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畫真的「一代不如一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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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庵野秀明提出驚世駭俗的「業界五年論」之後，網路上突然就多出了一種聲音，說日本動畫質量每況愈下，從 b 站彈幕到知乎再到各大論壇，日本動畫「一代不如一代」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共識。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為了探究這個問題，筆者爬取了較為權威的中文動畫評分網站「Bangumi 番組計劃」的數據。本文所用數據均來自「Bangumi 番組計劃」2018 年 8 月 5 日的結果，爬取了自 1977 年以來 4606 部動畫的評分數據。原始數據請聯繫 @王聖童 獲取。

讓我們來看看統計結果吧。將每一年的動畫按評分高低排序，等分為四個部分，就得到這樣一張圖：

可以看出，雖然每一年的質量擔當作維持在一個穩定的位置，但是表示業界總體質量的下四分位、中位、上四分位線在這 40 年內幾乎都下降了至少一分，而代表行業下限的最差作品則愈加「放飛自我」，甚至有接近 1 分的作品出現。似乎我們可以下定論，說日本動畫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但別急。我們從另一個角度看看這份數據。

如果不參考比例，而是考慮絕對排名，趨勢是否會有所變化呢？我們選擇每年評分的 top1、top11、top51 的分數，來看看這些位置的趨勢。

趨勢與之前恰恰相反！不論是哪條線都很穩定，甚至在 1995 年後呈現出上升趨勢。如果看這張圖的話，似乎日本動畫質量不僅沒有每況愈下，反而呈現欣欣向榮的面貌。

那麼日本動畫質量到底有沒有下降呢？

在回答開頭的問題之前，我們還有一個工作要做——將「番劇數」納入我們的數據模型中。

如果說評分曲線代表著作品的質量趨勢，那番劇數則代表業界產能的發展趨勢。可以看出，日本動畫的產能在千禧年前後越過奇點，出現爆髮式的增長，並且在 2011 年前後達到 350 部左右的峰值。

如果我們將這一點加入判斷，上面兩張圖的矛盾就能夠得以解釋了。較好的作品質量從來沒有下降過，但是差的作品卻越來越多，這意味著日本動畫業界的結構性矛盾——一方面優質人才的數量和薪酬處於很低的水平，另一方面資本湧入和各種新商法的出現卻導致動畫數量不減反增，以至於現在任何人都不可能看全每一季所有稍有熱度的動畫。或許正如水島精二所說，「如果動畫只有現在一半的話，大家誰都不會為難」。

現在看來，日本動畫質量是否「一代不如一代」，從不同的角度能得到不同的答案。雖然從總體上而言，爛作的數量和「放飛自我」的程度都在增多，但是真正能夠打動人心、甚至在動畫史上留下淺淺一筆的作品，在任何時代都是不缺的。相反，隨著產能的增加，能夠稱為「良作」的那一部分動畫，質量反而隨著時代進步而上漲，數量上也已經達到難以全部追完的程度。不過是看到近年一些粗製濫造到突破底線的作品就大呼小叫「一代不如一代」，這種論調可以說是既不符合客觀事實，也缺乏對全體創作者的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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