的「自死窯」里。

再轉身,面朝窯里,這才注意到,在這座「自死窯」底部內側,有一個奇怪的等邊三角形小石孔。石孔每邊寬約37厘米,孔深約20厘米,邊緣鋒利,剛好容得下一個成人的頭顱。嚮導錢慶勇說,這個石孔是供窯中的老人自殺用的。他說,在遙遠的古時,饑寒交迫的老人受不了時,便仰身躺下,將頭伸進這個石孔中,再朝上一頂,鋒利的石棱便能幫老人結束生命的痛苦。

見我將信將疑,錢慶勇毫不猶豫地在潮濕的窯底躺下,雙腿蹬地,將自己的頭送進那個石孔中。脖子上方,石棱懸如刀劍。「就這樣。」那一瞬間,在憨厚寡言的錢慶勇眼中,隱隱有一絲絕望。或許,他已觸摸到了歷史?

眼前的一幕讓我不寒而慄。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連自殺裝置都幫老人設計好了的「自死窯」設計者,要麼是一位徹底無情的嗜血殺手,要麼是一位完全絕望的溫情孝子。「自殺孔」的設計,究竟是對生命無邊的冷漠,還是對親情最後的照顧?是對無奈命運的屈服,還是對生命尊嚴的捍衛?歷史那雙詭異的眼,在這個小石孔邊緣鋒利的石棱上冷冷閃光。

湖北丹江口市官山鎮:這裡的「棄老洞」,就是「棄老俗」傳說的實物遺址

在探詢「棄老俗」、尋訪「棄老洞」的旅途中,有驚喜,有感動,有遺憾,有失望,我真切感受到人生百態。在隕縣的公路邊問路時,一位正在等車的大嫂,告訴我花櫟灣的事兒,我才有機會發現花櫟灣對岸「北崖山『棄老洞』群」。可是,還來不及問她的姓名,她等的車到了,大嫂匆匆上車,埋頭記錄的我甚至來不及對她說聲「謝謝」,這讓我抱憾至今。而在十堰市區,另一位學者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竟然誤導我白跑了一百多公里。結果,到了他活靈活現所說的那個「『自死窯』很多,很壯觀」的地方,啥也沒有,只剩下一臉的苦笑。

意外的發現,意外的失望,耽擱了我的行程。我早該前往十堰市丹江口市官山鎮,那裡,有劉守華教授提到的那座著名的「棄老洞」——「寄死窯」。

結果,還沒到官山鎮,又有新發現。在從十堰市區前往官山鎮的209國道旁,很容易就能發現2座「棄老洞」,不知為什麼,學術界從來沒人報道過。這2座「棄老洞」,位於丹江口市官山鎮官亭村大官亭自然村的官山河西岸,距當時的官山河水面不足1米。由於官山河漲水,我過不了河,只能隔河觀察一下,這2座「棄老洞」差不多大,洞口都呈正方形,長、寬各約1米,深度及洞內情形不詳。1933年出生的官亭村村民江學林老人告訴我,這裡的人們管它叫「寄死窯」,「人到了60歲以後,就把老人送到那個裡頭,就送3天飯,就把那個老人餓死了。」不過,江學林老人強調:「這是往年的事情,解放以後就沒得這回事,我們這兒也沒得這回事。」

繼續前行。

在著名的「民歌村」官山鎮呂家河村中,我見到官山鎮里主管文化、旅遊的馮萬眾主任,他對官山鎮的情況非常熟悉,連「武當山後花園」這個提法都是他想出來的。我在來這裡的209國道邊見過那塊「武當山後花園」的大石碑,沒想到他是發明者。

談起「棄老洞」,馮萬眾主任說,當地有兩種叫法,「一種叫『寄死窯』,就是子女把老人寄放在那個地方;另一種叫『自死窯』,是指老人自己在那兒等死。」他告訴我,官山鎮現存9座「棄老洞」,其中官亭村2座(就是上文提到的)、趙家坪村店子河2座、西河村2座、鐵爐村觀音堂1座、鎮政府所在地五龍庄2座。他還幫我找來官山鎮西河村支書胡世勇,帶我前往距離官山鎮13公里的西河村。

前往西河村的山道就在武當山南麓,高低起伏,蜿蜒逼仄,驚險萬狀:腳下是懸崖,身旁是峭壁,頭頂上不時還有巨石懸空,看著都令人捏一把汗;路上有兩段公路漫水,車子只能像船一樣,在激流中划水而過;還有一段公路塌方,我們等了半個小時,推土機才推走那塊垮下的巨石和大堆爛泥。對於這一切,高大魁梧的胡世勇書記早習慣了,並不在意,始終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倒是我和司機都緊張得不行。

終於到了西河村,終於見到劉守華教授論文中提到的那座「棄老洞」(「寄死窯」)。它位於武當山南麓丘陵的南面陡坡上,下距「村村通」小路約30米,為長方形豎穴洞窟,底部略窄。我測量了一下,洞口呈長方形,高0.8米,寬0.6米,深2.3米,洞口朝向南偏東20°,洞內未見屍骨,也沒有任何隨葬品。值得注意的是,距洞口約30厘米的洞壁左右兩側處上半部,各有一段長25厘米、寬5厘米、深3厘米的凹槽,很像插門槽。凹槽外靠洞口處,還各有一個高9厘米、寬7厘米、深3厘米的長方形小洞,很像門栓洞。不過,哪有門栓洞在外、而插門槽在里的呢?

我忽然想起那個將老人送進洞中後封閉洞口、僅留一個小洞、送3天或7天飯後徹底封死小洞的「棄老俗」傳說。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插門槽在里、門栓洞在外倒對了。

位置顛倒的「插門槽」和「門栓洞」不是孤例,在官山鎮五龍庄1座「棄老洞」里也是如此。馮萬眾主任把我帶到了這座「棄老洞」,它離官山鎮也就1公里左右,位於官山鎮前往西河村的山道旁崖壁上,下距地面約4米高。崖壁上有條窄窄的小道,勉強可供一人通過,該是當年開鑿時的工作通道,我便是通過它來到洞口。

這是一座形制獨特的「棄老洞」,為長方形橫穴洞窟,但洞口卻類似於長方形豎穴洞窟的洞口,高0.9米,寬0.7米,洞口朝向西偏南10°,下距崖壁上的小道約80厘米。洞口以內橫向開鑿,深2.5米,寬約3米。洞內同樣無屍骨,無隨葬品,但洞壁靠底部一側上半部有一處小石龕,該是當年放置油燈之類東西的。洞口右側石壁往裡約40厘米處,有一道從頂至底的凹槽,但洞口左側石壁卻只剩一道淺槽,不知是不是歲月消磨的結果?兩側凹槽外靠洞口處,上中下各有三個類似於「門栓洞」的小石洞。又一座插門槽在里、門栓洞在外在洞窟。

模子墳與油簍墳類似,不同於用天然石洞加工成的棄老洞,模子墳和油簍墳是完全的人工製品。用土磚壘成類似磚窯的建築,沒有門,頂端有口,建物上窄下寬,高度高於人身高一倍左右。從頂端用繩子放入老人,之後收回繩子,老人便呆在裡面,有孝順的便每天送些飯,不然就任由老人餓死。

此圖片為煙台地區牟平區北頭村「北頭宋元明(『模子墳』)墓群」,原被埋在黃土坡下,現已不存,出土後被當地村民以不吉利為理由損毀。

我的煙台、蓬萊之行,想見的幾處「模子墳」,全都不存在了,讓我痛心不已。為了尋訪「模子墳」,連蓬萊閣我都沒時間去看看,唉,怎麼說呢。後來,從煙台博物館林仙庭、申國靖先生合寫的一篇論文中我才知道,連被列為「煙台地區考古十大發現」第八位的牟平區北頭村「北頭宋元明(『模子墳』)墓群」,居然也被當地村民「以不吉為由,將這些石塔墓連根掘毀!」

六十花甲子,生藏(音:cang),與模子墳類似,也是人造建築,箱形,位於地面以下,老人餓死後直接覆土掩埋,當做墓穴。

民國學者馬長壽《中國古代花甲生藏的起源與再現》一文中說,在河西村的一畝溝,有一座被視為「生藏」的古墓。「生藏」也叫「六十花甲子葬」。這座古墓「墓高6尺。門高2.5尺,寬1.6尺。內有土床,外緣砌以磚,與今民間所通行之土炕相似。墓頂旋轉而上如寶塔然,共21層,占墓內面積之大部。周圍以八塊正方形磚砌成……壙長寬皆為4.4尺。無碑銘。」

生藏起源見《太平御覽》卷780《東夷》:「《史系》曰:天監五年(公元506年),丹陽南山得瓦物,高五尺,圍四尺,上銳下平,蓋如合焉。中得劍一、瓷具十數,時人莫識。沈約云:此東夷『罨盂』也,葬則用之代棺。此制度卑小,則隨當時矣。東夷死則坐葬之。武帝服其博識。」

在山西地區,民間傳說中是這樣講述生藏的,收錄於馬長壽文章:

「在遠古時候,年老的人是不準永久活在人間的。無論男女,按天干地支配列的說法,已足一個整的輪迴了……一個人在輪迴中死去最妙。但不幸還有人在六十開外還活著,皇帝便不准他活在人間,請他到生藏中去過活。事前,子孫們為他修築生藏,在地下給他砌好和死墓相彷彿的洞穴,以夠老人生息為度。老人死後便成了他的永久的家室。修妥之後,回家宰殺牛羊,宴請賓客,然後各親友家屬對於這位活祖宗舉行活祭。祭畢便把他活送到陰黑的藏里,由此便不能重見天日。藏里安置著糧食和器皿。糧食是為六十老人死不掉時自己起來作食的,器皿在生時可以盛飲食,死後還可以作冥器。子孫們孝順一點的,在藏的頂上預先築好一個方磚大的窟窿,每天去給活祖宗奉送飲食。在窟窿里還可以談談天。但一走後,便把方磚蓋上,黃土覆好,老人還是不見天日。」

煙台市博物館閻勇副研究員與王桂芳2005年聯合發表的論文《湖北的「寄死窯」與膠東半島的「模子墳」》講述了中國湖北與山東地區棄老建築的形制相似問題,認為是流民與移民將棄老建築由中原帶到膠東。

明初,為了解決膠東半島人少地多的問題,從今山西等地大量移民的事實是不可否認的...明政府是從今山西省等地向膠東半島移民,為了有別於雲南省,故稱『小雲南』。民國《牟平縣誌》解釋說,這個「雲南」是指「雲中郡、雲州之南」。

實際上,中國部分地區存在的棄老民俗直到近代才漸漸消亡。甚至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仍有棄老案例出現。

外國的棄老習俗也很多,各國各地都有。先從近鄰日本開始說。

日本有大量的棄老傳說,惡靈「山姥」的來源即是被棄老的老人生活無著,在山中襲擊路人的故事演變而來的。

不過現代文化並不會可憐這些被拋棄的老人...遊戲《刀劍亂舞》中出現了這樣一把刀:

呃...不就是砍了個山中流浪的老太太嗎...

日本的棄老多是棄于山上,棄老時間多是冬天。所以日本各地都有被稱之為棄姥山的地方。電影《楢山節考》講述的就是這樣一個悲慘的故事:

日本故事發生在一百多年前日本信州深山裡一個偏僻的村落。小山村後的楢山連綿不斷,峰頂終年積雪,將村莊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由於生活的極端貧困,村子裡沒有多餘的糧食讓沒有生產能力的老人和孩子吃。這裡有個習俗:每戶人家,只有大兒子可以娶妻生子,其他男人只能幹活,不許結婚,他們被稱作"奴崽"。至於老年人,男人一到了70歲,女人一到了60歲,就要由兒子背到村後的楢山上去,任其自行消滅。

阿玲婆(坂本澄子飾)對於自己要去參拜楢山似乎並不很在意,只是忙於操辦大兒子辰平(緒形拳飾)續弦的事。阿玲婆的第二樁心事是二兒子利助(肥田木通弘飾),她決心在去參拜楢山之前給他找個女人,讓他嘗嘗男女之歡的滋味。阿玲婆終於把上山前該料理的事情都辦清了,於是便放心地決定了上楢山的日期。辰平懷著悲壯的心情背著母親上楢山。他覺得自己彷彿成了楢山神的僕人,並且按照山神的命令向前走。終於,辰平找到了一塊上面沒有屍骸的岩石,將母親放下。辰平遵守著不可回頭的規矩,快步下山。忽然,他感到天要下雪了,而這正是阿玲婆所期待的吉兆。他的心靈得到了某種解脫。雪越下越大,山頂上雪花紛飛,身著銀裝的楢山彷彿一座神山,默默無語。

電影來自於深澤七郎的小說《楢山小調考》,而小說來自於真實流傳的民謠。電影中阿玲婆因為年紀大了卻有一口好牙而被別人嘲笑,只好在石頭上撞掉了牙的場景讓人寒心。

這部電影的反思情結十分深長,是對殘酷傳統的一種懺悔,相當震撼。最後阿玲婆被拋棄於屍骨間,她的家人並不想拋棄她,但在村中的習俗面前無力抗爭,只能如此。

楢山地區曾流傳的童謠實錄如下:

 三度祭楢山,栗子把花開。

阿爸行為不檢點,卧病三天吃米飯。鹽鋪阿酉運氣好,進山那天下大雪。

一年一度祭山日,手巾纏頭吃好飯。

再來是俄羅斯。俄羅斯地區的棄老建物為2500年前的多爾曼民族所建,為石制,這一座和中國的模子墳類似,人也是從頂部進入。有可遞飯的小洞口,不過多半只有安慰作用。

這一座多爾曼棄老屋的洞口開在下面,呈圓形,人進入後用石球塞住。

西班牙穆爾西亞地區的棄老罐,約公元前2200~1550年。人被放入罐中埋於地下,此罐中的其中一人頭部被砸爛,顯然不是自願進罐的。

同一時間地區的大型棄老遺迹,人工豎井下被拋棄於內的老人遺骨,其中還有一隻狗,抱著老人的手臂死去。

十三世紀中東地區的棄老洞十分直接,一個大石餅直接關在裡面,老人們應該會盼望被石餅碾死而不是被關進去餓死...

同樣是十三世紀,馬拉莫爾達的石頭墓葬被懷疑用來活埋老人。

在蘇格蘭奧克尼群島,年邁的老人會被扔在石井中或特製石屋下。

奧克蘭群島霍伊島上的老人石柱,現代人都認為石柱得名是因為柱子酷似老人,實際上,這個石柱很可能也是當地土著拋棄老人的去處。

在古代蘇格蘭地區,這樣的岩柱在退潮時經常會用來拋棄老人,和中國湖北地區用江水沖走老人類似,這裡是用漲潮的海水。

法國人也是在山上挖洞,之後用岩石蓋住洞口。這輛古老的馬車不知是不是送老人來此的交通工具。

在墨西哥,有些老教徒被封入雕像,當然這個同時也有宗教含義。

而一般人則會在沒死時就被拋棄到公墓,用繩子綁在位置上待死。19世紀,墨西哥城瓜納華托的古屍。

也有些教徒會自願選擇死亡,在臨死前去死所擺好位置。圖為義大利巴勒莫修士木乃伊。

實際上,用固定物將沒死老人綁在公墓中這一招義大利也有。巴勒莫地下墓地中的屍體仍保存著死前的表情,幾個老人大概在聊天?屍體年代為1599年。

1926年實地照片,巴勒莫地下墓地。棺材裡的是死後進墓地,牆上的有不少都是死前就下去了。

在澳大利亞霍克山的國家公園,有一個「老人洞穴」據傳是當地人拋棄老人使用。

最好的棄老場所位於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國家公園中,這裡有一座棄老石屋的遺迹。儘管位於森林深處,但總算老人們還可能有條活路。這也許就是森林深處女巫故事的來源吧。

此文實在不知如何收尾,潘世東先生於2004年發表的論文《漢水流域「寄死窯」大文化觀系統闡釋》。其中有這樣一段話,世界各地的棄老風俗應該也都是如此原因,就以此結尾吧:

『寄死窯』昭示的是一種最世俗、也最崇高的死亡觀……從世俗價值觀念角度看,60歲進入『寄死窯』的古代漢水人,是為了要給後人騰出發展空間、節省生活資源、減輕後輩負擔,這些是具體的、實際的、世俗的;而從終極價值角度看,其根本目的是為了保持後輩和民族國家的綿延久遠和興旺發達,其中所折射出的是頑強的生命意識、族群集體意識、個人犧牲意識和文明發展意識,而這些則是著眼於久遠、宏大的、崇高的。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說『寄死窯』昭示的是一種最世俗、也最崇高的死亡觀。

這次就寫到這裡,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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