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病史的女士痔瘡手術親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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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的第一年偶然大便時鮮血淋漓,當時以為是什麼絕症,作為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糾結許久還是在朋友陪同下去了單位的診所。
內痔,這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病,也拉開了二十多年「斗痔」的漫長曆程。今年終於在各種機緣巧合下下定決心做了手術,在術後的痛苦告一段落的時候,記錄下我的手術歷程,希望能對同樣被痛苦折磨著、彷徨著的病友們有所幫助。
最初的內痔一直用馬應龍痔瘡膏控制。塗上之後涼涼的感覺緩解了火燒火燎的疼痛。生娃的時候是順產,內痔發展成混合痔。
之後以每年三次以上的頻率存在於我的生活中,犯病的時候痛苦難耐,一個周期過去又似乎啥事兒沒有。患病部位的羞於見人和傳說中手術的痛苦讓我如寒號鳥一樣苟且地生存著。
近年來可能是年歲漸長,身體機能有所退化,犯病的頻率逐年增高。在今年六月初的一次坐動車去西安之後,老毛病又如期而至了。因為正巧趕上先生休假,這老哥可能是再也不能忍受我犯病時變壞的脾氣了吧,就一直鼓動我做手術。
怕疼絕對不是我抗拒手術的主要原因,手術部位太不得見人才是關鍵。尤其是對我一個基本與醫院絕緣的人,本來就對醫院很抗拒,住院的經歷只有十七年前生娃。不要說做手術,就是提起痔瘡兩個字都覺得很尷尬。前年回公婆家的時候又犯病,三哥問我怎麼了,我家老哥回答說痔瘡犯了,我都因為在別人面前提了自己的隱私而暗自生氣了好幾天。
老哥的推動是決定進行手術的直接動力,而由於他的存在,也使我化解了不少尷尬,想像一下兒時父母帶著看醫生,按著給打針,心裡的抗拒就少了一些。於他來說,這次手術也多少彌補了孩子出生時不在身邊的遺憾。在這裡我要說親人的陪伴非常重要,我可以在老哥不在家的情況下順產生娃,但是沒有老哥的支持與照顧,我是絕對不可能作這個手術的。
在老哥的一再催促下,決定趁周末去單位的職工醫院問問,這樣走醫保比較方便。
醫院沒有專門的肛腸科,相關科室設在外科病房。到診室門口望了望,我呲溜就退了回來。各位女士經常會糾結男大夫接診會比較尷尬,但現在的情況更甚之:診室里唯一的值班醫生是我剛剛參加工作時候的同事!
我從事的是一個專業性非常強的小眾行業,後來在行業低谷期提倡減員增效,很多年輕人選擇了二次創業。當時他也是其中一員,聽說是子承父業,考了醫學院。記得當初印象最深刻的是流行一種以電影《獅子王》中的小獅子辛巴為主角的遊戲,我們一批年輕人痴迷於搶佔計算機和過關,他和一個湖北小伙互懟互損著玩得熱火朝天,而我只能在他們暫時停火的間隙里玩上一把。現在還能想起那個可愛的小獅子辛巴和大家少年時的樣子。後文中這位醫生會頻繁出現,是消除我病痛的天使,稱他辛巴醫生好了。
男醫生,還是老熟人!我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但是還是被老哥一把揪進了診室。說明來意後辛巴醫生表示要先做個檢查。檢查室臨街,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菜市場,我本能地去拉窗帘,辛巴醫生說沒人看你。後來每天要和這張小床打交道的時候覺得這個舉動確實矯情。其實對於醫生來說,傷痕纍纍的菊花絕對不是賞心悅目的,它給人的視覺衝擊絕對不是美感,所以說起來應該給醫生心理補償費才對吧。
指檢時辛巴醫生戴上指套探入水深火熱中的菊花。本來就痛苦著的菊花在外物的侵擾下火燒火燎地疼,不由大叫一聲。下診療床後彎著腰緩了好半天,才能夠直立行走。辛巴醫生說是混合痔,確實需要做手術了。但是他馬上要休假,這裡大部分痔瘡手術都是他做的,把我交給別人還真是不放心。就是他的這個不放心,讓我決定了就在這兒做,就交給辛巴醫生做。
在我看來,二十來年的行醫經歷、四十多歲的年紀,應該是職業生涯中最黃金的時代了。而且作為醫二代,沒有一點責任與情懷,應該不會選擇從醫這條路的。我一向是遇到事情充分分析,只要做出決定就不會再猶豫。後來住院的過程中也證明,我的信任沒有錯,辛巴醫生對我病情每一天的判斷是相當準確的。
辛巴醫生建議要麼現在就做,後期康復可以交給他的同事。我嚇了一跳,工作上一大堆事還沒交代,而且我只是來問問,心理建設還沒做。再說經期馬上要到了,也不是最佳的時機啊。辛巴醫生給我開了一些緩解癥狀的葯,等他休假回來再做打算。事實證明,這一拖延或許是明智之舉。
在藥物作用下這次發作很快就過去了,我又可以健步如飛。但是一向準時的三周一次的姨媽並沒有到來,一周、兩周、三周都沒有動靜。孩子已經17歲,萬一來個二娃可不是期望中的事。在每天的憂心忡忡中,老哥因為休假的時間將盡,不時催促我趕緊去做,恨得我直呼這些宇宙直男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
這樣的三拖兩拖,使這次發作期終於過去了。這可能是後來手術創面比較小的原因之一吧,也減小了手術的痛苦。而等姨媽結束後馬上手術,為不能確定的康復期預留了足夠的時間。所以建議女性患者還是在經期後再手術,避免給尷尬增加尷尷尬,讓痛苦疊加痛苦。
立秋之後,大姨媽終於來了。在大姨媽結束後的第一個周末,綜合考量了工作等各方面問題,我終於聯繫了辛巴醫生,決定要上戰場了。
第一天:術前檢查
周一一大早如約來到外科病房,在護士台登記信息,采了四管血,拍了胸片,做了心電圖,我已經是辛巴醫生登記在冊的病人了。
辛巴醫生說手術可選擇半麻或局麻,半麻沒有痛苦,但是要進樓上正規的手術室,恢復也要慢一些。如果問題不大可以局麻,在診療室做就可以了。所以又進行了一次指檢,因為不在發作期,所以沒有任何痛苦。我是不是真的在自討苦吃啊,後悔的心又慢慢長出來。
檢查完後辛巴醫生說在診療室做局部麻醉就可以。聽完放心了一些,終於不用大動干戈了。
和老哥一起去看望他的一個同事小夥子W,他也有悠久的「得痔」歷史,這次嚴重發作後已經在床上躺了五六天,終於不顧曾經做過手術的老婆和妹妹的勸阻,在三天前做了手術。現在他正在輸液,看起來還是很不舒服的樣子,使我後悔的心腸又長了一分。
離開醫院時W媳婦和認識的護士都安慰我說手術不疼,放心吧。在我的腦子裡都自動翻譯成了:「明天你等著瞧吧。」
晚上按照護士的囑咐用一瓶甘露醇加1500ml水清腸。 正常吃了晚飯,但是由於時間有點晚了,以至於喝那麼多水非常痛苦。我把溫水灌到500ml的礦泉水瓶子里,配好了三大瓶。甘露醇很甜,喝起來還不錯,但是這1500ml水真是喝到噁心。所以建議晚飯要早點吃,水的攝取量也要控制。肚子並不痛,但是便意很快就來了。清腸一直持續到1:00才熄火,最後排泄的只有清水了,肚子里空空如也。 10點之後禁水禁食,就是讓吃東西也吃不下了。
一直想好好在網上查一下這種傳說中非常可怕的手術的注意事項什麼的,可是鴕鳥的心態使我一直拖延到現在,今天晚上必須查了。在知乎上鍵入「痔瘡」出來了很多搜索結果,全部是病人親歷,比較欣慰的是奮鬥的不是我一個。可能我們每個人的第一次應該都是別人的曾經吧?帖子越看越害怕:堪比產痛的疼、術後的水腫、長肉芽,全部是活生生的痛苦在展現。
雖然惡補了很多有用的關於手術的知識,但是建議各位知友,這些看看就好,萬勿用自己現學現賣的知識去質疑醫生的治療方案,一個有行醫資格的醫師,學識怎麼都會碾壓我們這些臨時抱佛腳的醫學小白。
想著這些痛苦明天就會發生在我身上,就越看越睡不著。半夜四點多還沒睡意,早上五點多就醒了,起床後頭暈腦脹,真有了病人的感覺。
第二天:手術真的不疼
第二天如約早早來到病房,辛巴醫生在忙碌中發現了我,招呼護士給我拿套病號服。護士疑惑地說:「她也要做手術?」又一次懷疑現在活蹦亂跳的我是不是在自討苦吃。因為今天有需要到六樓無菌手術室進行的大手術,所以辛巴醫生想先把我的手術做完,大概這樣的手術對他們來說只是大餐前的開胃小菜吧。
手術雖小,陣仗並不小。兩個醫生,一個歲數比較大的護士,被稱為馬姐。麻醉由辛巴醫生完成,一再交代有什麼不舒服比如頭暈噁心、舌根發苦等,一定要及時和他說。趴下在尾椎反覆按壓了幾次,確定了下針的位置,因為知道麻醉針要打在骨縫裡,所以有些壓迫感,但是疼痛是可以忍受的。
大約平躺了五分鐘之後,首先從左腿開始從上到下開始麻木。辛巴醫生要求做個提肛的動作,感覺還可以控制。又過了一分鐘,又按要求做了個提肛,還是感覺肛門能收縮。但是從大腿外側中縫以後的屁股都是麻木的了,感覺像一個漏斗樣沉甸甸地掛著。掐了一下大腿,有觸感沒有痛感,活動一下腿也是可以控制的。OK,手術可以開始了。
辛巴醫生主刀,另外一個醫生坐在靠近我腰部的地方,可能是怕我因痛掙扎吧。其實手術過程感覺並不長,有牽扯碰觸的感覺,但是絲毫沒有疼痛。手術過程中辛巴醫生幾次問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疼啊什麼的,我仔細感覺了一下,都沒有。在住院的十天時間裡,手術這一次是我在這張診療床上趴的最為安穩的時候,也是唯一的一次。感覺只幾分鐘的時間,一塊夾著棉花的厚厚的紗布被捂在PP上,辛巴醫生宣布手術結束了,很是得意地說你看咱們配合得不錯,手術進行地又快又好。確實不錯,沒有疼痛,感覺時間也過得很快。
老哥進來幫我穿好衣服,除了腿臀的麻木,沒有任何痛感,而且腿的活動是可控的,我感覺自己都可以走回病房了。就是腳下有點沒跟,所以還是接受了攙扶,但是腳步輕鬆、身子直溜溜地走進了病房,惹來了W妻子的羨慕,據說W當初彎著腰出來,站直是很困難的。
我並沒有注意腳邊的垃圾桶,後來據老哥說,看起來血呼啦的,還挺嚇人。
回到病床上躺下,感覺一切ok,自己像個英勇堅強的英雄。W夫人過來探望,說比W當初的狀態好太多了。不得不說辛巴醫生的麻醉控制的很是精準,最多十分鐘之後,感覺麻醉已經由左腿開始慢慢消退,菊花的疼就上來了。
醫囑下了之後葯就到了,考慮要輸液的時間會超過5天,所以選擇了留置針。菊花的疼似乎比犯病的時候重了不少,而且堵在菊花上的紗布像是烤乳豬的大簽子一樣把整個人都貫穿了。除了菊花疼,身體哪哪都不舒服:骨盆酸脹,腿無處擱放,腳蹭在床單上都很難受。把床頭搖起來難受,床尾搖起來也難受,最後把床弄成了V型呆了一會(老哥說是S型),正好辛巴醫生做完手術過來,說知道他們的床可以搖成這個樣子,但是沒見過有人這樣搖,不過只要覺得舒服就好。
就這樣橫著睡豎著躺地折騰了半天,護士來換液體的時候問她要傳說中的止疼葯。等不及藥房送上來,老哥直接自己去取了來,按照最大劑量馬上吃上。疼還是疼的,但是叫囂著的銳利的疼稍稍收起了一點爪牙。後來我想應該在手術結束後就馬上吃止疼片吧。
辛巴醫生說術後可以隨便進食了,但除了喝水,我沒有吃別的東西。疼痛讓我心煩意亂,無心他顧。第一次上廁所排尿很是順利,並沒有傳說中的困難,看來麻醉控制精準真是很重要。
晚上十點多,終於沉沉地睡著了。被撕裂的劇痛弄醒的時候,看看時間才過十二點,夜裡寂無人聲,只有生疼無遮無攔地肆意叫囂著,沒有一時半刻的停歇,讓我絕望到涕淚交流。雖然距離上次吃止疼葯不到兩個小時,但還是又吃了一次。
老哥給按摩著腿、後背,似乎疼也有所轉移了,終於又睡過去。再一次醒來只有一點鐘,第一個感覺還是疼,刀子割肉的生疼,沒有間隙沒有停歇。只有一點鐘的事實讓我看不到希望,老哥的按摩已經無濟於事,我只好把頭扎在他懷裡痛哭:「天怎麼還不才亮啊。」老哥把我的頭抱在懷裡安撫,但這個姿勢也不舒服。要不再吃個止疼葯?不,離上次吃藥才一個小時。可是疼啊,那一刻我覺得晚期的癌症病人應該是在無盡的疼痛中失去了希望吧。
如果生娃的陣痛是五馬分屍,那麼痔瘡手術的疼就是凌遲處死了。老哥給我唱個歌吧,老哥給我講個故事吧,然而老哥什麼都沒做,毅然又給我塞了兩片止疼葯,迷迷糊糊又睡著了。早上醒來是五點多鐘,天終於亮了。
看到這裡的朋友們是不是肝都顫了?其實不必,在術後第九天的現在,我對當初的情景已經有些模糊,所以這種痛還稱不上是刻骨銘心。況且這種手術一定會痊癒,不疼的時間是可預期的。
後來與辛巴醫生討論過疼的問題。辛巴醫生說麻醉量小創傷小,有助於恢復。確實在他的精細控制下,我的恢復速度真是很快。我曾經認為第一天晚上應該不比白天更疼,之所以感覺很疼是因為晚上沒有分散注意力的東西,精力全部在疼上。辛巴醫生說是因為晚上的植物神經更興奮,同樣的疼就比白天更明顯了。看來第一個晚上是註定難熬的。
第三天:止疼葯真是好東西
傳說中的換藥並沒有來,只是要輸液。液體也減少了,只剩下上、下午各一袋頭孢。辛巴醫生囑咐止疼片以每六小時一次、一次兩片的頻率吃,不要等疼勁上來,神經興奮了才吃,疼就壓不住了。在止疼葯的鎮壓下,白天的疼勁兒似乎小了很多。
下午就開始害怕晚上難熬,正好辛巴醫生過來,我急切地尋求有沒有止痛的好辦法,比如打支杜冷丁什麼的。辛巴醫生說:「有那麼疼嗎?」我說當然有啊。他說:「沒有,我做的手術我還不知道嗎?」並且說今天晚上會好一點。我悲切地質問那麼多學醫的人就沒人研究一下怎麼止疼嗎,辛巴醫生仔細想了想,鄭重地說「有。」然後就飄然離去了。
(後來辛巴醫生看過我的文章後覺得大家還是挺疼的,表示以後要好好研究一下術後鎮痛。為不斷進取的辛巴醫生點贊,希望能給後來人帶來更多的福音。)
晚上我的應對措施是合理安排止疼葯的時間。下午六點鐘吃一次,看亞運會到12:00,再吃一次止疼片,困極了就會睡得著。再次醒來的第一感覺還是疼,看看時間只有三點多,白天從家裡拿來的冷敷袋雖然已經不涼了,但聊勝於無,墊在身子下面迷迷糊糊也就睡過去,一下子就到了早上五點多鐘。其實冷敷可能沒多大用處,但是心裡的安慰還是有用的,也建議術後第一天晚上如果沒有鎮痛棒等長效的止疼方式,倒是可以準備一些冰袋啊之類的東西,起碼可以分散注意力,而不是面對疼痛束手無策。
今天三頓飯都是以小米粥為主,希望可怕的便秘不要找上我。
第四天:第一次換藥(辛巴醫生說應該是術後第二天,我這個醫學小白太不專業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查房的時候辛巴醫生說今天換藥,看看傷口長勢怎樣。換藥室門口已經人進人出,值班的是另外一個年輕醫生。門口蹣跚出來一位大姐,看我在門口猶豫就說:「沒事,這個醫生換藥一點都不疼。」好吧,大姐的善意我心領了。但是您的狀態已經告訴我什麼叫疼了。
後來知道這位大姐是肛瘺,已經住院兩周多了還是只能彎著腰行走,換藥室就是她的刑場,對她來說痔瘡根本就不叫個事兒。
年輕大夫拉紗布的時候還是銳疼的,但是沒有了異物,痛感還是輕鬆了一些。取出來讓去大便。雖然便意不濃,但是一蹲下還是有的。大便鬆軟,下得比較容易,疼是有一些,但是可以忍受,又一關過去了。
換過葯輸完液時間還早,辛巴醫生恩准可以回家修整一下。本來想就穿著病號服走,但是最終還是不嫌麻煩地換了自己的衣服,梳理了頭髮,彷彿又成了正常人,心情馬上就好了起來。
睡在自家床上的感覺確實踏實。晚上睡覺的時候依然醒了一次,第一感覺依然是疼,但是已經有心情玩玩手機了,看會兒新聞,睡意又來了。
第五天:便秘了
不到五點的時候便意濃重,跑到廁所發現我居然便秘了!硬硬的一坨堵在出口,撕裂著肛門卻沖不出去。用手一邊保護菊花一邊按摩硬邦邦的地方,試圖幫便便改變形狀。站起來又坐下,按摩了PP揉肚臍,終於下來一個金貴的小點點,繼續按摩,小點點陸續又下來幾顆,簡直就是拉玻璃,生疼的感覺似乎貫穿了全身。我站起身來疼的身子向後弓起,一時間涕淚交流。右邊似乎軟了一點,用中藥坐浴一下。那種軟塑料製成的免坐沖洗器還真是好用,放在馬桶上嚴絲合縫。泡了一會便意又來了,又是按摩又是保護,在矜持了許久之後一堆便便不受控制地噴薄而出,只是人已經是跳著腳大哭了。兩次排便如同上了兩次酷刑,渾身大汗淋漓。後來一到廁所,我都首先閉上門窗。
早上到醫院的時候腳步輕鬆多了,便向老哥展示自己的太極拳,但只是嘴上叫囂得厲害,主要是動動胳膊、腿是堅決不敢動的。一到醫院就遇到了辛巴醫生,問我感覺怎麼樣,我說感覺好極了,辛巴醫生不置可否。
換藥的時候排了很長的隊。先男士後女士,等人都走完了我正準備英勇就醫的時候辛巴醫生制止了我,說你那個時間長,先給一個腿傷的男士換藥。輪到我的時候辛巴醫生、年輕大夫和馬姐都在。馬姐說我是狀態最好的一個,也沒見著哭叫喊疼神馬的。但是馬上被辛巴醫生揭了老底。幾個能夠站著的人有說有笑,全然不顧還有一個趴著等待受苦受難的我。忘記有人說了句什麼,有人笑得很是愜意,我抬頭剛好看見自家老哥笑得像個小狐狸一樣的臉,要不是行動沒有那麼敏捷,我真想一爪子就撓上去了。
這次是辛巴醫生動手,藥棉塞得要深一些,穩准狠厲真是做外科大夫的本色。實在是抗拒鑷子向裡面塞紗布的感覺,疼的不可抑制地大叫。但是只要辛巴醫生的動作停下來,問我感覺怎麼樣的時候,我總是換口氣大聲說很好,沒問題。人生本苦,在苦難中更應該給自己鼓鼓勁兒,也給身邊的人加油。
換完葯辛巴醫生仔細詢問了手術時的各種感受,說他也希望得到最真實的反饋,以總結提高自己的技術。以自己做小白鼠,造福後來人,也不枉了這次挨刀吧,這也是促使我寫下該文的原因。
大多數痔瘡患者應該都有便秘的毛病。因為看有的知友說有軟化大便的葯,所以說明情況後就請醫生開了一些。拿到葯就趕緊吃上,不知道管不管用。中午W拿來一盒進口的葯,據說效果很好。我迫不及待地剪開喝下去,卻想不到這甜甜蜜蜜糖水一樣的東西居然藥性霸道。喝下去不到十分鐘肚子就開始呱呱叫,馬上就便意濃重了,於是一天三次大便,拉的我腿都發軟,似乎還有了腸炎的癥狀。
今天在疼的間隙里偶爾有一股尖利的癢竄過,應該是傷口在恢復吧。白天的疼已經可以忍耐,所以就停了止疼葯。當我走過換藥室門口的時候,一個病友說你走路都這麼輕快了,為什麼還不出院?我說這只是假象,只要沒人招我,就一切ok。
第六天: 我在故我痛
換藥的時候因為擔心年輕大夫會由於我的疼痛緊縮不能下手,我就說你當我不存在好了。他說可是你存在啊。我在故我痛嗎?
甜甜蜜蜜藥水的作用還在繼續,又是一天三次。換藥的時候向年輕醫生要一袋紗布,他說不是昨天才給過嗎。我告訴他一天大便三次。他認為太多了,這個時候一天一次就可以了。
第七天:小強也是有用的
既害怕便秘,又害怕拉肚子,所以甜甜蜜蜜的小葯吃了半袋,一天依然拉了三次。
早上清洗的時候發現線頭根部有一個白色的顆粒,怎麼沖洗都弄不幹凈,請了老哥幫忙也沒弄出來。到醫院才發現忘記帶藥膏了,今天辛巴醫生值班,給開了另外一種水劑,說是蟑螂的提取物,但是用酒精勾兌。沒等我們問顆粒的事,辛巴醫生主動說是腐敗的組織,弄不下來不要勉強,否則很疼的。
辛巴醫生換藥的時候繼續穩准狠,疼的我一下子躥出去一截,繼續操作的時候雖然我努力讓自己別動,但背在身後的左手已經在哆嗦了。辛巴醫生說忍耐一下,明天就不會清裡面了,只清潔外表即可。哼,誰信!
第八天:
早上依然五點多醒,身子直立起來馬上就有便意。蹲馬桶上便噴薄而出,根本不受控制。又是中藥坐浴二十分鐘,感覺又有便意,可是蹲下去還是沒有。到醫院的時候卻突然便意濃重,趕緊到廁所又是一番排泄。沒辦法只能用濕紙巾擦了幾遍,還好換藥的時候年輕醫生說清洗的還算乾淨。
換藥依然是疼,但平時已經沒有太多的痛感,走路已比較正常。昨天W病友的線已經全部掉了,液體今天只剩下一袋紅花,下午就不必過來了,輪到我羨慕嫉妒恨。
晚上試了一下高抬腿,似乎左右腿都很好使了。既然醫生說最好每天一次,就放棄了乳果糖,白天也沒有再大便,但願明天一切正常。
第九天:線掉了
早上依然是五點多起床,喝了一杯溫開水之後趕緊奔向廁所,並沒有便秘,卻排便不暢,先用沖洗器的涼水沖一下,再用溫開水坐浴一會兒,有了便意直接解決,嘿,水下分娩了解一下。
反覆幾次,才感覺排乾淨了。內扎的線頭上有很多分泌物,沖洗了幾次才幹凈,想來是內扎的傷口在快速地癒合吧。
今天是辛巴醫生換藥。趴在診療床上,對靠近我身體中部的任何人都高度緊張著。辛巴醫生先做了消毒處理,還是疼,應該還有沒有癒合的傷口。很快辛巴醫生說「線掉了,給她看看。」老哥說不用了吧。辛巴醫生說她不是要寫攻略嗎?我說知道我寫東西就要對我好一點,否則我可就…。辛巴醫生說怎麼這裡面還有我的事兒呢,我說你可是主角。終於還是用鑷子夾著給我看,黑線連著一條大約1.5cm長、灰白色的腐肉條。辛巴醫生說:「怎麼樣,我說7-10天脫線,現在正好8天,確實挺準的。」後來據老哥說鑷子輕輕一碰就下來了,當時已經用了藥水,確實沒有感覺到特殊的疼。
正當我沉浸在瓜熟蒂落的喜悅中的時候,身後的辛巴醫生卻在匆匆準備著什麼,讓我感覺到十分不詳的氣息。昨天W上藥的時候一次性扯掉了最後的四根線,指檢時疼的大叫,結束後W妻到我這裡要止疼葯!現在應該是輪到我也要受這樣的酷刑了。
因為要看傷口恢復情況,所以探進去很深,並左右仔細地探測。我疼得完全平趴在床上,極力併攏雙腿試圖驅除體內的異物。辛巴醫生說別跑,你抵抗不住的。可是我是活的人吶,總是打敗不了自己的本能。還好異物終於消失了,辛巴醫生宣布恢復的很好,頓時整個人都放鬆了。
檢查帶來的疼痛持續到下午,似乎盆骨和尾骨都是痛的,但是到不了W要吃止疼葯的地步。
晚上因為孩子們都要開學了,幾個同鄉闔家小聚。聊了近四個小時後起身,覺得行動輕鬆了不少,回家後試了試抬腿轉身等動作,果真是輕鬆自如,頓時覺得生活真是美好。
第十天:貓要走直線
上午走路已經能走在一條線上了。儘管疼痛每天都在減輕,但是換藥還是怕的。在換藥室門口和辛巴醫生說感覺一切良好,可以不用換藥了吧。辛巴醫生說:「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好吧,在你的地盤上還是你說了算。
換藥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疼痛了,我家老哥就問一塊有點突出的皮肉是什麼。辛巴醫生說是考慮了以後的康復過程中可能的收縮量,以後會長回去的。
下午輸了最後一次消炎藥,留置針也取下來了。沒有了典型的病人標誌,北方的秋天天高雲淡,真是心情舒暢。
第十一天:雙喜臨門
今天一大早秋雨綿綿,漫長的暑熱終於消退了。照例是五點多就起床進行排便這項最重要的偉大工程。水下分娩五次,用時一個小時四十分鐘。
雖然下著雨還堵車,還是趕在辛巴醫生去門診前上了最後一次葯,順線的口子一周之內就可以痊癒,終於可以和辛巴醫生告別了。
內痔的線掉了之後留下一個超過1cm的傷口。老哥說昨天還看見紅色沒有癒合的皮肉,今天傷口已經發白了。
今天於我的家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是女兒17歲的生日,我也終於告別了纏綿十天的病榻。
現在最大的障礙就是大便了。雖然大便並不幹燥,應該不算便秘,但排便依然是疼的,這種疼五分鐘內就可以緩解。請老哥給敷上小強葯,相信一條女漢子很快就會滿血復活了。
堅持吃軟爛的小米粥,不碰辛辣和葷腥,盡量卧床,堅決不作死。希望我的吃喝拉撒儘快走入正軌。
非常感謝辛巴醫生的醫術精湛,在我脆弱的時候給了悉心的幫助,讓我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擺脫病痛,消除二十多年的頑疾。年少時的小夥伴們,衷心祝願你們前程遠大。
希望我切身的經歷對讀到文章的各位朋友能夠有所幫助,祝願大家都能夠沒有痛苦地面對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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