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追逐張國榮的秘密

來自專欄宋雯婷131 人贊了文章

張國榮，1956年9月12日生於香港。

今天9月12號，是他的誕辰。

緬懷張國榮的文章，即使是我這個對他並沒有刻意保持關注的人，也看了成百上千篇。說實話有點膩。

前些天王菲帶著竇靖童上節目，竇靖童說最近很喜歡張國榮，王菲一臉詫異：

「你喜歡張國榮？我怎麼不知道。」

言下之意，除了對女兒這個「新愛豆」是自己故友的吃驚，多少還有一層對於張國榮跨越時空的魅力的訝異。

這真的引起了我的興趣：

娛樂圈，「苟日新，日日新」，每時每刻都有那麼多俊男美女在為了觀眾們的注意力打破頭，已故的張國榮到底是如何做到「經久不衰」的呢？

「完美」

關於張國榮的魅力，老生常談的是張國榮真的情商好高，好會做人。

比如張柏芝曾說，自己生病時，張國榮送了自己貼身保平安的配飾給她。

「這個就是一直跟著哥哥的，一個保他平安的（配飾），然後我記得他來醫院看我的時候，他給我那個東西，然後他說』柏芝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它，因為那個是一直跟著我的東西。』保他平安的，然後他送給我，那時候我覺得很感動，我就好好地保管它，我每一天都帶著它，然後當他走了之後，我覺得很傷心：是不是因為那個東西離開了他，所以他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演技並不怎麼樣的張柏芝，跟鏡頭訴說張國榮對她的好時，眼睛裡的眼淚全是感情，比她最出色的電影還要真誠。

袁詠儀說到張國榮，說他跟她拍完《金枝玉葉2》之後，對方還會關心她的事業規劃，會替她著想以後的路，是益友更是良師。

記者問她：「得知他死訊的那一刻，你有什麼想法？」

袁詠儀說：「不能接受，我到現在還不能接受。」

這真的就像一個謎——

所有人都宣稱張國榮是完美的。

周潤發這麼說：

黃磊這麼說：

汪涵這麼說：

太多的大咖對張國榮交口稱讚，使得張國榮的「完美」顯得很不真實。

我是一個不相信完美的人。大家都知道，張國榮是雙性戀（bisexual：雙性戀，又稱雙性愛、雙性向，指對男女兩性皆會產生愛情和性慾的人，是性取向分類之一），他曾經是有同性愛人的。

而這種性取向在當時，社會接受程度並不高。所以事實上，張國榮曾因此受到許多「屈辱」。

1997年的金馬獎，張國榮因《春光乍泄》被提名影帝。

他人坐在台下面，台上說到他的戲時，頒獎嘉賓顯得非常嘩眾取寵：

「那種男人愛男人的戲？開玩笑嘞，我可不演….」隨後鏡頭三番五次打在張國榮身上，他沒有表現出什麼脾氣——

他很完美地微笑著。

隨後是1998年的金像獎，在這場頒獎典禮上，黃子華、吳鎮宇、張達明三人表演了一個小品，暗暗表達了對同性戀的憎惡與討厭。

這時候鏡頭也對準張國榮。

《春光乍泄》是香港導演王家衛的作品，同時出演同性戀的還有著名男演員梁朝偉，但是鏡頭只是對準了張國榮。因為大家知道，他生活中也是一個同性戀。

張國榮沒有說什麼——

他依然很完美地微笑著。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品嘗到了一點屬於張國榮的「完美」——

一切風光背後，其中自有苦澀與酸楚的滋味。

這正如當年他演《霸王別姬》時候蝶衣師父說的：若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

完美的張國榮，受人尊敬的張國榮，恰是從面對自己的不完美開始成為自己變得完美，也恰是從受到欺負開始變得受人尊敬。

並且如你我所見，他吸收苦痛之後，回報給身邊人的是無盡的寬厚與仁愛，也許真的是太聰明了，或許他可以稱得上是真正做到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少年」

男人到中年，好像怎麼都容易顯得油膩。

但是張國榮不會。

張國榮跟很多很多女星拍照都動作親密，但是我沒有見到過誰說張國榮油膩的，更不要說像某些男星經常被傳出「揩油」甚至「強吻強摸」之類的說法。

張國榮從來沒有。

這是他拍《霸王別姬》時，與鞏俐的合影：

這是與翁虹：

這是與王祖賢：

這是與張曼玉：

這是與莫文蔚：

張國榮與各種女性的親密合照可以說數不勝數，她們個個風情萬種，人間女神。

但是張國榮與她們在一起，畫風就是非常乾淨清爽，毫無猥瑣做作之感。究其原因，或許也確實有長相和性取向有關，但是大家可以看現在很多網路上的有些出名的gay，你不能說他們長得不好看，但看看他們的微博，你會明白，不是gay跟女性合照都會如此清爽。

所以我想，原因還是張國榮自身的氣質鎮住了場子——

那股少年之氣。

那種目的性不強的赤子之感，我想正是張國榮「不油膩」的秘密吧。

看張國榮的訪談和自述，其實他的兩性啟蒙是比較早的。但是他身上有一種很強烈的魅力是「專註」。

為什麼我們現在常常有女生說「認真的男人最吸引人」呢，因為人在認真的時候，最沒有雜念，而這個雜念，首先就是慾念。

人心裡在想什麼，日積月累，是很容易在你的眉目流轉間流露的。或許是因為真的從來沒有缺乏過那些與「性」有關的東西，總之，張國榮給你的感覺是，他不會壓迫到你。

但是，這樣，他就會壓迫到自己。

他這樣的人，一定是不喜歡麻煩別人的，然後把吸收到的一切，都轉回心裡咀嚼、消化。

所以我們總是看到一個完美的他，一個少年氣的他——

同時也是一個帶有一點兒寂寞、一點兒神秘感的他。

《阿飛正傳》里，他跟張曼玉搭訕，把劉嘉玲帶回家睡覺，她們紛紛愛上他，換一個人演，或許真的不是那麼有說服力里。

憑什麼？憑什麼美女們要愛這樣一個沒有錢、對自己也不好的男人呢？

因為她們知道，在那個人的心裡，性不重要。

重要的感覺，重要的是對彼此的信任與好奇，重要的是愛。

講道理，那些會愛張國榮的女人，個個都是聰明的，她們都是很擅長抵禦誘惑的。但是她們抵抗不了的，是男人的純真。

因為那是女人天然的母性。所以她們飛蛾撲火，隻身離開香港前往陌生的城市也不怕，也要去找他。

你換誰演，能說服大家一個女人的傻，不是折服服於這個男人的皮相、錢權和性慾呢？

很難的。

女人最愛的，都是赤子。

「走心」

張國榮的聰明是全方位的，做人、做事。

我們生活中，有很多人也會標榜自己的情商高云云，左右逢源，見著誰都說漂亮話、體己話。但是一轉身就忘了你叫什麼，多接觸幾次下來，你發現，他就是一套現成的台詞車軲轆說。

這樣的人，我是不願意與他們深交的。因為自作聰明，是最大的虛偽。

但是令人詫異的是，張國榮真的不會。所有人都會告訴你，他是真的心裡有所有人，曾經有記者只是跟張國榮見過一次，但是張國榮卻連她當時的發卡顏色都記得。對張國榮這樣的大明星來說，這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居然是真的。

工作也是如此。

以前曾志偉就曾經對媒體說，哪個戲如果找不到男主角了，找張國榮，准行。因為他永遠不會敷衍，正如他自己說的：

「我覺得其實你對於電影，有沒有這個誠意，人家一看就知道了，你騙不了人家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們現在的一線演員，有一大半，統統視而不見，以騙人為己任，以圈錢為榮耀。

不是借張國榮diss誰，但事情就是這樣，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看看現在競相追逐的流量、粉圈、數據，就知道「吃相難看」已經成為了這個時代的關鍵詞。

「優雅」和「真誠」早已無可適從。

今天，是張國榮先生的生日。

我寫他的故事，並不想刻意神化他什麼，因為我喜歡有缺點的人。這是他們最本質的魅力。

但是張國榮先生，他的缺點，是高度的自律和內耗，是努力去做一個很好的人，結果成為了一個很「痛苦」的人。

他就像一面鏡子，從上個時代一直照到了這個時代。或多或少吧，他照到了這個時代的醜陋與粗鄙。他照到了現在這「偶像」二字背後的虛弱與蒼白。

所以今天我們懷念他。

即使不作為粉絲，也還是懷念他，尊敬他，追逐他。

因為張國榮，你越了解這個人，你覺得跟這個人挨邊是一種驕傲。

追逐張國榮，對追逐他的人來說，追逐的遠遠不是一個軟色情對象，也不是一個被過度包裝的傀儡，而是充滿了精神力量的燈塔。

他們所追逐的，明明是不屈的意志、不老的青春和不世故的自己吧。

生日快樂，遠方的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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