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史?曹魏-武廟的群像(十三)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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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義奔霄 龐德
系列提要:
《武廟的群像》系列,主人公為配享曹操武廟的二十六位曹魏股肱之臣。截至本篇,已完成臧霸、文聘、朱靈、華歆、曹休、郭嘉、陳群、曹洪、鍾繇、荀攸、典韋、桓階、龐德篇。
怒斥美髯公
由於《三國演義》原著以及那部經典電視劇的「入口效應」,幾乎所有三國愛好者,首先都會是一名蜀漢迷。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蜀漢迷們,有些漸漸地,會因為一些契機開始轉變自己的偏好。這樣的契機,可能是一部以蜀漢以外的三國人物為視角的影視劇,可能是一款類似光榮三國志、曹操傳這樣的經典遊戲,可能是一本三國衍生文學作品、漫畫作品,也可能是一段百家講壇的講評,或是終於完成了《三國志》的通讀。
回想起來,於我,那個契機卻在《三國演義》本身。
就在關羽水淹七軍、擒殺龐德的段落里。
一個冬日的下午,還是初中生的我看到了那個章節。面對關羽的好言勸慰,龐德怒目圓睜:「吾寧死於刀下,豈降汝耶?」隨即從容受刑。
已經習慣了《三國演義》中黃忠、嚴顏式投降(從不肯背主到被開導勸服)的我,很難接受這位能與關羽大戰一百回合以上,同時又是馬超副將兼參謀的龐令明,以這樣的方式草草收場。我原本以為,他多經輾轉,終於與關羽相對,在大義勸說之下,將會成為蜀漢的又一員大將。那時的我很難明白,作為天下人心所向的蜀漢,於公理,於舊情,龐德有什麼理由不肯棄暗投明呢?
懷著這個難解的問題,第二天,在新華書店,我翻開了書架第二層的《三國志》,找到龐德的傳記。
這才發現,原來他的臨終遺言,其實是如此擲地有聲。
「豎子,何謂降也!魏王帶甲百萬,威振天下。汝劉備庸才耳,豈能敵邪!我寧為國家鬼,不為賊將也。」
感覺難以置信的我,於是費力地看完了這一篇文言文的龐德傳記。
對蜀漢的信念開始崩塌,於朦朧之中,我彷彿明白,那個時代的人與事,與我所熟悉的,並不一樣。
那麼,就讓我們一同穿越時空,掠過二十年前的那個在書店裡詫異著的少年,回顧這段一千八百年前的人物故事吧。
明珠曾投暗
出生在雍州南安郡狟道縣(今甘肅省隴西縣西南部)的龐德,是一位土生土長的西北漢子。在當地,他做過南安郡守的屬官,也做過涼州刺史(當時雍州尚未從涼州之中分立)的下屬。
公元187年左右,在雍涼的隴西郡,狄道縣人王國和當地的氐族、羌族叛亂,郡中徵集勇士,馬騰和龐德都在此時應徵入伍,且成為上下級關係。二人多次征討有功,馬騰被封為偏將軍,龐德則被封為校尉。
不久之後,刺史耿鄙被手下別駕所殺,馬騰隨即反叛,與之前敵對過的王國,以及當時已具相當規模的寇匪韓遂聯合,在天水郡一帶割據。
天水郡在建安年間的改名之前叫做漢陽郡,南安郡則是後來由漢陽郡中所分置,因此馬騰、韓遂等人的割據區域,包含了龐德的家鄉。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龐德都一直是馬騰的直屬部下,隨他與李傕、郭汜對攻,後來又和韓遂交戰,豬突狼奔,直到鍾繇的到來。
客將放異彩
在《正楷蕭曹鍾繇》篇里,我們曾提到,公元199年,在鍾繇的努力下,停戰的馬騰和韓遂向曹操送出了自己的兒子作為人質;並於張既等人的勸說下,在公元202年,馬騰和韓遂派兵支援鍾繇,攻擊袁家的并州刺史高幹和河東太守郭援。
這支援軍的統帥是馬超,龐德則為其先鋒。在河東郡的平陽縣,郭援渡河之時遭到龐德部隊的突襲,臨陣被斬。
戰後,士卒們紛紛表示看到郭援在戰場上被刺下馬來,通過詢問戰俘,也得知其確已陣亡,可是卻哪裡也找不到他的屍首。
到了晚上,龐德想起自己在戰場上殺過一個看起來像是個將領的人,首級還放在弓箭袋中,於是取出來看,鍾繇見到,放聲痛哭。
原來,郭援是鍾繇的外甥,袋中首級正是郭援。雖然舅甥二人立場相對,但人之常情畢竟難以割捨,面對鍾繇,龐德一時也覺得很尷尬,只得向鍾繇謝罪。
鍾繇很清楚國家大事與個人感情孰輕孰重,當即向龐德回禮,並說到:「郭援雖然是我的外甥,卻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國賊,您做的完全正確,沒有任何需要道歉的。」
在擊殺郭援的戰役之後,龐德因功被拜為中郎將、封都亭侯。
之後,張白騎(很可能就是響應高幹起兵的張晟)在弘農郡叛亂,龐德作為馬騰部將,為朝廷出征,在崤山一帶將其擊破。
史書記載,加入馬騰軍以來,龐德每次戰鬥都衝鋒陷陣在最前線,屢次擊退敵兵,勇冠馬騰軍。要知道,馬騰軍擁有馬超、馬岱這樣的勇將,馬騰自己也「身體洪大,面鼻雄異」,在這樣高手如林的軍中還能做到「勇冠」,龐德武藝之強,可見一斑。
單挑第一將
說到這裡,有必要補充介紹一下三國時期的武將單挑。
看過《三國演義》的諸位,對於演義中「兩軍對壘,兩軍武將先做單挑,敗者被斬或退逃,勝者揮軍掩殺」的套路一定很熟悉。
譬如著名的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快馬誅文丑、許褚裸衣斗馬超、趙子龍斬韓家四將等,都是在這樣的設定下演繹出的經典橋段。
但很可惜,雖然小說中這樣的寫法很引人入勝,於歷史之中,這種套路卻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故知兵之將,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孫子兵法 作戰篇》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孫子兵法謀攻篇》
統軍將領對於一支軍隊,甚至是一個國家而言,都太過重要;主將的陣亡極可能導致兵團的覆滅,將戰事的成敗寄托在其個人的武力高低之上,太過於兒戲。
然而,正因為武將單挑並非常規套路,冷兵器時代,兩軍將領在紛繁戰場上的直接遭遇,才更加顯得珍貴、精彩、熱血賁張。
根據《三國志》的記載,這種「一與一」的場景,三國時期一共只發生過十次。
可能要讓許多三國同好們失望了,十次之中,沒有張飛,沒有趙雲,沒有典韋,沒有許褚,沒有黃忠,沒有張遼。
但卻居然有兩人,分別參與過兩場這樣的龍爭虎鬥。
這兩人,就是關羽和龐德。
大家可能已經猜到了,關羽的其中一場,正是萬軍之中刺殺顏良;而大家可能不知道的是,兩人之中,兩場皆勝的,只有龐德一人。
對於三國時期的各位軍隊指揮官來說,擅長「斬首行動」的龐德,是戰場上最恐怖的威脅。
迂折終歸曹
公元208年,馬騰被徵召入朝,任衛尉。馬騰之子馬休、馬鐵隨馬騰入朝,只留馬超統領原部屬,龐德則與馬超一同留下。
公元211年,馬超與韓遂及其他關中諸侯聯結,以十萬之眾反曹,集結在潼關,龐德仍為馬超軍中大將。
同年末,在賈詡的離間計及曹操主力與徐晃、朱靈軍的鉗擊下,馬超敗退,龐德也隨其一同撤回天水郡的上邽縣。
公元212年,得到天水人任養和漢中郡張魯兵力支持的馬超,攻破涼州治所冀城,違背之前的約定,殺死刺史韋康。但第二年,韋康舊部楊阜、姜敘、尹奉、趙昂及其妻王異等人聯結謀劃,從馬超手中奪回了冀城。之後,曹魏援軍夏侯淵、張郃等人趕到,將馬超從雍涼驅除出境,趕到漢中。
《三國演義》中,說經此一役,馬超身邊只剩龐德、馬岱等五七騎;史料中倒沒有類似記載,但由於馬超家中多人死於冀城,此戰又是慘敗,回到漢中張魯處時估計確實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公元214年,馬超從張魯處借兵,再次攻打雍涼,夏侯淵、張郃急行軍趕赴支援,再次將馬超驅回漢中。
由於屢屢浪費張魯兵力,馬超在漢中的風評日降,為張魯手下其他將領所排斥打擊,最終不得不逃往益州,投奔劉備去了。
但這一次,馬超卻只帶了馬岱,並沒有帶龐德。
《三國演義》里對此的解釋是當時龐德正在生病,而結合史料中馬超連妻子和兒子也沒有帶走這一情況來看,另有一種可能的原因是:馬超的逃跑是突發事項,除了當時恰好在身邊的幾個親隨,沒有時間通知其他人了。
不過,為什麼龐德當時不在馬超身邊,以及為什麼後來他沒有像身在曹營的關羽投劉備那樣,南下去找馬超,倒是一個疑問。
公元215年,張魯投降,曹操平定漢中,留在那裡的龐德也一同歸降了曹操。
曹操久仰龐德驍勇之名,當即拜其為立義將軍,封關門亭侯。
「立義」,出自《禮記》,指奉行大義。
張魯在投降之前,曾據險以守,做過短暫的抵抗,但史料中從來沒有過龐德此段時間的出戰記錄。
我們有理由相信,從馬超離開,或者甚至更早,在馬超背約殺死韋康之時,龐德的信念,已經發生了動搖。
這種動搖,最終變成了龐德出降的原因,「立義」這個名號,則是曹操對他的嘉許。
同時,對於這員猛將未來在曹軍中的表現,曹操也充滿著期待。
我欲身自擊
龐德沒有讓曹操等太久。
公元219年,關羽北伐。曹魏的荊州南陽郡宛城守將侯音、衛開反叛,聚集了數千兵馬。龐德領軍與曹仁共同突襲宛城,斬殺侯、衛二人後,立即還師樊城。
不久,關羽開始進攻樊城,當時在樊城的其他魏將都因為龐德堂兄龐柔在蜀為官,懷疑他不願為國儘力。面對這樣的質疑,龐德說到:
「我受國恩,義在效死。我欲身自擊羽。今年我不殺羽,羽當殺我。」
「我受國家厚恩,必當以死報之。諸位請看,此戰,我將會親自攻擊關羽。就在今年,要麼是我殺了關羽,要麼是關羽殺了我,我與他誓不同日月。」
如果是一般的將領,說「我欲身自擊」,也就是領本部兵馬出擊的意思。但龐德不是一般的將領,如前所述,善於「擒酋斬首」的他,這句話的語義,就是要孤身親自擊殺關羽了。
「後親與羽交戰,射羽中額。」
龐德果然找到了與關羽單挑的機會,並且在單挑中一箭射中了關羽的額頭。
有人會問:射中額頭,關羽為什麼沒死,難道是武聖的超能力護體嗎?
當然不會有什麼超能力,關羽之所以僥倖躲過一劫,只是因為他戴了頭盔。
就如同關羽的武器是長矛,而不是《三國演義》所描繪的,那件在騎兵實戰中完全無用的青龍偃月刀一樣;關羽當然也不會在戰場上耍酷一直頂著個顏色難以描述的布帽子,他是要戴頭盔的。
可能又有人要問:都說了是單挑,龐德為什麼要放暗箭?這還算是堂堂正正的單挑嗎?
前文已經有過闡述,歷史上並不存在空出一片地讓兩軍大將刀來劍往的設定,統兵大將間本就極為罕見的單挑,基本上都是遭遇戰。
遭遇戰,不會有那麼多禮數、程序、規則,只要能幹掉對方,哪怕是用牙咬死的,就是勝利。
對於弓馬嫻熟的龐德來說,箭是最有威力,最有效的武器。
何況射在護額的頭盔上,很明顯也是正面引弓,而非背後放箭。
雖然很遺憾地沒能擊殺關羽,龐德卻給整支關羽部隊都造成了極為明顯的心理重創。
時德常乘白馬,羽軍謂之白馬將軍,皆憚之。
關羽軍極為害怕這位好騎白馬的魏軍將領,稱其為白馬將軍,聞之色變。
所以,不是趙雲,不是馬超,三國歷史上獲得過「白馬將軍」這種英武而帶有浪漫主義色彩稱號的,一位是公孫瓚,另一位就是龐德。
良將的最期
形勢朝著有利於魏軍的一面發展,但一場暴雨,徹底改變了這場戰役的走勢。
當時正是秋天,突然天降大雨,並連綿不斷地下了半個月,導致漢水暴漲。于禁、龐德等魏將的部隊都屯駐在樊城附近的平地,水勢兇猛,于禁所督七軍都被淹沒,龐德的部隊也在其中,損失慘重。魏將們聚攏剩餘的兵力登上堤岸,關羽催動水軍前來進攻,以戰船包圍堤岸,四面放箭,意圖將魏軍全部扼殺於此。
在此情勢之下,于禁領殘軍的主力向關羽投降。
龐德卻在堤上堅守。他身穿重鎧,手持強弓,回射關羽軍,每箭必中。龐德部下將領董衡、董超意圖投降,被龐德當場處斬,以示決死之心。
從黎明戰到午後,關羽軍的攻勢不斷加碼,兩軍的箭矢都消耗殆盡,於是關羽軍登堤,開始短兵相接。
這時,龐德對部下將領成何說:
「吾聞良將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今日,我死日也。」
「我聽說良將從不貪生怕死,烈士從不受辱而降。看來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
於是他精神抖擻,戰意更加高漲。
但此時水已經完全淹沒了堤岸,而剩餘的魏軍也已經全部投降了。
亂軍之中,龐德和一員部將(可能就是成何),兩位伍伯(統領五人的低級軍官),搶到一艘關羽軍的小船,準備渡回曹仁在樊城的本陣。
然而天不遂願,波濤洶湧,小船傾覆,龐德落在水中,被關羽軍擒獲。
國家的信仰
在關羽大營內的龐德,挺立不跪,怒目圓睜。
關羽愛惜他的勇武,對他說:
「您的哥哥如今在漢中做官,而我則想讓您做我的大將,為什麼不現在就投降呢?」
如果關羽知道龐德會如何回答,或許,他會後悔問出上面那句話。
龐德目眥欲裂,怒叱關羽:
「孫子!什麼TMD叫投降?!我大魏擁甲兵百萬之眾,威震天下十三州。你那個主子劉備,不過是個庸碌之輩,怎麼可能和魏王匹敵?!我就是做大魏的鬼,也絕不可能做你們這幫亂黨草寇的將軍!」
時至今日,這段話看起來仍覺得痛快淋漓,讀出來更是振聾發聵。
關羽也覺得刺耳欲聾,於是立即殺了龐德。
有些現代的學者,對於龐德投降一事做了多種解讀。一種比較常見且已具有一定影響力的看法是:龐德並不是完全不肯投降,而是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投降,則妻子兒女一定會被國家問罪,無法倖免;與此相反,于禁投降,卻是估量到曹操會念及與自己的舊情而放過自己的家人。
這種解讀,看起來似乎合情合理,事實上卻僅從一人一事出發,局限了自己的思維寬度。
我從來不認為龐德是從家人的角度出發才拒降,他如此做的原因,和二十年前關羽拒絕曹操的挽留前去投奔劉備的緣故,是一樣的。
他們都懷著,對於國家的信仰。
許多人可能被「擁劉貶曹無視孫吳」的所謂「正統思想」影響得太深,以至於從來沒有意識到過,這三個國家,每一個都有自己的立國之本和建設方針,本來就很難評定絕對的優劣。
區別只在於,你信仰哪一個?
是「神器須還劉氏,漢室需要復興」,還是「天下能者居之,國家必須統一」,亦或是「吾輩守土有責,堅決抵禦外敵」。
魏、蜀、吳三國的仁人志士、名臣良將們,各自給出了自己的選擇,並用生命堅守著自己選擇的信仰。
這份堅守,和被堅守之下的不同信仰間的碰撞,才是三國故事如此精彩,三國文化如此深邃的內核原因。
就如同描繪「勇者斗惡龍」的故事向來只催生爆米花電影,探討「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的課題卻往往誕生高分神作。
關羽與劉備並無血緣關係,當初那份「盡封曹操所賜,拜書告辭」的氣概,源自他對於劉備復興漢室信念的信仰。
龐德亦然。
一個值得注意的細節是,無論是樊下諸將質疑龐德的忠誠度時,還是關羽勸降龐德用的說辭中,都沒有人提過龐德的故主馬超。
這更加固了我們之前的猜測論證,龐德和馬超,早已決裂。
因為馬超,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
白義奔霄
龐德不屈而死的消息傳來,曹操哀傷落淚,將其二子封為列侯,並感嘆自己與于禁相知三十年,到頭來卻不如一個才認識了四年的龐德。
待到曹丕繼位,又派遣使者前往龐德墓處,將其與春秋戰國時的死節之士先軫、王蠋類比,賜予謚號「壯侯」,並將他的兒子們進一步加爵為關內侯,食邑各百戶。
龐德有一個兒子叫龐會,勇武果烈,與龐德很像,後來隨鍾會伐蜀成功。據東晉大臣王隱的《蜀記》所述,龐會攻入成都後,為父報仇,將關羽子嗣全部誅殺殆盡。但由於沒有任何其他史料交叉佐證,而《蜀記》的明顯錯漏之處也不在少數,所以這段記載的真實性存疑。
在桌游《三國殺》中,龐德的稱號叫做「人馬一體」,雖然考慮到他的「白馬將軍」和「立義將軍」這兩個史書上的名號,用西周穆王故事,我於本系列中將他的稱號設為了「白義奔霄」,但在歷史上,其實還真的有一則關於他和馬的趣事。
根據西晉文學家傅玄的記述,馬超軍曾攻破一座叫做蘇氏塢的要塞,要塞中有上百匹駿馬。馬超和部下們都去搶了膘肥體壯的健碩馬匹,龐德卻獨獨選了一匹瘦小丑陋的馬,被大家嘲笑。然而在戰鬥中,龐德的這匹馬疾速奔騰,一馬當先,無人可及,大家這才敬服他相馬的眼光。
自古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善相馬者,往往也善識人。
或許,從在蘇氏塢分馬的那一天起,龐德和其他西涼將領,就註定會走上不同的道路吧。
「令明,漢中待不下去了,張魯聽了楊白的話,要弄死我,你趕緊和我一起走。」
「孟起,你為什麼不去跟張師君辯解?」
「辯解個什麼?!他早就開始懷疑我,去找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張師君當初收留我們,又屢屢供給我們士卒糧餉以報仇,待我們不薄。就算有奸人挑撥,於情於理也該去辯說清楚,這樣一走了之,豈不坐實了我們心裡有鬼?」
「什麼不薄,他不過是養老子做爪牙打手,你還感念起他的恩情來了!你走不走?」
「反攻雍涼是你自己的要求,怎麼能說是利用你!張師君治民寬惠,宅心仁厚,連這樣的人都要背離,你究竟還要捨棄多少人!」
「你終於說出來了是吧!你一直就覺得我爹和我弟弟的死是我造成的是吧!我早就懷疑你心裡有怨氣了!」
「對!你當初堅持起兵,不顧父兄和家眷都在朝中為官為質,對韓遂說的那句『超今棄父,以將軍為父。將軍當棄子,以超為子』,令馬家闔門百口盡死。時至今日,有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後悔?!」
「瓜慫,要不是急著走,老子今天捅死你!」
「看你是少主,平日里讓你三分,就你那被閻行按著打的水平,我只怕自己落下個弒主的名聲!我顧念舊情,今日你逃走,我只當不知情。但從今往後,咱們恩斷義絕,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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