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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都過去了,他為何還能如此「撩人」?

香港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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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熊悅

你們會不會很快就不記得我了?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我希望的就是如果有朋友問起你們八十年代的香港歌星裡面都有誰,你們隨便提起我,我就很滿足了。

——Leslie 張國榮

這是你在89告別演唱會上唱完The way you were後的一段獨白。當時的你,怕自己被世人忘記,你又怎麼會知道,十幾年後,你卻主動選擇轉身忘記世人。

每年的9月12日前後,香港維多利亞港的星光大道上總能看到一簇簇艷美的花籃,彷彿全世界愛你的人都來了。

我們很難世上會有這樣一位巨星,即使是在離世後的十年間,他的熱度依然不減,甚至持續風靡,對於這樣一位有魔力的藝人巨星,定是有萬千魅力不必說。

張國榮先生在世的年歲里,給予香港、乃至世界都是瑰寶般的存在意義,其在音樂、電影量大藝術領域都有著傑出的貢獻。今天,就讓我們在哥哥62歲大壽的日子裡,回顧張國榮先生的傳奇一生,謹以此文獻上對張國榮先生最高的敬意與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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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過分美麗

如果要找句話來形容一個美男子的容貌與氣質,要求傳神精確、語言凝練、生動形象,恐怕《世說新語》裡面的話可以作不二之選。

「蒹葭倚玉樹」、「朗朗如日月之入懷」、「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肅肅如松下風」、「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這一大堆出自《世說新語》的美的言語足以讓人對言辭中的美男子如痴如醉,而哥哥張國榮恰恰配得上這些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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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世說新語》的作者劉義慶決計想不到,時隔千年,人世間竟然有這麼一個叫張國榮的美男子活脫脫、俏生生的再現了他竭盡才氣的容止描寫,人世間竟有這麼一個叫哥哥的美男子真正的稱得上風姿特秀,面如凝脂,眼如點漆,長得真是如琳琅珠玉,光映照人,在歌曲與戲劇的表演中「飄如游雲,矯若驚龍」。

 

中國有個形容美男子的成語叫「貌比潘安」,潘安曾經拿著樂器在路上隨意走,一路上卻引來成群少婦的圍觀騷動,然後這些少婦組團一起手拉手死死追隨。哥哥的盛世美顏那稱得上是「貌勝潘安」,只需留意哥哥唱歌時的挑眉,演戲時的俏皮,除了隨便勾起萬千少婦的尖叫心動之外,恐怕萬千少女、少男亦是一見鍾情以至一往情深,相思入骨,哪怕哥哥已故十五年之久,哥哥今時的聲勢盛況依然是貌如潘安這樣的大帥哥、小鮮肉不能企及的,這些潘安也只有空自羨慕,轉路為粉。

哥哥的盛世美顏,我們如今在留下來的影視照片上依舊可見他往昔的俊美風采。

此外,從一些與哥哥生前摯友口吻中,我們依然為哥哥的美顏氣質所折服。一代女神張曼玉在花季時期和哥哥拍《緣分》的時候就被哥哥容顏驚艷到,她跑回家直接對媽媽說「今天我見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面孔」。

哥哥第一次扮上虞姬進行《霸王別姬》試裝時(劇中人物為陳蝶衣),陳凱歌整個人都驚呆了,直接感慨:「他扮上以後不怎麼抬眼,眼帘就那麼垂著,本來京劇的化妝和箍頭都使眼角稍稍往上,而他又不怎麼抬頭,那真是千嬌百媚。」

王家衛的御用攝影師杜可風一雙藝術眼欣賞了那麼多美女帥哥,也直言不諱的承認哥哥的美顏冠絕當代。

據杜可風介紹,在他的職業生涯里,有兩個演員是最使他安心省力的,甚至拍他們時連光都不用操心,因為他們的臉就會放光的,任何光線在他們的臉上都是對的。

女生就是張曼玉,男生就是張國榮。

你的每一面我都喜歡

哥哥家世在當時的香港算是中上流,他的父親張活海是香港炙手可熱的洋服裁縫,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就以好萊塢為標準設計服飾進行售賣,一時之間廣受海內名流光顧。

當時的希區柯克、加里.格蘭特、馬龍.白蘭度、威廉.霍爾登等好萊塢大腕俱是張家裁縫的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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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在家是小兒子,人稱「榮少」,13歲留學英國,在列斯大學主修紡織與成衣。良好的生活環境與優越的求學條件使得哥哥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族公子氣,在穿著衣品上也盡顯新潮時尚,與眾不同。回國後,哥哥以白馬王子、不羈少年、帥氣靚仔的形象遊走在演藝圈,對當時的時代而言,給人造成視覺與神經衝擊的同時也令很多媒體抵觸甚至謾罵批評。

這種公子哥的氣質使得哥哥在很多叛逆角色的表演上行雲流水。

《阿飛正傳》里,哥哥化身旭仔,穿著小背心慵懶頹廢地躺在床上,手裡夾著煙,電影里通過旁白道出他內心的聲音:「我聽人家說世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可以一直的飛呀飛,飛得累了便在風中睡覺,這種鳥兒一輩子只可以下地一次,那便是牠死亡的時候。」

而後旭仔首先站在鏡子前孤芳自賞,緊接著隨著留聲機里拉丁音樂緩緩優雅的樂音,雙手一拍,身子便開始裊裊款擺,左右婀娜,搖曳自由,漸漸舞動舞動舞至陽台,臉上一副如夢似幻的沉醉表情,眉間眼角儘是倨傲與風情,骨子裡儘是騷氣與自戀。

這段經典的對鏡獨舞形象化地把一個極度自戀不管旁人感受的角色立在觀眾眼前。整段沒有一絲對白,只有那飄然自得的音樂中逐漸剝落出旭仔的內心世界。透過鏡頭,可以發現哥哥在表演中自如銜接,表情神色充滿享受。他寧可放棄露露,放棄一分鐘朋友的蘇麗珍,只願意與鏡中的自己共同撩一支舞。

因此,旭仔不會愛別人,包括潘迪華飾演的養母、遠在他國的生母,他只會依戀自己。無腳鳥的劇情設計展現了南下香港謀生的文藝人士對根性文化與自我身份苦苦尋覓的心路歷程。

張國榮通過散漫的眼神,風流的撩妹,若無其事的冷漠,乾脆利落的決絕,將旭仔這個浪跡天涯的遊子定格在了特殊時代的影跡里。

電影結局時,旭仔因槍殺而反被槍殺,打破了無腳鳥的浪漫設定。鏡頭下哥哥相對於劉德華角色的規矩坐姿,反倒是隨意不羈擺放身體,一副我行我素的旭仔形象伴隨徐徐而行的火車消失畫面盡頭,卻隨著落幕音樂深深倒映在觀眾的腦海里。

縱覽哥哥的電影愛情形象,儘管角色林林總總,但多數卻是負面、消極的角色。簡單而言,影片中的他並不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他脾氣怪,不會為戀人設身考慮,總給戀人找麻煩,風流倜儻之餘又不專情。

《東邪西毒》里的哥哥飾演西毒歐陽峰,蓄著鬍鬚,言辭冷漠,久經風塵之下自我放逐天際,結廬棲居無邊大漠干起殺人的勾當自我麻醉,眉宇神色中盡露狠毒、陰沉,就像一把嗜血無情的刀既刺傷了愛他是人,也讓自己傷痕纍纍,黯然憔悴。 

這類情人形象哥哥頗多,有的可以說是近乎渣男形象,但意外的是,儘管他的此類愛情形象不討好,不正面,不陽光,不積極,不是芸芸大眾理想的另一半,但從觀影的效果來看絕大多數人卻接受及原諒他那壞情人的形象。當然,哥哥的盛世容顏與特殊氣質總讓人惱不起來,心甘情願地隨著他的劇情延展讓他挑逗,隨他任性。

《春光乍泄》里的梁朝偉就是被哥哥帶去吹風,捉弄到感冒,想著要離開張國榮,但還是披著毛毯繼續做家庭主男炒菜,看到哥哥被欺負了直接拿酒瓶去報復。

《春光乍泄》里哥哥的角色何寶榮就是小壞小壞的,但「怪他過分美麗」,黎耀輝總是無法拒絕。

世間始終你好

哥哥為人極好。

當時《胭脂扣》開拍在即,男主角卻遲遲未定,於是哥哥應梅艷芳之邀果斷接下男主十二少的戲份。據關錦鵬介紹,當時自己是嘉禾的簽約導演,張國榮屬於新藝城簽約藝人。

彼時嘉禾、邵氏、新藝城處於香港電影三足鼎立、相互競爭的局面,所以基本上各家公司的導演與演員都不會拍對方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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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扣》本來已經訂好梅艷芳演女主角如花,鄭少秋演十二少,劉德華演永定,鍾楚紅演楚娟,四人皆是嘉禾一線演員,卻因為整部電影的拖延,導致最後劇組只剩下梅艷芳。

在十二少後來的選角上,關錦鵬面試多位演員,最後梅艷芳推薦了張國榮,但關錦鵬擔心張國榮是新藝城演員的緣故恐怕不能出演。梅艷芳當即決定於是用自己去新藝城拍一部電影的合約換張國榮過來出演十二少。

張國榮看完劇本後馬上允諾,並與梅艷芳一起斡旋兩方公司高層,最終促成如今我們看到的《胭脂扣》。

在關錦鵬看來,哥哥出演十二少,稱得上是本色演出。「張國榮本來就有少爺氣,要端公子哥兒架子,再穿身合適的衣服就差不多了。只要他很專註地朝哪處看,你就知道某個東西吸引到他的興趣,行坐立走更不在話下。他非常富裕、教育背景非常好的家庭出身,從小就是跟著保姆長大,是個小少爺,那種氣質是骨子裡透出來的,別人穿金戴銀怎麼模仿倒都不如。」

哥哥本就是個愛才惜才的人,不會端什麼明星大架子。當年阿梅甫出道之時,哥哥已經大紅了,但他私下裡覺得梅艷芳這個女孩子有很好的表演能力與舞台掌控力,發自內心的欣賞梅艷芳,後來兩人就從認識到成親近要好的朋友,一起為觀眾奉獻了絕代風華的完美演出。

哥哥對朋友,對晚輩的重情義是為很多人熟知的。正如林青霞所說:「你記住張國榮,在香港演藝圈像他這麼重情義的人不多了」。

執導過哥哥《英雄本色》的吳宇森對此也感慨:「他是個非常善良的人,我以前在香港落魄的時候,非常拮据,生活都成問題。因為我那時收入低,而他總是伸出援手資助我。他真是一個大好人」。 

哥哥曾經邀來眾多好友出演自己執導的公益戒煙電影《煙飛煙滅》,當時有新人王力宏參與演出,哥哥就很是照顧。

據王力宏透露:「我們拍《煙飛煙滅》,他第一次做導演,就教了我很多。他對我說,你一個人從美國回來,你誰都不認識,也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在這裡,以後你來香港,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不要住酒店,你就住我家,他這樣對晚輩,我非常感動。」

當時內地武術小生趙文卓南下香港謀求電影事業,哥哥在生活和電影中都細心提點。每每回憶到香港的這一段美好回憶,趙文卓總是感慨萬千,在很多節目上都表達對哥哥的深切懷戀,誠如他說:「張國榮當時覺得我是北京來的,沒人照顧,就照顧著我。我語言不通,他就帶我演戲。張國榮經常找我對戲,在一個完全放鬆的對戲狀態下,他就讓攝影師拍下來,就這麼帶著我一步一步走向成熟。」

哥哥儘管那麼帥氣有才,但紅起來的路程著實走得心酸,坊間俗話「連張國榮都要挨十年」便是實證,所以提攜晚輩新人也是哥哥不想他們在走他的辛酸路。

哥哥曾義務和新人張柏芝拍音樂電影。如今粵語屆的古巨基和香港電影界的新勞模古天樂這對「雙古」在沒發跡之時就得到哥哥的預言相祝。

當時哥哥就說基仔日後在歌唱領域肯定能取得一席之位,古天樂則在演戲上會取得驚人成績。果如哥哥所料,現在基仔的粵語歌迷甚多,古天樂也的確成了現在香港電影節的中流砥柱。雙古為了紀念哥哥,還特地在哥哥六十周年的冥誕上合唱了哥哥的經典曲目《當年情》。 

哥哥對人總是那樣的呵護,在《東邪西毒》影片中,儘管楊采妮戲份幾近於驚鴻一瞥,但哥哥卻盡顯溫情一面,主動幫助楊采妮把握角色。據楊采妮介紹:「張國榮對我十分照顧。

最難忘的是有時候沒有他的戲份,他也會幫助我,想我可以牢記台詞和表現得自然一點。有天我和他都沒戲,他就主動找我說話,說要和我對台詞,我總共就那麼幾句台詞,他卻陪我練了無數遍。」

哥哥的體貼還表現在對他的歌迷和影迷上。

看過哥哥演唱會的都知道,演唱會上哥哥對每一位幕後台前的工作人員名字記得極為清楚,演唱會結束後,送觀眾的玫瑰花還細心的包好,以防扎到觀眾的手。

據香港詞壇聖手黃霑回憶:「演唱會結束後,近一百位工作人員每人都收到一份張國榮親手挑選的禮物,禮物上有他親手寫的上款和下款。而他送禮物的時候,對每位工作人員,無論其崗位是大還是小,他都喚得出他們的名字,有兩位同名的,他亦分得非常清楚,完全沒有弄錯。這件事是一位有份禮物的朋友忍著眼淚跟我說的,他說那件禮物很美,不過他記得這件事,不是因為那件美麗的禮物,而是因為張國榮的心。」

世間始終你好

哥哥的真性情反過來也讓他容易對一些事情變得敏感,也容易讓自己受傷。在哥哥的「跨越」97演唱會上,哥哥將《月亮代表我的心》含情脈脈的獻給母親與唐鶴德,正式對公眾宣告了自己的性取向。

當時此事引來媒體一片嘩然,非議不斷。

哥哥的經紀人陳淑芬覺得沒必要公開這件事,但轉念想到哥哥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不希望他喜歡的人受傷害、受委屈,所以公開表達了他自己的愛。其實哥哥自己是個雙性戀,只是覺得唐鶴德就是他此生尋尋覓覓要找的人生伴侶,僅此而已,奈何猜忌。

在之後的二零零一年,哥哥接受國際刊物《時代》(Time)的記者訪問時在談到自己英文名字源處的時候曾講述自己的性取向態度:「比較適當地說,我是雙性戀者……我喜歡電影《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或譯《隨風而逝》),而且我喜歡Leslie  Howard,這個名字可以是男的或女的,非常中性,所以我喜歡它。」

2000年「熱情」演唱會是哥哥情緒轉為抑鬱低落的重要事件。為了給觀眾分享一場藝術盛宴,哥哥「熱情」演唱會的演出服裝交由國際知名時裝設計師保羅.高緹耶製作。按照高緹耶的設計,演唱會整場舞台效果要表達的理念是「從天使到魔鬼」。哥哥幾乎用全部身心去做這場演出,演出的服裝很緊,多一小塊脂肪都會顯出身材的臃腫,哥哥盡了最大的努力,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大家。

而且,他在籌備個人演唱會時,曾三次赴巴黎與高緹耶會面,這是國際時裝大師的量身定製,而報道的媒體對時裝文化一無所知。更加令哥哥不能接受的是,這些媒體面前一套,背後一套。

在後台與哥哥見面時媒體都是表面恭維,但第二天香港媒體鋪天蓋地全是對演唱會負面的報道,諷刺哥哥長頭髮就是扮貞子,穿裙子就是女人,全是胡寫瞎造,對「熱情」演唱會藝術的美感卻視而不見。

這件事讓哥哥很抑鬱,很傷心。哥哥的經紀人陳淑芬也覺得這次事件是造成哥哥患上抑鬱症的最大原因,好好的一場藝術盛宴硬是讓香港狗仔隊給糟蹋了。

《世說新語》有個典故叫「看殺衛玠」,說的是衛玠長得太美,四面人群如牆般瘋狂前來欣賞,無奈衛玠身患疾病,過度勞累,最終因病而亡。無知媒體對哥哥「熱情」演唱會的攻擊,簡直是當代版另一種形式的「看殺衛玠」。

陳淑芬向媒體透露,哥哥的最後一站演出之所以選址香港,就是想給哥哥一個支持,因為很多人根本就不懂,哥哥很多事情都很介意,卻只是悶在心裡,無法說出來。雖然有心理醫生,那種環境壓力下哥哥也不敢去,也怕別人亂寫。

在哥哥未完全處理好這些嚴重的心理癥狀的情況下,又先後出演了《槍王》、《異度空間》這兩部深度探討人性心理病態與精神分裂的電影,可以說是傷上加傷,一旦人戲不分,身心難免隨時處於崩潰狀態。

《槍王》里,哥哥飾演的Rick本是性格自閉的射擊冠軍,卻因意外救人而開槍殺人,殺人慾望被牽動後,無法自我控制與疏導,最終變成精神分裂的殺人狂。可以看出,哥哥在影片中沉默寡言,全身裝束過濾了那種靚仔的成分,眼神總是充滿惶恐不安,躁動緊張,這不由得想起真實抑鬱症下的哥哥或許就是這樣度過。 

《異度空間》片尾情節竟然成了哥哥最後的人生劇本,不免讓人感慨唏噓,哀婉痛惜。片中哥哥本來是一名精神科醫生,替林嘉欣飾演的一位疑是經常見鬼的女患者整治病情,沒曾想在醫治患者的同時卻勾起了他自己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哥哥飾演的醫生中學期間與初戀女友吵鬧分手,女朋友最終自殺,這成了他回憶不可繞過的痛區。等哥哥醫好了患者的精神創傷,卻把自己帶入精神地獄,眼前總是浮現女朋友復仇的異象。

其實,他所見到的不過是他心底的潛意識。他一直選擇躲避這個異象,一番追逐後與異象在高樓天台見面,走無可走,逃無可逃,他只能孤獨壓抑地選擇跳下去。影片最後以溫暖的處理手法讓哥哥走出抑鬱創傷,以精神復原的結局緩解了整部影片帶給觀眾的灰色恐慌,驚嚇不安。

但現實中的哥哥並沒有《異度空間》的最後一幕——走出抑鬱,選擇回頭,而是在4月1號愚人節這天縱身一躍,跳下了生前最愛的香港中環東方文華酒店。

不思量,自難忘

離去那天,哥哥一直都與唐鶴德有電話聯繫,本來還約好傍晚時分與其一起去打球。事發當天中午哥哥還與本地設計師莫華炳共進午餐,席間還提醒莫要記得戴上口罩,以免受當時正到處流行的非典感染。

兩人言談甚歡,餐後哥哥還親自駕車送好友回家。當天的哥哥,如往常點了一杯果汁、一個蘋果及一包香煙,便獨自步往放置了3把太陽傘的陽台,脈脈地凝視維多利亞港。從私人會所的閉路電視錄像帶可見,哥哥當時身穿深色西裝和T恤在或所內踱步,低頭沉思。 

會所中的女經理見狀,曾主動上前與哥哥打招呼,看看是否有什麼需要幫忙。哥哥謝過好意後,便向對方索取白紙,並要求她派人把桌子搬出露台,並表示書寫完後便離開,順道拜託她到樓下為他預先取車,準備駕車離去。

據當時與哥哥通話的李綺媚(中國星宣傳部高層)回憶,哥哥在電話里說:「我患有精神抑鬱一段時間,日子過得好辛苦,我好多謝唐生一直保護我,亦多謝不少好友給我支持同鼓勵,我需要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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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赴哥哥最後一場約會的,是哥哥最為親近的經紀人陳淑芬。哥哥當天下午致電陳淑芬,相約下午六點在文華見面。就在陳淑芬放電話的時候,哥哥說想趁見面的機會看清楚一下香港。

陳在追問哥哥要看清香港幹什麼,這時候陳隱隱覺得哥哥好像有些不對勁了,於是陳直接坐計程車去文華酒店,在前廳沒有看到哥哥,然後陳淑芬去了一個她與哥哥常在一起聊天的的咖啡室,服務生也說哥哥好像沒在那裡。等了半小時卻還未見,於是陳致電哥哥。怎知電話接通後,明明身處同一酒店內的哥哥,竟響應說應為堵車,要陳在多等一會。

很快,陳再接到哥哥的來電,要她5分鐘之後在酒店正門等候,結果沒有等到哥哥開車出來的帥氣身影,卻親眼痛心地目睹了哥哥的墜樓。哥哥生前那麼愛完美的一個人,唯恐無心之過傷到身邊的人,最終卻以這樣的方式給全世界的榮迷與親朋好友「開了個心碎了無痕的愚人節玩笑」。

哥哥生前一直滿懷做導演的抱負,雖然哥哥之前與鍾楚紅、張曼玉去法國拍過音樂特輯《日落巴黎》,也自導自演過《煙飛煙滅》,但一直沒有執導一部真正嚴格意義上的電影。

當哥哥在青島看好了景,定下了演員,準備自己大展才華導一部叫《偷心》的電影時,投資人出事了。所以這部電影也成了哥哥生前的遺作。

哥哥張國榮,在他歌影傳奇的剎那芳華中,給我們帶來太多的驚艷,太多的震撼,太多的依依不捨。哥哥那麼美的人,大家一直會繼續寵愛著。對大家來說,哥哥就像一個朋友或家人,既然來過,那就壓根從未離開。

此時是哥哥62歲生日,讓我們為這「顏色不一樣的煙火」點上一支煙,溫上一壺酒,再謹以陳淑芬女士為懷戀哥哥而寫的《煙花燙》獻給哥哥當生日禮物:

「是誰那麼慌/剪破四月的月光......

因為要做一個有心的人會註定悲傷/但信無苦痛在他方/延續你的輝煌/因為愛過共同度過的人才終生難忘/當風再起時/陪你再唱......」

Happy Birthday, Leslie!

作者/ 熊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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