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

09-13

老房

來自專欄載詭一車2 人贊了文章

J這座城市，由於經歷過戰亂，保留了很多戰爭時期的建築。我租住的房子，據說就是日本佔領時期蓋的指揮所。

房東是個叫房叔的老大爺，看起來五十多歲，平時話非常多，笑起來很爽朗。他非常喜歡湊熱鬧。最喜歡我們在門口做飯的時候來挨家的聊天，誰家要是吵架摔東西，一定會去勸架。那個熱情勁有時候真的讓人接受不了。

在這裡租房子雖然便宜，但是有個奇怪的條件。

東西壞了，一定要找房叔來修。無論是換個燈泡，還是釘個釘子。據說之前有個小夥子想在牆上釘個釘子掛鏡子，結果被房叔攆出去了。而且房叔喜歡把房子租給年紀大的人。他說年輕人白天上班就走，晚上回來就睡，屋子裡一點都不熱鬧。不像老年人，白天也能一起坐在大院裡面聊天。

我在那住了半年多，後來的事情就開始詭異起來了。

一開始是測繪的人，後來是警察。我是下班回來之後聽樓里的老頭說的，政府要來拆這棟樓，不過在政府的登記信息里這個樓沒說有人住，估計是手續上有問題，要找房主核實情況。不過據說房叔白天出去了，沒在樓里，他也沒有個手機，警察等了一天沒等到人。

緊接著情況就開始緊張了。警察在樓里留了人，我每天下班回來都能看到。房叔從那時候起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留守的民警開始和我們交涉，讓我們趕緊找房搬家。說這個樓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房叔的，這個樓的所有權一直在市政府手上，按照記錄這就是個廢樓，應該是閑置的才對。估計是房叔鑽了什麼空子偷著收房租租給我們，上面現在正在追查這個人。

這個年頭去哪找一個月幾十塊錢的房子，我們有幾戶人家找不到合適的房子一直沒有搬走。

一直到有一天，房叔終於出現了，從層層布控的警察監視下忽然出現的。他悄悄把我們幾戶沒搬走的人家叫到三樓走廊里跟我們說，這幾天他一直在爭取，看能不能不拆這棟房子，現在看來是沒什麼希望了。這次回來是告訴我們幾個人實話，希望我們不要害怕。

房叔其實就是這棟房子，幾十年來當過辦公室做過宿舍也荒涼過，就是覺得一個房子要是不住人，算是荒廢了房生。而且房叔喜歡看著人們住在裡面，看著人笑他跟著笑看著人哭他跟著哭，讓他覺得自己更像一個人。現在房子估計保不住了，讓我們別耽誤了自己的生活，都搬走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這開朗的房叔哭，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房叔。